期待落空似乎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不过好在还有盼头,修说冬天的第四个月要是他还没醒,龙宿会唤醒他,现在已经进入冬天的第一个月。
再等等就好了。
时诺打开卧室的全息投影仪,他把抱枕两个垒在一起,头枕着躺在地毯外侧,怀里抱着胡萝卜玩偶,这才看起电影。
下午四点,外面天就黑了,风雪依旧不停。
时诺吃过饭,冬天外界的严寒和室内温暖形成鲜明对比,也催的人困意上涌。
他自己洗完澡,端了一盆热水放在地毯旁边,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修擦拭身体。
谁也没料到沉睡休眠这件事,上次去采买物资,也就没人想到买一个身体清洁仪。
一开始擦拭,时诺很不好意思,三十几天过去,他手上动作变得熟练,三两下就给修洗了脸和脖子,又换了条毛巾擦身体。
他到现在都不敢乱碰乱摸,男人结实精壮的身躯很有冲击感和美感,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有力,躺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丝毫羸弱感。
修沉睡之前没有让他做这些,而且他看过,洗过毛巾的热水没有丝毫污垢,应该是身体机能陷入休眠的原因,连汗水都不会产生,始终都干净。
偏偏早上……
因此擦拭身体时,时诺避开了特殊部位,没有乱碰,只要不脏就好。
到脚的时候,他又换了最后一条毛巾,一盆热水用到了极致。
时诺摸了摸修胸口和额头,不再发烫,于是给修肚子盖好薄毯。
他端起盆往浴室走,一边洗毛巾一边胡思乱想。
幸好每次早上动静消停后,他小心翼翼瞥一眼,或者掀开盖在修身上的薄毯,没有任何脏东西,也就避免了给修洗澡这件事。
来到这颗星球的第一场雪就下了三天三夜,积雪深厚,踩进去直接到了小腿中间。
时诺穿着黑长靴,和修之前穿过的那双很像,只是尺寸不同。
之前洗鞋的时候没注意,今天翻出来才发现,这两双黑靴好像是男式情侣款,好几处细节都互相对应。
雪停了,寒风凛冽,他穿着深秋曾经穿过的一套厚外套和厚裤子,右手腕上戴着一个温控装置器。
装置器里放了一枚小的能量晶石,已经打开,从手腕蔓延至全身,有一层无形热气流持续不断覆盖,阻挡了外界严寒,即使穿得不多,也可以在外面行走。
伸手抓雪的时候,即便有热气提供暖意,手不可避免凉了一些。
钢铁巨人在白茫茫雪地里分外显眼,龙宿弯下腰,用巨大的手捏了一个硕大的雪团。
时诺正蹲在大门口,捏了几个小小的雪人,两个圆球挤在一起,有两个捏的好,滚圆可爱,剩下几个没搓圆,扁扁的。
他自己不嫌弃,给每个雪人都插上两根细细的树枝,又用切成小条的红萝卜给雪人当鼻子。
树枝是龙宿刚才从远处一棵枯树上扯下来的,他没有笔,也没有颜料,也是龙宿从它自己的漆液和机体///液库存中倒出了一点,用两个小金属盒装着。
漆液是深灰色的,可以画眉毛和眼睛,机体///液是暖黄色的,可以画嘴巴。
时诺正给最后一个小雪人插胳膊。
一大团雪稳稳落在他面前,虽然平稳,但因为硕大,落在地上时他感到地面都颤了颤。
时诺维持蹲着的姿势抬头,这团“雪球”直径大约两米,圆滚滚的,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圆球,像机器做出来的,一点毛边都看不到。
他站起来,走到大雪球跟前摸了摸,感叹道:“真圆啊。”
“好重。”他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动,随即眼睛亮亮的,抬头对龙宿说:“你也在做雪人?”
陪伴模式下的龙宿开口:“是,给你做的。”
它看见时诺玩雪,只会做几个巴掌大的小雪人,这时候如果做一个大雪人,有很大概率会让时诺开心,结果正如它所分析出的概率。
“给我做的?”时诺有些惊讶,但又很高兴,抬头看着龙宿:“那雪人脑袋记得小一点,比这个小就好。”
他边说边比划,弯着眼睛露出笑容,一副快快乐乐的模样。
Omega说话时总是很乖巧,嗓音都是软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龙宿蓝色机械眼在时诺脸上停住。
基因核心在翻涌,属于修·埃尔维斯的基因从核心深处蔓延出来,占据了主导。
它闻到了属于Omega的信息素味道。
时诺给五个小雪人画好眼睛眉毛还有嘴巴后,龙宿做好了另一个雪球,它把两个雪球垒起来,又从附近大树上折断两根长长的树枝,给大雪人插好做胳膊。
一整根大的红萝卜镶嵌在雪球上当鼻子,时诺够不着雪人,龙宿很快把雪人其他地方画好。
它画的嘴、眼睛、眉毛都很规整,也很漂亮。
打开光脑摄影功能的时诺再次惊讶,他看了看自己画的小雪人,眉毛都没画好,好在嘴巴和眼睛不丑。
很久没有给自己拍过照,时诺把小雪人摆在大雪人脚边,自己站在大雪人旁边,腼腆笑着拍了几张照片。
还有和龙宿一起的全景雪地平原照片、视频。
龙宿很高,它的功能远比光脑更齐全,智能影像仪飞在空中,不断抓取角度和风景,而每一张照片的焦点中心,都是各种各样的时诺。
一些照片它传给了时诺,而影像仪特意拉近拍下的近距离全身照,被它无声无息存储在核心加密文件中。
属于修埃尔维斯的一部分基因在作祟,对照片的独占欲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没有人可以打雪仗,时诺拍完照后随手捏了几个雪球往远处扔。
他目光落在龙宿身上,太高大了,龙宿走动时,溅起的雪块估计都比他捏的这一小团雪球大。
和龙宿打雪仗是完全做不到的事。
他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一个人扔雪球,在雪地里踩来踩去,破坏掉房子附近的完整雪地,玩够了才往回走。
手指通红,在室内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时诺操控终端收回了龙宿,衣领里的黑色晶石微微晃动几下,因长久佩戴,晶石早已染上他的信息素和体温。
晚饭是热乎乎的白米粥,炒了一小盘青菜蘑菇,清淡可口。
一个人安安静静吃完,今天玩雪很高兴,哪怕整个平原都因为雪层的原因更加寂静,时诺心情也很好,看完两集动画片就进了卧室洗澡。
睡觉之前,也照常给修擦拭了身体。
不知不觉,修沉睡了四十五天。
初雪还没消融,又一场大雪落下。
时诺撩开窗帘往外看,风雪苍茫,一派冰冷肃杀之意,天色很阴沉。
已经下了两天了,他突然很怀念阳光。
没有事情做,下这么大的雪,龙宿直接提议不让他出门,连在门口看雪都被否决,他只好缩在温暖的卧室。
漫画看不进去,更别说书,电影放着放着就走了神。
时诺想了下,干脆关掉投影仪,往地毯上一倒,拽过薄被往男人怀里一钻,相拥而眠。
修·埃尔维斯沉睡的第四十六天。
时诺迷迷糊糊的,尚未苏醒,听见外面凄厉的风雪呼嚎声。
他下意识这样想,完全不愿意起床,只想待在干净暖和的被窝。
他早已习惯颈后腺体被没有意识的男人嗅闻,也习惯了对方的反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睡觉都会往修怀里钻,不是背对就是面对。
只是清晨的正常现象而已。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被打碎,时诺在一片恍惚中睁开眼,颈后腺体被咬,大滴大滴的生理眼泪因为刺激涌出。
磅礴的Alpha信息素从颈后注入,他张着嘴大口呼吸,临时标记成了一种折磨,他盼着早点标记完,可那股信息素像是无边无际的海洋,疯了一样往他身体里灌。
甚至被进入后,他也没有意识到修·埃尔维斯醒了,只剩下想要呼吸的生存本能。
空气里的氧气不知道为什么不够,时诺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直到他意识到身体激烈而快速的摇晃不同寻常,才在混沌中找回神智。
聚焦的眼睛落在一双深邃的海蓝色瞳孔中。
他看见了波浪翻涌的蔚蓝色大海,泛着点点细碎的星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深深吻住。
茶栀花香倏然绽放,一室馨香诱人。
风雪在平原上肆虐,室外温度极低。
房子里灯火通明,客厅巨大的地毯边边角角都有过两人相拥的身影。
卧室里的地毯湿了脏了,时诺没有力气清扫,也没有时间,修·埃尔维斯同样分不出心神去清理,只能抱着人换个地方继续。
时诺甚至来不及问他恢复的怎么样,兽心的能量是不是彻底转化成功了。
沉睡了四十五天的男人明显瘦了,但力气更大,用力时流畅的肌肉紧绷,充满野性和爆发力,精瘦健壮的体魄从来不失美感。
时诺觉得周围一切都在不停摇晃,时快时慢,像身处巨浪滔天的海洋,时而被打上浪头,时而被拖进水底,连声音都是破碎的。
Omega好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修·埃尔维斯越来越兴奋。
刚吸收完最后一点能量的身体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躁动的心在Omega香甜、润泽的信息素液中渐渐有了踏实感。
他仔仔细细品尝一切。
雪早就停了,太阳晒了四五天,温度低,雪层没有消融多少。
整个平原都被白雪覆盖,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白。
龙宿堆的大雪人依旧在外面,但已经引不起任何注意,醒来的男人只问了一句,得知是龙宿堆的,他不感兴趣,没有再过问。
时诺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修·埃尔维斯盘腿坐在沙发正对面的地毯上,低头翻看漫画。
沙发原本在地毯旁边,时诺坐上去后,他直接拽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时诺穿得严严实实,很明显是在防备他,他不在意,吃了一个多星期,浅浅尽兴了。
看着看着,修·埃尔维斯伸出手,捏在时诺左脚腕上轻轻捏揉。
快睡着的时诺一惊,条件反射一样想把腿缩起来,但那只大手紧紧握住他脚腕。
“睡觉,我给你按按。”修·埃尔维斯目光从漫画剧情中移开,磁音低沉。
时诺呆愣愣看了他一会儿,才放心闭上眼睛。
按揉脚腕的手很热很稳,不止脚腕,小腿也被按摩了很久,他渐渐在这种舒适中睡沉。
休养的这几天,时诺始终穿着长裤长袖睡衣,有时连袜子也穿着。
修已经彻底吸收了兽心的能量,以后就算到了情潮期,也不会失去理智,他们可以结合。
时诺心有余悸,几乎不敢想,情潮期到来的修会是什么样。
听完这些话后他只讷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对修恢复正常这件事他从心底感到高兴,只是因为姿势原因,场景也不太对,无法说出任何祝贺的话。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时诺趴在地毯上晒太阳,一双温热大手在他背部按摩,力度正好,很舒服,没有任何疼痛。
在室内待了两个多星期,一步都没有跨出过大门,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趴起来,转头小声开口:“埃尔维斯先生,我想出去透透气,龙宿说过,雪停了之后要是有太阳,会带我到外面转转。”
按在腰部的大手忽然顿住,修·埃尔维斯抬眸,两人视线相对。
白发男人神色淡淡,漫不经心问道:“龙宿要带你出去?”
第42章
空气清冷新鲜,呼出的白汽很明显,时诺从没在零下几十度的地方待过这么久,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世界他见过几次,都是去旅行度假,从没长时间停留过。
他看什么都新奇。
习惯了和龙宿出来的时候坐在对方手里,今天也不例外,龙宿升空,慢慢往远处飞去。
刚才出来的时候,时诺让龙宿随便挑个方向就好。
他坐在龙宿蜷起的右手里,钢铁巨人的大手丝毫不见冰冷,反而热乎乎的。
龙宿加热了自己手部温度,气温太低,铸成它身躯的材料耐寒耐高温,但时诺不一样,太脆弱了。
至于修·埃尔维斯,他站在龙宿肩膀,居高临下,漠视一切下方的景色。
再好看的雪景,看了十年也腻了。
时诺从龙宿手指缝隙看向下面,大河河面结了厚厚一层冰,雪也落在冰面上。
他们飞在半空中,视线可以望得很远,他看见下游湍急处,宽阔的河面冲碎冰雪,依旧在咆哮奔腾,水花飞溅,有一些黑影在腾跃,好像是河里独有的那种青黑色凶残大鱼。
每颗星球都有独特的物种,能在这里长久生存的生物早已进化,变得适应环境。
平原很大,一望无际,飞掠过河面后来到对岸。
今天天气很好,能看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山顶白雪皑皑,那边太遥远了,时至今日都没有踏足过。
时诺看向远处地平线,如果没有龙宿或者修,他可能永远走不出这片平原。
“停下。”修·埃尔维斯突然开口,指着一个隆起的小土坡:“落在那里。”
龙宿执行了他的指令,站定后,弯腰将手心里的时诺放在土坡顶上。
修·埃尔维斯自己从龙宿肩膀跃下,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带着一阵迅疾凶猛的风,轻盈落在地面。
相比时诺的一身厚衣裳,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腰带的金属银扣偶尔反射出一抹光泽,衣裳面料昂贵柔顺,设计简单不失美感,裁剪得当,版型很是挺括,
块垒分明的肌肉隐藏在衣服下面,显得身形高挑劲瘦,又一副斯文矜贵的长相,抬眸瞥过来时,总有种淡漠感。
两人都穿着黑色长靴,很明显的情侣款。
时诺出门时选择这一双鞋是因为方便,雪太厚了,长靴到膝盖下方,行走时雪不会灌进去。
他不知道修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有点好奇,但想起从出门时,男人好像就不太高兴,虽然答应了,但始终兴致缺缺,让他有几分忐忑。
白色烈焰突兀从男人手掌中窜出来,烧得又快又急,猝然如火龙一样喷向小土坡的坡面。
大雪掩埋了很多东西,时诺看见坡面的积雪中露出不少干枯的枝条,不知道是什么树,他没忍住,小声问道:“下面有东西吗?”
“嗯。”修·埃尔维斯盯着火焰,雪层很快融化,露出地面和一些杂乱的枯枝。
他伸手拽住一株叶子全部凋零的干枯草本,用力将根部从土层中拽出来。
扔掉手里的枯草茎后,他指着被翻出来的土层对龙宿下命令:“三十厘米深度,挖开。”
龙宿立即执行了指令。
时诺看见土层里面的白色枝条,一簇一簇拥挤在一起,每一朵都像白色的花枝,很漂亮。
“雪地蘑菇,无毒。”修随口说道。
时诺一听,立即来了极大的兴致,连忙凑过去,又有些懊悔:“没带桶。”
“龙宿有储物舱。”修伸手,从龙宿手里拽过一簇雪地蘑菇,递给时诺。
龙宿大手很灵活,它抖落所有土块,最后只剩下白色的枝条状蘑菇,它蓝色的机械眼对蘑菇进行了深度扫描,记录下物种,以及这种蘑菇生存所需的环境。
时诺捧着特殊的白色蘑菇仔细查看,尽管埋在地下,但土腥气很淡,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冰雪味。
“煮着吃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他有点高兴,原本以为冬天只能吃干蘑菇,没想到还有惊喜。
修·埃尔维斯表情淡漠,突然开口:“应该挺鲜的。”
时诺只是喃喃自语,没想到修会回答,他抿唇露出个浅笑。
修·埃尔维斯视线落在时诺脸上,定定看着。
只是还没等笑容彻底绽放,就听到时诺眼睛亮亮问道:“埃尔维斯先生,这种蘑菇是和刚才的植物伴生生长?”
“嗯。”
修点头,莫名有种失落。
时诺连忙捡起刚才那株植物查看,打开光脑拍下好几张照片,记录下植株根部和枝条形状,可惜叶子掉光了。
“这种蘑菇只有冬天才有吗?”他带着好奇问道。
“是,下雪之后才会长出来,其他季节都没有。”修语气虽然淡,不过问什么都会回答。
他又抬头看向默默无声的巨型机甲:“龙宿,你也记下这些资料。”
修沉睡的这段时间,龙宿帮他做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和对方一起干活,即便支使龙宿干活,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里的冬天雪又多又厚,他自己出门很不方便,修如果有事的话,他只能依靠龙宿。
龙宿开口:“已经录入数据库中。”
“好。”仰着脸的时诺眉眼弯弯。
冬天柔和的阳光照在Omega脸上,白皙肌肤全然没有瑕疵,细腻光滑,尤其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只是这个没有任何防备的笑容是对着龙宿。
修·埃尔维斯淡漠垂眸,再抬眼,他伸手搭在时诺肩膀,上前站在时诺旁边,凉凉瞥一眼龙宿,声音平静:“该走了。”
“好。”时诺没发现任何异样,肩膀传来一片热意,他知道修体温最近很高,没有意外。
他手里还捧着雪地蘑菇,装进衣服口袋里可能会挤烂,太浪费了,他又抬头:“龙宿,你装着。”
巨大的机甲伸出右手,机械手缓缓抵到时诺手边。
它食指指腹打开了一个通道口,时诺把一簇蘑菇放进去,听见机器微鸣声,就知道龙宿已经通过手臂管道,将蘑菇放进了储物舱中。
随后他熟练爬上龙宿手指,坐在温暖的钢铁掌心,如此娴熟的姿态,代表了绝对信任。
修·埃尔维斯收回手,他盯一眼时诺,神色莫名。
他没有再去龙宿肩膀,而是在时诺有点惊讶的目光中,长腿一迈,同样走进龙宿掌心,挨着坐在旁边,一条腿支起,神情淡然。
龙宿再次升空,朝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林飞去。
雪同样积在树木上,玉树琼花,雾凇晶莹。
从半空俯视,风景是和平时不一样的磅礴之美。
之前来山里摘蘑菇找食物,都只在最近的两个山头转悠,这次龙宿带着他们从整条山峦上空飞过。
时诺很高兴,拍了很多风景照。
有时龙宿会特意贴近山林,紧挨着树梢飞过,他就可以趴在龙宿两根手指的缝隙间伸出手,抓到树梢顶端的一把雪。
龙宿很灵活,也很可靠,完全没有让他有掉下去的错觉。
第一次大着胆子去抓雪的时候,修·埃尔维斯紧紧从后面扯着他衣领,也带来了足够的安全感。
等时诺抓到一把新雪,就被男人立即拽回去,跌坐在对方腿上,被紧紧抱住。
寒风掠过,时诺兴奋之下丝毫不觉得冷,甚至因为修的纵容,说话也不再小心忐忑,他抓着那一把雪,转身给修看:“你看,这个很干净。”
白发男人抱着漂亮的Omega,眉头终于舒展,带着几分愉悦从时诺手里接过那把平平无奇的雪:“是很干净。”
飞翔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刺激感,俯瞰整条山脉更是让人兴奋难耐。
时诺的喜悦肉眼可见,修·埃尔维斯重新审视看了多年的风景。
确实不错。
他抱着怀里的人心想。
冬季天黑得早,洗完澡的时诺从浴室出来,脸蛋被热水蒸的泛红。
修·埃尔维斯跟着出来,唇色比平时红一点,莫名有些性感、色气。
帮自己的Omega洗澡和发泄他已经很熟练,只是时诺从始至终都讷讷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上了床后,时诺睡在最里面,他用被子盖住自己,连下半张脸也盖进去,只露出害羞的眼睛。
之前地毯弄脏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迹,根本睡不了人,再把客厅的地毯弄脏以后,修回到卧室,把收进地下的床翻了上来。
修·埃尔维斯躺在外侧,随手扯过时诺身上的薄被,直接分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这张薄被原本就是双人的,时诺无法拒绝。
接吻已经变成睡前一个不变的仪式,时诺被按住腰,贴在男人身上,冷冽莲香侵入他呼吸,浑身也被霸道的Alpha信息素覆盖、纠缠。
香香甜甜的Omega很好亲,连嘴巴里都是香的,茶栀花的香甜味道在不断释放。
修眸色沉沉,被彻底引诱后,他微阖着眼不断汲取,不断吞咽,怎么都亲不够。
时诺在喘息的间隙中,眼含泪水开口:“好、好了,埃尔维斯先生,我想睡觉了。”
白发男人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时诺眼里还蓄着一点水花,之前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于是颤颤巍巍凑过去,在男人唇角印下几个吻。
夜色渐深。
没有遭殃的时诺如愿进入梦乡,呼吸轻而均匀,显然睡沉了。
黑暗中,修·埃尔维斯忽然睁开眼,一抹幽蓝光芒闪过。
他突然想明白了,白天那种微妙的不爽感从何而来。
时诺对龙宿只喊“龙宿”,可对他,却是“埃尔维斯先生”。
蛋羹细滑柔嫩,每一口都是香喷喷的。
经历过食物不止单调,而且短缺的日子,时诺吃饭总是很认真。
一碗蛋羹,小半碗异星球深海鱼籽,都是营养丰富的东西。
修·埃尔维斯面前是同样的早餐,他神色懒懒的,对这两样食物不太感兴趣,不过还是陪着时诺一起进食。
时诺吃完,抬头带着一点期待:“中午吃肉片蘑菇汤吗?”
昨天挖回来不少雪地蘑菇,都放进了保鲜箱中,只是昨天回来太晚,没有来得及尝,晚饭只吃了速食面条。
“嗯。”修点头,他对食物挑剔,但不会反驳时诺的任何提议。
时诺收了两人的碗,端起往厨房走,上次买回来的肉片肉质很好,只剩下最后一小袋,今天午饭正好吃了,不然在冷储柜放太久也不新鲜。
现在米够吃,不用再节省,中午主食吃米饭。
他一边洗碗一边在心里盘算,新鲜蔬菜已经没有了,野菜干不想吃,之前吃太多,口感更好的蔬菜干还有很多,挑一样泡发炒着吃,冷冻区还有不少大块的肉。
修喜欢吃肉,可以切几个土豆和红萝卜炖肉块。
一道汤一道炖肉,再炒一个蔬菜,他们两个人吃足够了。
洗完碗,时诺打开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袋青白菜干,盆里接好热水,把青白菜放进去泡。
冷冻区的肉不着急拿出来,做饭前半个小时再取,放进速解器中就可以及时化冻。
他切了几个自己挖的红皮红心土豆放进水里浸泡,红萝卜也切好。
等忙碌完,一抬头就和抱臂靠在厨房门口的修对上视线。
时诺手一顿,被不知道盯了多久,他莫名窘迫,也看不懂男人有些晦暗的神情。
他有点无措,讷讷开口:“埃、埃尔维斯先生,怎么了?”
又是这样。
修·埃尔维斯眉头轻蹙,他终于发现,时诺面对他时,总是很忐忑,很小心翼翼,也总是用敬称,像是很怕他。
而对龙宿,却丝毫没有胆怯和畏惧,也不设防,无论说话还是笑容,都比对他更坦诚,更放松。
“你很怕我?”他直直看过去,等待回答。
时诺一僵,这是事实,他没有胆量反驳,同样的,深藏于内心的畏惧被当面点出来,他越发窘迫、不安,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害怕是一回事,被点破内心想法,仿佛将他懦弱至极的内里彻底刨出来,赤裸裸展示在外面,令他十分难堪。
本来脸皮就薄,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天然就畏惧的强壮Alpha,这样无所顾忌问出来,时诺只剩下眼神躲闪,回答不出来,也不敢看对方。
答案一目了然。
修·埃尔维斯不解,他从未对时诺动过粗,连力气都是收着的,可时诺却怕他。
他突然想起,似乎从第一次见面,时诺就是战战兢兢的,明明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他也从未伤害过对方。
“为什么?”困惑让他询问出声。
对性格软弱内向的时诺来说,他更习惯蜷缩起来,这样剖析自己内心,将自己所有的不堪诉说给别人听,像是一种凌迟。
偏偏质问的人是他最想依赖的Alpha.
“我、我不知道。”时诺磕磕巴巴的。
看见自己伴侣眼里的泪水,修·埃尔维斯顿住,他没想过弄哭时诺。
熟悉的冷冽莲香缠上来,下一秒,时诺被揽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一只大手按在他后脑,将他脸颊按进熟悉的胸膛上。
忍着的眼泪啪嗒掉下来,很快打湿男人衬衫。
修想了一下,维持拥抱的姿势开口:“不问了,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
时诺知道他不说反话,终于不再哭泣。
发顶被亲吻,又被紧紧抱住,安抚起到了明显的作用。
白发男人变得耐心十足,他抱起时诺往客厅走,揽着人坐在沙发上,用时诺最喜欢的方式接吻,唇齿相交,缓慢厮磨。
“以后不要叫我埃尔维斯先生。”
长久的亲吻过后,时诺还在喘息,忽然听见这句话。
生理泪水让他眼前一片水雾,眨眨眼逼迫水花掉下,他还没来得及擦拭,垂落的泪水就被舔走。
时诺耳朵变红。
“你明明喊过我名字,修。”修·埃尔维斯神情严肃,其他都无所谓,称呼这一点决不能退让。
见时诺不说话,他眉头深深皱起,说:“那我叫你时诺先生,你不觉得奇怪?”
他强调道:“我们是伴侣,已经彻底结合的伴侣。”
他一连串的话让时诺有些措手不及,也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木讷点着头:“嗯,好、好。”
见他答应,男人眉头舒展,唇角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紧紧搂着人,将下巴搁在时诺发顶,随手打开了投影仪。
一场“争论”就这样揭过,没有人再提害怕、恐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