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就不能哭了吗?”
孟此霄对上他湿漉漉的目光,瞬间妥协。
他喜欢他的坦荡,喜欢他晒在阳光下敞亮的情绪,哭和笑都应理所当然。
“可以,你可以哭。”
程蔚朝看着他,最终还是犹豫开口:“所以,我们现在……”
孟此霄懂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手臂缓缓穿过对方的胳膊内侧。
直到最后,紧紧抱住了他。
“程蔚朝。”
孟此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悄然在耳边宣告。
“我们谈恋爱了。”
水族馆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孟此霄感觉自己的后腰被紧紧搂住。
程蔚朝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处,哑声应了下来,仿佛夙愿终于达成。
没过多久,就听到广播通知即将闭馆。
孟此霄拍拍程蔚朝的肩,让他松手。
“走吧,我们回去。”
程蔚朝被他牵着一起出门。
外面夕阳落下,高温天气,漫天的火烧云卷动,红紫晚霞晕染着天际。
回去是程蔚朝开着车,孟此霄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现在正是堵车的时候,往常的路程时间几乎要翻倍。
车辆停停走走,但或许是一直压在心里的渴望终于实现,两人现在都感到无比轻松,也很安宁。
“晚上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去吃?”
孟此霄想了想:“回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车辆再次堵住停了下来,程蔚朝十指交错牵住他的手,然后在人的手背上亲了两下。
语气夸张:“你对我真好!这就是谈恋爱的待遇吗?”
孟此霄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回:“少来,你还吃少了?”
程蔚朝笑了,想凑上去亲他,结果后车按响了喇叭。
他有些不开心地撤回一张嘴,坐了回去启动车辆。
孟此霄忍着笑偏头看向窗外。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过到的不是孟此霄家,而是程蔚朝的房子。
他要回来拿点东西,今天他们一起过零点生日。
程蔚朝自然不可能大半夜还跑回来,所以要带一身换洗衣服过去。
程蔚朝住的是公寓的顶层,连带着顶楼的空中花园也是他的。
相比孟此霄那里,程蔚朝的房子要更现代一些,色彩感和造型奇特的家具装潢增添了很浓的艺术气息。
一看就是程蔚朝风格的房子。
因为大多时候都是程蔚朝往他那边跑,所以孟此霄也没有什么机会去找他。
以致他一直都知道程蔚朝住哪,却鲜少来他家。
程蔚朝开口道:“你可以随便看。”
孟此霄也没有客气,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程蔚朝的身边。
“你是不是在这边住得也不多?”
他对房子本身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主要想看的是对方的生活印迹。
但太少了,自然就没有什么可参观的。
“嗯。”程蔚朝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解释道,“最开始住在市中心那边的公寓。”
“但这边离你更近,所以才搬过来,加上去海城出差,所以在这里也没生活多久。”
说到这里,程蔚朝突然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我没有特别明显的喜好,只要干净整洁,怎样的都可以。”
“高楼公寓还是独栋?”
“独栋。”孟此霄不加思索开口,然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程蔚朝笑了,站起来亲了一下他的侧脸:“这不是有偏好吗?”
孟此霄碰了碰自己被亲的地方,没理他。
“喜欢花园吗?”
孟此霄刚准备说些什么,程蔚朝已经调侃道:
“错了,应该这样问,选择有花园的还是没有花园的?”
因为直接表达情感倾向对孟此霄是一件有压力的事。
但只是“选择”就要简单得多,这是更内敛含蓄的一种表态,给人一种好似被迫二选一,处于中间立场的假象。
房子的问题问到这里,程蔚朝心里突然一动。
他问那些话题,是为了未来。
如果他们生活在一起,会选择怎样的居住场所?
生活在一起……
于是,他侧头问站在身边的人:“我可不可以多带几件衣服放你那里?”
孟此霄愣了下,这背后的含义自然不只是放几件备用衣服那么简单。
那更是一种私人空间与个人生活的侵入允许。
与以往对方只是去他那里待一会儿就走人,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程蔚朝仔细地看着孟此霄的表情,然后蓦地笑了。
“我知道了。”
孟此霄挑了一下眉:“你知道什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程蔚朝把他最大号的行李箱拿了出来,一边道:“知道你同意了啊。”
孟此霄不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那么厉害的一张嘴,真正不想的话,有很多种方式明示或暗示。
孟此霄:“……”
看着那个行李箱,他觉得不像是只拿几件衣服的架势。
他反问道:“我怎么就同意了?”
“你纵容我啊。”程蔚朝半蹲在地上,将自己常用的生活用品一件件往里面放,“那我就得抓住机会得寸进尺。”
他是有感觉的。
孟此霄对待别人,沉默以及不表态,大概就只是单纯懒得再浪费时间说话。
但是对待他,很多时候,沉默是对方表达允许和同意的方式。
毕竟孟此霄骂他又没有心理负担,是不会沉默的。
孟此霄缓缓后退几步,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
他确实有些纵容。
“我是不是说对了?”程蔚朝笑着开口道,“我都知道,你真的太好懂了。”
孟此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好懂。
也不知道以前因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得团团转的人是谁。
程蔚朝美滋滋地抬头看他:“孟此霄,你完了。”
“你现在在我面前什么都藏不住了,透明的哟!”
孟此霄单手支着下巴。
程蔚朝现在确实很懂他,毕竟过去了好几年,随着成长,共情能力和敏感度有所加强也很正常。
更重要的,对方对他加深了很多认知和了解,不再是如5年前那般一无所知。
但他是不是太得意了一点?
嘚瑟到孟此霄觉得他下一秒能上天。
“程蔚朝。”
“嗯?”
孟此霄语气平和道:“我突然有点怀念你哭的样子了。”
程蔚朝:“……”
见对方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孟此霄继续开口:“你说对了,箱子可以进我家。”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现在想不想让你进我家?”
老实了,程蔚朝彻底老实了。
目光软软的:“你男朋友的生日马上要到了。”
——试图以此唤回孟此霄对他的感情。
孟此霄支着下巴的手微动,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快点收拾东西,我饿了。”
“哦!”他的声音重新高兴起来,“冰箱里有吃的。”
孟此霄没有客气,起身去到厨房。
冰箱里的东西很丰富,摆放整齐干净,他随手拿了几样水果,洗净切好。
然后端着盘子准备重新回房间。
程蔚朝的房子空间很足,是个400平左右的大平层。
各个房间的门也都大开着,所以健身房、书房等各个区域的分工也大喇喇地向外展示。
只有最尽头处,一个白色的房门关着,外面还安装着密码指纹锁。
孟此霄多看了几眼,然后进入卧室。
“尽头那个是什么房间?私密空间?”
程蔚朝收拾衣服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动作,垂着头道:
“算不得什么隐私,和你的储藏室差不多的功能吧。”
“那怎么上了锁?”
“以前有个过来打扫的家政碰坏了东西,就不让人随便进了。”
孟此霄点点头,和他差不多的功能,那应该是对方收到后觉得珍贵的礼物。
于是他不再多问。
程蔚朝仰头张嘴:“啊——”
孟此霄喂他吃了一块苹果,两人分食,吃完了一碟果盘,程蔚朝也差不多收拾好。
最后一起出门,回孟此霄那里。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
程蔚朝去整理自己带过来的衣服。
只是这次,他没有得寸进尺,老老实实将行李放到了客房。
才第一天谈恋爱,只能说他以后可以偶尔住在这里,不代表着就此同居。
孟此霄在厨房准备着今天的晚餐,程蔚朝的口味他再清楚不过。
对方很喜欢吃各种海鲜类食物,但从不吃刺身。
所以他今天做的是黑松露海鲜烩面,一份烤牛肋排,加上三鲜汤。
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程蔚朝很快收拾好过来,处理着海鲜食材。
对厨房都不陌生的两个人,做起事来有条不紊,晚餐很快就做好。
孟此霄刚坐上餐桌,一扭头就看到程蔚朝拿着一瓶酒过来。
他酒量不好,也不怎么爱酒,家里自然就不会放。
“你怎么还带了一瓶酒来?”
程蔚朝坐在了他的对面,雀跃道:“庆祝我们今天在一起啊。”
孟此霄没忍住笑了,默许了他开香槟庆祝的行为。
虽然家里没有酒,但酒杯还是有的。
香槟的瓶身精致漂亮,孟此霄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托着瓶子,在杯底倒了一点酒,然后倾斜着高脚杯转动。
待里面的香槟气泡稳定后,继续倒入香槟。
动作流畅,行云流水,没按照绝对规范的醒酒动作来,显得有些随意。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显得十足自在松弛,并不拘泥于形式以此想来证明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的气质底蕴一眼就能看出不一般。
成长环境的影响一点一滴早已渗进了骨子里。
提出酒的风味后,修长的手指抵着杯底,推向他。
“尝尝,我可是从不给人侍酒的。”
“第一次,只有你。”
程蔚朝身子微微前倾,捧着脸,姿态显得有些稚气,像是在求夸夸。
孟此霄眉眼轻动,故意道:“那以后可就不止这一次了,我喝酒需要侍酒服务的,你得服务。”
程蔚朝一愣,然后笑了出来:“我可是很贵的,得用你自己来换。”
孟此霄也笑了,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
孟此霄点点头:“甜度和口感很适合我,挺好的。”
对方应该是仔细挑选后才选的这瓶,酒好不好可以喝出来。
他曾去国外出差的时候,和同行人去过一家具有特色的香槟吧。
当时侍酒师的动作比程蔚朝的更严谨规范,最大程度的让客人感受丰富的口感。
可喝起来仍比今天的这瓶酒差很多。
孟此霄一个很少喝酒的人,现在都觉得自己可以多尝尝。
程蔚朝突然想到上次和齐源的对话,然后缓声道:
“是吗?我在超市随手拿的,几十块一瓶,孟教授是不是在说场面话啊?”
孟此霄:“……”
一句话都懒得再多说,他伸手将自己这杯酒放在他的唇边。
见程蔚朝张嘴后,缓缓抬手喂他喝了一口。
目的很明显,堵嘴让他安静,别整幺蛾子。
再就是,这酒如何自己去品吧,他不想说话让对方有发挥的余地。
孟此霄的手拿开后,程蔚朝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
程蔚朝开口道:“因为预测过你的反应,分毫不差。”
幼稚鬼,孟此霄懒得理他。
吃完晚餐后,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然后程蔚朝站起身去收拾餐桌。
孟此霄准备洗漱,刚刚做了饭,总觉得衣服上沾有油烟的味道,不太舒服。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道:“对了,房子里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家里两个浴室,房间里的那个我要用,如果你也要洗漱的话,可以用外面的客用卫生间。”
程蔚朝将盘子放到水槽里,闻言转过身来,倚着中岛台。
“我有个问题,我今晚睡哪?”
孟此霄顿了下。
程蔚朝蓦地笑了:“我把衣服和行李留在了客房。”
隔着暖色的灯光,两人对上了视线,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内清晰可闻。
“但人不准备留。”
“不是说我是透明的?”孟此霄故意道,“你得自己看。”
说完,他没再理会站在厨房的人,转身进了房间。
程蔚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垂头笑了,继续去收拾餐桌。
再拿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整理好出来后,他在客厅和房间里却都没有找到孟此霄的人。
房间内的卫生间一片安静,明显是已经洗漱好了。
找了一圈,才发现对方在储藏室里。
储藏室的面积不算小,除了相应的收藏柜、展示柜和桌子,还有一片休息区域。
两个柔软的懒人沙发搁在一个小茶几旁,地上铺着图样简单高级的地毯,赤脚踩在上面一片松软。
光线昏暗,只有投影仪在明净的奶油色墙面上播放着电影的光线。
孟此霄穿着舒适的浅色家居服,身子清瘦单薄,整个人都陷在了沙发中。
比起客厅,这里好似更适合作为个人娱乐的空间。
安静、私密,可以卸下所有防备的。
只是当事人好像也没有很认真在看电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边凑过来一道身影,孟此霄才回过神来。
对方身上裹挟着和他常用的同款洗护用品味道。
孟此霄敛眸看向坐在自己腿边地毯上的人。
程蔚朝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片,被毛巾揉得乱糟糟的,额头尽数露了出来。
脸上的水汽还没有完全消散,显得五官色彩感愈发重,一切带以人的观感都是浓烈。
“怎么不在卫生间里吹干了头发再出来?”
程蔚朝将拿出来的吹风机通上电,然后把吹风机递给他,伴随着眼巴巴的目光。
意思很明显,要他吹。
孟此霄没有拒绝,将吹风机接了过来。
刚准备要程蔚朝侧一下身背对着他时,对方已经伸出了胳膊。
孟此霄只感觉自己的腰腿被抱揽住,对方微用力,他就被拖了下去,直接到了程蔚朝的腿上。
有些始料未及,孟此霄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吹头发啊,现在可以了。”
孟此霄手撑着他的肩膀借力,想直起了一点身子,结果又被按了回去。
“不走,就这样吹。”
孟此霄毫不留情的“啪”的一声,拍了下他的手背:“这个姿势我施展不开,吹头发手很累。”
程蔚朝耍赖道:“那你亲我一下。”
孟此霄差点没气笑:“是我求着你吹头发啊,还得先亲你一下?”
程蔚朝湿漉漉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侧脸:“那就不吹了,说不准我会生个小病。”
“……”
孟此霄面无表情的掐住他的下巴,凑上前敷衍地碰了碰唇。
程蔚朝笑了出来,就算是这样,他也满足了,按着人的手松了松。
孟此霄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打开吹风机探了探温度,再给他吹头发。
程蔚朝的发丝长了一些,漆黑浓密,是与性子截然相反的柔软。
穿过手指间,手感特别好。
室内安静,只有吹风机的轰鸣声在耳边作响,几乎已经听不到电影的声音,只能看到油画般的画面一帧帧播放着。
程蔚朝能感受到微凉的指腹蹭过自己的头皮,渐渐的被吹风机吹暖。
很舒服,舒服到他干脆直接前倾身子栽进了孟此霄的怀中,前额抵着对方的肩。
没一会儿,头发就被吹干。
孟此霄把线拔了,缠在机身上。
他揉了揉扑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吹好了。”
程蔚朝仰了一下脸,凑得更近,直接埋进了他的颈窝处拱了拱:“好闻。”
“我们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但我就是觉得你身上更好闻。”
孟此霄张嘴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却息了声,下意识地仰了一下头。
程蔚朝在他的侧颈处落下了一个吻,然后叼着那块皮肉反复吮吸细咬,直到留下一块深深的印迹。
孟此霄觉得自己背脊都是麻的,一直传到手指,差点吹风机都没有拿稳。
就在他觉得程蔚朝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对方抬起了脑袋。
程蔚朝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手顺着他的胳膊滑下,接过吹风机,搁在了一旁。
孟此霄从他身上下来,也没回沙发,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的地毯上。
看着程蔚朝拿过桌面上的酒杯,仰头喝净。
孟此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没忍住笑了:“你就这么点定力?”
程蔚朝将高脚杯搁在桌面上:“对啊,我什么时候对你有定力了。”
他这么坦然承认,孟此霄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再说话,目光落在墙面上看电影。
好在也不是什么烧脑悬疑风的影片,就算一会儿没看也没有大影响。
气氛渐渐安宁下来,身旁的人也安静地和他一起看着。
就是有些不太安分,小动作特别多。
一会儿玩他的手指,玩着玩着就亲一下。
要么就是热衷于喂他吃水果,然后戳戳他的脸,碰碰耳朵。
累了就赖在他的身上,总之就是得贴着,像个牛皮糖一样。
估计电影程蔚朝是完全没看进去的,但看他一个人也玩得开心,孟此霄就懒得管了。
文艺片的节奏较慢,光线昏暗、音乐舒缓,连身边人的气息也是他喜欢的。
孟此霄向后窝在程蔚朝的怀中,打了一个哈欠。
程蔚朝垂头亲了亲他的眼睛:“要不去睡吧?生日明天醒了再过也是一样。”
孟此霄摇了摇头,反手摸摸他的脸:“上次露营的时候跟你说的调整作息,有调整吗?”
程蔚朝应了声:“除非工作很急,没有经常熬夜了。”
“乖。”
孟此霄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零点了。
反正程蔚朝也知道他今天要给他过生日,所以孟此霄也没藏,直接从茶几下面拎出了一个蛋糕盒。
他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蛋糕小心地拿出来。
是一款很漂亮的黑森林蛋糕,能嗅到巧克力的甜味和朗姆酒的香醇,上面坠着红色的樱桃。
在蜡烛火光点亮的那一刻,时间跳到零点。
孟此霄看向身边的人,声音温和:“朝朝,25岁了,生日快乐。”
程蔚朝没有看蛋糕,只是看着孟此霄的脸。
电影里的画面似乎也到了晚上,光线呈暗色调,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
只有橘色的蜡烛火光投在脸上,显得人的神情都愈发柔和。
孟此霄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仰头凑近了些。
程蔚朝身子前倾,他们接了一个缱绻的吻。
待分开的时候,孟此霄原本淡粉的唇色都深了许多,程蔚朝觉得格外好看。
“许愿吧。”
“嗯。”
程蔚朝闭着眼睛,几秒后,再次睁开,吹灭了蜡烛。
巧合的是,电影画面恰到好处的“天亮”。
就算没有开灯,也不会随着蜡烛的熄灭而彻底陷入黑暗。
都25岁了,程蔚朝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生日,因为每年都那样。
可现在,他却感觉到心里涌动的情绪,剧烈地在胸腔内碰撞冲击着。
他喜欢今年的生日,这么多年以来,没有更喜欢的了。
孟此霄没有问他许的什么愿,只是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礼物。”
程蔚朝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原本计划的明天去水族馆就是礼物。”
能得到对方心意的回应,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孟此霄笑了下:“打开看看吧。”
程蔚朝将宝蓝色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对平安扣红色手绳。
玉质细腻,没有一丝杂质,晶莹通透,摸起来光滑润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玉。
尽管根据包装程蔚朝就能大致猜得出来,是和首饰相关的礼物。
但看到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很惊喜,眼睛亮亮地看向孟此霄。
孟此霄拿出其中一根,牵过程蔚朝的手,一边戴上一边解释道:
“玉和红绳都是拿到寺庙里开过光的,希望我男朋友平安顺遂,长乐永康。”
程蔚朝笑了出来,摸摸那个编绳的纹路:“是你亲手编的吗?”
孟此霄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的地方纹路歪了。”
孟此霄:“……”
他刚抬眼,程蔚朝就凑了过来,在他的脸上一顿乱亲:“我爱死了!”
孟此霄蓦地就熄了火。
程蔚朝拿出里面的另一根手绳,同样牵过孟此霄的手,给他的手腕戴上,一边低着头碎碎念道:
“真聪明,买了一对,知道只有你顺遂长乐,我才会好。”
孟此霄唇角上扬。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程蔚朝是个很喜欢饰品的人,也很注重仪式感。
孟此霄原本就打算在他的生日这天告白,大概率是要在一起的。
那么作为在一起的纪念,没有什么是比情侣物件更适合的了,所以他买了一对。
但此刻听到程蔚朝的解读,他没有多说什么。
手绳戴好后,程蔚朝牵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对方皮肤白,看上去比玉都还要润泽,仅仅一根红绳就增添了几分旖旎之感。
他在孟此霄的手背上啄了几下:“真好看!”
孟此霄笑了:“吃蛋糕吧。”
程蔚朝就乖乖地松了手,切了一块蛋糕,然后舀了一勺子喂到他唇边。
孟此霄张嘴吃了一口。
蛋糕体湿润,口感绵密,奶香味很足,加上樱桃的香气,倒是一点也不显得过于甜腻。
“挺好吃的,你吃吧。”
孟此霄说完,就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香槟。
程蔚朝将这一块蛋糕吃完,再看向对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将一杯香槟都已经喝完,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孟此霄已经站起身来。
他走到柜子前,拿出了几个礼盒,然后才坐回到程蔚朝的身边。
程蔚朝看了下那几个盒子。
“这是那些你还没有拆过的礼物?”
上次他来孟此霄家,在柜子看到这几个包装完整的礼物时,还提起过。
只是孟此霄含糊了过去,并没有详说。
“嗯,但是……”孟此霄缓缓喝了一口酒,然后轻声开口道:“是你还没拆过的礼物。”
程蔚朝愣了下,看着那5个盒子,很快意识到什么。
声音蓦地有些滞涩:“这是……我的?”
孟此霄手肘撑在小茶几上,支着脑袋,人显得有些懒散。
“嗯,你的。”
“你过去5年的生日礼物。”
周围酒香氤氲,孟此霄继续道:“不知道算不算补送。”
程蔚朝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今年一次性把前几年的礼物全部补齐。
而是对方和他一样,每年都会准备礼物。
区别只是,对方没有机会送出手。
然后,他听到了孟此霄带着浅浅醉意的声音:
“如果有那个条件,说不准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事。”
“我也希望,礼物能每年悄悄送到你手中。”
程蔚朝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盒子拿过来,那也是其中最大的那一个。
到手上的时候分量出乎意料。
他一打开,就嗅到了清淡好闻的木质香。
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5个复古花瓶工艺品,程蔚朝就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重了。
不是那种陶瓷的花瓶,是以名贵木材手工制作,越好的木材密度越大。
触摸起来光滑平整,色彩上层次分明,极具美感的纹理线条。
孟此霄盘起腿,身子微微前倾,手指轻轻触着木料上面的纹路。
“这应该是你24岁的生日礼物。”
或许是有些醉了,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有些慢:“是分开的第5年,所以做了5个。”
5个不同形状的。
他知道程蔚朝大概会喜欢艺术性强一点的手工艺品,所以送的也基本都是和手工制作相关。
程蔚朝拿起其中一个,很快就注意到了瓶底下面雕刻的数字24.
见人手指珍惜地顺着那两个数字摩挲,孟此霄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你可以看看每个瓶底。”
程蔚朝于是一个个拿起来看,发现每个瓶底的“24”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在上面。
有彩绘的,有印章的,还有金属镶嵌的。
“喜不喜欢?”
程蔚朝眼睛红红地看向他:“嗯。”
孟此霄曲着手指蹭了下他的眼睑:“话说,有个礼物的灵感还是来自你的那个奖杯。”
程蔚朝很快就知道了他说的是哪个。
他22岁那年获了奖,对方给他的礼物是一个摄影作品纪念册。
孟此霄低声道:“真了不起。”
这也是当时他想对程蔚朝说的话,成功值得铭记。
程蔚朝笑了下:“说起那个奖杯,那时候我手上有一块很好的料子,本来想用翡翠给你做的。”
孟此霄喝了一口酒,听到这句话也笑了。
“那我估计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当时就担心这个,所以礼物的材质都换成了比较普通的。”
说着说着,他明显有些不开心了起来,似乎对不能用最好的材料有着很大的意见。
孟此霄觉得他可爱,捏了捏他的脸。
酒喝得多了些,他脑子有些晕,话也不由自主变得更多。
他垂着眼睑含糊道:“太早了。”
“什么太早了?”
“我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在我身边了。”他的手碰着面前人的脸,“怎么这么早?当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