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吗,有了茶宝,也是开始幻想起死后有后代上贡了。
白小茶坐在深位灰色大沙发里,被衬托得小小一只,脚趾都够不到沙发边缘。他捧着自己的大肚杯,催促道:“老板叔叔快吃。”
贺任沅:“嗯。”
茶宝抓了一把葡萄塞进嘴里,咕噜喝了一口牛乳,晃晃脑袋,好美味啊!
他奶声奶气地询问:“老板叔叔要不要喝奶茶噢?”
宝宝喝进去的是牛奶,吐出来的是奶茶!
贺任沅:“嗯?”
白清语赶紧道:“茶宝,不准把你嘴里的牛奶吐出来。”
白小茶:(⊙-⊙)
贺任沅结合上次白小茶吐出来的奶茶一联想,哑然失笑。
白清语道:“你叔叔有别的渠道喝奶茶!”
白小茶又弯起眼睛:“噢!”
贺任沅头脑一热,别的……渠道?白、白清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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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茶宝孝死。
白清语抬眸看见贺任沅的神情,第一次读懂少爷的微表情:“你很想喝?”
桌上没有汤水,因为都是适合茶宝一口干完的小碟子,装汤不够大人喝。
贺任沅看着桌面,声音简短、几不可闻:“嗯。”
白清语顿时把泡了大红袍的大肚杯拿出来,倒进桌上贺任沅喝水的玻璃杯,再跟茶宝借一点牛乳,混合混合,就是一杯两百年树龄风味的大红袍奶茶了。
白清语拧开杯盖,贺任沅才注意到那杯大红袍——上回白清语用大肚杯给他泡过一回,是两年生的茶,茶香一经溢出,贺任沅立刻闻出,茶树年份不一样了,是白清语的茶!
他说不出此刻更想纯粹品味大红袍的岩骨花香,还是尝一尝混合牛乳的奶茶。他掌心紧张得微微出汗,在浴袍上擦了擦,才接过奶茶。
带些茶色的奶茶水面轻轻波动,无意宣泄出手主人的不淡定。
他在白清语游过的泳池游过,他现在要喝白清语产的茶。
虽然混合了牛乳,但茶底的风味仍然像茶神一样简单纯粹。
“老板叔叔,等一下噢。”
扑通,一颗剥好的大青提滚进奶茶。
扑通扑通,两块大布丁滚进奶茶。
贺任沅冷静地持着杯子,眼睁睁看着茶宝帮他加料,离他想要的纯奶茶愈来愈远。
“谢谢茶宝。”
白小茶:“好喝的,叔叔。”
贺任沅不得不配上勺子:“嗯。”
白小茶美滋滋又喝了一口牛乳,嘴里含着一颗青提,让牛乳从青提的缝隙过滤,再晃一晃,融入自身的茶味,咽下肚子,最后嚼一嚼青提。
白清语忍不住要反馈:“好喝吗?”
贺任沅:“好喝,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奶茶。”看见茶宝也期待地看着他,他连忙加上茶宝贡献的“奶”字。
白清语抿了抿唇,贺任沅嘴巴那么挑,说好喝是极大的赞美,茶神愿意奖励诚实的茶叶爱好者:“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茶?下次换一种给你泡。”
贺任沅:“怎么换?”
白清语:“我是很难改变风味,但是茶宝可以。”
“茶宝年纪小,他在黄山住一晚吸收雨露就会改变风味,从岩茶变成黄山毛峰的味道。你喜欢龙井口味,我可以带茶宝去西湖狮峰山住两天,你喜欢红茶,我可以带茶宝去祁门县住两天……”
白小茶:“和爸爸一起变成茶树淋雨!”
贺任沅脱口而出:“黄山是你为了我去的?”
仔细想想白清语去黄山的时机非常突兀,就在他帮忙反击碰瓷的第二天。白清语每次感谢他,都是用茶。
白清语:“嗯。”
贺任沅想,原来这对父子俩风餐露宿,全是为了他,幸好他追上去了,不然这辈子失去喝茶的资格。
他不是茶神,没法代入白清语和茶宝淋雨的姿态,他只知道黄山夜晚又高又冷,哪怕是最渣的渣男也断没有为了一口吃的,让老婆孩子这样做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叔叔,但是叔叔就更不可能心安理得。
喝遍茶叶的贺总,决定从此固定自己的口味,不让茶神吹风淋雨。
“我只喜欢——”贺任沅刚要大义凛然地强调,忽地想起已经染了黄山毛峰气质的茶宝,此刻若说只喜欢大红袍,那简直是世上最可恶的大人。
“只要好茶我都喜欢,但是你想带茶宝去旅游的话,必须带上我。”
白清语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贺任沅看得牙痒。
太阳越过大楼前的障碍物,阳光毫无遮挡地投进办公室,茶宝一晒到太阳,忍不住眼皮子上下打架。
贺任沅提出:“离上学时间还早着,把茶宝放我这儿睡一觉,待会儿我送他上学。”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脱敏应该时时接触过敏原,而不是把自己隔离起来,整天抓心挠肝地想念。
他今天看见白清语,不也没发生什么?
白清语赞同把茶宝放在这儿:“那劳烦你看着,我先回去了。”
贺任沅看看崽儿,看看果断走人的白清语,这么信任他?
白清语道:“你给我们做的工作服是不是很贵?”
“还好,不贵。”
贺任沅已经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制服上了,闻言目光不受控制地从肩头到脚跟扫了一遍,感受到了脱敏必须经历的难受。
他仿佛上次吃了燕窝,身上起红疹又红又肿一样,需要大量冷水。
如果对白清语过敏也能吃抗组胺药物缓解就好了。
白清语:“请外面的裁缝太贵了,还是自己踩缝纫机比较划算,我要回去给茶宝做几套夏天的衣服。”
贺任沅:“好,我看孩子。”
白清语走后,贺任沅立即致电管家:“让大家随意一些,不用特意穿制服。”
管家:“明白。”不太明白。
贺任沅挂断电话,拖了一张沙发到阳光最好的地方,把茶宝抱过去晒太阳。
白小茶感受到光线角度的变化,自动翻了个身,像一株向日葵宝宝。
贺任沅笑了一下,拿起白清语留下的大红袍茶水,带到工位上,精神百倍地上班。
吃了家里的饭,见了家里的人,随心所欲地喝茶,这才是总裁该有的生活。
他捧着可爱的大肚杯,幸好上次没有扔掉,而是洗干净了还回去。
工作一小时后,贺任沅正打算送茶宝上幼儿园,秘书突然打内线通知他贺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来视察公司。
“……”是谁通风报信?
他禁止二老在他还没彻底安顿好父子俩前冒然见面,但是茶宝在这儿,他还能阻止董事长来公司吗?
他决定背着一口黑锅,让二老误解着,但是近来事情多,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茶宝对口供。
这个事情很难办,他必须尊重白清语的地位。
外面传来脚步声,贺任沅闭了闭眼,坦白算了。
快到去幼儿园干饭的时间了,茶宝准时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每当太阳的光线角度变成上午九点,是茶神幼崽独特的生物钟。
“茶宝,叔叔的爸爸妈妈来了,你待会儿可以喊他们爷爷奶奶。”
“就是那个给你送满汉全席的贺爷爷。”
白小茶:“喔,是贺爷爷!”
贺望重出发之前,在“董事长打扮”和“乡下爷爷打扮”之间犹豫颇久,因为听说茶宝最喜欢的爷爷是乡下的爷爷。
他老婆就很机智:“建议是厨子爷爷打扮。”
贺望重有些心动,但在公司又有点要脸,于是在白色厨师服外面套了一件西装外套,乍一看跟里面穿了一件太极服一样:老董晨练完顺路来公司看一眼。
他混迹商场几十年,沉淀出威严儒雅的气度,从公司楼下到办公室这一路,没人发现哪里不对。
他带着精心炒制的蛋包饭,加了小孩子最喜欢的芝士和火腿。
“贺董好。”高层看见贺望重与夫人手里拎的食盒,联想到贺总这两天为公司殚精竭虑家也不回,寒暄道,“给贺总送饭吗?”
贺望重:“他?不是。”
高层摇头,嘴硬的父亲啊。
到了贺任沅办公室门口,贺望重脱掉外套,一身高级厨师装,拎着食盒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孙子,比照片更像他孙子。
贺任沅余光一扫,眼也不抬:“走错门了。”
“没走错,我是你爹。”
茶宝眼睛亮起来:“厨师爷爷!”
邓爷爷经常看的厨王争霸节目,厨师叔叔就是这样的。
这一声呼唤,贺望重便知道今天的策略是对的,老婆的智慧让他和孙子马上熟悉起来。
“茶宝,我是爷爷,来,这是爷爷今天做的芝士火腿蛋包饭。”
贺任沅一瞥,嗤笑,他爸的参与度为零,他摸了摸茶宝的脑袋:“这个可以免费吃。”
白小茶从书包里翻出合适的勺子,握住,挖了一大口蛋包饭。
“老板叔叔,这个有咸的,也有甜的噢。”
贺任沅:“嗯,也可以少量搭配。”
贺望重皱眉,戳戳贺任沅的肩膀,你怎么还从舅舅退化成老板叔叔了?
贺任沅正打算坦白,这只是朋友的儿子,他爸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茶宝:“茶宝你不叫他舅舅?”
白小茶忙着干饭,捕捉到“舅舅”关键词,像ai宝宝一样回答:“爸爸说舅舅是爸爸的一种。”
贺望重和夫人对视一眼:他孙子亲口承认了!还要什么亲子鉴定?没有什么比这一句话的含金量更高!
好你个贺任沅,怕露馅居然连舅舅都不让叫。可怜的茶宝,提起贺任沅潜意识里还是“爸爸说”,爸爸说舅舅是爸爸。
舒枚走到另一侧,不可置信地看见茶宝左边脸蛋上清晰地印着一个五指印。
“贺任沅,你打孩子?”
贺望重立刻凑过去一看,气炸了:“你小子打我孙子?我要剥夺你的继承权!”
贺任沅伸出自己的手掌,在茶宝脸颊边比了比。
贺望重赶紧护住孙子:“你还想打?”
白小茶沉迷干饭的动作晃了晃,毫不动摇地把勺子送进嘴里,一粒饭都没掉,心无旁骛。
贺任沅无语道:“我一只手能盖住他一张脸,这么小的五指印能是我打的?”
贺望重狐疑:“那是谁打的?”
贺任沅:“茶宝睡觉时脸蛋压着自己的手了。带过孩子的都知道,你俩不知道吗。”
贺望重和舒枚立刻老实了。
半晌,舒枚道:“我和你爸是常年不在家,但是每次电话里听见你叫爸爸,他都晚上偷偷抹眼泪。”
贺望重嘴硬:“没有的事。”
贺任沅一怔,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爸爸。”
贺望重:“你能再叫一句吗?”
贺任沅:“爸。”自从有了给茶宝当爸的念头后,他能理解他爸了,现在他站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养得起两个茶神,多亏父母打拼的基础。
就连他自己,得知茶神身份后的第一念头,也是更加努力地养家,能让茶宝把三百万的勺子摔着玩。可是在办公室睡的这两天,他无比地想念白清语和茶宝,想必这就是当父母的矛盾。
贺望重:“再叫一次。”
贺任沅:“上瘾了?”
贺望重意味深长道:“茶宝不叫你爸爸,你不懂。”
贺任沅:“……”
贺望重使用激将法:“你知道我儿子叫我爸爸我心里有多感动吗?”
贺任沅:“……”别说了。
舒枚帮腔:“你又不打算结婚,你要那名声干嘛?”
贺任沅反驳:“谁说我不打算?”
舒枚:“跟谁?茶宝妈妈?”
贺任沅:“……”没谁。
茶宝不声不响地干完了一小份蛋包饭,正在舔盘子收尾阶段。
贺望重心花怒放:“宝贝真能吃!”
白小茶握了握勺子:“厨师爷爷,宝宝还能吃!”
还能吃……贺望重犹豫了一下,从老婆包里拿出另一份蛋包饭——是他做的,卖相比较一般,蛋皮没煎好,厚薄不均,跟炒蛋似的。
他本来临走前留给贺任沅吃的,至于为什么是临走前,因为这样就看不见儿子嫌弃的表情了。
他有些忐忑地打开,放在茶宝面前:“爷爷还有一份。”
白小茶向来不会被卖相影响干饭热情,伸出勺子挖了一勺,塞进嘴里,脸颊跟松鼠似的鼓起来,嚼了嚼咽下,点点头:“爷爷做的真好吃!”
他的语气、食欲,跟吃到第一份蛋包饭一模一样。
贺望重哈哈大笑,不愧是他的足金孙子!还是他厨艺上的伯乐!
“茶宝你等着爷爷,爷爷这就回去进军餐饮,成功了把股份都留给你,一股都不留给中间商。”贺望重燃起事业心,脑海中迅速成型一个企划,“老婆,你愿不愿意跟我再大干一场!”
舒枚:“可以干。”
中间商贺任沅:“……”
茶宝发现厨师爷爷开怀大笑的点,吃完第二份蛋包饭,弯着眼睛道:“爷爷,宝宝还能吃!”
贺望重高兴得微微有些惊慌失措了,一来他是没有第三份,二来担心他会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把孙子撑到吐了?
“贺任沅,你饿着茶宝了?”
贺任沅连忙抱起茶宝:“别哄爷爷了,叔叔送你去幼儿园。”
贺望重:“幼儿园轮得到你一个上班的叔叔送?当然是退休的爷爷奶奶送。茶宝,爷爷送你行不行,你叔叔要上班。”
白小茶:“可以噢。”
被抢走孩子的贺任沅:“……”退休?不是要返聘到餐饮业了么?
贺望重:“你上你的班,把茶宝的幼儿园地址发我。”
“不是,这啥幼儿园?茶宝没上贵族私立,也没上学区房的公立,也不在咱公司的自营?”
贺任沅:“茶宝喜欢就行了。”
贺望重:“那午餐能吃得好吗?要不以后咱自己送饭?”
贺任沅:“吃得挺好的。”要是吃得差,他就有理由劝白清语转学了。
“你们下午不要去接,茶宝爸爸自己接。”
茶宝放学的点不堵车,白清语喜欢坐城市公交车,就让他带茶宝坐,以后总有坐腻的一天。
老少一离开,办公室骤然针落可闻,贺任沅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大红袍。
看似在喝五块钱的瓶装饮料,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是茶神的恩赐。
喝茶并不会让贺任沅失眠,见不到茶神才会。
上午,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在休息室里午休。
白清语还没进过这间屋子,其实舒适度不输家里的床,但最好把床换大一些,万一白清语晚上给他送夜宵,遇到恶劣天气就不用再回去了。
贺任沅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沉沉睡去。
梦里,他在崖下苟延残喘之际,神明出现,两根冰凉的手指按在他额头上,止住了体温的急剧流失。
或许是摄入茶叶的缘故,这次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是白清语。
对方的眼神里透着疑惑,那剔透的茶色令人想要虔诚地亲吻。如果有孟婆汤的话,能不能是这种茶色,死得也不算太窝囊。
白清语轻飘飘将他抱了起来,微凉的发丝擦过脸颊,有一缕青丝发芽,变成了细长的柳条模样。
接着,一阵大雾袭来,贺任沅再也看不清了。
贺任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按住了额头。
这回的梦清晰而连续,在大雾袭来之前,没有任何断片,是他完整的记忆。
他现在可以笃定地说,白清语救了他。
只是不知为何白清语忘记了。
在大雾后面,还有发生其他事情吗?贺任沅有种预感,那是喝茶所不能企及到的真相。他头一回感到束手无策,但他不能像蠢蛋一样病急乱投医去找什么道士。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管家来电。
贺任沅派人量了家里大客厅的尺寸,定制了一个充气城堡,今天刚刚送来,管家这时候打电话,应该是装好了,茶宝放学就能玩到。
“齐叔。”
“少爷,白清语去接茶宝,到现在还没回来!”管家急得仿佛天要漏了,“手机也打不通,关机了。”
管家不敢说,他已经到处问沿线有没有发生车祸的。
贺任沅下床,险些踉跄:“幼儿园那边呢?”
管家:“幼儿园监控显示茶宝是准时被白清语接走的,有熟悉的家长也说看着白清语上了公交车。”
贺任沅强自镇定:“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你查一查公交路线沿站的公园、喷泉、野山,或者免费开放的场所,他和茶宝喜欢去这些地方,多派人手。”
贺任沅直接打了安保公司的电话,有多少人手雇多少人手。
贺任沅打开地图看了看,自己去了最近的一座山头。
一线城市市区附近的山不多,政府开发了栈道,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爬山。
贺任沅握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留意,怕父子俩是变成茶树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变回来。
“茶宝。”
“茶宝。”
“你是在找狗吗?刚才我看见一条金毛跑那边去了。”热心市民提供线索。
“不是,找一个带着小孩子的爸爸。”贺任沅打开手机,调出照片,“您见过吗?”
热心市民看完摇摇头:“没有,这孩子这么可爱,我见过肯定记得。”
他又问了几个人,不乏呆在这几个小时的人,都没见过。
这座山的几率已经不大了。
贺任沅抹了把脸,下台阶时有种踏空感。
茶神和茶宝,按理说不会被人类社会束缚住,或许,白清语因为被自己发现,带着茶宝消失了。
茶神会完全信任人类吗?可能不会。
消失去哪,他不知道,神仙有神仙的去处,如果今天找不到白清语,明天他就去武夷山看看。
金钱留不住茶神,因为白清语和茶宝都不是重物质的人。
那什么可以?
三小时前,白清语刚抱着小崽子上公交,就上来几个大妈,都提着塑料桶和铲子,一脸兴奋。
“退潮了,花蛤爆滩了!我姐妹都捡了半桶了。”
“我孙子最爱吃炒花蛤了,还有花甲粉。”
白清语立刻竖起耳朵,他和茶宝一直生活在山里,靠山吃山,吃菌子比较多,还没有去过海边。
原来海边也有免费的食物啊。
“宝宝,你要不要吃免费的海螺?”
“要!”
“那我们去海边捡螺,不过,我们没有塑料桶。”
白小茶拍拍空荡荡的书包:“爸爸,用宝宝的书包。”
白清语:“你真聪明!”
五分钟后,几个阿姨就下车了,白清语立刻跟上,阿姨们健步如飞,他抱着崽子也脚步飞快,然后又到了一个公交站点,乘坐前往海滨的公交车。
“爸爸!是大海叔叔!”小崽子激动地说。
花蛤在退潮后的滩涂上,白清语和茶宝都没有穿水靴,啪唧一踩,半条裤腿都脏了。
无所谓,茶神本就扎根在泥土里,脚底陷在沙土里跟按摩一样。
白清语和白小茶盯着水洼,看见有花蛤在土里喷出水柱,立刻伸手去挖。
白小茶摸到了一个花蛤,兴奋地举起来:“爸爸,看。”
白清语拉开书包拉链:“放进去。”
书包是防水的,白清语扔了一把湿泥沙进去免得花蛤缺水。
一大一小睁着同样圆溜溜的眼睛,像大猫教小猫巡逻老鼠洞一样,在沙滩上前进。
阿姨说得不错,花蛤太多了,瞎猫都能碰到死耗子,何况是两只眼神很好的大花猫。
半小时过去,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泥乎乎的,白清语把书包放在地上,拉开给茶宝看:“我们挖了这么多免费的花蛤。”
白小茶:“够宝宝吃,不够爸爸和老板叔叔吃。”
白清语:“是的,我们继续挖。”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海边的礁石区,礁石缝隙里生长着许多芝麻螺、塔螺、辣螺、笔架。
“花蛤够了,我们来捡一些海螺。”
明显一些的地方被人捡光了,狭小的缝隙里还有很多。
大人进不去的地方,小崽子可以。
“靠你了宝宝。”
“好噢!”白小茶挤进缝隙里,一个身位正好,但凡吃饱一点肚子都卡不进去,他一个个抠岩石上的海螺,海螺吸住得很紧,要费一些力气。
茶神幼崽有的是干饭的力气。
他一边抠,一边往书包里装, “爸爸,还有海胆。”
“全部带走。”白清语掏出手机,想给第一次来海边的茶宝拍个视频给邓伯看,却发现没电关机了。
哦,他在去幼儿园的路上一直播放制衣视频学习,想做出更舒适的衣服给茶宝,看视频耗电太快了。
白清语把手机揣回去,“爸爸来帮你。”
有两个年轻的女生也来赶海拍视频,看见身子正正好卡在石头缝里专注挖螺的茶宝,眼睛都直了。
“天杀的,我一看这就是无主的宝宝,俺可以拾咧。”
“虽然有点脏,捡回去洗洗就好了。”
“好乖哦,这是什么神仙宝宝!”
“姨姨怎么知道我是神仙宝宝?”白小茶脏兮兮的手挠挠后脑勺,疑惑地问爸爸。
白清语:“神仙是一个形容词,夸宝宝很乖很棒。”
“这样噢!”白小茶使出吃奶的劲儿抠一个螺,抠下来的时候两颊的婴儿肥都跟着颤了颤。
天渐渐黑下来,海边的赶海客互相呼喊着回去,要涨潮了。
白清语意犹未尽地问:“宝宝,你明天想要上学还是想挖螺?”
茶宝:“爸爸,挖螺!”
父子选择再次达成一致。白清语笑起来:“那我们明天早点来。”
父子俩皆是一副注定进厂的模样,很是感人。
战利品装了满满一书包,海螺和泥水都沉甸甸的。
“爸爸,我来背书包。”白小茶不知天高地厚地说。
白清语:“那你试试。”
白小茶肩膀上挂上书包的瞬间,被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水花四溅,有点懵逼,然后跟爸爸一起笑起来。
好好玩啊。
白清语一手挂着书包,一手抱着崽子上岸,手机没电了,但幸好他喜欢带现金。
两人裤子是湿的,脸上有泥,头发里有沙子,只有四只茶色的眼睛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白清语怕坐脏椅子,和白小茶一起蹲在角落里装蘑菇,并悄悄交流晚上的菜谱。
“唉?今天外卖配送怎么要一个半小时?现在也不是高峰期了。”
“没外卖员啊,听说今天好多外卖员都接寻人启事的单去了。”
“找谁啊?”
“不清楚,可能是富豪丢了猫。”两个年轻人一边交流一边下了车。
“到站了,茶宝下车。”白清语抱着茶宝,高高兴兴地规划,“我们也煮花甲粉和爆炒螺丝,加一点小米辣。”
据他观察,贺任沅是能吃一点辣的,他刚来贺家时,桌上有辣味的菜色,后来估计是照顾到小孩子不能吃辣,贺任沅也全吃清淡的了。
“你叔叔肯定会开心。”
话音刚落,还没走两步,迎面就撞上焦急的管家。
“清语?茶宝!你们终于回来了!”管家险些不敢认,确定了之后立刻打电话给贺任沅,“少爷,他们回家了,都没事。”
“你们去哪了?怎么弄得这一身?”
“去海边了。”白清语抿了下唇 ,灯火通明的别墅,仿佛海上的灯塔一般亮着等待船只靠岸。他后知后觉,他和茶宝好像让管家担心了。
从前他们在武夷山,邓伯知道他的身份,他兴起了抱着茶宝进山一天一夜,也不是每回都提前告知邓伯。神仙来无影去无踪,邓伯从来不过问。
“对不起,手机没电关机了。”
“说什么对不起,没事没事,就是少爷急坏了。”
一辆车刹住在马路边,贺任沅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大步走向白清语,高大的身影气势逼人。
白清语见状不妙,少爷眼神好凶,眼眶好红,他机智地先放下小崽子。白小茶迫不及待拖着书包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书包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贺任沅没走到白清语身前,小腿就被茶宝抱住。
白小茶拉开书包,就像贺任沅在黄山拉开满是零食的登山包一样,他有模有样地模仿:“都送给老板叔叔。”
贺任沅看见满书包的螺,就知道他们放学后去干啥了,两个人脏兮兮的,竟然没有一个路人认出来。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高兴吗?”
贺任沅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高兴。”
白猫捉老鼠捉成灰猫了,还知道把老鼠带回家给他吃,他当然高兴。
他都快找疯了看见两人当然该高兴。
这对父子身上就应该一人装一个锁死的定位器!上天入地都给他戴着!
钱留不住茶神,那爱行不行?
贺任沅承认了,破防了,他就是想向茶神许愿,向白清语索取感情,他只是一介凡人,逃脱不了七情六欲。
那咋了?
贺任沅在数秒内平复心情,承认他喜欢白清语就像喜欢喝茶一样正常。
“海螺让刘姐去炒,你们俩去洗澡换衣服。”
贺任沅安排下去,“我给茶宝洗澡,你赶紧把自己洗干净。”
白清语:“哦。”看贺任沅的表情,好像没事了?
半小时后,白清语和茶宝都洗得香香的,在楼下汇合。
沉浸式挖螺挖到天黑,肚子早就饿了。一闻到爆炒花蛤的香气,白小茶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爸爸,好香。”
“因为是宝宝亲手挖的螺。”白清语指着桌上几盘菜,其中两盘有红辣椒的挪到贺任沅面前,“这两盘是少爷的,茶宝不能吃。”
白小茶已经吃了一口大米饭,鼓着脸颊道:“我不吃。”
半小时前,贺任沅胃里像塞了石头一样沉重,此时面对两盘茶神挖的天价螺,失去一切脾气。
挺香的。
先吃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