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茶两只馒头似的脚丫吊在半空,怕踩到其他小海鲜:“是噢!”
渐渐的,赶海不是纯粹的赶海了,爸爸和叔叔陪着茶宝在沙滩上挖洞,玩寻宝游戏。
划定一个圈,茶宝把花蛤埋在沙子里,让爸爸去挖。
白清语指着一处凸起:“我猜在这里。”
白小茶去挖了挖,摊开手:“没有噢爸爸。”
贺任沅:“我觉得在这里。”
白小茶跑过去蹲下又挖了一手沙子:“没有噢叔叔。”
猜了好几轮都没有找到花蛤,白小茶揭晓答案:“在这儿哦!”
他挖了又挖还是没有,花蛤去哪里了?
白清语:“花蛤宝宝逃走了。”
白小茶:“花蛤宝宝跑得好快。”
白清语干脆不嫌沙子湿,坐下来,把茶宝的书包拿过来:“休息一会儿,我们来吃果冻。”
这个果冻包包买得太值了。
白小茶立即一屁股挨着爸爸坐下,巴巴等着,果冻是一种茶宝不能自主进食的食物,因为他撕不开。
白清语撕开一枚草莓味的果冻,递给他:“草莓味的。少爷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贺任沅已经很久没有吃这种小颗的果冻,他目光在包里晃一圈:“红茶味的。”
“有红茶味的么?”白清语在包里找了一圈,挨个把红红绿绿的果冻拿出来看,“没有。”
贺任沅:“那绿茶味的。”
白清语把果冻倒出来找:“只有芒果、葡萄、酸奶、橘子,什么茶都没有,白茶没有、乌龙茶也没有。”
白小茶:“宝宝可以帮助——”
白清语捏住他的嘴巴:“你不可以帮助。”
白小茶:“那爸爸帮助老板叔叔吧。”
贺任沅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清语。
白清语趁机教育宝宝:“叔叔这样的,就是挑食,不是一个好榜样。”
不挑食的茶宝推了一粒青绿色的果冻过去,用没办法的语气道:“老板叔叔,你吃葡萄味的吧。”
贺任沅淡定地拾起来,揭开膜吃了,招式频出:“茶宝好像挺喜欢水洼,明天周六,你可以带茶宝去楼上游泳,我买了泳衣、泳镜、浮水板、游泳圈、小黄鸭橡皮船。”
听起来已经改造成儿童水上乐园了。
白清语有点心动:“好。”
白小茶:“爸爸,游泳是什么?”
白清语:“像小鸭子在水里游,爸爸教一下你就会了。”
贺任沅:“刚才不是说你和茶宝都会游泳?你不是说茶神天生就会吗?”
白清语一愣,很快找到自洽的逻辑:“茶宝只是需要我点拨一下。”
“是么?”贺任沅不置可否。只要茶宝不是一放在水里就会游,那么就能证明白清语的游泳是人类教的,到时候看他怎么嘴硬。
想要恢复记忆,首先得白清语承认自己失忆,茶神的办法总比自己多。
白清语浑然不知贺少城府深沉,美滋滋畅想明天的游泳。
他要把头发变出来。
柿子一般红的夕阳渐渐坠入海平面,晚霞大面积地铺开,给每个人的脸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两个大人中间坐着一个小孩,忽然很有默契地看起夕阳,一时没人说话。
白小茶看夕阳要配点橘色的果冻,他舔一舔滑溜的果冻面,正要一口含住,突然被人认出来。
“宝宝,你是超级网红干饭宝宝吗?”一对情侣路过,兴奋地喊叫,转目一看旁边的两个颜值超高的大人,声音突然弱了下来。
“你们全家颜值都这么高?”
在网友视角看来,茶宝的父母没有出镜,大多是因为颜值没有茶宝高。
粉丝张大着嘴巴看着白清语,幸好是没出镜,不然吸引的就不是干饭粉,而是一堆喊哥哥的颜粉了。
白清语和茶宝对视一眼,都有些懵逼。
贺任沅一听“网红”两个字,便意识到茶宝的视频一定是被谁传到网络上去了,加上“超级”二字,说明不是随手一拍的红法,是有人经营的账号。
他站起来,对想要拍照的粉丝说抱歉,不太方便。
情侣粉倒也没强求,恋恋不舍地看了茶宝好几眼:“好可爱好可爱!眼睛比视频里更好看,能不能看完宝宝吃果冻让我满足一下!”
茶宝一口含住果冻,嚼了嚼,吞下去,顺滑地不可思议。
“我满足了,谢谢宝宝。”
白小茶挠挠脸蛋,靠在爸爸身上,漂亮姐姐好奇怪的要求啊。
“再见哦姐姐。”
“再见再见,姨姨明天准时等你干饭。”
贺任沅眉头拧着,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超级网红干饭宝宝”,出来了几个萌娃吃饭的视频,其中一个封面赫然是茶宝。
他循着链接找到账号,发现是一个百万粉某音号,叫@园长妈妈,从茶宝进幼儿园第一天就开始发视频,间接插几个别的孩子,主要是茶宝,一天吃三顿都发。
他点进其中一个视频,在看见小黄车里一大串母婴产品带货时脸色唰地黑了。
他知道账号主人是谁了。
贺任沅立刻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一个侵权律师先去找幼儿园的园长。
他把账号给白清语看:“园长拍了茶宝的吃饭视频引流带货。”
白清语不大明白:“什么意思?”
贺任沅不知道怎么跟茶神解释现在风靡全球的带货模式,道:“就是网友看了吃茶宝吃饭,很喜欢他,就想拥有同款食物、工具。粉丝越来越多,购买力越来越强,就什么产品都有人买单了。”
白清语:“就跟我看园长的小电动车,很喜欢,也想买一样。”
园长的小电动车装扮过,很可爱。
贺任沅:“是的,且不提侵权问题,如果选品没做好,粉丝买到了劣质产品,回头就会来骂茶宝。”
他不信以园长的能力,能做好什么选品,早晚都会翻车。
比起钱财问题,他更在意这个。
白清语皱眉:“意思是茶宝无缘无故就会在互联网挨骂?这个账号能让园长删除吗?”
茶宝倒是有提过吃饭拍视频的事,不过白清语以为是每次给他手机里发的那些,没想到竟然发在网上。
贺任沅:“删除是他的基本义务,还要道歉赔偿。”
白清语听见这句话,顿时安心,“有你当我的律师真好。”
贺任沅眼眸一深,下次能不能把律师换个什么别的词。
“先回去吧,我开车来的。”
两人火速回去把茶宝洗干净塞进被窝里,又赶往茶宝的幼儿园。
这时候,园长早就滑跪了,连贺任沅找的李律师都不可思议。
“我一开口他就滑跪,说他知道这是侵权,一开始只是为了支撑幼儿园办下去,他这个幼儿园场地大,租金太贵了。”
白清语点头:“是附近户外场地最大的。”他给茶宝考察的时候,场地是第一考虑因素,当时伙食还没这么好。
贺任沅冷笑一声:“我看他是又坏又贪,你带茶宝来面试第一天,他就想用茶宝引流了。”
白清语想了想:“是哦,他们看见茶宝吃饭的样子才肯收茶宝的。”
李律师道:“不错,他现在说可以把收益吐出来,放弃办幼儿园,只要让他继续经营账号,跟白清语分成。”
世界的尽头是带货,园长也是找到自己的新赛道了。
“想得倒美。”贺任沅冷眼看着园长,“我的要求是注销账号。”
园长觉得白清语好说话,道:“现在已经有百万粉丝,大家都是真心喜爱茶宝的,注销太可惜了。”
贺任沅:“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律师:“我重申一遍茶宝舅舅的要求,一,账号置顶声明一天,一天后销号。二,所有收益如数捐出。这两点,还是看在你确实改善了幼儿园伙食的面子上,否则,我们应该直接在法庭上见的。”
园长心底一直都很惧怕贺任沅,抱着侥幸心理捞钱,早就知道该趁贺任沅知道之前销号收手,奈何抵不过一个贪字,只能是一场空。他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巨石落地感,做人还是得踏实不能贪心。
李律师:“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字吧。”
园长犯难,小声道:“可是我把钱买了奥迪,刚开一天。”
李律师:“卖了,差价你补。”
众所周知,车一落地就贬值,至少要补好几万,园长面如土色,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现金流了,只有一堆现在没人接手的幼儿园产业负资产:“我现在真的补不起差价,我能不能用家具电器抵,我还有一辆雅迪……”
不等贺任沅阻止,沉迷二手的白清语就答应了:“可以。”
贺任沅:“……”
贺任沅:“行,茶宝不会再来上学,把他的资料全部找出来还我。”
园长立即感恩戴德地去办公室把茶宝的入学资料找出来:“都在这,都在这,我保证以后一定踏踏实实办幼儿园,等这些孩子毕业了再另谋出路,不再动歪脑筋。”
贺任沅打眼一扫就看见白清语在家庭状况上填写的“文盲”和“保姆”。
这么老实,不欺负你欺负谁。
白清语对这样的处理还是很满意的,他问道:“能不能把收益捐给我老家的乡下小学买营养午餐?”
贺任沅:“当然可以。”
白清语弯起眼睛:“茶宝阴差阳错让更多宝宝吃上好饭,就算被骂过一两句,上天也会原谅的。我对你的处理很满意。”
李律师讶异地看着贺任沅,这样的处理不是贺任沅以前穷追猛打的风格。
贺任沅道:“这家幼儿园还在办,附近有很多孩子需要择近上学。”
李律师懂了,幼儿园里的孩子都是弱势群体,把一个园长逼到走投无路,后果不可估量。纵然他伤不到茶宝,但不能不为其他宝宝考虑。
所以哪怕园长提出用雅迪补奥迪的折价,贺任沅都答应了。
李律师瞥了一眼贺任沅身边好看的男人,当然,他认为更重要的原因是——白清语喜欢那辆雅迪,估计比贺总的所有车都能看得入眼。
翌日,白清语果真带着茶宝去楼上的泳池游泳。
他一进门,就看见贺任沅准备的泳衣,和茶宝一起换上。
他披散着头发,自己先下水,浮起来,然后从岸上接住茶宝,放在水面。
“宝宝不要害怕,数一二三就浮起来了。”
白小茶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就像爸爸一样浮起来,趴着浮,躺着浮。
“宝宝浮起来了!”
白清语笑眯眯:“真棒,我就说茶神天生就会嘛。”
“来,像爸爸一样往前。”
茶宝:“好——噢?”
白清语:“嗯?”
十分钟后,白清语戳戳小崽子的腰,像推小船一样推来推去,不推就不动,他束手无策地挠挠后脑勺,忧心道:“宝宝,你怎么还不会啊?”
他想起电视上看过的黄金搭档广告,白小茶是不是缺少了让小船跑得更远的元素?要补锌还是要补铁?还是要补维c?
贺任沅站在岸上,看着愁眉不展的茶神,嗤笑一声,证据确凿,白清语还有什么话狡辩?
“有你这么教人游泳的?”
白清语抬眸,看见岸上的贺任沅,理直气壮:“不然呢?”
白清语找到办法,语气欣喜:“宝宝,你需要一点儿童黄金搭档。”
贺任沅:“……”
“买成人补脑的吧。”
“我来教。”贺任沅一下水,就被白清语周边的泳池水迷糊了脑子。
他定了定神,摒弃杂念,不看白清语,一手托住茶宝的胸前和肚脐部位,另一只手指导他的胳膊和腿标准地划水。
“现在是蛙泳,像青蛙一样游泳,茶宝见过青蛙怎么跳吗?”
白清语抱着手臂,半浮在水中,三百六十度环绕贺任沅教学,还帮儿子回答:“见过。”
贺任沅:“青蛙宝宝的腿是怎么蹬的……对,再来一次。”
白清语换个角度围观:“可是青蛙宝宝是蝌蚪。”
茶宝一下子忍不住,忘记动作:“蝌蚪有尾巴,宝宝没有尾巴,游不动。”
贺任沅闭了闭眼,某个不会教孩子游泳的茶神,一边唱反调,一边像海妖似的绕着他游,长而柔的发丝在水里一会儿缠着他的手臂,一会儿撩过他的后背,他有某时某刻觉得是白清语的手指在撩,在勾引他……这哪个男人受得了。
“专业教学,无关人员请上岸。”贺任沅发出最后通牒。
白清语:“我不看怎么知道茶宝是无师自通,还是你教会的。”
贺任沅忍无可忍,放开茶宝,见他确实好好浮着沉不下去,转身一把抓住白清语的手臂拉近,反拧在身后,两人绑在一起似的往水里沉去,水面没过口鼻的那一刻,贺任沅狠狠吻上那张可恨可怜的唇。
茶神在水里就像一块浮板,稍稍挣扎就带着贺任沅一起浮起来。
贺任沅紧紧抱着这块浮板,仿佛要揉进身体里去,在出水那一刻放开他,并看见了一张出水芙蓉般绝艳的脸蛋。他尝到了世界上最正宗的母树大红袍滋味,唯一、限定,武夷山那几棵母树被保护起来了,唯有眼前不懂设防的茶神可以按在水里尝了又尝!
白清语红着脸蛋,生平第一次被水呛到,咳了两声,眼里仿佛也要出水了。
贺任沅:“去岸上吗?不然溺水了我还给你人工呼吸。”
白清语瞪着他:“这是人为溺水!”
贺任沅:“再来一次。”
白清语立刻灰溜溜地跑回岸上,水里好危险啊,吓得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双脚踩到岸上了还没好,晕晕乎乎的。
他坐在岸边,本来双腿垂在水里,被贺任沅瞥来一眼,立刻把脚缩回岸上,仿佛这池水也是贺任沅的帮凶,一点都沾不得。
贺任沅:“茶宝不要学爸爸,不好好学游泳就会溺水。”
白清语哼一声,放屁。他看着贺任沅教学,全然不见方才的凶悍,教茶宝时出奇地有耐心,他看着看着,浑然忘记贺任沅的冒犯,甚至感同身受了茶宝的处境。
他捂住心脏,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觉得贺任沅也这样教过他?
不可心软,贺任沅的嘴巴会强吻人,可怕得狠。
可是……白清语又想起贺任沅在沙滩上替他挨骂时,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样子,不可一世、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就这样替他扛下一切。
也没有那么可恶,是因为自己捣乱贺任沅才忍无可忍。
接吻也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比茶宝的果冻好吃……
他不着边际地想着,等目光再聚焦到泳池里时,茶宝已经学会了狗刨。
“宝宝太棒了!快游到爸爸这里来!”
白小茶费力地踢水,朝着爸爸游动。
贺任沅宛若一只沉默的虎鲸,静静守在他侧边。
茶宝快游到时,白清语伸出脚,勾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拎出水,“真厉害啊。”
哗啦,湿淋淋的水花落下来,贺任沅破水而出,摁着岸边一跃而上,坐在白清语旁边。
白清语后背的长发在地上滴了一滩水,贺任沅伸手一抿,闻了闻,是很浓重的茶味。白清语浑身上下,无论舔哪个地方都会很适宜。
茶神此时好像已经消化完了这个吻,绷直脚背,让白小茶坐在他脚腕上,一会儿抬高一会儿压低浸没在水里,把茶宝逗得直乐,比任何游乐场的设施都好玩。
如果是普通人做这个动作,一组下来便会累得气喘吁吁,而茶神的体力毋庸置疑,他的呼吸还没旁边的贺任沅重。
贺任沅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茶宝身上。
“你现在又是我的员工了,读舒贺幼儿园是正当福利。茶宝也去试读过,很适应。”
白清语把茶宝放生,踢踢他的屁股,鼓励他往对面游泳,幽幽道:“你家幼儿园有羊驼想吃他的头发。”
贺任沅:“……”
什么叫弄巧成拙,他之前以为茶宝跟小动物有缘,想安排更多食草动物……
“我保证以后幼儿园不会再出现任何动物。”
白清语:“那要怎么告诉茶宝,他要转学了?”
在一个地方干饭久了是有感情的,白清语愿意留住小茶宝这些他或许还不能表达出来的感情。
贺任沅:“食堂要重新装修,换一个地方干饭。”
白清语:“这个理由可以!”
周一早上,白小茶下来吃饭,虽然很晚才上学,但早饭一定要早早吃,一会儿消化掉了就能再吃别的。
白清语将一个鸭蛋放在贺任沅面前,两个芦丁鸡蛋放在茶宝面前。
茶宝:“爸爸呢?”
白清语拿出一个鸡蛋:“爸爸吃鸡蛋。”
茶宝弯起眼睛:“大家都有自己的蛋!”
一家三口默契地在桌上磕了一下蛋壳,剥开之后扔进了粥碗里。
吃完一碗粥,贺任沅遗憾地宣布:“茶宝,你的幼儿园食堂要拆掉了。”
白小茶啃到一半的猪蹄吐出来,充分说明了他的高度重视:“要拆掉了?”
贺任沅:“是的,因为食堂太老了,要塌了。”
白小茶露出天塌了的表情:“宝宝要塌了。”
贺任沅:“没关系,叔叔安排你去新的幼儿园干饭,就是上次叔叔带你去的那家,不会再有羊驼了。”
白小茶眼里暗掉的部分又灯泡一样亮起来:“叔叔家的食堂也好吃。”
贺任沅:“一言为定,今天就上新的幼儿园。”
白小茶:“可是我还没有跟园长伯伯和周老师说再见。”
白清语早就猜到儿子的反应:“爸爸带你去说跟老师说再见。”
贺任沅:“我陪你。”
白小茶:“那我要送一点东西给老师。”
他用自己把自己的两个书包都装满了零食:“这个给老师,这个给小朋友。”
幼儿园门口。
“园长伯伯,你怎么变成两轮了?”小朋友们一个发问,就会引起一连发问。
园长苦哈哈牵出他爸的凤凰牌二八大杠,刚到门口就被童言无忌伤到了心,像被一群小记者围着。
“自行车环保,以后都骑自行车。”
“这个车邓爷爷也有!”白小茶看见二八大杠,像重逢老友一样激动。
邓爷爷还会在后座上栓一个篮子,白小茶躺在里面看蓝蓝的天,骑着在村里转悠。
白清语看着自行车,也露出怀念之色。
园长战战兢兢:“这个车、您、您也喜欢?”
所以白清语为什么唯独不喜欢奥迪,他就可以直接还奥迪了。
白清语摇头:“是茶宝想跟你们说再见。”
“老师拜拜……”
“院长伯伯再见。”
白小茶挨个说了再见,发了临别巧克力,最后又绕到园长面前,“伯伯,你的车真好,我可以坐一下吗?”
园长点头,他的奥迪都没有被茶宝夸过,突然就对二八大杠释怀了。
白小茶攀着斜杠够到后座。车后座很宽敞,不像现在的自行车窄窄的几条金属。
贺任沅扶住车头。
白小茶:“叔叔,你会骑吗?”
贺任沅只能硬着头皮抬腿跨过横杠,在幼儿园内部转了一圈。这种自行车没有一定的身高没法用脚刹车。
茶宝像小年糕一样趴在后座,黏得牢牢的,如果被热心市民看见又是一顿怒斥。
贺任沅使出毕生稳定性,如果放一盘水在老板叔叔后座,都晃荡不起波澜。
白清语一看茶宝的样子,就知道小崽子想乡下爷爷了,虽然在城里也有很多爷爷,但是邓伯才是陪伴他最久的。
他把茶宝抱进怀里,低声道:“宝宝,我们周末回家看爷爷。”
白小茶:“好——”
白小茶把剩余巧克力留给老师,白清语帮忙解释:“可以分给家长,由他们决定给不给孩子吃,我带茶宝先走了。”
园长看着茶宝上车,牵着二八大杠追了两步:“茶宝、茶宝……”
他从业以来收到的最乖的宝宝,他看着干了几十顿饭的宝宝。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变成了茶宝的事业粉,一门心思就想着运营茶宝账号。
如果他不贪心,茶宝还能在他这领着大家吃饭。在他幼儿园彻底倒闭之前,还能有一段欢乐时光。
贺任沅等白清语系好安全带才发动汽车:“你也去新幼儿园看看吧。”
白清语有些忧心,能进贺任沅公司的员工都是大学生,茶宝跟他们的孩子一起读书,会不会竞争压力很大?
下车时,白清语发现白小茶背的是果冻书包,里面只有赤裸裸几根勺子,没有笔、没有书本,进园目标非常明确。
白清语商量道:“宝宝,要不要换一个书包。”
都是贺任沅的员工,平时接送都会遇到,茶神忽然也有一点面子需求了,难怪人类喜欢面子工程噢。
白小茶很喜欢果冻书包,“不用了爸爸。”
白清语:“好吧。”
他真不应该用透明盒子给白小茶装勺子,这下没法伪装文具盒。
白清语看了一眼气质出尘的贺任沅,期待地问:“少爷,你车上有书吗?快点给茶宝塞一本伪装一下。”
贺任沅微微尴尬:“没有。”
白清语蹙眉:“怎么你也不爱读书?”
贺任沅:“……”说的好像他应该为茶宝的学渣基因负责一样,讲道理……不想讲理了。
他转过头,捏住白清语的下巴亲了一下。
“嗯。不爱读。”
————————
强吻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白清语抿了下唇,狠狠瞪了一眼贺任沅,他先带茶宝去幼儿园,等下再来理论。
大美人估计没怎么做过凶狠的表情,做出来的不太像,连茶宝都看不出来爸爸生气了。
贺任沅实在受不了白清语用这张脸露出这样鲜活明艳的表情,缓了缓,落后一步下车。
入园之前,老师要检查小朋友的书包里有没有带不合适的物品,手指甲长不长。
白小茶的书包不用打开一览无余,小于老师会心一笑。茶宝又张开自己的手掌,指甲短短,手背胖胖,验收合格。
“爸爸剪的!”白小茶自豪的说,“爸爸还会剪头发。”
上回贺任沅送茶宝试读,就是小于老师接待的,茶宝叫贺任沅叔叔,小于老师便以为茶宝爸爸和贺任沅是表兄弟,她微笑着抬眸一看茶宝的爸爸,足足愣了十秒忘记说话。
小于老师业余追星,这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想追娱乐圈容易塌房的丑男了。
其实老板长得也帅,但是谁能把冷面上司当明星追,光是脑补他笑一笑就一身冷汗了。
“小茶爸爸您好,我是小小班的班主任,叫我小于就好。”
“小于老师你好,茶宝就拜托您了,他比较爱睡觉,请您让他多睡觉。”
小于老师:“好的好的。”
白小茶:“爸爸叔叔去上班,宝宝去上学。”
白清语挥挥手。
小于老师领着茶宝去小小班,贺任沅想带白清语参观幼儿园的食堂和户外场地。
白清语:“您这样道德沦丧的人,最好不要进幼儿园。”
贺任沅:“我怎么……我道德沦丧。”
贺任沅垂着眼,看见白清语在手机上搜索“熟悉并掌握法律的律师能不能胁迫别人领证?”
搜出来的回答十分稀少,如果当事人智商正常的话,大抵不会。
白清语放心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他知道贺任沅在看,就是要让他看。
贺任沅正色道:“以后我上班顺路带茶宝上学,下班我再带茶宝回家。”
“这样可以节约不可再生能源。”
白清语不置可否,不想跟他说话。
贺任沅:“现在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要就近守着茶宝?”
白清语眯着眼睛,斜睨贺任沅,不关你的事。
贺任沅:“要不跟我去公司,离这里只要步行五分钟,你可以近距离守着茶宝。”
白清语冷笑一声。
贺任沅终于投降:“我为我亲你这件事道歉,我不该不征得茶神的同意就擅自冒犯神威。”
冒犯神威?白清语眼里光簇闪动,这个用词严谨,衬托了茶神的高贵和贺任沅的渺小。看在他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凡人的冲动。
白清语大发慈悲地开口:“我走了谁喂鸡?”
贺任沅反应了一下,这是对上个问题的回答,倒也不必这么爱岗敬业。
“我打算购入一个全自动喂食机,落实你的双休。”平时也可以用。
白清语周末打算回老家,立刻道:“你马上买。”
他盯着贺任沅掏出手机,购物软件寥寥,指导道:“你下载那个红色的。”
贺任沅:“去车上弄。”
白清语坐上副驾驶,为了看清贺任沅的手机界面,只能倾过身去,下巴几乎搁到贺任沅肩膀上,像趴在主人身上看手机的猫。
贺任沅下载了白清语的指定购物软件,输入“全自动喂鸡”五个字,他以为应该搜出一个像酒店送餐机器人类似的,代替人类行走鸡圈,拥有精美的外观、自动清洗杀菌、自动搅拌出料……
白清语兴奋地说:“愣着干什么,点那个45元的。”
贺任沅看着只有一个简陋电机的商品图,闭了闭眼,相当于买饮水机只买了个定时出水开关,上面的装料桶要自己安装,下面的固定支架也要自己配。
为什么没有人发明给母鸡送餐的机器人?明明全世界的鸡比人还多。
贺任沅:“好歹买这个远程WiFi控制的。”
白清语:“要贵六十。”
贺任沅:“但是它有喂食音乐,母鸡一听见就跑过来吃饭,吃得新鲜。”
白清语心动:“好吧。”
在白清语的目光中,贺任沅下单了102元的高级款式。
白清语眼角一弯,上下两排睫毛碰在一起,脑海中已经在畅想如何用旧物改造出装料桶和接料盘。
白清语:“我种的丝瓜长高了,伸出很多小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