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关乎他,但他从来不屑去听,此时此刻却恨不得跟茶水间的同事一起钻研职场心理学。
贺任沅看着一脸老实的白清语,鬼使神差地问:“你喜欢茶,是因为我喜欢吗?”
白清语抬眸,惊讶地看着贺任沅,怎么会有人问茶神喜欢茶是因为人类?倒反天罡。
贺任沅从他这一瞬间的眼神,明白了他在自取其辱,道:“好了,你不用回答。”
白清语耿直道:“是因为我,你才会喜欢茶。”
贺任沅:“……”
贺任沅恼羞成怒。
在白清语来之前,他确实已经快尝不出茶叶的味道了,那又如何,他早就在三年前就爱上茶了,跟白清语有什么关系?
白清语拎起两个要拿上去的快递,顺道拿走翡翠勺子:“我拿上去修。”
当晚,白清语使用神力把勺子恢复原样,收好放在盒子里。
他还没想好怎么还给贺任沅。
翌日,茶宝吃早饭时,惊喜地发现爸爸给他买的扭扭车到了。
白清语把他放在车上,教他使用,“宝宝喜欢吗?”
白小茶大声道:“喜欢!”
管家看见贺任沅湿着头发从楼上下来,提高了一点声音:“这好像是清语你第一次给茶宝买玩具,难怪茶宝这么高兴。”
白清语:“喜欢就再买。”
白小茶:“爸爸,宝宝有一个玩具就够了。”
贺任沅脚步一顿,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他最近光顾着投喂茶宝,竟然忘记给茶宝准备玩具,今天下班带茶宝去玩具城看看。
“少爷,您去游泳了吗?”管家纳闷,平时也没游这么勤快,现在一天游三次啊?
“今天要换水吗?”
贺任沅:“不用浪费。我九点的时候回来办事,顺路送茶宝去幼儿园。”
白清语预感贺任沅是专门回来一趟,“我发现坐地铁再打车就很快,我自己送吧。”
贺任沅:“也行。”那他放学再去接。
一小时后,白清语履行自己的承诺,带茶宝坐地铁加打车,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到幼儿园。
太早到了,还得在幼儿园外面排队。
每次都踩点到的白清语,赫然发现原来有些爷爷奶奶会很早就送孩子过来,在门口排一会儿队伍说说话哄一哄再送进去。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静待保安叔叔开门。
旁边的两个小朋友估计是很好的朋友,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我妈妈最漂亮,她有很多口红。”
“我妈妈有很多裙子,我妈妈才最好看。”
聊着聊着,谁的妈妈最好看的话题,险些让友谊破裂。
白小茶捏着面包听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爸爸好看。”
说完,他继续吃面包。
其他两个小朋友却听见了,围过来,“茶宝,我没有见过你的妈妈。”
“你妈妈长什么样?你妈妈好看吗?”
白小茶坚持:“我爸爸好看。”
“不是,白叔叔不好看,肯定是你妈妈好看。”
“对啊对啊。”
白清语尴尬地挠了挠脸,小孩子净说大实话。
白小茶也愣住,捏着面包久久没动,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要说我爸爸。”
小小的幼崽根本听不得别人说他爸爸不好,眼圈便有些红。
白清语见状有些慌,忙把白小茶抱远,“宝宝的爸爸是最好看的。”
他思考了一下,反正江家搬走了,附近也没有认识他的人,偶尔出现一次本体样貌也没什么,爸爸的容貌,茶宝的骄傲,“晚上,漂亮的爸爸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小崽子前一刻还红着眼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圆溜溜的不见一丝伤心:“好噢,爸爸!”
“爸爸要长长的头发!”白小茶一阵子没有贴贴爸爸的头发了。
白清语答应:“可以噢。”
答应了孩子就要做到,下午,白清语从家里出发接孩子,特意戴上了口罩,穿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到了僻静无人处,变回了茶神的容貌。
走到幼儿园的一路上,白清语发现好多人看他,他弯起了眼睛,看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染的头发,他跟杀马特一样,回头率很高。
他只有一种发色,就比杀马特还引人注目,说明大家都很喜欢茶叶的颜色。
往常接孩子,白清语泯然众人,今天完全是鹤立鸡群的效果,尤其是站在一群爷爷奶奶中间。
墨绿色的长发极其显白,鬓发用一枚黑夹并到耳后,白清语手臂和额头自带打光效果。
然而,更吸引人的永远是他口罩上露出来的眉眼,看人时好像笑意吟吟,好像如隔云端在,周围自带真空圈。
白小茶随着放学队伍出来,一眼就看见爸爸,“爸爸!”
白清语弯腰一把抱起小崽子:“宝宝上学辛苦了。”
白清语的头发霎那吸引了无数小孩子的目光,都围着过来,踮着脚伸手去摸。
白清语也不介意,一一叫着他能叫出来的小朋友名字。
“茶宝,你换爸爸了么?”
“你的新爸爸真好看!”
“我爸爸有大肚子,也可以换吗?”
白小茶统一回答:“这个就是我爸爸噢!”
周老师疑惑又惊艳地看着眼前的人,美得不可方物,模糊性别。
白清语在微信上告知她,今天茶宝由其他人来接,也是茶宝的“爸爸”。
周老师想了很多很多,比如单亲爸爸互相抱团、比如茶宝认的干爹……但没想到是比大明星还好看的爸爸。
恍惚间,她想起惊鸿一瞥的茶宝的舅舅……不是,这一家基因这么好啊?
而且,她觉得眼前这个更像茶宝的爸爸。
周老师心里诞生一个猜测:其实是白清语和大美人的孩子互相抱错了,茶宝被认回亲爸,所以有两个爸爸。
白清语见风头出够了,抱着茶宝就要离开,突然,茶宝在耳边道:“爸爸,是老板叔叔的车!”
白清语身子一僵,不敢转身,悄悄问:“宝宝,老板叔叔在哪个方向?我们要赶紧跑了。”
白小茶:“在后面的车里。”
白清语拔腿就跑:“宝宝,抱紧爸爸。”
跟人类比赛跑,茶神没有输的,只要跑掉了,就可以说是他给茶宝找了一个演员爸爸出风头。
白清语自信满满,但是人类分外可恶。
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警告——
“放下茶宝,再跑报警!”
茶神和茶神幼崽都很紧张,面面相觑。
白小茶:“不要抓我——”
白清语冷静捏住他的嘴巴,活学活用贺任沅的套路:“宝宝,待会儿叫我舅舅,舅舅是爸爸的一种。”
白小茶眨了眨眼,喔?宝宝有这么多舅舅噢?
白清语慢慢抱着茶宝转过身来,老实地站住,对白小茶耳语两句。
改变声音需要神力的,他还是当哑巴,反正茶宝可以当复读机。
白小茶点头,在贺任沅走过来时,道:“老板叔叔,这是我的舅舅。”
为了更加有说服力,白小茶软软地强调道:“真的噢。”
不小心被内涵的假舅舅:“……”
贺任沅一停车就看见有人抱着茶宝冲刺,第一反应是偷孩子,甚至还乔装改扮戴假发偷孩子。
可是当对方转过身来,他所有的质疑和愤怒消音。
贺任沅定定地看着眼前仿若从二次元漫画走出来的青年,对方的那双跟茶宝一样瞳色一样眼角弧度的明亮眼睛注视着他,让他产生一种是时光颠倒的错觉,仿佛曾经被这样注视过很久。
他们……认识吗?
贺任沅总觉得应该且必须从记忆里刨出一个对应的名字。
“老板叔叔,我舅舅不跟陌生人说话。”
贺任沅的幻想被茶宝无情打破,很好,是陌生人。
“茶宝,你爸爸呢?”
白小茶:“爸爸……”
白清语低头,教他道:“爸爸去江叔叔家里了。”
白小茶:“爸爸去江叔叔家里!”
贺任沅:“先上车吧。”
后面的车不满地鸣笛,催促贺任沅赶紧把车开走。
贺任沅回到车位,打开后座的车门。
白清语想了一下,低调地抱崽子坐进去。
旁边传来一声惊叹:“大美人连司机都帅炸天际!”
“什么司机,一看就是夫妻好吗?一家三口!”
“什么眼神,男的,那是两男的!”
贺任沅头回出现时被当成司机,但他自知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车辆启动缓慢地开出百来米,拐上一条人少的路,停靠路边。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因为要同时接白清语和白小茶,就抛下司机自己开车。
贺任沅拨出一个电话,言简意赅两个字:“过来。”
过来?谁过来?
两双茶色的眼睛在后座对视,不会是叫警察叔叔过来吧?
贺任沅开口:“你叫什么?跟白清语什么关系?”
白小茶充当最优质的复读机:“舅舅叫白大茶!”
白大茶,名字随意到令人生疑。
贺任沅从后视镜里盯着某个人,冷不丁道:“不热吗?把口罩摘了。”
白清语确实热了,他不习惯戴口罩,闻言便摘下来,露出颠倒众生的脸庞。
贺任沅下意识移开了眼睛目视前方,“你是哪里人?”
白清语支着梯子采茶摔下来他去接住的那一天,他躺在茶树下,隐约想起自己在崖底曾经见过一个长发的青年。
如果茶宝舅舅和白清语来自同一个地方,距离他掉崖处不远,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他。
“三年前,武夷崖底,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昏迷的男人?”
白清语想了想,坚定摇头,三年前他一直在神境中休眠,不怎么理人间事。
贺任沅仿佛搭讪失败的毛头小子:“你再想一想。”
白清语摇头。
贺任沅终于又扫了一眼后视镜正视他的容貌。小小的镜子将茶宝和其舅舅的容貌一同框进,白小茶依赖地靠在舅舅怀里,两人的眉眼粗略一找便能找到诸多共同点,血缘关系一览无遗。
他骤然产生一种踏空般的怅惘,因为白小茶舅舅强烈的存在,预示着除了白清语外,世界上存在另一个茶宝名正言顺的监护人,茶宝的生身母亲,会在未来某一刻出现。
他想把白清语和茶宝留在身边,凭什么,凭他以前当过律师帮人争过抚养权吗?
他五脏六腑回荡的情绪仿佛劈成两半,一半为莫名的不配感无尽地下沉,一半因为茶宝舅舅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如海水沸腾冲击上涌。
矛盾的情绪撕裂感让贺任沅握紧了方向盘,不对劲,这实在是冲突了,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茶宝,以后你叫我舅舅好不好?]
[舅舅是什么?]
贺任沅猛地想起自己和茶宝的对话,茶宝之前连舅舅是什么都不知道,短短几天内就跟舅舅亲如父子了?
茶宝的记性很好,绝不可能忘记的亲舅舅。这个人身份存疑,但必然不可能是茶宝的舅舅。
“茶宝,舅舅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需要爸爸指导,白小茶也会回答:“舅舅是爸——”爸爸的一种!
白清语眼疾手快捂住了茶宝的嘴巴,变了声线,出声盖住茶宝的声音,眼神犀利地瞪着贺任沅:“你明知道茶宝只有爸爸,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讲道理的时候,气势足就行了——白清语脑海中莫名出现这样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意思当然是怀疑你这个舅舅的身份!
贺任沅心里想着反驳,但是被大美人横眉冷对地一瞪,缓了缓道:“我就随便问问。”
白清语见贺任沅偃旗息鼓,不知怎么的,有些得意地挑眉,别以为他换了马甲就怕贺任沅了,他可是神仙,区区凡人,肉眼怎么可能识破。
他一笑,宛若一朵开在山间的木芙蓉,此山唯此一朵,所有的阳光雨露都倾注在他身上,只为他焕发勃勃生机。
贺任沅伸手把后视镜按下,冷静地拿出手机,拨打白清语的电话。
白清语紧张地按了按自己兜里的手机,幸好他提前调了静音。
他把茶宝通过主驾和副驾中间的空当递了出去:“茶宝,你的叔叔好像不开心,你安慰一下。”
后座不按常理出牌,贺任沅只好扔了手机接过茶宝,抱在自己腿上。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不喜欢宝宝的舅舅吗?”
贺任沅一顿:“没有不喜欢。”
白小茶想起早上有人说他爸爸不好看,于是问老板叔叔:“我舅舅好看吗?”
贺任沅勉强应付小崽子:“嗯。”
趁着贺任沅被白小茶缠住,白清语挪到贺任沅看不到的角度,掏出手机赶紧给江礼帛发消息。中午时,江礼帛打电话说他回国了想一起吃顿饭,白清语约了周末。刚才贺任沅一问他去哪,紧急时只能想到江礼帛。
[江教授,我有一点私事要办,麻烦贺少爷问起时,说我在你家吃饭。]
江教授很理解打工人偶尔需要溜号:[行。]
白清语勾起嘴角,刚直起身,就看见贺任沅一手抱着崽子,一手拿起手机给江礼帛打电话。
“白清语在你那吗?”
江礼帛:“在。”
贺任沅:“让他接电话。”
江礼帛:“他衣服脏了在洗澡,我在开线上组会,不好意思,先挂了。”
贺任沅:“……”要不是他很确定江教授和徐诏的感情,他现在就踩油门。
一个青年靠近驾驶座,弯腰敲了敲:“贺总。”
他叫陈束,是贺任沅的专职司机,离幼儿园还剩一条街时被赶下车下班,不到十分钟又被叫来上班,幸好还没走远。
贺任沅让开驾驶座,抱着白小茶打开后座的门,对坐在中间的大美人道:“让一让。”
白清语往右边坐了坐,中间被放下一个小崽子,随后贺任沅也坐了进来。
宽敞的后座空间骤然有些拥挤,白清语觉得不妙,拉着白小茶说悄悄话。
白小茶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拍了拍脸蛋,道:“太复杂了噢舅舅。”
白清语只好自己说:“白清语去江家吃饭没空,所以让我来接茶宝,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把茶宝放心地交给你,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着,他便去摸索豪车的门把手。
贺任沅余光一瞥,看见他跟白清语一样的开车门习惯。
白清语拉了拉,发现车门被锁住,开不了,“司机先生,开一下。”
司机陈束抬起莫名其妙被按下的后视镜,抬起的一瞬间,后座一张倾国倾城的神仙面孔出现在镜中,他手指一抖,连带着话也没听清:“什、什么?”
白清语正要说话,忽地头顶一重,有只大掌覆在他脑袋上重重揉了揉。
他扭头疑惑地看向贺任沅,琥珀色的眼珠像一直突然被摸头的猫。
是真发,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贺任沅收回手掌,头发的触感太过撩惑人心,他在西装裤上一搓,搓没了那股柔滑的触感,目视前方:“没什么,我正好要带茶宝去买玩具,你也来逛逛吧。”
白清语:“茶宝的玩具很多,不要买了。”
收到一批玩具后,他又在拼喜喜下单了。
贺任沅忽然弯了下嘴角,有些讽刺地说:“茶宝舅舅你是不是没给茶宝买过玩具?”
管家说过,扭扭车是白小茶的第一个玩具。
白清语:“……”
贺任沅:“我当叔叔的,不能犯这种错误。”
司机很快开车到一家很大的儿童玩具商城,贺任沅也是第一次来,在店员询问的时候,直接就办了一张会员卡,先冲了十万。
十万……白清语坐立不安,很想立刻变成普通版白清语,按住贺任沅付款的手指。
贺任沅取了一个购物推车,把白小茶放在车上的儿童椅上,“喜欢什么都可以拿。”
白清语焦急,该怎么拒绝好?
白小茶对吃的来者不拒,但对玩具只有好奇,没有想买的想法,什么玩具都不如玩泥巴,“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是一套儿童架子鼓。”贺任沅拿起鼓槌,在大鼓军鼓上随手敲了敲,敲出一段快活明快的节奏。
白清语:“五千块钱,可以换三百个小蛋糕。”
“太贵了,宝宝不买。”白小茶看见另一样,“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贺任沅:“遥控飞机。”
白清语:“两千块钱,可以换一百盒草莓。”
白小茶好不犹豫倒戈向草莓:“飞机太贵了!”
“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遥控变型汽车。”贺任沅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两百元,茶宝舅舅你最好闭嘴。”
这次不等白清语找出对应的农产品价格,白小茶就道:“汽车太贵了!”
“宝宝和爸爸去勺子叔叔那里打工,爸爸干一天才能买。”
贺任沅脸色微变:“什么勺子叔叔?”
白小茶立刻比划自己跟爸爸在厂里给勺子穿绳的过程。他描述地像游乐园玩了一天,体验超级棒,“老板叔叔也可以去!有免费的饭噢!”
贺任沅听完总结:“你爸爸带你去厂里干临时工,一天挣两百?”
白小茶兴奋道:“宝宝不喝水可以挣两百。”
贺任沅:“忙得水也不喝?”
白小茶不好意思地说:“有喝。”
肺部感到一阵浓重的窒息,贺任沅看着白清语,眼神略凶。
白清语被看得心慌,他把心慌归结于被雇主发现他雇职期间在外面赚外快。但他现在不是保姆白清语,遂理直气壮:“看我干什么,是他爸爸带他去的。”
茶宝你是个大漏勺宝宝。
————————
[不讲道理的时候,气势足就行了。]
抱歉,来晚了[气势超足版]
贺任沅报复性地往推车里放玩具,白小茶坐在推车边缘,面前堆积了小山一样的包装盒。
玩具都很大型,一辆车不够装,司机陈束也帮忙推着一辆。
贺任沅道:“茶宝,除了架子鼓、飞机、汽车,其他的都是免费的。”
茶宝信以为真,贺任沅搬拼图、玩具枪等等时,没有再说太贵了,他没有觉得叔叔都是买给他的,因为看起来叔叔也很喜欢。
贺任沅看见一套儿童厨房道具大全,可以模拟炒菜时,觉得茶宝一定喜欢,刚要拿,白清语阻止了他。
“这个不行。”
“为什么?”
“因为白清语跟我说,他在网上下单买了,不要买重复了。”
“好。”贺任沅把玩具放回去,对茶宝道,“这个你爸爸给你买了,我们看看别的。”
贺任沅目光一扫,看见一套印章玩具,拿起来看了看颜料的成分,无毒,不怕舔,可以印花花草草,也可以印猫猫狗狗。
还有专门的印章书,使用不同印章叠加印,能印出一个立体大楼。
“周老师的小红花!”白小茶指着一排奖励表扬印章道,“我有很多小红花!”
幼儿园餐厅有一个荣誉墙,挂着小孩子的头像,谁表现好谁盖一朵小红花。
贺任沅:“茶宝怎么获得的?”
白小茶道:“老板叔叔,我吃饭第一名噢!”
吃饭最多、最认真、最干净,光靠干饭就轻轻松松获得一排小红花。
贺任沅伸手拂过后腰,从善如流道:“茶宝在叔叔家吃饭也是第一名,叔叔也要奖励你。”
他抬手拿了一个小红花印章,在自己手背试了下,轻轻一按,就印下一朵可爱的红色小花。
茶宝立刻伸出胖乎乎的手背:“老板叔叔!”
贺任沅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个红花:“奖励茶宝今天早上吃包子第一名。”
白小茶攥紧小手,手背展示给白清语看,“爸……舅舅,老板叔叔给的小红花。”
白清语弯了弯眼角:“茶宝真棒。”
一个手背只够盖一朵红花的,贺任沅撸起茶宝的袖子,在藕节一样白胖的手肘上又盖了一个小红旗:“奖励茶宝昨天晚上吃饺子第一名。”
白小茶:“哇!小红旗!”
陈束看着老板跟白小茶互动,幼稚地盖章游戏居然能把两个人都玩得笑呵呵的。
贺任沅握着小崽子的小手,为难地看了看:“盖满了,茶宝还有好多小红花,嗯,可以寄存在茶宝舅舅那里吗?”
白小茶一口答应:“可以的!”
爸爸也可以有茶宝赚来的小红花。
贺任沅:“请伸手。”
白清语笑着看着他们玩盖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贺任沅在叫他,还是小崽子拉了拉他的手:“舅舅,快点。”
“哦。”白清语把手放在推车扶手上,稍微拉了拉袖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贺任沅今天就没正眼看过他,叫他的时候既不叫名字也不转个目光,哪里听得出来在叫他。
贺任沅一手抓着四五个印章,在白清语手背上盖了一个100分。
“这是奖励茶宝昨天早上喝光了花生牛奶。”
“花生牛奶的奖励!”茶宝目不转睛看着,爸爸也有了!
贺任沅换个印章,动作间不小心将推车上堆得高高的玩具碰落了一个,朝白清语的方向倒下。
贺任沅连忙一手挡住玩具箱,一手揽着白清语的后腰,用了点力将其往外带了一步。
白清语的外套很宽松,指缝夹着印章的手指轻松借机探入,在他后腰上一触即分。
白清语感觉到后腰处似乎有什么濡湿的东西舔了一下,好像是贺任沅冰凉的手指。
他看着贺任沅马上收回去的手,贺少爷气血不足吗?肯定是因为挑食,白小茶的手摸起来就软乎热乎的。
白小茶:“老板叔叔,还有吗?”
爸爸左手还没有呢!
贺任沅:“有。”
白清语的手背上被印了一个进步奖。
白小茶把自己的双手伸出来,跟爸爸的手挨在一起,一片红色的小徽章:“好多好多!”
白清语忍俊不禁:“因为茶宝是最可爱的宝宝,所以才有这么多。”
白小茶:“宝宝要给爸爸赚更多小红花!”
白清语忙给激动的儿子找补:“给舅舅也赚一点。”
贺任沅看着这对傻白甜,祝贺道:“加油。”
玩具商城兼具玩乐和购买的需求,贺任沅带着茶宝玩了许多玩具,玩到尽兴。
白小茶从摇摇车上下来,饿了,回去吃晚饭,干饭比摇摇车重要。
反倒是茶神本人在大号摇摇车上依依不舍。
他是月薪三万的人,坐个几块钱的摇摇车也不算奢侈吧。
白小茶仰着脑袋,看见老板叔叔又给爸爸投币,爸爸坐的是大白马,小孩子不能坐这个。
白清语朝白小茶伸手:“宝宝再坐一次。”
“好噢!”
白小茶被抱在爸爸身前,腰间环着爸爸的手臂,他手指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大白马突然唱起歌儿来。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叫爷爷噢!”白小茶抢答。
贺任沅抱臂从侧面看着,一大一小的发色迥然不同,一个青丝如瀑,一个乌黑短发,像神仙骑着白马带着仙童下凡似的,长发甚至铺到了马背上。
音效是他关的,场内本就有儿歌播放,叠在一起太吵。没想到白小茶对《家庭礼貌称呼歌》这么感兴趣。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奶奶!”
白清语:“宝宝真聪明。”
儿歌还挺长的,渐渐的,白小茶就不会了。
[爸爸的兄弟叫什么,爸爸的兄弟叫叔叔。]
白小茶蹙眉。
[妈妈的兄弟叫什么,妈妈的兄弟叫舅舅。]
白小茶抬头看爸爸,声音透着大大的疑惑:“舅舅?”
白清语连忙关闭儿歌,两步蹿下大白马,道:“饿了吧,舅舅带你去江叔叔家里找爸爸吃饭。”
白小茶彻底被三个称呼绕晕,舅舅叔叔和爸爸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白清语强调:“江叔叔做卤肉。”
白小茶顿时忘记:“好噢!”
白清语托住白小茶,对贺任沅道:“今天谢谢你来接茶宝,我现在要带茶宝去江教授家里吃饭。”
贺任沅刚要说话,白清语就道:“他以为你很忙,没有邀请你。这里离江家很近,我和茶宝自己去就好了。”
贺任沅:“我送你到门口,看见白清语接到茶宝就走。”
白清语皱眉看着他:“你不相信我的人品吗?我又不会拐走茶宝,茶宝最爱的是他爸爸,不跟爸爸在一起会哭的。”
“而且,你都到门口了,江教授当然要留你吃饭,可是又没有你的饭,多尴尬。”
贺任沅退一步道:“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白清语倒是不怕他守在门口等,反正自己一进小区就变成普通版白清语,而茶宝舅舅当然是从后门走了。
贺任沅消费够多,商家免费送玩具上门,他顺手买了个儿童座椅,还让陈束安装好了。
此时司机下班,他的心情逐渐沉稳下来,开车载着二人去江家。
临下车前,贺任沅冷不丁问:“茶宝怎么更像你?”
白清语:“外甥肖舅,要不怎么说娘家舅大呢?我比白清语更有话语权,而且我不是你的保姆,不受你欺负。”
白清语打算塑造一个不讲理的舅舅形象,免得贺任沅觉得他跟白清语一样逆来顺受,天天在他身上打探疑点。
贺任沅抄腰:“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白清语一愣,好吧好吧,就当没有吧。
“茶宝饿了,我先上楼去。”
贺任沅看着两人的背影,重重抹了一把脸,坐回驾驶座,驱车离开。
白清语鬼鬼祟祟地躲在保安亭后面偷看,见他离开,抱着茶宝跑出去,找到卤肉摊,买了一些卤肉、鸡爪、鸡翅、猪耳朵,还拿了一个卤套肠给白小茶磨牙。
白小茶咬着层层叠叠很有嚼劲的套肠,嘴巴吃得油光水滑,顾不上听爸爸又在瞎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