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招灵游戏确实很管用啊。”有人不服气地出声,“我周五的考试考了年级第一。”
听到他的话,车内的其他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
见大家看过来,他自顾自道:“我以前都是年级五十名左右,许了个愿希望考年纪第一,就真的第一了。”
“你这个智商能考上年级五十也挺不容易的。”有人吐槽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招灵游戏管用才有问题?”
少年一噎,忍不住反驳:“那你不也上当了吗?”
那人:“是啊,可我从小到大都是倒数,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上当还挺正常的。”
少年:“……”
车内响起嘀嘀咕咕的交谈,车外,黑金幡旗再次无风而动。霎那间,天地变色,凄厉鬼叫响彻周围的环境,薛苍回过神来立马扔了张静音符,一缕一缕的浓郁黑气宛若游蛇一般从不同的学生体内钻出来,挣扎着在车内乱窜,似乎想要强行抵抗黑金幡旗的强悍吸力。
但一切都是徒劳。
分秒之中,所有的恶鬼全部化作一道暗沉的黑芒,卷入了幡旗之中。
这毫无防备的一幕令车内的学生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嗓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什么也没说出来。袁思雨打开车门,目光望向众人,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很直接:“诸位,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通过招灵仪式请来的‘好东西’。”
原先还夸赞着招灵仪式管用的高中生此刻跟只鹌鹑似的讪讪缩在座位上。
他没有错过刚才的画面,一抹很可怕的黑影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并且狰狞尖叫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可怕,令他现在都觉得浑身不适,总觉得身体里好像还藏着点什么东西——透着恶心感。
袁思雨的视线划过每一张脸,语气稍稍放温和了一些:“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你们之后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希望你们保密,咱们可以签个保密协议。”
其实容镜他们也有符纸可以令这群学生忘记刚才的画面,但再三思考下,靳鸿觉得他们需要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毕竟,吃了教训才会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袁思雨又道:“如果你们还知道招灵游戏的一些消息,记得告诉我,这事关大家的性命,不能马虎。”
话落下,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袁思雨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道理,扔下一句“想起来就可以给警局打电话”正欲转身离开,便有人咬着嘴唇,迟疑着举起了手。
袁思雨脚下步伐一顿,看向他。
她对人脸的记忆堪称强大,视线扫过他的五官,像是想到了什么,扬眉问:“张泽的表弟?”
表弟没想到袁思雨还记得他,连忙点了下头。
事实上在招灵游戏爆发之时,袁思雨等人通过张泽的朋友圈就联系过这位表弟,但当时他给出的回答是并不知道招灵游戏一事,张泽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商量过段时间的假期一同回家。
而现在,他说了实话:“其实我哥给我打电话就是说招灵的事。”
袁思雨冲他招了招手:“你等会跟我回一趟警局。”
张泽表弟干巴巴应了一声,说句好。
被带到酒店的学生全都签了保密协议,又在警察们的再三告知下,纷纷保证再也不玩招灵游戏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更是抹着眼泪哽咽着说:“肯定不会再碰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袁思雨拍拍她的脑袋:“行,知道这是不对的就好,这次得亏是发现得早,不然你们一个个的家里人都得给你们准备棺材了。”
“行了,我让车送你们回家。”
接下去的工作都交由雁城警局安排,薛苍和司流各回各家,而容镜也坐上了谢长时的车。
一钻进车里,他便轻车熟路地往男人的怀里钻,嗅着谢长时身上清冷的气息,他含糊着说道:“想要咬一口。”
挡板升起,刺疼很快在谢长时的肩颈窜起,他靠在座椅上,单手扶着容镜的后脑勺,听着耳侧传来的吮吸声,许久未曾察觉到的颤栗感再度从身体内涌现。
谢长时刻意转移注意力,问容镜:“雁城这边都解决好了?”
容镜没敢多喝,吮了两口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便用舌尖舔了舔那牙印子,然后靠在谢长时的身上,懒洋洋地回答:“差不多。但靳队说,他们还得再去各个学校排查一遍,以防万一。”
在他们的设想中,肯定有一部分学生藏着掖着,不会如实上报自己的情况。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休息了一会儿,便有力气和谢长时说酒店发生的事,继续道:“司前辈送了我一番幡旗作为法器,可厉害了。”
“是么。”谢长时敛下眼眸看他。
容镜用力点头:“就是用起来有点费僵尸,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男人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抚过他柔软的黑发短发,语气依旧温和:“你已经很厉害了。”
容镜喜欢听谢长时夸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时间还早,谢长时带容镜去吃了顿大餐,才带着人回到云江湾。容镜洗过澡,换了衣服便趴在床上入睡。谢长时推开门,将他房间的窗户关上,调了差不多的空调温度,指尖轻轻蹭过少年柔软的脸蛋。
容镜睡得沉,但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手啪嗒一下握住了在自己脸上作弄的罪魁祸首。
只是,令谢长时有点意外的是,容镜似乎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眉梢微微扬起,试探性地将手往外抽了抽,容镜的手也跟着往外送了送,然后一个翻身将那只手压在自己的身下,嘀咕了一句:“别动。”
谢长时:“……”
有些姿势,对于容镜这种小僵尸而言可能不在话下,但对他这种普通人来说,确实有点困难。
谢长时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再度往外抽。
这一抽,真把容镜给抽出脾气来了。
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他怒火冲冲地盯着谢长时:“谢长时你不让我睡觉!”
谢长时:“那你松手。”
容镜:“你不让我睡觉,我也不松手。”
谢长时:“……”
谢长时觉得这事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要不是他去摸容镜的脸,容镜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可现在,看着对方瞪圆气恼的漂亮眼眸,男人定了几秒钟,忽而就这这个姿势,翻身上了床。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呆了容镜,他愣愣地抬起脑袋,就见谢长时对他说了声:“往边上挪一挪。”
容镜:“?!”
他唰的一下松开谢长时,见谢长时挨过来,都不用他说,便自觉地弹射起跳挪到了床的另一边,然后指着谢长时:“你——”
“嗯?”谢长时垂眸,语气淡定,“不是睡觉么,睡吧。”
话落下,他便吧嗒一下关了灯。屋内一瞬间陷入黑暗,遮住了容镜懵逼的脸。
容镜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莫名其妙得发展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他揪着被子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张开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蹦出一句:“我觉得我们这样有点暧昧了。”
谢长时:“你在车上钻我怀里的时候也挺暧昧的。”
容镜:“……”好像说得也是。
谢长时没听到少年吭声,便再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事情,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僵尸干。”
有道理。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容镜还沉浸在思考之中,但上了床的谢长时根本没有再下床的意思,趁人不注意,在黑暗中抓住少年的手腕,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少年的身体嵌入怀中,谢长时单手扣着他,低声道:“睡觉。”
黑暗放大了两人接触而引起的所有感觉。
容镜被迫趴在谢长时的胸膛上,耳边是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极了催眠曲,令他整个身体都安分下来。再配合那微冷的薄香,容镜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动静虽然细微,可却被谢长时听得一清二楚。
“晚安。”
低沉的嗓音入耳,容镜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确实困倦得要命,只是突然被这么搂在谢长时的怀里,多少有点不自在地僵硬。但仔细一想,明明白天他钻谢长时怀里,坐在他腿上喝血都没有这种奇怪的心理……他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过就是抱着谢长时睡一觉而已,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
想着想着,脑袋就开始变得晕晕乎乎。
没两分钟,谢长时便听到了他平缓的呼吸声。
小僵尸睡着了。
谢长时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第二天的凌晨。
容镜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睡梦中始终有种安全的气息包裹着他的身体,微冷的空调温度也随着身上传来的温热而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忍不住将脸埋得更深。
但这种享受在某一刻突然烟消云散。
容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先是见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唔……长得好像谢长时。
等等,谢长时?
哦对,昨晚他们睡在一块。
不对,再等等!他们昨晚睡在一块?
猛然惊醒的少年倏地清醒,见到谢长时拎着他的睡衣衣领往外拉。
容镜:“……”
这就让僵尸不爽了。
昨晚厚着脸皮死活抱着他,要跟他一起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就跟看垃圾似的那么嫌弃地想将他丢掉?
想得美!
倔脾气上来的容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肢,两条腿更是往上,死死缠住他的腰身。
然后抬起一张脸,问:“干什么?嫌弃我啊?”
谢长时没想到容镜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不嫌弃你,但你嫌不嫌弃我,我不太确定。”
容镜心想这个人怎么还死不承认的嘴硬呢?
明明是谢长时非要把他拉开的,他都这么缠着人了哪里还有嫌弃的意——
他有些不确定地动了动自己压在谢长时身上的腿,腿弯染上滚烫的温度时,男人沉闷的低喘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容镜:“……”
呆滞过后,他的脸蛋像是染上了红霞,瞬间反应过来。
然后跟只小乌龟似的,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后挪。
就在他逐步远离谢长时,并且触摸到床铺的边缘时,他的脚踝被谢长时握住,只稍稍一用力就将容镜方才辛辛苦苦挪出来的距离给重新覆盖。两人重新相贴,男人却一改先前的表情,而是似笑非笑地问:“嫌弃吗?”
容镜心道就算真的嫌弃那也不能说啊。
而且……
他也没嫌弃。
他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眼神慌乱又心虚地转了两圈,还未开口,便听到一道沉沉的叹息,随后谢长时很突然地松开了禁锢着他的脚踝,身体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继而起身,迎上少年迷茫的眼睛,他说了句:“抱歉。”
随后便转身走向了门外。
容镜呆了两秒,脑袋里不停闪现的却都是方才他垂着眼眸说‘抱歉’二字时候的神情。
好像有点委屈,也有点伤心。
容镜一顿,连忙翻身下床拽住了谢长时睡衣的衣角,男人转头看来,对上少年的眼睛,容镜眨了下眼睛,小声嘀咕:“我这又不是嫌弃你,早上起反应不是挺正常吗?再说了……又不是没见过。”
“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你了。”谢长时垂着眼眸说。
容镜用力点头:“是啊是啊,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小僵尸。”
谢长时看他自夸,抿了下唇,忍住了心头窜起的那点笑意。
容镜大概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谢长时想着,忽而又说:“那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容镜觉得谢长时的话题跨度有点大,但想着他可能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也很给面子地点头。
不过……也不能说给面子吧。
毕竟他睡得确实挺好的。
“这样啊,那不如今晚再一起睡?”
原本还在心里夸谢长时抱着挺舒服的容镜倏地抬起脑袋,正巧对上男人眼中的笑意。
他脑袋中闪过一道光,当即气恼地蹦上了谢长时的后背:“你又逗我!!”
谢长时顺手抱住他,扬眉:“所以今晚还要一起睡吗?”
容镜面无表情,三连拒绝:“不要,不同意,不愿意。”
谢长时闻言再叹息:“那可真让人难过。”
容镜:“……”
他没有再理会谢长时,从男人的身上重新蹦下来,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但此时此刻也没了什么睡意,便索性趴在床上找手机玩。
打开手机时,上面有几条微信信息。
容镜心一惊,尤其是在看到发送消息的人是靳鸿时,不免有些懊恼。
他昨晚是睡得多沉,竟然没有听到提示。
但点进去看了内容,又松了一口气。
靳鸿道:容大师,我们询问了张泽的表弟,又和其他的特殊部门负责人进行了消息的互通,基本确定了几件事情。
1.这群学生们举行的招灵仪式如你们所猜测的那样,的确需要特定物品,也就是那张所谓的‘灵体’画像。
2.张泽只是雁城附近几个城市的源头,康省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找到了个比张泽更早接触招灵游戏的人,只是他意识到自己真的通过招灵仪式达成愿望以后,便刻意隐藏了这个秘密,并未像张泽一般分享给其他人。
3.张泽表弟说,他问过张泽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游戏,张泽告知对方是在某一个论坛上。我们找到了该论坛,现在正在进行调查。
简单说了眼下的情况,靳鸿又道:您先好好休息,薛先生现在正跟着我们办案,之后有新消息或者解决不了的困难,我们再向您求助,今天辛苦您了,十分感谢。
难怪靳鸿是给他发微信,而不是打电话。
他看时间还早,便没有回复,而是收了手机往屋外走。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瞧见隔壁主卧的门打开了一条很大的‘缝’,而男人正背对着他脱下睡衣,露出性感冷白的脊背,似要换衣服。
容镜:“……”
他站在原地盯着谢长时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对方转身,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而后,便听见谢长时问:“偷看?”
容镜理直气壮:“明明是你换衣服不关门——”
话未说完就听男人扬眉道:“不然怎么勾引你?”
容镜以为自己足够理直气壮了,没想到谢长时比他还理直气壮。
被诚实的谢总一句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容镜站在原地眨眨眼,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你脱了我再看看。”
停顿两秒,又补充:“还想看正面。”
谢长时当然没再给他看,他深刻明白有句话说得挺对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令人念念不忘的。手指拎着衣角往下轻轻一拽,他从少年的身侧经过,拍了下他的脑袋,语气颇为漫不经心:“下次吧。”
还有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容镜好奇地问。
“下次想勾引你的时候。”淡定地扔下这一行字,谢长时走向了厨房,问容镜,“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容镜在大清早先后经历了谢长时演戏,谢长时勾引,这会儿早就没什么睡意。他站在谢长时的身后,微微垫脚将下巴压在男人的肩膀上去看冰箱里的食材,摇头,又提议:“我们去外面吃吧?”
谢长时看了眼窗外,提醒:“现在还不到四点。”
容镜:“可是那些早餐店这会儿差不多快开门了。”
谢长时懂了,容镜是想去吃街边上那些小店的早餐。他没有拒绝,只道:“那先去换衣服。”
四点零五分,谢长时带着容镜开车去了临城区,听说那边有一条街的早上很热闹。但他俩到得早,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商家们顶着黄澄澄的灯光在做着今日份的早餐。
容镜要了一份煎饼果子,满足地一口咬下,然后给出评价:“没有你学校门口的好吃。”
谢长时上高中的时候,偶尔会特地从学校门口的煎饼果子店买一份早餐再给容镜带回去,机会不多,因为谢长时没什么钱,容镜也很乖,谢长时给他买他就吃,但他不会主动要。往常都是谢长时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
明明都是十二年前的记忆了,但谢长时只需要稍稍一回忆,那段画面就好像电影在播放一样,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甚至于,连容镜当时稚嫩的笑容是如何模样,他也回忆得一清二楚。
“有机会回去再带你吃。”
“好呀。”容镜三两口吃掉煎饼,又拉着谢长时拐到了隔壁,蹲下,眼睛亮亮的,“谢长时,这里还有卖小鸡仔的。”
那小鸡仔毛茸茸的,看着怪可爱。
谢长时迟疑了一下,问:“你想要?”
云江湾养这玩意儿可能不太合适。
但如果是半山别墅,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是宋特助在此地听到这话,多少要翻个白眼,谁家花那么多钱买一栋背靠风景区的别墅,结果用来养鸡?神经病吧!
不过好在容镜摇了摇头:“不要,我就是觉得它们长得怪可爱的,你不觉得吗?”
谢长时没觉得,并顺口回了句:“没有你可爱。”
容镜:“你拿我跟鸡比?”
谢长时:“……”
小僵尸的脑回路确实挺不一般的。
逛了早市,容镜吭哧吭哧吃了很多份早餐,那饭量令街上的老板们纷纷咋舌,然后给他竖起了一个拇指。
容镜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催促着谢长时回到了车上。
时间还早,谢长时开车带他去附近的公园逛了一圈,消食的同时还能再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谢长时问他:“今天要去警局还是工作室?”
容镜也在纠结这个问题,但根据靳队长的微信信息来看,他似乎不用随时随地往警局跑。于是,思考了几秒,果断回答:“去工作室吧,警局那边有需要,会给我打电话的。”
“那我送你去工作室。”
容镜从车上下来时,工作室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隔着玻璃门望着里头那道弯腰打扫的身影,谢长时眉梢微扬,语调带着几分调侃:“难怪严家那几位这么满意。”
前两天甚至还想拎着礼品上门感谢,被宋清给挡了回去。
如今一看,倒也确实用得着几位家长这般态度。毕竟,严英耀上次一这么努力干活估计还是高中开学报到,学校要求每个班级的学生大扫除的时候。
正说着,容镜和谢长时的视线中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一手拎着拖把,一手插着腰,整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容镜眯起眼睛看过去,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来工作室找严英耀的聂六。
容镜:“……”
咋回事。
容镜沉浸在震惊中时,屋内的两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以及降下车窗后露出半张脸的谢长时。聂六当即扔掉手里的拖把,做出深呼吸的模样,手指掐着严英耀的胳膊,声音颤抖地喊道:“谁谁谁?这是谁?我的眼睛有没有出问题?”
严英耀心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我们容大师的‘好朋友’谢长时谢总吗?
容镜没错过聂六的反应,回头冲谢长时挥了挥手,才迈步走进去,问道:“聂少怎么也在?”
严英耀:“跟屁虫而已,不用理他。”
聂六有心反驳:“什么跟屁虫,我是来应聘的!”
严英耀猛地扭头:“你来跟我抢工作?”
话落下,不等聂六回答,他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拖把,毫不犹豫地拎着拖把将人赶出了工作室,站在门口,拖把指着聂六的鼻子:“滚滚滚。”
聂六:“……”
虽然严英耀对聂六十分不满意,但聂六凭借着自己那厚脸皮,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容镜也没理会他们打打闹闹,去了工作间等待客户上门。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再度接到了靳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容镜便听到靳鸿道:“容大师,我们调查了张泽表弟口中的论坛,并且找到了和张泽联系的账号,账号的主人是一个叫做刘文石的大厂员工。”
顿了顿,靳鸿再次开口:“联系上刘文石以后,我们发现刘文石的家里还有好些‘灵体’画像,据他所说,这些画像是一个叫做韩裕的道士给他的。”
说到‘韩裕’二字的时候,靳鸿加重了语气。
按照刘文石的回忆,他和韩裕的认识过程其实挺普通的。在很平常的一天傍晚,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家的路上,结果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摆摊的道士。本来他并未将这道士当回事,但路过对方时,对方却说了一句:“这位先生可是在为自己的前程而焦虑?”
刘文石顿时停下了脚步,扭头去看那道士。
道士低垂着脑袋摆弄着桌上的物件,并没有看他。但刘文石的心中却掀起了风浪,因为这个道士真的说准了,今天下午上班的时候,他的直系领导委婉地提了一句他可能会被辞退的可能,这件事情自此压在他的心上,导致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走上前去,问:“你怎么知道?”
韩裕抬眸看他,笑了一声:“当然是看出来的,这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
刘文石在此之前也没接触过道士,因为在他眼中,韩裕这类人还可以和‘江湖神棍’四个字打上等号。神棍神棍,专挑傻瓜骗。
可现在……他觉得是不是自己之前的思维有些许的狭隘。
华国那么多年的历史,说不定——
真有带本事的呢?
他捏了捏身上的公文包,再度上前一步,问:“那,你能解决我现在的困境吗?”
韩裕微笑:“当然可以,我不止能让你留下来,还能让你升职。”
之后,在刘文石惊讶的目光中,韩裕递给了他一张古怪的画像,上面是一个长得很奇怪的……人。暂且可以称之为人,因为它有人类的四肢,头颅,脖颈,就是相比人类,长得更丑陋一点。
而且看久了,总觉得头脑有种昏沉感。
刘文石不敢多看,只能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韩裕的身上,韩裕便对他说起了招灵仪式,以及许愿的内容。
当天回到家里时,刘文石还没下定决心。
但第二天他去公司,公司辞退他的意图愈发明显,而且似乎还有不少同事也听闻了消息。平日里总和他争锋相对的死对头更是三五分钟就来一趟他的工位前,不止嘲讽他即将被炒鱿鱼,还刻意压低声音说:“我刚听说我可能要升职,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刘文石,我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刘文石哪里不知道所谓请吃饭是假的,炫耀才是真的。
他心中恼怒异常,等回到家,终于下定了决心。
当天晚上零点,他完成了招灵仪式,并许下愿望。
第二天去公司,公司的流言似乎少了很多,当天下午,他的直系领导将他叫进了办公室,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乐呵呵地笑道:“可以啊小刘,前两天我还以为公司要辞退你呢,没想到峰回路转,你要升职了!”
‘升职’二字从刘文石的耳边响起,他的眼睛一点点放大,心中的激动顿时无法掩藏。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无比。
而等他回到工位上,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原先在他面前炫耀要升职的那位死对头,竟然被辞退了!
刘文石简直想仰天大笑。
“就这样,刘文石把韩裕当成了神仙,后来韩裕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靳鸿对容镜道。
韩裕给了刘文石一沓‘灵体’画像,又让刘文石在论坛上宣传,大部分人都没当回事,但张泽当回事了。
“除了张泽,就是其他几个地方的‘源头’。”
容镜听完,眨了下眼睛,道:“但出事的都是学生。”
靳鸿叹一口气:“是啊,刘文石说这是韩裕要求的。”
顿了顿,靳鸿又道:“其实,调查到这里,我们都认为这件事情是韩裕刻意的挑衅。”
容镜一愣,问:“为什么这么说?”
靳鸿:“刘文石说,韩裕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有叫容镜、池白这些名字的找上门来,就告诉他们韩裕这个名字。”
听到这话,容镜就算不长脑子也得赞成靳鸿的说法。
看来……在薛苍被救一事上,韩裕似乎很生气。
韩裕,洮秭观,可真是害人不浅。
靳鸿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沉默,心底也有些无奈,比起那些连环杀手,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家伙杀人才是真正的可怕。现在看来,不管是韩裕还是凌霄老道,都是妥妥的神经病,根本不把人命当命。
半晌,容镜问了一句:“池白回来了吗?”
靳鸿道:“听说他那边挺顺利的,大概今天下午两点回来。对了,我们又找到了一些玩过招灵游戏的学生,但薛苍给看过了,没什么太大问题。”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容镜刚刚将手机按灭,耳畔便响起一道声音:“你看上去有点不大开心,因为那个劳什子韩裕?”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容镜吓了一跳,但那声线过于熟悉,赫然是司流。
少年扭头看过去,抱怨:“前辈,你走路没声音——”
哦,他都变成鬼了,确实走路没声音的。
于是又改口:“下次让我有个准备。”
司流翻了个白眼,说他身为一只僵尸,胆子竟然这么小,然后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有什么好愁,找个机会,咱俩去一趟那什么洮秭观,把他们全干了。”
容镜:“……”
他委婉地提醒:“我的卦象显示,不太妙。”
司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算上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