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摇摇头,“不是,伏黑君他学习很好,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
她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夕阳的伏黑惠,用一种委婉的口吻说:“只是伏黑君之前和一些学校的不良少年有一些冲突,当然我知道他是个好学生,只是希望作为兄长的您能多关心一下弟弟的生活……”
老师没有什么恶意,源雉泉仔细地听完还有些惊讶看起来像是个乖孩子的伏黑惠原来还有不良少年这一层身份。
感觉好像更有趣了。
和老师说了再见之后,源雉泉和伏黑惠往学校外走,本来还很平静,只是在出校门之前遇到了或许是被伏黑惠揍过的学生,留着飞机头的几个男生在看到伏黑惠的一瞬间便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动作一致的弯下腰大声喊道:“伏黑哥!”
尴尬立刻蔓延,伏黑惠黑着脸和那些人擦肩而过,源雉泉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站在原地满脸不爽的伏黑惠开口:“你笑什么。”
源雉泉眉头一挑,反问道:“我难道不可以笑吗?”
他笑不笑伏黑惠也没法控制,他心里想自己果然最尊敬的还是乙骨忧太,然后提着自己的书包冷着脸对源雉泉说:“既然家长会已经结束了,你也可以走了。”
然而源雉泉没有,他要是想和一个人处好关系别人也很难拒绝,走在伏黑惠的身边也没有过多凑近,而是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说:“不行哦,我答应了五条老师今天要照顾你来着。”
伏黑惠想说他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不过对上源雉泉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嗓子眼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侧过头朝津美纪住的医院走。
“话说回来,我应该向五条老师说一下你在学校的事迹来着。”源雉泉背着手跟在伏黑惠的身边慢悠悠地说,“打遍整个浦见东中学不良少年的伏黑同学?”
难言的羞耻感从伏黑惠脑门到脚尖洗刷了一遍,他嘴角耷拉下来有些闷闷,事实上他并不是主动招惹那些不良的人,不过是之前不良少年的领导人以看不惯他整天“目中无人”的样子所以带着自己的小弟来找他麻烦罢了,而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格,在那些不良找来的时候自然也都回报了过去。
不过他不屑于去解释那么多,打败了大半个学校的不良也是事实,这样反而还少了很多来找他麻烦的人,所以伏黑惠也乐的轻松。
只是这件事被这样说出来,还是会感到一些难以言说的羞耻感。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和五条老师说也没什么吧。”源雉泉想了想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五条悟之后会得到的回答,“按照五条老师那种不拘一格的性子,大概还会很兴奋地说:‘是打赢了吗?好耶!不愧是惠,出息了!’的这种话。”
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伏黑惠不由得想,说不定五条悟还会很好奇地问:“可以给我讲一下你打那些不良的细节吗?”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监护人。
两个人到也在源雉泉单方面的交流和伏黑惠时不时地应和声中逐渐走到了津美纪在的医院,到了病房里源雉泉就安静了下来,靠在窗边让伏黑惠一个人和他的姐姐待一会儿。
沉睡的津美纪不是因为什么病症,而是一种未知的诅咒,死不了但是也没法苏醒,源雉泉看着她的额头上隐约的黑色雾气,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不确定的事他也没有说,记在心里,也许以后会想起来。
病房里安静的很,只有监测津美纪心跳的仪器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声音。
头发四处乱翘像海胆一般的伏黑惠也没了在学校时一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臭屁性格,看着津美纪的眼里也带上了温柔,用柔软的毛巾擦了擦津美纪的脸和手之后才准备离开。
然后走出医院没多久伏黑惠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起来。
双手迅速地捂上了自己的肚子,伏黑惠默默看了一眼源雉泉,耳尖发红——羞的。
源雉泉视线移动到伏黑惠捂着的肚子上,又回到伏黑惠竭力保持着镇定的表情,然后轻叹一口气用颇为无奈的口吻道:“走吧,去你家,我给你做饭。”
然而伏黑惠却没动。
源雉泉看他,伏黑惠一脸镇定地开口:“…家里没有菜。”
“……也没有米。”
虽说只是只是代理监护人,不过五条悟未免也太不负责了吧?
源雉泉沉默半晌,还是带着伏黑惠先去了一趟周围的超市买菜。
最后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伏黑惠住的房子,把空空荡荡只有矿泉水的冰箱塞的严严实实。
很久没用的厨房终于再一次燃起了烟火气息,伏黑惠靠在厨房的门口,终于把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问出了口:“你和五条悟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师生的话,源雉泉实在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也听不出源雉泉对五条悟应该有的,作为学生的尊敬——至少他见过的乙骨忧太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好,源雉泉切菜的手一顿,沉思了一下,“如果非要说除了师生关系这个之外的话,我大概是五条老师的追求者吧。”
伏黑惠一愣,直起了腰眉头紧皱口吻古怪道:“你喜欢五条悟?”
源雉泉感觉伏黑惠更想说的是你居然会喜欢五条悟这个神经病。
不过现在五条悟在他眼中千好万好,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也带上了不一般的可爱,所以自然地回答道:“当然。”
伏黑惠难以理解地眨眨眼,吐槽道:“那你看人的眼神真不怎么样。”
“我劝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喜欢别人。”
源雉泉还没说什么,已经有人替他说了。
“惠,你这样说的话,我可要伤心了。”
慵懒又带着调笑的口吻也只有五条悟才有,用术式直接来到伏黑惠的家里,五条悟正好听到了伏黑惠的话。
他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眯起眼看了看源雉泉被围裙绳系出来的细腰,然后看向了身边的伏黑惠轻笑道:“不管怎么说,泉水喜欢我不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伏黑惠不觉得,他只觉得喜欢五条悟的人不是眼瞎就是心盲。
毕竟这种只要了解深就会觉得“人渣”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值得喜欢的,当然,那张出色的脸除外。
伏黑惠看了一眼五条悟,偏过头去客厅了。
五条悟也不生气,蹦跶着到了源雉泉的身边已经做好的咖喱饭,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哇,看来我回来的挺及时。”
是挺及时的,再迟一点或许就要被源雉泉和伏黑惠吃掉了。
五条悟离源雉泉很近,他只要稍微凑近一点脸就能碰到五条悟的胸膛,源雉泉闻到了五条悟身上淡淡的红豆的甜香味。
看来Hela他去了八原的七辻屋。
“五条老师的任务结束了?”源雉泉抬头看,只看到五条悟白皙的好像还带着淡淡的柔光的下巴。
“是呢。”五条悟的视线随着源雉泉盛咖喱饭的手动作,漫不经心地说:“哪里没什么事,不过是个小咒灵。”
大概在五条悟眼中,不管多么厉害的咒灵也是小咒灵。
无非是一下能解决和两下能解决的区别罢了。
源雉泉没再问,把咖喱饭盛出来正好三盘,一人一份。
他正要端着出去,却忽然听到五条悟的声音:“泉水,张嘴。”
他下意识地张嘴,然后被五条悟塞进了一个软软的香香的东西。
他咬开,吃到了里面香甜的红豆馅。
是七辻屋的豆沙馒头。
源雉泉抬眼看向五条悟,眼睛眨了眨。
五条悟眯起眼,抬手抹去源雉泉嘴角上沾到的豆沙,然后看着源雉泉的眼睛低下头轻笑起来。
“谢谢你帮忙啦——”
“这是奖励。”
说完,五条悟哼着歌把源雉泉手里的咖喱饭端走了。
源雉泉站在原地,垂眼将嘴里的馒头咀嚼了两下,然后吞进了肚子里。
很好吃。
阳光穿过云层倾泻而下,源雉泉躺在宿舍楼的屋顶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气好的时候大部分人心情也很好,正因如此,晴天也是绝大部分诅咒深恶痛绝的天气,因为明媚灿烂的阳光和阴暗罪恶的诅咒截然相反,但是源雉泉是个例外,他喜欢在阳光灿烂的时候在太阳底下假寐,呼吸间满是清新的空气。
阳光晒在源雉泉的身上暖融融的,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示出几分温润的色泽,他翻个身舒服地叹了口气,却忽然感觉到了身边细微的空气波动。
他没睁开眼,因为嗅到了空气里飘来待的浅淡的清冽的冷香。
“在学校里睡懒觉是不行的哦,泉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五条悟站在他的身边微微俯下身看侧身躺在屋顶上的源雉泉,一张俊秀的脸上嘴角含着轻佻的微笑。
源雉泉颤颤眼皮,正要睁开眼睛,却忽然感到微冷的皮肤轻轻拂过他的眼睛,遮住了直射而来的阳光。
“直接睁开眼睛的话阳光对眼睛不好。”五条悟继续道,“老师帮你挡一下。”
源雉泉好像能嗅到五条悟伸来的手指指尖冷冽的淡香,他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了双眼,卷翘的睫毛擦过五条悟的掌心,视线隔着指缝对上了五条悟那双湛蓝好似天空一般的眼眸。
“五条老师。”源雉泉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风中摇曳的羽绒,“你怎么在这里。”
一边说,源雉泉一边支起上身从在屋顶上站起来,他起身动作有些快,直接将大半张脸送到了五条悟的手心里,柔软的嘴唇像是不经意般轻轻擦过五条悟的微冷的指尖,留下一片柔软濡湿的触感。
五条悟收回手背在身后,两个人像是都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捏捏好像还残存着一些触感的指尖,五条悟轻笑一声隔着墨镜看向源雉泉,“因为有事情需要拜托你啦,泉水。”
很巧合的,辅助监督伊地知的声音也恰如其分地在咒术高专的校园里响起来,脚步声在咒术高专的走廊里回荡,间或伴随着伊地知颤颤巍巍的喊声:“源雉泉同学?源雉泉同学?”
要不是今天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要不然还会被人误以为是在闹鬼。
源雉泉眼睛微眯,向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走廊里踱步,将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的伊地知。
伊地知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咒术高专的学生,除非有了上头指派的任务,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于是抬眼看向了正站在一边的五条悟,眼里流露出询问的色彩。
“五条老师,是有我的任务吗?”
五条悟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语调抑扬顿挫像是在演讲,“对啦!的确是有祓除咒灵的任务交给泉水你哦!”
源雉泉并不意外,在五条悟的帮助下他拿到一级咒术师的证件后就有了会外出祓除咒灵的准备,于是坐在屋顶撑着下巴眨眨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五条悟问:“老师,要去哪里啊?”
源雉泉长的年轻漂亮,就算是撒娇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五条悟盯着源雉泉天生嘴角微翘红润的嘴唇看了几面,然后伸手揉乱了那头柔软的黑发。
“嘛,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哦,泉水你应该很熟悉才对。”五条悟一边揉一边说,手掌松开的时候源雉泉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心,睁着那双水润的杏眼看他。
五条悟的思维不由得发散,他看着源雉泉却觉得他有些像小时候曾见过的养在五条主宅中的一只脆弱娇小的小狗,那只小狗很粘人,只是小时候的五条悟性格冷淡,从不会主动去抚摸小狗的脑袋,每次五条悟见到那只小狗,小狗都会呜呜咽咽地跑过来将柔软的脑袋往五条悟的手心里送,然后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五条悟轻轻地吠叫。
粘人又单纯。
但是五条悟清楚源雉泉不是那只单纯懵懂的小狗。
“那是什么地方?”
源雉泉问,他从屋顶上站起来,凑到五条悟的身边轻声询问:“我去过吗?”
五条悟低笑:“对,你不仅去过,也待过很久。”
源雉泉想想自己这些醒过来之后在日本待过的地方屈指可数,他曾经去过还居住了很久的地方,除了横滨绝无他想。
他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是横滨?”
五条悟没有否认,点点头,被墨镜遮挡的双眼看不到喜怒,声音轻快道:“对,是横滨。”
“泉水,你开不开心?”
源雉泉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在想这是不是五条悟故意为他设下的陷阱,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虽然横滨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里面却藏着一个定时炸弹——他的前男友中原中也。
横滨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加上港口、黑手党是横滨盘踞一方的地头蛇,源雉泉不在横滨还好,只要一踏进横滨的地界,下一秒他回来的消息就会呈到中原中也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的案头上。
当然,中原中也曾经发来的死亡威胁的短信其实对源雉泉来说不痛不痒,他只是在怀疑这个所谓的任务是不是五条悟为了测试他对中原中也余情未了的一种试探,毕竟按照五条悟的性格来看,实在是有点像他能做出来的行为。
“泉水?”五条悟又喊了一声源雉泉。
源雉泉垂着头,声音柔软:“五条老师,我不想去。”
虽然每次祓除咒灵的任务报酬都很丰富,不过对源雉泉来说钱财无足轻重,还不如五条悟递给他的一个豆沙馒头。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却没看到五条悟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
五条悟拖长调子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为什么?这次横滨的任务看起来很适合你哦。”
“因为我想陪五条老师。”源雉泉说的义正言辞,像是恨不得刨开自己的胸腔证明自己的一颗真心,“横滨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五条老师。”
五条悟眯起眼,笑嘻嘻地说:“真的吗?”
源雉泉肯定的点点头。
“其实老师没关系,泉水要去横滨的话我也不会生气,毕竟是做任务嘛。”五条悟双手插进兜里坦坦荡荡地说:“而且怎么能因为老师我的原因就阻止我亲爱的学生工作呢,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去横滨也没有关系,因为老师我很相信泉水。”
但是我不太相信你。
源雉泉心里默默地说,他总有种五条悟的话里满是陷阱的感觉,这家伙的思维跳脱,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他抬眼朝五条悟看去,正巧对上五条悟看来的尚带笑意的双眸,源雉泉心里想,自己或许说的回答让五条悟满意了,所以他看起来很是欢快的模样。
但是就算五条悟看起来心情不错,源雉泉也清楚自己绝不能主动提出要去横滨,心里斟酌半晌,还是回答道:“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那五条老师可以陪我去吗?”
五条悟说:“不行,老师也有事情需要去做。”
他站在原地摸摸下巴,像是在思考,然后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道:“既然这样,就让忧太和你一起去吧,忧太是很靠谱的人。”
源雉泉有些失望,自然而然地流露在脸上显出几分失落的神色,五条悟那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他抬手捏捏源雉泉的脸颊低下头凑近眼带笑意:“失望吗?”
源雉泉实话实说:“有一些。”
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捏了捏源雉泉的脸颊们,五条悟笑道,“没事,泉水你好好做,老师解决了自己的事情,说不定也会去横滨找你们哦。”
决定了去横滨的事项,源雉泉和五条悟跳下屋顶才走到在高专里转来转去找了半天的伊地知面前,伊地知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见到源雉泉后那种委屈的表情才收拢起来,将关于横滨咒灵的文件递给了源雉泉。
“因为是在横滨发生的咒灵袭击事件,所以上面决定让比较熟悉横滨的源同学你去执行这次的咒灵祓除任务,这里面都是因为这次咒灵袭击事件死去的人的文件,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询问我。”
五条悟不在的话伊地知放松很多,说话也流畅起来,毕竟也是咒术高专毕业的学生,虽然在祓除咒灵的方面天赋不足,但是作为辅助监督伊地知也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只是五条悟这家伙总是抓着伊地知一个人欺负,才让他面对五条悟的时候总是有些畏畏缩缩。
决定前往横滨后,源雉泉就和五条悟要求一起来的乙骨忧太坐上了去往横滨的汽车,轿车行驶在通往横滨的道路上,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
在开车的路上,源雉泉和乙骨忧太翻了翻手中关于这次咒灵袭击事件的文件,几张纸很快就翻阅完毕,乙骨忧太端庄的坐在一旁,轻声道:“这次的受害者,身份都很不一般啊。”
确实如此,死去的几个人要么是横滨政界的高层,要么便是横滨境内颇有名气的公司的社长,都是有权有势社会地位不低的精英,正因如此,才显得他们死亡的消息那样蹊跷。
源雉泉指尖戳了戳洁白的纸面,心道,如果只是普通的社会精英也是其次,但是曾经作为中原中也的爱人在□□也待过不小一段时间的源雉泉却清楚,这死去的几个人——和港口、黑手党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手指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源雉泉眯眼想了想,还是点开通讯录朝其中一个人打去了电话。
“莫西莫西?”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声音,太宰治站在原地轻笑着说:“真没想到,泉水你会给我打电话哦。”
源雉泉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是在横滨的河边。
那时候他刚刚和中原中也在一起,心情正是最好的时候,所以在回擂钵街的路上看到漂浮在河面上疑似“尸体”一般的漂浮物后,他难得起了那点廉价的乐于助人的心思,跳下河把随着水波漂流的太宰治捞了上来。
那天夕阳西垂,把江面染成了鲜红色,昏红的阳光照的人眼晕,源雉泉提着太宰治的脚把他捞出了江面丢在草地上,然后弯腰伸手拍了拍太宰治昏迷的脸。
太宰治到底底子摆在那里,就算喝了好几口河水脸色苍白的像是水鬼,但是外表依旧出色的足够让很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神魂颠倒,甚至让原本捞上来就打算走人的源雉泉也多了几分耐心拍了好几遍他的脸等着他醒过来。
噗呲噗呲吐了几口水之后太宰治就醒了,看着背对夕阳的看着他的源雉泉傻不拉几的说:“我是到了天堂吗?”
这世上哪有天堂。
源雉泉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说,“不,你还在人间。”
他直起腰拍拍手,“你差点淹死,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了。”
然而太宰治这家伙奇怪的很,按理来说救了他的命不说感谢也就算了,可是他居然还缠着源雉泉说他本来是要自杀的,但是源雉泉现在救了他,所以源雉泉必须要对他负责。
源雉泉:……?
如果说在遇到中原中也之前,源雉泉或许还对太宰治口口声声扬言要源雉泉对他负责的话感一些兴趣,然而可惜的是,太宰治出现的太迟了,源雉泉也没有脚踏两条船的兴趣。
在横滨绕了好几条街源雉泉才甩开缠人的太宰治,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那个从河里面捞起来的奇怪的男人,然而没想到第二次遇到,就是在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
源雉泉作为“羊”中的支柱之一,对中原中也做什么工作干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不管是“羊”的首领还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这些都和他无关,中原中也在哪里,他也就在哪里,所以中原中也决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他也就跟着去了。
然后他就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河里捞起来的奇怪男人,太宰治。
他没法不对当初从河里捞起太宰治这件事产生怀疑,毕竟在那之后不久,中原中也就告诉他决定离开擂钵街加入港、黑。
尽管太宰治每次都笑嘻嘻地说那只是个巧合。
不过现在是否是巧合已经无所谓了,没有几年太宰治就死遁从港口、黑手党逃走,他和中原中也在一起七年后也分手离开了横滨,当然,如果让现在的源雉泉再次选择的话,他大概是绝不会再多管闲事下河去捞太宰治的。
现在时隔将近半年再一次来到横滨,源雉泉望着矗立在横滨市中心标志性的建筑港、黑大楼面色平静。
“泉水?”乙骨忧太喊了一声源雉泉,见他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乙骨忧太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源雉泉道:“要先去受害者的家里看看情况吗?”
源雉泉垂眼扫过文件中寥寥几句就已经介绍完的死者的生平,将手中的文件合拢,朝乙骨忧太温和道:“不,忧太,我们手里的资料太少了,所以要先去见一个人。”
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笑来,“虽然性格轻浮,但是那个人或许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源雉泉没有带乙骨忧太去什么地方,而是径直朝横滨港口附近的一栋红褐色的老旧办公楼的方向走去,虽然外表破旧不堪,甚至斑驳的灰白色墙面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这足以见得这栋颇有历史感的办公楼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在整个横滨,除了让人如雷贯耳的港口、黑手党之外,另一个横滨众人都无人不知的组织,就是藏在这栋其貌不扬的办公楼中的武装侦探社。
源雉泉让伊地知待在车子里,自己和乙骨忧太走进了这栋办公楼的一层的咖啡店,店长灰白色的头发条理的梳在一边,低着头用手中的软布擦拭着骨瓷制成的咖啡杯,听到店门被推开的声音,也只是抬眼看过来,朝源雉泉和乙骨忧太露出温和的笑意。
“欢迎光临。”店长道。
店里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翘着腿悠悠闲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略长的黑发柔顺的贴在他的脸侧,俊秀的脸上有着一双鸢紫色的瞳孔,他单手撑着下巴,被长袖遮挡的胳膊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还缠着一圈圈白色的绷带,浅棕色的长款风衣下摆几乎要垂在地上,显得他那双腿越发修长。
太宰治慢吞吞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直到店门口的铃声响起才侧过头向后方看去。
“好久不见啦~泉水~”太宰治拖长了调子,抬手朝源雉泉的方向挥了挥手,目光落在源雉泉身后的乙骨忧太身上,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要喝什么,可以点哦。”
近半年过去,太宰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对那身浅棕色的大衣情有独钟,源雉泉甚至怀疑太宰治家里放衣服衣柜专门有一个用来装那些同款式的风衣。
“不必了,拿了资料我就要走了。”
径直走到太宰治对面落座,源雉泉将太宰治递来的菜单推到一边。
没有许久不见的朋友应有的寒暄,源雉泉看向十指交叉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瞧着他的太宰治直接询问道:“太宰,我让你帮忙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吗?”
他对上太宰治那双好像盛着一泓清水的双眸。
“当然。”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志得意满地说,“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那么难拿到的资料,不过……”
话头一顿,太宰治轻笑一声,他坐的位置阳光有一半被窗帘遮挡,藏在暗处的半张脸上显出几分冰冷的色彩,但是这却比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的样子更适合曾经让港、黑的敌人闻风丧胆的太宰治。
“不过,泉水,半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开始回高中读书了?”
他的视线落在源雉泉身上高专的制服,眼里流光溢彩。
严谨说来,咒术高专并不算是正经的高中,源雉泉没解释,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忽然想体验一下普通高中生活罢了。”
一旁的乙骨忧太轻咳两声,心想高专的高生活可完全和普通二字不匹配。
太宰治摸摸下巴,眼中若有所思,然后拿出源雉泉拜托他查的文件,朝源雉泉摇了摇手中的几张纸,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奇,“不过,你要这些文件做什么。”
咒术高专的事情不能显露于人前,既然需要保密,自然不能随意说出来。
源雉泉轻轻蹙了蹙眉,拒绝了太宰治好奇的探索:“抱歉太宰,这是我的秘密,所以不能告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太宰治闻言有些失望,清楚自己追问下去源雉泉也不会透露出半点口风,也就失去了继续询问下去的兴致。
“嘛,那就算了。”太宰治失望的摆摆手,身体向后一靠,靠在了身后沙发背上,他手里的资料递给了源雉泉,然后双手环胸目光炯炯地看着源雉泉和安静的坐在一边的乙骨忧太翻阅手中文件。
比起咒术上层发来的资料,在横滨生活了十几年的太宰治拿来的东西显然更加条理清晰,不仅清楚的罗列出了死者在几年内的各种活动痕迹,甚至还有死者曾经贪污受贿等等阴私的信息。
包括这三个人曾经私下里和港、黑的往来记录。
三位死者身份不同,年龄不同,居住地不同,甚至死亡时间也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样都被发现死在卧室里,曾经大腹便便的几个人尸体萎缩到只剩下皮包骨头,全身的血液和脑浆都被吸食的一干二净。
这绝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上面并没有交给侦探社去查,但是作为个人,我可是非常感兴趣的哦。”太宰治挥挥手指,语气轻快:“明明都是在横滨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但是死后的样子未免也太诡异了。”
他嘴角一翘,用充满暗示的口吻道:“就算是我这种相信科学的人,也忍不住怀疑是邪灵作祟。”
尽管不是太宰治口中的“邪灵”,但是真要说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