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原本以为他这行为已经算是冒犯系统权威,没想到系统还挺高兴,这情况迷之诡异,简直就像自己上山复仇结果被复仇家里的人兴高采烈地让他再补几刀一样迷惑。
池湛将枪轻轻插|进腰侧枪带,悄无声息地离开长廊,而在池湛离开后不久,岑迟手指微微一动,撑着额头起身,苦笑:“下手还真够重的……”
他捡起不远处通讯器,略微沉吟,随后发出一条通讯:计划有变,立即撤人。
对方立刻拨过来一条通讯,周翼火冒二丈道:“为什么要撤?今天是除掉周宴行的最好时机,要不是周宴行躲在房间不出来,我早把他干掉了!”
“老皇帝还没死呢。”岑迟眼底泛着冷光,唇角微微一勾,“何况周宴行的人马上就到,都是重装核弹,你打得过?”
“你的人呢?”周翼大喊,“说好的你帮我,你的人手呢?就让我一个人打,你把我当枪使吗?!”
“路上出了点意外,过不来了。”岑迟遗憾道,“所以我说,今天不是好家伙。赶在周宴行没发现是你做的之前,把人撤回来吧。”
周翼只觉一股窝心无名火直冲头顶,破口大骂:“岑迟你个孙子!我就知道你跟我合作是假的,把老子当枪使是吧?你等着,我下次一定……”
屏幕骤然黑了下去,岑迟先挂断了通讯,显然是连表面合作都不想再维持下去了。
周翼把通讯器摘下来,狠狠砸在地上,仍觉不解气,又朝旁边猛摔一跤,险些把自己踹骨折。
“二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手下道,“我们无法攻破那道门,如果强行攻入,恐怕需要耗费更多时间……”
周翼牙齿都快咬碎了,挤出一个字:“撤!”
他阴沉沉地盯着碎了一地的通讯器,岑迟你给我等着,这个仇,他迟早要报!
池湛一路穿过长廊,王宫里布局复杂,房间众多,连个地图也没有。池湛有点路痴,在这诺大的迷宫里险些转晕,偶尔还会遇到一批陌生的持枪人马,幸好他反应敏捷,全都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了。
情况绝对不对劲……
绕来绕去,池湛总算找到了太子寝宫,然而门前则站着一群盔甲士兵。池湛稍一估算,他们每人都有武器,且都是高伤害的杀伤性武器,显然不打算留活口。
如果以这个距离发动奇袭,有没有可能打赢?
这难度比孤身横穿红外激光可要再难数百倍,池湛身上仅有一把激光枪,大概也只有30%的胜率。
算了,搏一搏吧。池湛心想。
他一手轻按在枪柄,从转角处正要走出去时——
“二殿下要求我们立刻离开。”士兵道,“全部执行命令!”
池湛的手逐渐松开,士兵则一个接一个离开,池湛藏在暗处,听到这句话,一时竟是有些怔忪。
他们是二殿下的人?
池湛原以为这场逼宫戏由岑迟全权主导,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周翼竟然也加入了。
池湛又等待了会,四周静谧无声,其他人全都已经离开了,才从暗处出来,然而刚走到门口,池湛的脚步一滞。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如鼓。
仿佛进入那扇门,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系统:“快进去!只要刺杀他,任务就算完成,主系统会完成你的心愿!”
池湛:“你看上去比我还急。”
系统:“机会难得啊!而且你现在已经是秘书官了,只要再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池湛手指停在半空中,旋即他道:“你怎么知道?”
系统:“你的名字在今日零点已经划入了皇室成员系统名单,已经是正式成员了。虽然还没有为你举行入职典礼,但问题不大。”
池湛一时间只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犹如潮水涨过心头再缓缓浮下,混合着惊讶、茫然、无措和一丝说不出来的酸涩……
所以,太子殿下履行了他的承诺吗?
没有……放弃他。
池湛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那扇厚重精制的门,乃是以星际最为坚硬的矿石所制,也难怪那些人闯不进去。
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显然不是太子殿下的风格。以池湛对他的理解,直接冲出来,推一门大炮把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全轰死才是太子殿下的作风。
始终没动静。
该不会真出什么危险了吧?
池湛略微犹豫一下,系统则在这时候道:“我帮你。”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
池湛走进去,诺大的寝室内却一个人也没有。池湛没料到是这结果,一时间有些迷茫,他四处打量,直到发现了间紧闭着的门。
门并未上锁,池湛试图按动把手,刚一打开,便觉察到不妙。
浓郁得令人快要窒息的……犹如烈酒般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整个人仿佛沉入了酒的海洋。
房间内没有开灯,无比昏暗,一人坐在中间,在黑暗中那双眼睛泛着猩红,在外界明亮的光照进来那一刻,锐利视线精准无误地锁在池湛的脸上。
那一瞬间,池湛感觉那人是丛林里的野兽,盯着他看时,目光犹如一把锋利刮刀,令他全身上下都泛起了疼痛感。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望过去。
“……你的脸怎么了?”太子殿下无比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近乎空旷的房间里,缓缓传了过来。
第165章 chapter 165
池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他心里预设的情况全都没发生,太子殿下则好端端地坐着,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除了屋子里那完全无法忽视的信息素。
即使无形,却无端地令池湛感到呼吸困难。
“殿下,外面很危险。”池湛竭力冷静下来,“刚才有一群人在您的寝宫外准备冲进来,似乎是二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却似乎全然没听到池湛这番话,再度以比刚才更沉更缓的语气重复:
“你的脸,怎么了?”
伤口始终火辣辣地疼,池湛甚至感觉半张脸都已经烫得肿起来了,倘若现在有个镜子或许能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不过,比起太子殿下的安危,这重要吗?
黑暗中,那双精亮摄人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仿佛不回答就要一直盯穿他似的。
“……不小心被子弹擦了下。”池湛只得先回答这个问题,“不要紧。”
“过来。”带着命令意味的二字。
池湛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沉默了几秒,道:“殿下,您的信息素可以收一收吗?”
岑迟留在他身上的信息素影响已经完全消失了,而池湛也恢复了正常,他甚至似乎又变回了原先那个普通的Beta,即便是从繁华大街上走过,也丝毫闻不到任何的信息素。
实际上,池湛似乎对信息素天生就有些迟钝,即便是得知自己变成Omega,岑迟那些字里行间带着慎重意味,告诉他不要离其他Alpha太近的提示对池湛来说,只是无用的话而已。
他完全不会被其他人的信息素影响。
除了岑迟。
而此刻,是池湛生平第二次如此鲜明地感觉到Alpha的信息素,呼吸都被浸润,来势汹汹地试图入侵他的身体。
池湛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后颈的隔离贴,平时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现在还能提供些许安全感。
黑暗中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但又或许是池湛的错觉:“让你难受了吗?现在走还来得及。”
池湛并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敏锐的直觉的确检测到了某种比刚才更为危险的信号。
现在走还来得及。
池湛往前走了一步,在Alpha灼灼的视线中再度停住:“殿下,您的情况不太好……”他迟疑了下,道,“需要我为您找医生吗?”
太子殿下没有说话,只深深地打量池湛,那目光像是在看即将落网的猎物。
继而他起身,于阴影中走向池湛,而那张隐藏在深黑阴影中的英俊面容则逐渐暴露在室光下。
他的长相继承了皇室优良血统,五官深邃,眉骨高耸,眉峰凌厉,犹如古时毛笔字收尾时极其利落的一笔,带给人一种威严冰冷的肃杀感。
但那双眼中,的确透着不太正常的红,仿佛传说中暗夜的吸血鬼那般猩红嗜血的眼瞳,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咬破猎物的脖子,尽情品尝那甘美的血液。
确实不…很不正常。
池湛没意识到他正在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了刺骨冰冷的门板,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冷汗。这门是精铁所制,分外厚重,且在刚才就悄无声息地自动关上了。池湛在“太子发疯管他先刺再说”跟“走为上策”中间权衡了两秒,选择了第二个。
因为他发现……他没带刀。
总不能拿激光捅,哪怕再牛逼也是血肉之躯,会死人的。
池湛深吸一口气,迅速转身开门跨步一气呵成道:“殿下那我先走了有事再——”
只听“轰”一身震响,一双手骤然将那扇半开的门猛然推回原位,池湛心跳骤然一停,继而被迫转身。只见太子殿下一手按住门板,另一手扣住他肩膀,强制性与他对视。
“晚了。”太子殿下的声音喑哑低沉,眼中燃烧着一簇冰冷火焰。
池湛被男人几乎是压在了门上,只着一件单薄黑T的削瘦身躯立时被太子殿下身体的迫人热度烫了一下。
太子殿下并未穿礼服,相反,他同样穿了件休闲T恤,跟一条单裤,那T恤的料子似乎是蚕丝所制,比池湛身上那件还薄,也就导致两人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连插张纸都插不进去时,他能够完完全全感觉到太子殿下任何的身体变化。
池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都是男人,生理现象自然都懂,然而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贴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脑中警铃大作。
池湛还未想好对策,便被一根手指挑起下巴,侧脸则被轻轻地抚摸了下尚好的皮肤,那动作就像抚摸一只名贵敏感又胆小的猫咪皮毛那样轻柔。
“真可怜。”太子殿下轻声说。
池湛却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像是被捧在手里那样的感觉,他抿紧了唇,正要扭过头,避开那道视线,下一秒只觉温热的触感落在了他那仍炽痛灼烫的伤痕上。
那一刻池湛浑身都僵住了,巨大的惊疑感犹如巨浪波涛冲上全身,直使他头晕眼花。
细密的舔舐着伤处的每一个部位,舌尖滚烫,又透着无尽的温柔,舔入破损的划痕,吮走湿漉漉的斑驳血迹,与那无穷无尽的刺痛感。
池湛震惊得连眼睛都不眨了,定定地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脸上的灼烧感随着舔吻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只余下湿漉漉的感觉。
而在池湛感觉不到疼痛后,这个吻猝然换了地方,开始亲他的眼睛,眼睫毛也因此翕动不停,仿佛被人强行留在枝头的蝶翅,同样被舔得无比湿润。
“殿……殿下。”池湛终于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的,“已经不疼了。”
太子动作稍稍一停,饶有兴致道:“硝烟味的。”
池湛稍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手腕却被捉住:“还没好,别碰。”
池湛眨了眨眼,只见太子殿下望着他,那眼中所燃烧的冰冷火焰已经消失,转而则变成了更为幽暗深沉的情绪。
那是欲望。
“您到底……”
“谁伤的你?周翼?”太子殿下微微低头,抵在池湛额头,体温比池湛还要高。
“我不清楚。”池湛谨慎道,倘若先前他以为是岑迟动的手,但现在他又觉得,或许并不全是他。
“我会查出来的。”太子殿下嘴角一挑,然而却并不带多少笑意,随后细密的吻如同雨滴般落下,掺杂着略微模糊的低沉声音,“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池湛,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
池湛还未说话,那个吻落在他的唇角,试探地亲了亲,旋即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长驱直入,这时候先前那股温水煮青蛙的温柔已经全然消失,继而变成了某种异常凶狠,且毫无耐心可言的深吻。
今天是他的易感期第六天,其实对大部分Alpha来说,这时候最难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只消打一针抑制剂,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但周宴行不同。
他已经在之前打了远超正常数量的抑制剂,现在抑制剂对他而言就跟水一样丝毫不起作用,这就导致他的易感期无比漫长,且比普通Alpha还要更难熬——温度不对,湿度不合适,光线刺激……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让他的易感期二次爆发。
而池湛很不巧,正好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毫无察觉地撞进周宴行的怀里。
池湛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耳畔嗡嗡作响,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发软。
这当然不是因为单纯的吻,而是因为,岑迟说的不错,大量的信息素包裹在□□之中,所以之前为了缓解池湛发热期,才会选择亲吻的形式。
但若是一个普通亲吻也就罢了。
出于易感期并熬了好几天,信息素浓度已达最高峰值的Alpha,就这么吻下来,无异于是给不会喝酒的小白强行灌了一杯深水炸弹,不晕就算幸运了。
“没有别人的信息素了。”太子殿下将鼻尖贴在池湛湿漉漉的皮肤上,不住嗅闻,半晌很是满意地在池湛唇角再落下一吻,带着些许诱哄,“你的信息素呢?可以闻吗?”
话虽然是询问语气,但手指已经捻住了池湛后颈的隔离贴,大有下一秒就撕开的趋势。
池湛:“不、不行……”
他昏沉的意识因为这句话骤然清醒了七八分。
“为什么?”太子殿下咄咄道,忽地想起什么,“你的就职仪式……我安排了他们去迎你,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那双黑曜石般深沉的眼中,竟是透出了一点孩子气般的委屈:“为什么还不行?”
池湛:“……”
他竟是无法反驳,但这逻辑似乎有点问题,成为太子殿下的人就可以给他标记?这是什么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
池湛不知道自己就这么问出来了。
“嗯,潜规则。”太子殿下含笑道,“只潜你,行不行?”
“殿下!”池湛指尖摁入手掌,刺痛感令他稍微清醒过来,这时他才察觉到太子殿下一手顺着他束进裤腰的衣摆摸了进去,持续不断地摩挲着后腰处的冰凉皮肤,大有回答不满意就继续往下做的意思。
“不行。”池湛坚决道,而这时候,他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而接收到这句话的太子殿下,望着池湛眉头蹙了起来,刚才脸上那温柔的笑意褪去,那双眼中再度浮现出猩红色。
“……不行?”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池湛试图让太子殿下清醒过来,“二殿下的人还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现在应该……啊!”
一阵天旋地转,池湛被打横抱起来,太子殿下大步走出房间,明亮光线顿时令池湛闭上了眼睛。
“不行?”太子殿下再次重复道。
池湛一言不发,随后被丢在了床上。
“不行?”太子殿下又问了一遍,这时他的语气已经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意思。
倘若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人,现在恐怕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殿下。”池湛的动作异常敏捷,从床上起身,认真道,“我为您寻找医疗官……”
“别叫我殿下。”太子殿下一手拉开旁边抽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声音冷硬,“叫我的名字。”
“……”这时候就顺着他点吧。池湛心想,于是道,“周……宴行。”
只听翻找声后,“咔嚓”一声脆响,池湛只看见一抹冷光闪烁,手腕一阵冰凉,竟是被一双手铐牢牢铐住了。
池湛:“……”
这东西是哪来的?!
“医疗官没用。”太子殿下再度回来,将池湛两手拷在床头,俯下身时阴影完全笼住了池湛,他居高临下道,“只有你可以。”
“池湛,行、还是不行?”
第166章 chapter 166
这句话实际上只有一个答案,仿佛回答得不对,下一秒也并不会得到更好的对待,池湛轻轻喘息着,被大量的信息素包裹得密不透风,甚至于连隔离贴似乎都不起作用了。
而刚才那一段深深的长吻后,眼前再度开始闪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然而这一次,似乎是有信息素源源不断地加持,那些画面与声音十分清晰地出现在池湛眼前——
“池秘书,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
“摇人呢?摇到谁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让你两只手,再让你三招,你都打不过我。”
“池秘书,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和男主播谈恋爱,我就有意见了。”
“池秘书,和他分手。”
“就算是试用一天男朋友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我吗?”
无数个片段犹如随意翻过的音屏录像带,一个接一个携着陌生的场景和从未有过的对话直冲进池湛大脑里,像是被强行塞进来的角色扮演游戏,但以现在的科技还远远没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些都是上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池湛一时间无比迷惑,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跟三个攻略对象都有牵扯,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好像真的和太子殿下……是恋人关系。
下颌被猛然抬起,池湛意识回神,只见太子殿下微微勾着唇角,然而那笑容却并没有多少高兴意味,反而令人的脊椎骨都激起一层寒意。
“这种时候还能发呆,”周宴行的呼吸滚烫燥热,那眼神中充满了暴戾的猩红,手指来回摩挲池湛的嘴唇,使其泛起了诱人色泽,“看来你是不想选了。”
池湛定定地望着周宴行,忽地有些吃力地抬起上身,唇瓣轻轻地擦过太子殿下的下巴,银质手铐碰撞在床头栏杆上,发出叮铃哐啷的脆响。下秒周宴行那近乎恐怖的眼神定格,死死盯着池湛平静的面容,一时间空气甚至都静止了。
但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未发生。
太子殿下沙哑着声音道:“选我了,不选你那个‘男朋友’了?”
这时候居然还能想到他跟岑迟间的事,太子殿下的信息素大概是用醋浓缩而成的吧。
池湛道:“本来就是假的,您不知道吗?”
周宴行没有说话,下一秒,抬手一扯,手铐应声而掉。
太子殿下埋在池湛颈侧,舔舐着他的颈侧与耳根,那动作宛若池湛身上沾着蜜糖一般,随后握住池湛修长的手指,往自己的方向带,嗓音极为喑哑,朝池湛耳畔呼出一口灼烫到发麻的气流。
“池秘书,打声招呼。”
池湛只觉一股电流顺着耳朵尖窜进了身体内,那仅仅是因为一个称呼……一个非常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
似乎在以前,他常被这么叫过。
大手拉过池湛另一只手腕,在那刚形成的浅色红痕上轻舔着,像某种大型野兽收了舌尖倒刺,一点也不疼,异样感却更为明显了。
“别动,帮你治伤。”周宴行喃喃道,见池湛还一脸不清楚状况的表情,道,“皇室成员都有点特异功能,我可以帮你治伤……”
手腕的红痕逐渐消失了。
池湛立刻想起了岑迟,他可以闯进别人记忆里的奇怪能力,会不会也是皇室血统的来源之一……
池湛还没来得及思考更深入,下一秒手指也被舔了。
“我的手没受伤……”池湛表情十分诡异,那感觉简直无法描述,虽然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尤其是牙齿轻轻咬住他的手指,也并非是单纯的治伤,反而十分暧昧,充满了情|色意味。
然而太子殿下充耳不闻。
池湛:“那手铐……”
“那手铐是给我用的。”周宴行含糊地说,“我易感期总喜欢破坏东西,王宫被我砸毁过,没人阻止得了。”
刚成年的周宴行正值青春期,脾气非常暴躁,来条恶犬跟他对视都会灰溜溜夹着尾巴跑,更别提初次遭遇易感期,少年的敏感情绪与信息素紊乱导致的情绪失调再加上拒绝Omega信息素诱导,三者叠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往火里狠狠浇了一大桶油漆,轰然一下爆发。
那次虽然没死人,但王宫寝室被毁了大半,没人敢踏入太子寝宫一步,那次后周宴行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副专门抑制Alpha能力的手铐,专门在易感期用。
没想到久违的第一次易感期来临,这副手铐没用在他身上,反而用在了池湛身上。
“如果我等会控制不了,你可以把我拷起来。”周宴行漫不经心地说着,伏在池湛身上,盯着他凌乱衣衫与露出了一小片白皙肌肤的领口,眼中红色消退了大半,看上去稍微正常些了,然而眼珠子黑漆漆的,无比幽深晦暗,看上去又不太正常。
“控制不……”池湛忽地惊喘一声,那拔高的尾调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听上去更像是痛苦的闷哼。
周宴行握住他发抖的手腕,凑过去亲他。
“你的发热期才过,别让我做完全标记。”
“实在受不了,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选择……”周宴行看也不看,将随意丢在旁边的手铐取过来,食指摁下一处机关,只听“咔嚓”一声,变成了稍大些的颈环。
“……锁住我。”
临近傍晚,太子殿下寝宫内无比昏暗,中间大床则坠以层层叠叠的纱帘,被褥凌乱不堪,空气中浮动着暧昧气息。
池湛的眼睫微微一颤,脑中系统已经炸开了锅:
“醒醒,池湛!你怎么会跟他睡在一起!现在正是好机会,别睡了,快动手!”
池湛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意识逐渐上浮至水面,睁开双眼,才发现他侧躺着,头枕着太子殿下结实灼热的胸肌,腰则也被紧紧揽着,毫无动作的余地。
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便是爱侣亲密无间睡在一处的铁证。
也难怪系统会这么激动。
池湛问出一个最为要紧的问题:“……你刚才,都看见了?”
系统崩溃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开了加大版喇叭:“我什么都没看到!从你进来开始我就被泡进了马赛克!整整四个小时!你们到底在一起做了什么?!”
池湛:“……”
系统:“快快快,趁他睡要他命,现在就动手,任务就完成啦!”
池湛极为冷静道:“我没带刀。”
系统:“那不是有激光枪吗?一样的效果。”
池湛:“……被激光枪轰下去连组织都不可能再生,效果能一样吗?”
池湛吃力起身,他的手指还有些抖,然而动作却很镇定,有条不紊地系上衣领扣子,并对系统说:
“这任务,我不做了。转告主系统……”
“……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系统被池湛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代码完全失声,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倘若他有实体,现在恐怕已经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但池湛已经完全明白主系统究竟想做什么了——
他的目的,并不是让攻略对象恨池湛,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池湛的手除掉他们。
攻略对象跟主系统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否则主系统不会选择变成他们的模样,然而那副表情里全然是一副希望他们赶快死的阴沉情绪。
池湛下床,而他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腿一软,下一秒就往前栽倒。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未出现,一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那双手无比冰冷,且仿佛能透过空气似的,泛着几乎透明的冷蓝色。
池湛盯着那双手看了几秒,心里第一个念头是:鬼?
继而他扭头,鼻尖擦过对方脸颊,对上了一双含着阴沉沉笑意的脸。
是第一个周宴行……?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随后池湛忽然意识到了来者的真正身份。
“怎么,不愿意对他动手吗?”果不其然,那人开口了,声音与周宴行别无一致,只是性格截然不同,他仿佛是邪恶与阴郁的结合体,那笑容看上去丝毫不含善意,“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池湛垂下眸,望着腰间仍紧紧揽着他没松开的那双手,力道恨不得将他嵌进怀里似的:“你什么时候来的?……主系统。”
“从‘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开始。”主系统微笑道,“看来你对我也有不少不满。”
“我只是不想继续做任务了。”池湛没有给缓冲,直接道,“那个心愿我也不要了,你换人吧。”
主系统却没说话,似乎盯着他看了会,声音冷淡了些:“你必须做,这件事由不得你。”
池湛的耳侧有几枚吻痕,一路顺着那脖颈延伸至衣领以下,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仿佛在明目张胆地炫耀着什么。
“他没有标记你,这是一件幸事。”主系统缓缓道,“否则你之后还要承受洗标记的痛苦,我不想你那样。”
池湛:“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他略微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不,我恨你。”主系统摇了摇头,冰凉手指抚上池湛鬓角、眼皮、眼角、喉结、再往下,轻轻抓住他的手指,并缓缓地牢牢地扣住,“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再恨你了。”
池湛空无一物的手中,缓缓出现了一把银白色的刀。
池湛一瞬间明白了主系统想做什么,他不可置信,剧烈挣扎起来,甚至想反手一肘将主系统打晕过去,然而他的胳膊却猝然穿过了空气,什么都没碰到!
“忘了么,这个世界,我即主宰。”主系统怜悯地望着他,“来,杀了他吧。”
“我不可能杀他!你绝对别想让我……”池湛紧抿着唇,思考对付主系统的方法,忽地一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呢喃着什么,随后池湛的视网膜被无数白点充斥,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朝着昏睡中的周宴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