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反而是季则声关心了他:“有没有受伤?”
小鲛人摇摇头:“他们看见爹爹的剑,连我的一块鳞片都不敢动!”
他还给两个爹爹也带了吃的,可惜谢轻逢在桌边埋头研究,季则声也说太晚了不想吃东西,只能把吃的摆在角落里,乖乖爬进浴桶睡觉。
天色暗尽,只剩下小鲛人熟睡之后吐泡泡的声音,谢轻逢这才收拾了东西,来到榻边。
其实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睡不睡觉都不重要了,可一要陪季则声一起睡,加上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很需要休息一下。
季则声运完功,已经在榻上躺好了,就等着师兄过来,谢轻逢看了一会儿被子里的人,又想起他方才那副有恃无恐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透出点意味不明的坏来,声音却如常:“被窝暖好了吗?”
季则声点点头。
谢轻逢:“那就好。”
等明日天黑,楼船应该就能抵达太衍国,这一路坎坷又波折,一会儿是鲛人一会又是蜃怪的,能熬到目的地还挺不容易。
他褪下外袍,轻轻上了榻,季则声下意识挨过来,贴着他的胸膛,揽住他的腰:“我来暖暖师兄。”
谢轻逢心里正憋着坏,闻言也没调笑,只是反手搂住季则声:“师兄刚才想了想,觉得你说的话很对,师兄的定力确实不太好,以后应该多注意才是。”
季则声一顿,没想到师兄还想着这一茬:“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是忍不住了,我也会满足师兄的。”
“只要师兄别像以前一样,双修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总是不听我的话。”
“师兄,你双修的时候要乖一点就行,我陪着你慢慢改好不好?”
谢轻逢听他小嘴叭叭的,是真打算反过来拿捏师兄了,这才过了多久就骑到他脸上来了,天长日久,那他谢轻逢是不是要躺好让季则声来?
这么得寸进尺的小师弟,得好好管教一下才行。
他想到此处,已然下定决心,但面上不显,装出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
“不只要这样,以后要是师弟不愿意,师兄也不缠着师弟双修了。”
“其他时候师兄就忍着,等师弟想要得不得了的时候,师兄才有资格和你双修一次,怎么样?”
他把所有的权利都给了季则声。
季则声顿了顿,有点不明白,以为谢轻逢自责太甚,又担心他憋坏了,只道:“其实也……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只是觉得师兄经常把他弄哭很丢脸而已,如果师兄真的特别想,那他也不会拒绝。
可谢轻逢却十分坚定:“这是师兄对自己的要求,不过师兄不能和你双修,就会多亲你抱你,等你想了师兄再来伺候你,你觉得怎么样?”
多亲多抱,双修的事还给自己决定,多么诱人的条件,季则声心道谢轻逢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兄,居然能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还这么迁就自己,顿时心生感动,很快就答应下来:“……那好吧。”
听季则声答应,谢轻逢唇角露出一抹蔫坏的笑来。
鱼儿就这么上钩了,可怜的鱼儿。
他转身面对着季则声,指尖蹭过他的脸颊,凑到他耳边道:“这几天师兄不在,想不想师兄?”
季则声踌躇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比起想你,我还是更担心你。”
他虽然对谢轻逢的实力很有信心,但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偌大的东海,除了蜃怪还有别的,要是谢轻逢真的回不来,他这辈子都要内疚死了。
谢轻逢心中微微一软,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乖小九,你的病还没治好,师兄怎么会弃你于不顾。”
季则声听他这么说,恨不得抱住谢轻逢,把自己揉进他怀里,这样就能一直感受师兄的心跳,感受师兄的温度。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这样在意他。
说来很奇怪,以前的他不怕疼也不怕病,他只觉得祸福相依,死生有命,这辈子只要问心无愧,就算真的不幸早早殒命,那也光明磊落活了一遭。
可是如果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问你疼不疼,累不累,要不要抱,要不要亲,只是一点小伤也会用温热的手心抚摸伤口,问还疼不疼,那就算再不怕疼的人,也会开口说疼的。
以前的他才从不这样,可现在遇见谢轻逢,变得又娇气又矫情,脸皮也变厚了,还悄悄买了一堆大逆不道的画本,还动不动就流眼泪。
他变成这样,都怪谢轻逢。
谢轻逢看着他在怀里拱来拱去,像头小狼,脸上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往下挪了挪,缩进被窝里和季则声脸贴脸:“怎么了,怎么委屈巴巴的?”
季则声蹭了蹭他,小声道:“都怪你。”
谢轻逢没头没脑,但季则声估计是突然想到什么把自己弄得不好意思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好,怪我。”
季则声又道:“你不准嫌弃我。”
谢轻逢道:“喜欢着呢,嫌弃你做什么。”
季则声终于不别扭了,谢轻逢翻了个身,把季则声往床上提了提,让他在榻上躺好,两手撑在床上,正好把季则声围起来。
季则声呆了呆:“……你忍不住了吗?”
谢轻逢实话实说:“有点。”
季则声心说既然谢轻逢忍不住了,他要是真的兽性大发扑过来,他就少挣扎一点好了,谁知谢轻逢却道:“不过师兄不会出尔反尔,我只亲亲你,碰一碰你好不好?”
季则声心说亲一亲也没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一片黑暗之中,季则声什么都看不见,其他感官都被放大,他能感受到谢轻逢的呼吸声,温热的,几乎有些发烫,落在脖颈间,却让他的呼吸也跟着加快起来。
窸窸窣窣,谢轻逢解了他里衣的系|带,将领口的衣物拨开一些,露出一片欲掩不掩的春色。
季则声看不见,谢轻逢却什么都尽收眼底。
一个沾沾自喜以为得了便宜,却还乖乖躺着任他施为的俊美青年,因为紧张又失明,下意识抓着袖口,眼睛眨得飞快。
季则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要作什么……”
谢轻逢道:“嘘,二狗还睡着。”
这间舱房不比他们的上房,没有隔间,小鲛人的浴桶和他们是在一起的。
“待会不准说话,不然他又要唱歌了。”
有了前车之鉴,他早就施了术,小鲛人能睡好一会儿,就算再来一头蜃怪把楼船撞翻了也不会醒,何况是他两在这说悄悄话。
季则声却不知道,只是抿紧嘴巴,话都不敢说了。
“乖小九,师兄想亲你。”
季则声偏过头去,“嗯”了一声。
谢轻逢在他唇上流连片刻,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衣领那片春色之上。
那两团淡色粉晕像春日桃花,容易被春雨淋湿,更像是桃花落去,嫩桃成熟,咬一口就会破皮,碰一下就会变色。
亲一下,就会从桃粉变成熟|红。
这种地方最适合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还总想着拿捏师兄的坏孩子。
季则声仰躺着,睁着一对眼,正等着谢轻逢来亲他的嘴唇,谁知下一刻却浑身绷紧,动弹不得,声音断断续续。
“师兄……不要咬我……”
“谢轻逢……你…你是属狗的吗?”
后者松了口:“嘘,我听见二狗翻身的声音了。”
季则声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动,只觉得自己被一头恶狼缠上了,任由谢轻逢折磨。
过了一会儿,他只感觉又疼又痒,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下意识去搂谢轻逢的脖颈,却被按了回来。
“小师弟,你抱着师兄,师兄会越来越兴奋的。”
他只好松开手,偏过头,什么都不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轻逢终于放过了已经糟蹋地不成样子的春光,季则声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察觉谢轻逢重新躺回他身边,又慢慢搂了上来,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像是要说悄悄话。
他等着谢轻逢说话,后者却迟迟不开口,只有隐忍的呼吸声。
季则声微微一愣:“你在……做什么?”
谢轻逢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干什么:“你不知道?”
季则声默了默。
不,他已经知道了。
他也是男人,又看过那么多画本,不可能笨到谢轻逢在做什么听不出来。可是他们在一个被窝里,谢轻逢就算再怎么忍不住,也不应该堂而皇之做这种事情吧?甚至还要贴着他的耳朵故意给他听声音……
“谢轻逢……你就不能忍一忍,等我睡着了再解决吗?”
谢轻逢声音低哑:“我不会逼你和我双修,但我想看着你。”
季则声只觉得浑身都烧热起来,这又算什么?都已经做这种事了,还不如直接双修呢!而且谢轻逢放着身边的人不理,还要自己解决,这又算什么事?
他只觉得师兄的声音很低,像是要钻进他的耳朵里,勾走他的魂一样,师兄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一面。
他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听着声音就幻想着那些难言的,隐秘的,在兽皮地毯上依偎着,相互安慰,相互纠缠。
他好想抱师兄,想亲一亲师兄。
他偏过头去,想借着动作碰一碰谢轻逢的嘴唇,后者却早就算好了似的,躲开了他的吻。
“师兄……”
谢轻逢打断他:“师弟放心,我知道你不想,师兄不会失控的。”
季则声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死在喉咙里。
他嘴硬道:“……那你千万不要失控。”
“那当然,”谢轻逢笑笑,心说看着小师弟做这种事别有一番滋味,难受的该是季则声又不是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好好收拾一顿,以后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
季则声:“……”
他赌气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谢轻逢,想掩盖住难堪的反应,又害怕被看见,所以连手都不敢伸。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听着谢轻逢的声音就腿软得不像话,久到他几乎要不管不顾转过身去按住谢轻逢,说实在不行你还是和我双修吧,我可以勉强宽容你一次,却听谢轻逢贴着他的耳朵低哼一声,随即世界都静了下来。
他偏过头去,正要说什么,谢轻逢却一把抓住他两只手,另一只手从背后揽着他的腰,笑意餍足。
“师兄好了,睡吧。”
后背贴着温热的身躯, 谢轻逢故意抓着他两只手,季则声只能像弯虾一样弓起来。
他轻轻挣动,试图离开谢轻逢的怀抱:“师兄……我……”
谢轻逢“嗯”了一声,手臂用力, 将他箍在怀里。
他偏过头, 在季则声的耳垂上亲了亲, 体贴道:“紧紧抱着呢,不松开,睡吧。”
季则声:“……”
没过多久, 谢轻逢果然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落在耳边,而他自己却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难捱的夜晚, 季则声努力了很久才闭上眼睛,才睡着不久就又醒了,像是喝了满满一盆参汤, 躁得慌。
可偏偏谢轻逢睡得无知无觉, 人事不知。
第二天天亮, 楼船已经离太衍国不远了, 谢轻逢照旧早起, 到厨子那里买了早点,回来的时候季则声也醒了,只是眼下蒙着淡淡两层乌青, 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好。
谢轻逢假装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把油条豆浆往他面前一放:“昨晚没睡好?”
季则声搅了搅碗里的豆浆, 摇摇头:“没有。”
谢轻逢笑笑:“那就好。”
等吃完了早点, 小鲛人还在睡着,西陵无心的消息就来了。
那纸鹤化作的火凤破窗而入, 落在桌上,化作了一封书信并一点未尽的火星,谢轻逢轻轻一吹,那火星变化作女人的身影,一开口就是西陵无心在说话。
“你们怎么回事?脑子长在头上不会用吗?那蜃怪吞食生人,滥造杀孽,留下恶魂,此二者都是极阴邪之物,本来就容易刺激心魔,我以为这么简单的事不用我特意嘱咐了。”听西陵无心的声音像是气得不轻,透过那道人影,几乎能想象出她紧皱眉头,恨不得再也不管的神情。
二人面面相觑,又听西陵无心道:“现在只能按我之前给的药方,把丹药吃下去,再把季则声身上的鬼气逼出来,然后立刻去调查他血亲的下落,找到了直接与我通讯,我会隔着法阵教你们怎么办。”
“信封里是我西陵世家世代供奉的至宝‘功德眼’,汇集了历任家主生前所有功德,让季则声时时佩在身上,虽不能彻底净化心魔,但能安抚他的心绪,有驱邪避凶之效,就算遇上渡劫天雷都能抵挡片刻。”
“等治好了心魔就还给我,若是功德眼有任何闪失,那西陵世家怕是要葬送在我西陵无心的手上了。”
“要是弄丢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说完最后一句话,火星彻底燃尽,人影消失,只留下一封孤零零的信封。
季则声摸索着将信封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发现里面是一颗金红的珠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放在手里竟觉暖意袭来,散发一股浑然之气。
要是房间里有个鬼,怕是看一眼就已经被超度八百回了。
季则声叹道:“好厉害的宝贝!”
季则声不懂,但谢轻逢却知道,原著里就提过这个功德眼,西陵世家历任家主都要继承秘术,他们能看见别人身上的功德,自然也能看见自己的,为了庇佑家族百年昌盛,历任家族临死前都会将身上的功德金线从身体里抽出来,织成金眼,从第一代到最后一代,金眼越来越大,力量也越来越强。
这东西的堪比万年高僧的舍利子,而且家族传承,一代更比一代强,厉害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西陵无心是真的为季则声的生死拼尽全力,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待此间事了,还是要好好报答人家才行。
谢轻逢道:“既是家主嘱托,你就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季则声点点头,将功德眼贴身收好,谢轻逢又给他配了一次药,看着他服下,这才安心不少。
季则声吃了药就开始运功打坐,小鲛人也醒了,继续吃昨天从厨子那里带来的大螃蟹。
日落时分,楼船终于在太衍国的口岸停泊,这船上大部分人还是活了下来,季则声和谢轻逢收好东西,带着小鲛人下船,正好碰上之前出手相助的两名女修,只是隔得太远,遥遥一见,点头谢过,自此分别。
季则声什么都看不见,但察觉到了谢轻逢停顿的脚步:“师兄,你在和人打招呼吗?”
谢轻逢抓住他一只手,带他下船:“嗯,同先前那两位女修告别。”
季则声不由道:“可惜了,被关照那么久,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谢轻逢笑了笑,安慰他:“江湖路远,若来日有缘,自能再见。”
“就算不能再见,曾经遇见过,就很好了。”
芸芸众生,人事纷扰,一生都不得相见的人和人才是大多数,能遇见一次就已经是缘分了。
他这话颇有海阔天空之感,季则声心中一动,连那点遗憾也跟着释然了。
他和别人相逢,却总归有分别的一天,可他和谢轻逢不会,就算自己身陷险境,如今连眼睛都瞎了,可是谢轻逢不但不告别,甚至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在来太衍国之前,他不止一次为自己的血亲身世担忧过,若他真和太衍国皇室有关,那为什么他的父母不要他,又把他扔到千里之外,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如果他们活着,他又要如何面对?如果死了呢?
他嘴上不说,但心中难免介怀,但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因为就算他是被抛弃的孩子,师兄也会一直拉着他。
想到这里,他只觉一团暖意从手心传来,连带着心也暖了。
身边是挨挨挤挤的人群,谢轻逢怕他被挤散,就只能紧紧抓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腰,等待人少些再下船,只是光天化日如此亲昵,不免引人侧目。
季则声脸皮薄,被这么看着肯定又要害臊,他下意识去看他的脸,却见那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神情孺慕,又藏着一点很难察觉的爱意,一瞬竟给人一种他不曾失明的错觉。
谢轻逢不解:“你……”
季则声却露出了一个善良无害小白花的标准笑容:“师兄,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谢轻逢一顿。
他一直以为小说里写的那种“她微微一笑,他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心里更像过了电一般”是夸张比喻,当时读到的时候还觉得女主是个漏电的灯泡,不然男主怎么会觉得晃眼又被电。
此刻亲见,却觉好像有点道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连指尖都麻麻的。
可他是师兄,还活了两辈子,怎么会被这小小的伎俩轻易诱惑,于是淡然道:“说过多少次,少给我撒娇。”
季则声却不依不饶:“可我就是喜欢你。”
谢轻逢:“……大庭广众,你知不知羞?”
季则声又凑过来:“我当然知道有人,要是没有人,我就在这里把你亲死了。”
“谢轻逢,谁让你总勾|引我,你不给说,我偏要说。”
他贴着谢轻逢的耳朵,嘀嘀咕咕,小孩似的:“师兄……我喜欢死你了……好不好?”
谢轻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的人?
他吸了口气,瞥见人群散尽,竟释重负一般,拉着季则声下了楼船:“走了,下船。”
季则声“哦”了一声,乖乖跟着他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师兄的耳根却悄悄浮起一点粉红,无声昭示着他的败退。
小鲛人依旧是没人要的可怜孩子,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只能扛着一堆食物下了船。
有了公冶焱给的玉令,他们很快便入了城,走到一半时,那些楼城守卫忽然纵马追来,急匆匆拦下他们,说是已经为贵客准备了住处,请谢轻逢和季则声移步。
季则声想了想,不由道:“是公冶焱安排的吗?”
那守卫听他直呼太子大名,难免不快,但不敢违令,只道:“是上面的意思,臣不知。”
季则声道:“那走罢。”
那守卫让他们稍等,很快一辆四头妖兽并驾的车在二人面前停住,谢轻逢扶着季则声上了车,又难得好心把小鲛人也提了上来,守卫开道,带着他们进了城。
这妖兽迅猛异常,铆足了劲时速度竟和御剑差不多,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的车终于到了皇城。
他们被带到了一座府邸,名栖凤园,适才落了地,里头的下人就迎了上来,见过玉令后,又恭恭敬敬把二人带到后园安置,见二人还带了一条小鲛人,还专门选了一座有莲池的屋子。
一个衣饰讲究的老头殷勤安排好他们,才道:“三位贵客请在此地歇息,太子殿下在内宫议政,今晚怕是来不了了,若有需要,直接吩咐老奴便是。”
谢轻逢将这座府邸认真观察一遍,不由道:“这是公冶焱的地盘?”
老奴面色如常道:“是太子殿下在宫外的居所,您放心便是。”
谢轻逢点点头:“你下去吧。”
老头领命下去,小鲛人坐了半天马车,鱼鳞上的水光都黯淡了,见到满池的荷花,他尾巴一甩就窜了进去:“爹爹,今晚我要睡这里——”
浴桶和水缸都太小了,池塘还挺不错,还有小鱼,肚子饿了还能吃点小零食。
谢轻逢在院中布下结界,确保安全,就由他去了。
二人进了屋,却见屋内富丽堂皇,吃食和水果俱已备齐,显然是一早就开始准备,考虑到来的是两个男人,又贴心准备了两间房,贴着他们的名字。
谢轻逢环顾一圈,将屋内情形说与季则声听了,心觉满意:“公冶焱还算会做事。”
在楼船上漂泊了好几日,如今落了地,倒是轻松了很多,反正公冶焱好吃好喝待着,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晚些时候,侍女还提着花瓣来伺候他们泡澡,谢轻逢把人都赶出去了,带着季则声去泡了。
他借口季则声目盲看不见,所以伺候着他里里外外好好洗了一遍,把季则声洗地面红耳赤,衣服都没穿就要来亲他。
然而嘴唇刚要碰到,谢轻逢就偏过头,把人抱了出来,给他穿了衣服擦了头发,放进被窝里:“你先睡,我洗完再过来。”
季则声委屈地不像样:“师兄……你先亲亲我……”
谢轻逢果断拒绝:“不行,师兄要禁欲,要是现在亲了你,肯定又忍不住了。”
“哦对了,待会洗完澡师兄就在那边睡一会儿,把该解决的反应都解决完了再过来找你,你要是困就先睡。”
说完不待季则声阻止,就抱着衣服走了。
季则声坐在床上,有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一阵关门声,紧接着隔壁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刚才被谢轻逢抓着里里外外洗了一通,不仅不舒服,还洗得口干舌燥,腹内像是藏着团烈火一般,此刻听见水声,他做贼心虚似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鬼使神差般,他摸索着下了床,把耳朵悄悄贴到了门边。
房内落针可闻, 季则声蹑手蹑脚,耳朵贴着门边。
哗啦……哗啦……清晰的水声落进耳中,他甚至能想象出这是水流浇在师兄宽阔肩背上的声音,他屏住呼吸, 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偷听的行为让他倍感羞耻, 又怎么都挪不开腿。
他缩在角落里, 一动敢不动,脑子里却在天人交战,直到那断断续续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 谢轻逢离开了浴桶, 他才如梦初醒,逃也似地回到了床上, 裹着被子装睡。
师兄沐浴完了,现在会做什么呢?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竖着耳朵,妄想听到一点点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 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那声音很轻, 轻地就像一阵风吹过, 让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过了一会儿, 那声音似乎更明显了些:“……季小九……”
是师兄,是师兄在叫他的名字,他嘴上说着要禁欲, 要洁身自好, 可背地里却在别的房间里偷偷叫自己的名字。
季则声一凝神, 那声音就像是贴着他耳朵一般。
隐秘的水声, 伴随着师兄冷淡的音色,还有那不曾得见, 引人遐想的画面……
即便他们已经有过几次肌肤之亲,可是季则声总是很难把那个刻薄寡言的谢轻逢和床上的谢轻逢联系在一起,在他眼里,师兄总是如初见一般,白衣加身,腰悬银鞭,唇角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是冷的。
只有被欲|望掌控时,他才变得充满侵略性,变得让人害怕,那些脏乱的兽皮地毯就是证据。
可是现在,一墙之隔,师兄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愿意碰他……
是不是因为他太娇气了,师兄才不愿意……还是这只是师兄借口,师兄不是想禁欲,只是不想碰他。
他脑子里像烟花炸开,乱成一团,可想到最后,这种混乱的猜想化成了说不出的委屈,还有隐秘而羞耻的欲。
师兄为什么要让他听见声音,师兄为什么不离远一点……
他越想越难受,下意识学着谢轻逢,草草抚|慰了两下,却又羞耻地缩回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总是控制不好力度,太疼了,所以不喜欢自己弄,他喜欢谢轻逢帮他。
可是谢轻逢现在根本不帮他,甚至连亲一下都不愿意!
他越想越委屈,把脸埋进枕头里,眼睛里已经染上了一层水光。
谢轻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季则声埋在被子里,后脑勺正对着自己,像个受气包。
他微微一笑,慢慢走近,掀开被子钻进去,把人掰了回来:“我回来了。”
季则声理都不理他,只是闭着眼睛,僵着后背。
“怎么,师兄又惹你生气了?”他明知故问。
季则声睁开眼睛,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师兄……我……我……”
他断断续续,却说不出口,最后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你能不能亲亲我?”
话才说完,人就已经吻了过来,欲盖弥彰一般。
谢轻逢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那双布满水光的眼,如同幼犬祈食一般看着自己。
可爱又可怜。
他微微一笑,倾下身去,吻住他的了嘴唇。
他的小师弟已经越来越乖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彻底撤下防线,予取予求。
可兔子急了会咬人,不给点甜头,前功尽弃了怎么办?
“季小九,你有点太兴奋了……”
季则声身体一僵,偏过头去,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下一刻脸色却一变。
谢轻逢勾住他的腰,带着他转了个身。
“没关系的,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转过去,让师兄来帮你。”
“乖小九,让师兄来帮你。”
季则声只能依言照做,眼睛里水光一晃一晃的,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他弓着腰,脖颈却仰着,像只被顺着毛,舒服过度的兔子。
不知过了多久,谢轻逢突然从后面咬住了他的脖颈肉,像狼叼着猎物,他吓得叫出了声,那晃荡的眼泪终于随着惊吓而从眼角滑落,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
谢轻逢松开他的脖颈,温声道:“好了。”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只觉浑身都出了热汗,最后只道:“我……我才洗完的澡……”
谢轻逢捏了个诀,草草清理了一番,亲亲被咬红的皮肤:“我不嫌弃你,睡吧。”
季则声累得慌,泄了元阳以后还有点困,那点委屈又退却不少,他转过身来,脑袋抵着谢轻逢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得到了一点安抚,季则声终于睡了个好觉,只是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谢轻逢的温柔乡还没享受够,结界就被人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