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圣母龙傲天by海藻牧师
海藻牧师  发于:2024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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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逢沉默下来。
是了,若心魔祸有解,原著的季则声又怎么会性情大变,手染血债却不曾回头。
他本是天之骄子,正道栋梁,仙门翘楚,道途璀璨,他孤身入雪域,再出来时却性情大变,他嘴上说只爱曲新眉一人,却和花见雪狼狈为奸,和西陵无心成亲,最后让公冶嫣变成他后宫的正宫。
他嘴上爱的是女人,背地里却觊觎女人背后的权利,无所不用其极。
谢轻逢心道天意弄人,又觉得原著真是强大,这剧情已经乱得连妈都不认识,可偏偏重要剧情一个都没变。
他沉默片刻,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孤身入黑渊。”
西陵无心一愣,心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可看着这个魔道至尊苦恼的魔王,心念微微一动,就想明白了。
她本以为谢轻逢是逢场作戏来卧底,没想到他来真的。
她也只能叹一口气:“我先前就警告过你们,情深必多缘孽……罢了,这种事又怎能是我随口两句就能制止的。”
“那位遁入空门的僧人和我西陵家有些渊源,我已传信让人去找了,此回七弦,我也会替他想办法,不过我医术浅薄,能不能解,尽看天命。”
西陵无心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仁至义尽,谢轻逢自然不能说什么,点头应下。
他们隔音在房内密谈许久,约莫半个时辰后,西陵无心出了房门,嘱咐其他人启程回七弦宗。
谢轻逢支额躺在榻上,只觉得眼皮子打架,又想睡觉,却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师兄。”
他睁开眼睛,果然见是季则声,后者关好房门,端着才做好的小点心和吃食进来,谢轻逢垂眼,不动声色道:“他们走了?”
季则声点点头:“嗯,已经走远了。”
“师兄,这是我做的桂花糕,还有鸡蛋羹,都比较适合病人,你要不要尝尝看?”他拿起一个漂亮小巧的桂花糕,送到谢轻逢的嘴边。
谢轻逢也不拒绝,一口吃完,咂咂嘴:“小师弟的手艺又精进了。”
季则声笑笑,说完又拿起一个:“师兄喜欢就好。”
谢轻逢又吃下一个,琢磨着西陵无心方才说的那些话,突然不想吃了。
“小师弟,过来。”
季则声乖乖过来了,双眼亮亮的,一点都不像做过坏事的眼睛:“师兄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把按在床上,谢轻逢捏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俊美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惑人。
“和师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药里动了手脚?”
季则声身子一僵,眼睛眨得飞快:“动…动什么手脚?”
“一撒谎就脸红,你自己不知道吗?”谢轻逢说完,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忒惯着你了,居然敢给师兄下|药。”
季则声刚要解释,谢轻逢居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带响的,亲得他头脑一片空白,却听谢轻逢道:“说说,下|药是要干什么,要财还是要色,师兄都给你。”

季则声被谢轻逢这一吻弄得如坠云端, 竟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下了药,事实如此,抵赖不得,可谢轻逢没半点生气的模样, 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季则声和他对视一眼, 忐忑不安道:“师兄……你不怪我?”
刚知道的时候谢轻逢是有点生气,但转念又想,小师弟怎么只给他下药不给别人下, 小师弟肯定是太喜欢自己了才这样。
“念在你是初犯, 下不为例,”他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 似乎真的不在意。
季则声垂下眼睫,低低地“噢”了一声,不知该庆幸还是暗喜, 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居然有点奸诈的模样。
“你还没说为什么给师兄下药呢, 快说, ”谢轻逢催促他。
“我怕师兄半夜里睡不好, 就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灵草,除了让师兄睡得久一点,不会有其他副作用。”季则声老老实实道。
谢轻逢却皱起眉头:“又撒谎。”睡得久一点不是睡得像死了一样。
“小师弟, 怎么从雪域出来, 你就变得越来越爱撒谎了, ”谢轻逢捏着他两团腮肉, 决定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满嘴谎话的师弟,心魔刚入体就这样, 那以后翅膀硬了,更要反了天,“张嘴我看看,是不是嘴巴里藏了个教你说谎的小人儿?”
季则声不明所以,但他有错在先,自然我心虚,谢轻逢让他做什么,他当然就做什么。
他张着嘴,眼神却偏开不敢对视,谢轻逢故作严肃地看了一眼,奇怪道:“嗯?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藏舌头底下了?”
“嘴巴张好,师兄给你找找。”
季则声一愣,“师兄”二字还未出口,就感觉到有东西撑开他的嘴巴,他登时说不出话,只觉得两根手指把他舌头翻来覆去折磨了一遍,又摸摸他的虎牙。
谢轻逢像个济世救人的名医,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把他的嘴巴认认真真找了一遍才肯罢休。
良久,谢轻逢抽出两根亮晶晶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感叹:“奇怪,没有小人,那你为什么撒谎呢?”
季则声眼睁睁看着他动作,一听谢轻逢质问,他登时觉得羞耻,更觉得委屈,只能一字一顿道:“要是师兄还睡着,西陵家主就会带着其他人先走……”
要是师兄多睡两日,就能只陪着他。师兄才醒来就要单独和西陵无心说话,他们要走,也要和西陵无心说话,曲新眉的桃花香囊才送回去,就又来了一个西陵无心,季则声不能再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谢轻逢没料到是这个理由,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只是举着那两个手指,另一只手捏着季则声的脸让他看清楚:“哦,那我的手被一只小狗舔了,现在该怎么办?”
季则声脸上又红又白,最后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师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轻逢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不介意季则声当面刺他的心,但不允许季则声背地里偷偷干坏事,众所周知,猥琐发育太久就会量变形成质变,季则声现在心魔入体,要是不好好看着,说不准后边会做出什么事。
“这才乖,以后给师兄下药前要提前说一声,师兄又不是不让,你又何必偷偷摸摸呢?”谢轻逢捏了一把季则声的后颈,把指头上的口水擦干净了。
季则声一呆,震惊地看着他。
这样也可以吗?
什么药都可以吗?
谢轻逢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接话道:“什么药都可以,春|药也行,只要是师弟下的,师兄都不介意。”
季则声恼怒道:“谁要给你下那种药?我才不是那么下流的人!”
谢轻逢点点头:“是是是,是我盼着你给我下呢,我们小师弟冰清玉洁,怎么会做这种事。”
季则声听不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是脑子里全是那句“什么都可以”,已然神游天外,不能回神。
此事自此告一段落。
西陵无心已经带着其他人走了,此处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养伤,季则声也恢复了正常,每日无事就做些小点心,师兄睡觉时他就守在暖炉边缝缝补补,像个小媳妇。
又养了十来日左右,谢轻逢胸口已经结痂,穿上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此地天寒地冻,一出门就是白茫茫一片,盯着看久了容易得雪盲症,伤势才好不久,谢轻逢就决定和季则声南下,往更温暖的地方去。
然而刚出客栈,却迎面对上一张笑脸:“恩公!你们终于要走了吗?”
不是那个秦公子又是谁?
谢轻逢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次倒没有立刻发作,只道:“你怎么还没走?”他还以为这个秦公子和西陵无心他们一起走了。
秦公子道:“本来是要走的,可是那位蓝衣服的家主大人看出我嫖妓鬼混,说她生平最讨厌不检点之人,御剑时把我踢下来了。”秦公子修为又不高,此时正是盛冬,他自己御剑怕是离不开雪域,只能一直住在客栈里。
谢轻逢心道难怪,他和季则声不过是睡一张床上交流感情,西陵无心的眉头都能把苍蝇夹死,更何况是这位整日流连秦楼楚馆,容易得花柳病的秦公子。
秦公子建议道:“你们既要出雪域,何不与我结伴同行?我看恩公你受伤颇重,咱们一路也有个照应,有助于恢复。”
谢轻逢看见他就烦:“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恢复得更快。”
季则声也道:“不劳你费心,我会照顾好师兄。”
他二人一点情面都不给,秦公子一见,登时急眼了,“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不敢碰谢轻逢,就抱着季则声的大腿:“求二位恩公垂怜垂怜我吧,我来雪域一趟,不仅什么宝贝都没找到,现在连家都回不去,我心上人还等着我回去赎身呢!我断断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啊!”
季则声吓得后退一步,谢轻逢眉头一皱,又上前一脚把他揣开了:“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抱。”
“今日莫说是叫恩公,就算叫爷爷也不行。”
他还记得先前自己和季则声在灵关城红木衣柜里当了快一个时辰的孙子,都是拜这位秦公子所赐,更不用说他还敢造谣自己不举还在下面,简直不可饶恕。
那秦公子涕泪横流,果然又改口:“两位祖宗可怜可怜我吧,您二位要是真的厌烦我,过了忍冬桥,我即刻就滚蛋,不再纠缠你们半刻!”
忍冬桥,他们先前来雪域时也曾路过,雪域外又黑湖环绕,忍冬桥就架在湖上,是通往雪域的必经之路,他突然提起,二人皆是不明所以。
季则声道:“怎么了?”
那秦公子却一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知道?”
季则声摇摇头:“不知。”
他这几日都在给师兄做吃的,然后缝缝补补,不曾刻意打听消息。
“下雪域的路被堵了!听说那藏镜宫的魔修驻扎在忍冬桥对岸,设阵截杀从雪域下来的修士,不少仙友已经在大阵中殒命,逃回来的也全都被挖走了金丹,沦为废人一个!”
“你们没发现这几日客栈里的修士越来越多么?其实都是被困在此处,不敢下山了!”
“我昨日问过客栈老板,他说碳火和粮食都不够了,我们再不下山,会被活活冻死在山上的!”秦公子没想到他们二人竟能悠哉悠哉成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季则声一听,忽然道:“那薛兄和家主他们……岂非凶多吉少?!”
谢轻逢也一顿,要真如此,那恐怕凶多吉少。
秦公子却道:“他们离开得早,应该无事,那些魔修是在他们离去后的第二日才在忍冬桥上建起结界的。”秦公子只恨那天没咬咬牙一路走出去,如今腹背受敌,追悔莫及。
“好歹毒的心肠,他们知道每年为了雪莲而来的修士成千上万,所以就在出口设阵,等所有人都耗尽气力打算下山时,再一网打尽,”季则声不由道,“先是派人攻上七弦宗,后潜入仙首会暗杀年轻修士,如今又在雪域外设阵截杀修士……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谢轻逢也想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人不知道,但谢轻逢再清楚不过,穿书过来后,他就勒令藏镜宫上下收敛,修炼也只可猎杀魔物,不可伤害人命,七殿主人每天无聊到只能在议事堂群|殴,怎么可能有胆子做这些事情。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要断正道生路一般,还全都嫁祸在藏镜宫头上。
而且根据季则声给出的线索,这群冒牌货至少十年前就出现过,如今再三行动,谢轻逢更不能不多想。
原主也是废物,被人借着藏镜宫的名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不管管,知不知道一个品牌的口碑有多重要,纯废物。
在心里吐槽完,谢轻逢面上却不显,季则声还是担心西陵一行人的安危,但谢轻逢重伤,于是道:“不然师兄留在此处,我去山下一探究竟。”
谢轻逢摆摆手:“不必,我与你同去。”
季则声却道:“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又是筑基……”
谢轻逢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筑基怎么了?你是不是嫌弃师兄筑基是在拖你的后腿?”
季则声一顿:“不是……我只是……”
谢轻逢打断他:“那就走吧。”
只留下个一脸不解的秦公子,雪崩那日,谢轻逢御剑穿风而来,一手拉着薛逸清一手提着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等气度修为,怎么会是筑基修士会有的?
可他与此二人不相熟,自然也不好多问,只是夹着尾巴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个筑基期的比较有前途。
客栈在山腰,而忍冬桥在山脚,雪天风大,御剑难行,想要下山,必得再行一段路,好在山路宽阔,行来也不艰难。
季则声顾念着谢轻逢的剑伤,自然一路嘘寒问暖,才行不到一刻钟,忽听得几声马蹄响,却是有人驾了车马而来。
来雪域寻宝者不乏世家贵胄,只见那马车亮堂堂金灿灿,好不气派,引路驾车的马也不是凡马,竟是些似马又不似马的妖兽,在这冰天雪地刺骨寒风中不见缩瑟,竟是昂首挺胸,呼出一口气,竟然是带着火光。
秦公子指着马车上的图案,叹道:“这不是太衍国皇室的图腾么?”
谢轻逢一顿,暼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马车。
那马车在二人面前停步,有人掀开车帘,温声道:“下山的路途还远,三位可要与我同乘一段?”
季则声和秦公子都转头看他,谢轻逢看看路有看看雪,微笑道:“多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三人上了这驾华丽宽敞的马车,只见正中坐一人,戴着明黄金冠,披着狐皮大氅,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他拱手一礼,倒是温文尔雅:“马车狭窄,三位自便。”
季则声道:“多谢。”
谢轻逢才看见他第一眼,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这位明黄的公子坐正中,谢轻逢和季则声在左,秦公子闷声在右,耳听着马车外的小厮又驾车下山,谢轻逢将马车内来回打量一遍,忽然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那明黄的公子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免贵姓公冶,公冶焱。”
公冶是太衍国国姓,秦公子方才说马车上刻着太衍国的图腾,想来这位也是太衍国亲贵。
公冶焱,谢轻逢在脑子里翻箱倒柜一会儿,神情却一顿,他记得太衍国的的太子小名就叫阿焱,和季则声的正宫老婆公冶嫣是龙凤胎兄妹。
不过这位太子是个短命鬼,还没继位就先死了,正文出场就是他的葬礼,所以就是个背景板炮灰。
太衍国在最东,太衍太子大老远跑来雪域做什么?
谢轻逢面上不显,佯装不知:“原来是公冶公子,在下谢轻逢,这位是我的师弟季则声。”
公冶焱将他二人一一打量过,秦公子也拱拱手:“在下秦仲。”
这么多天了,谢轻逢也是第一次知道秦公子的名字。
公冶焱也不是话多之人,又各有身份,既然不会多谈,客套几句,就沉默下来,马车内四角镶嵌着东海夜明珠,光芒柔和,照明效果颇佳。
谢轻逢坐着坐着,目光就忍不住往公冶焱脸上瞟,竟像是被磁铁吸过去一般。
这位太子殿下,温文尔雅,气度不凡,自然也长了一副好相貌,但谢轻逢不是颜控,理想型也不是这一款,他只是觉得公冶焱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许是他目光太露|骨,公冶焱也被他看得不舒服,只是转过头来,笑眯眯的:“谢公子,在下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谢轻逢道:“无事,只是觉得公冶公子长得像我一位远亲,心生好感罢了。”
公冶焱闻言,也不觉冒犯,只笑笑:“原来如此,那你继续看吧。”
他两不觉得什么,可坐在一边的季则声听到“心生好感”,顿时心有所感,转过头,却见谢轻逢还要在看,登时怒从中来。
谢轻逢还在皱着眉头思考这张脸到底为什么那么眼熟,下一秒却被人捏着下巴,强迫转过头去。
季则声微微一笑:“师兄,你身上有伤,该睡觉了。”
谢轻逢却一怔。
他盯着季则声的脸,忽然明白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从哪里来了。
虽不完全相像,但公冶焱眉眼间,确实和季则声有几分相像。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又要回头去看公冶焱的脸,却被死死捏着下巴,季则声贴过来,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不准看。”
谢轻逢似有所觉,一抬眼,果然看脸季则声眼底红红的,状态又开始不对了。
要是在马车上黑化暴走,那才是造孽了。
他心下一动,也不管有没有人在身边,凑过去,对准季则声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咣当,同尘剑掉落在地。
季则声的眼睛瞪得跟金鱼一样。
其他两人也愣住了。
偏偏谢轻逢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他在季则声嘴巴上亲一口,又在季则声额头上亲一口。
“不看不看,别吃醋,师兄最喜欢师弟了。”

第43章 修罗场
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车轮滚过山路时的轱辘轱辘声,谢轻逢亲完了人,眼看着季则声眼底的红色褪去,才心满意足地捡起地上的同尘剑。
季则声已经被亲傻了, 唯独谢轻逢没什么羞耻心, 对另外两人解释道:“抱歉, 刚才不知怎么的,看见师弟就没忍住,二位应该不介意吧?”
他就差把“我不要脸”四个字写在脸上, 其他两人叹为观止, 简直说不出骂人的话。
秦仲支支吾吾,还想着给他找补:“啊哈哈……没事没事, 师兄弟关系好,亲个嘴也没什么的啊哈哈……”
公冶焱眼看着两个男人在面前亲嘴亲脸,但皇家威仪和素养不能失, 就算瞳孔地震, 也要掩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我竟不知还有此风俗, 受教了。”
谢轻逢笑了笑, 意味不明道:“那是自然, 我们不仅是师兄弟,更是亲密无间的家人。”
季则声像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他一张口, 只觉得火上浇油, 已经忘了什么兄友弟恭, 只是一把捂住谢轻逢叭叭乱说的嘴:“师兄……别再说了。”
再说他就一头撞死在这架奢华马车里。
谢轻逢被捂着嘴也不恼,只是点点头, 颇意犹未尽的模样。
谢轻逢此人,行事果决,雷厉风行,又有头脑,这种人放在商场上,就是商海舵手,披荆斩棘,更像狼群的年轻狼王。
但这种特质放在感情上则不然。
别的情侣遇到矛盾,规避矛盾,谢轻逢不允许矛盾存在,所以要激化矛盾,让矛盾变成烟花炸开。
如果伴侣没有安全感,谢轻逢不会在嘴上说别担心,他只会像一头霸道的狼王,叼着喜欢狼的脖颈,当着所有青年老小狼的面和对方咬嘴巴,然后整个狼群都知道狼王喜欢他,狼王当着我们的面和他亲嘴,狼王不要脸。
而现在的季则声,就是那个被咬了嘴巴,只能埋在霸道狼王身下不敢面对狼群的青年小狼。
他完全搞不明白谢轻逢为什么这么大胆,为什么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他只是轻轻朝着太阳伸手,谢轻逢却强硬地把他拖到光下,指着太阳问师弟想不想要,要就给你射下来。
他看着谢轻逢似笑非笑的眼,都能猜到如果松开手,师兄唇角一定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浅又坏。
他的心跳得厉害,一瞬间居然说不出什么质问责骂的话,只是慢慢松开手,盯着其他两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缓缓坐直了,又恢复了正直挺拔的气势,不像是刚亲完嘴,像是刚打完坐。
谢轻逢心知小师弟比含羞草还害羞,被自己这么亲一顿估计发好一会儿懵,看见小师弟坐直了,离自己远了些,但好歹没被心魔影响,也没说什么。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又遇大雪,为避免翻车,所以马车行来格外缓慢,几人坐在车内,摇摇晃晃,又都不是话多的人,干脆都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谢轻逢旧伤未愈,心口又有新伤,故而也闭目养神,只不过方才和公冶焱一见,无形之中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又忍不住思索。
原著里就曾简单提及季则声的生母是太衍国皇脉,生父是修真界大能,可如今他们和这位还没死的太衍国太子公冶焱碰面,却发现季则声眉眼轮廓和这位太子有五分相似,让人如何不意外。
公冶嫣是太衍国公主,而季则声是太衍国皇脉,已知季则声和公冶焱长得像,已知公冶嫣和公冶焱是龙凤胎,那季则声和公冶嫣……
谢轻逢越想越不敢想,又想到原著里公冶嫣是季则声的正宫皇后,登时又一阵恶寒。
这种傻逼无脑种马文到底是谁写的?恶俗,简直恶俗!
他闭着眼睛,面上不显,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只要代入到身边这个季则声身上,他就一阵心梗,伤口又要发作了。
但怀疑归怀疑,真相不能不无视,何况季则声上七弦宗最大的原因就是寻找父母的下落,待他偷完文玉莲子修复内丹,一定要找个时间带着季则声去太衍国看看情况。
记下一桩要做的事,谢轻逢又安心些,他睁开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这位太子殿下,发现他和季则声的相似其实很巧妙,是很别扭的相似,非要举例子,那就是让季则声或者公冶焱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变成女人,再把两张脸放在一起,就能感受到惊人的相似之处。
若非每日和季则声朝夕相处,就连谢轻逢也很难看出异常。
端详完这张脸,谢轻逢就移开了目光,他怕再看下去就忍不住动手,长得这么像小师弟他看着不太爽。
他重新闭目,放空心神,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计算着下山的时间。
然而静默之中,他却感觉右边垂在座椅上的袖子动了动,有东西顺着貂裘的下摆钻了进来,做贼一般,动一会儿停一会儿,他心念一动,似有所感,却没有睁眼。
片刻后,那东西终于找到了目标,谢轻逢正打算反击,小指就被另一节小指勾住了。
是季则声。
先勾住了小指,见师兄没睁眼,就慢慢地握住了师兄的手,谢轻逢把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却看见季则声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闭着眼睛,一副正直禁欲仙门子弟的模样,可目光落到他的耳根,却见暖光之下一片粉红,粉得刺目。
谁又会猜到黑白袖摆交错缠绕下,正直的小师弟在偷偷牵师兄的手?
小师弟的手指不仅勾住了谢轻逢的手指,也勾住了谢轻逢的心,他恨不得把公冶焱和秦仲一脚踹下马车,然后按着小师弟双修二十回,再问他以后还敢不敢勾师兄的手指。
但谢轻逢是来蹭车的客人,做不出鸠占巢穴的事,只是闭着眼,任由季则声拉着他的手。
后半夜时分,马车终于慢悠悠下了山,来到忍冬桥畔。
老旧石桥下是流动的黑水,据说落进湖中的东西只要碰到水面就会沉入水底,无一例外,不管是人是鸟都只能从忍冬桥上过,又因雪域终年飘雪,银装素裹,故而此山此地亦有“白山黑水”之称。
而此刻,忍冬桥对岸,密密麻麻驻扎了一片帐篷,桥头尽是不曾被大雪掩埋的修士尸身。
那群家伙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截了道,杀了人也随意丢在桥头,不知是威胁还是震慑。
华贵马车驶上桥头,公冶焱也不慌不忙,道:“若你们想过桥,在下可将你们安然无恙带过去。”
季则声不解道:“其他修士都已死在这些魔头手中,公冶公子如何保证能安然无恙?”
公冶焱看一眼他二人交叠的貂裘披风和黑白袖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下曾经偶然得到过藏镜宫的登峰令牌,他们的教众都识得,故而我就算过桥,他们也不会为难。”
谢轻逢心说还真不一定,因为对面那群根本不是藏镜宫的人。
“多谢公子美意,不过我和师弟还有要事,不能与公子同行了。”他下来就是为追查这群冒牌货的,公冶焱身份显赫,又是太衍国皇族,说不定对面真会因为他的身份放他一马,他和季则声不就白来一趟了?
季则声本打算让谢轻逢和公冶焱一起过桥,但人不在眼皮底下他终究不放心,最后退而求其次,道完谢就和谢轻逢下了马车。
那秦仲见有大腿可抱,又被谢轻逢两师兄弟嫌弃,自然不肯下车,二人目送明黄的马车驶上桥头,过了黑水河,直直来到敌人的结界前,却见两个身穿黑袍的人拦下马车,公冶焱掀开车帘,与那二人嘀咕了几句,结界很快就打开,放了马车过去。
“操,为什么他能过去?!”
“难道他也是藏镜宫的同党?!”
“妈的,这群阴险的家伙还要在这里守多久?!”
谢轻逢二人还没说话,身后的雪地里忽然冒出一群修士,对着马车破口大骂。
“喂,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凭什么他们能过去?”黑暗中,一个修士走上来,哥俩好地扶着谢轻逢的肩膀。
“不要碰我谢谢,”谢轻逢拂开来人的手,“不知,他只是中途载我们一程,我们不熟。”
那修士被他打开手,也不恼,只是不明所以指指季则声:“不让我碰你,那你怎么和他牵着手?”
谢轻逢垂眼一看,发现自己和季则声还没松开,估计是刚才牵了一路习惯了,下车时都忘了松手。
谢轻逢并不在意:“我想牵谁牵谁,与你何干?”
那修士挠挠头,倒是一副热心肠,指指他们身后:“我就是给你提个醒,这样牵着当心别人误会你们断袖。”
季则声一回头,竟见夜色中有数百个修士冒出头来,登时慌慌张张想松手,却被谢轻逢一把抓住,他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算了!你们爱断袖就断吧,我们打算今晚一起闯过去,人多力量大,你们要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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