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没忍住，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雪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抱歉，我不是他，我给不了你他。”
他能感受到雪豹更加用力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力气大到普通人会骨折的地步，但对于氪星人来说这才让他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他不是那个克拉克人，但他们的气味应该是一样的。他愿意一直抱着雪豹，只要给它带来一丝安慰。
他能感受到布鲁斯的视线一直落在小氪的身上，虽然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但他紧绷的下巴泄露了一丝担忧。
不过在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布鲁斯立刻看过来，两人对视。
“......”克拉克忍着不舍松开手臂。
布鲁斯轻声道：“小氪。”
克拉克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一瞬间还以为他是在叫氪星犬，但雪豹在听到呼唤后立刻离开了他的怀抱。
它跳到地上，又没有任何停顿地一跃上布鲁斯的大腿。
宽大的爪子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尾巴在降落起跳的时候像螺旋桨一样摆动保持平衡。
克拉克为自己之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不，明显的事实瞪大了眼睛。
即便同样叫做小氪，雪豹的毛比氪星犬长且蓬松，而且不像后者完全纯白，它银白色的皮毛上带着复杂的斑纹，在它行动的时候像是波浪一样涌动。它的爪子也比氪星犬大得多，完全看不到指甲，因此也不像氪星犬那样总是在走路的时候爪子碰地发出哒哒的声音。雪豹还有着猫科动物独有的柔软跟矫健，不像猎犬那样有细长的腰跟修长的四肢。
克拉克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雪豹跟氪星犬的不同。
那个已经不在的克拉克肯定有着跟他完全不一样的成长经历。
不难想象，他肯定不需要每天出去遛狗，隔着一条牵引绳跟氪星犬拔河，试图让它放弃标记每一根电线杆，相反，他会在休息日的下午躺在沙发上，阳光好的时候就跟瘫在他身上的雪豹一起晒太阳，雨天就伴着雨声跟规律的呼噜声看书。家里的牵引绳、飞盘跟骨头会换成爬架还有磨爪的材料。他不会在回到家时被疯狂摇摆的尾巴迎接，但在睡觉时会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悄悄地将他围住。
他能感受到心脏在微微发胀，甜蜜又苦涩。
那个跟他共享名字身份却完全不一样的克拉克肯定也深深地爱着他的小氪。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堪萨斯深蓝色的夜空，一条宽阔，散发荧光的银河。
‘小氪，看，是猎户座！’
柔软的皮毛蹭过他的手臂，熟悉到深入灵魂的呼噜声响起，低沉规律。
“克拉克？”
他猛地眨了下眼睛，星空消失，被韦恩老宅深红色的地毯取代。克拉克定眼看过去，发现布鲁斯正在担忧地看着他。
雪豹还在他的怀里，看起来情绪最激动的那会已经过去了，此时正在艰难地抵抗睡意。
克拉克眼睁睁地看着它斗争失败，那宝石一样圆溜溜的蓝眼睛逐渐变成一道月牙，然后彻底合上。
“抱歉，刚才走神了。”他压低声音，不想吵醒雪豹，“不过你放心，我没听见也没看见世界有任何巨大的危机。”
布鲁斯叹了口气，“我只是问一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克拉克立刻严肃起来。
“T说过主神想要抹杀小氪，只是暂时被蒙蔽住了，但祂随时都有可能找到小氪。而且现在三个不同的世界出于不明原因融合，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主神说不定也会因此更快地察觉到不对，这事关这个世界几十的人，我们必须要做好应对准备。”
“我赞同，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正义联盟，到时候你也需要出场做出报告，我们或许还要通知或集结联盟外的英雄，不过——”
布鲁斯顿了一下，“我刚才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对小氪的打算。”
克拉克一愣。
世界第一侦探哪怕没有带面罩也一如既往的敏锐，道，“我知道你没有记忆，但你不必感到愧疚或者扛起任何不必要的负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小氪也能理解你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它的确很伤心，但是从来没有怪过你，更不会把期待强加到你身上。”
“我——”克拉克感觉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别说是表达出来了，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而且，小氪现在有我跟史塔克保护，就跟你一样，它已经有新的家人了。”布鲁斯平静道，同时抱着雪豹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是送客的信号。
蝙蝠侠的保护欲倒是一如既往的强烈。他们都知道小氪虽然不会怪他，但看到他肯定还会伤心......
等等，克拉克突然反应过来，蝙蝠侠这是想把他们隔开。他甚至不想让他再见到小氪！
“不行！”
这句话脱口而出，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语气可能有些过于激烈。
布鲁斯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
克拉克突然有种自己在主编面前试图延长截稿日的错觉，结结巴巴道：“它、它也是氪星生命，你知道，地球估计只有我们三个了，我、我还是想要认识它，我们可以建立新的关系。而且就算它不想见到我，它说不定回想回堪萨斯看一看，见见马莎，或者小乔纳森。”
似乎没有说服对面的人，不过布鲁斯总算没有赶他了，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你可以留下来吃晚饭，等小氪醒了你能问它想不想要跟你重新建立关系。”
克拉克大松一口气，跟着离开。
不过布鲁斯在拐角处顺着楼梯上到另一层，也就是所有蝙蝠卧室所在的方向，而他却被管家礼貌地请到楼下的公共区域，但克拉克完全不在意，能继续留在这儿就已经能算作是胜利了。
第三代罗宾正坐在餐厅里，手边是浓黑的咖啡，正对着面前的硬皮课本跟草稿纸奋笔疾书，在看到他的到来后朝他投来探究的眼神。
克拉克朝他微笑一下，“嘿，提姆。”
“老蝙蝠不让你跟我透露刚才那场交谈的任何信息，是吗？”他嘟囔着，低头闷了口咖啡。
克拉克抱歉地笑了一下，“他没说，不过答案肯定是不行。”
提姆叹了口气，“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可以去拯救世界，或者写写关于超人的新闻。”
“有别的娱乐吗？我今天休假。”
“图书馆，游戏室，家庭影院。”提姆指了一下，“或者，帮我干掉这堆微积分作业。”
“不会帮你代写，但是能指导你。”克拉克笑了，“来，告诉我，有哪道题不会？”
克拉克以为这个下午能平稳地过去，然后他会在晚饭时看到小氪，问它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堪萨斯看一下，但或许今天注定不能平静地过去。
几个小时后，他听到由远而近、最后停到老宅门口的引擎声，英国管家看了下门口的监控，立刻转身朝楼梯走去，迎面遇上边疾步走来边套上夹克的布鲁斯。^_^
“老爷。”
“我知道，我已经看到监控了。”布鲁斯朝门口走去。
克拉克也看过去，超级视力让他清楚看到门后的客人，不由得惊讶地挑起眉毛。

“......史蒂夫？”
史蒂夫回过神来，看到面前银灰色的跑车，底盘低矮车，身线条流畅，连车门都是向上打开的。
钢铁侠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透过车窗看他。巴基已经坐在后座了，门还开着，朝他丢来疑惑的眼神。
史蒂夫沉默地坐进车里，看着车门自动合上。
“Friday，去韦恩庄园。”钢铁侠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车里的屏幕立刻亮起，一个听起来无比真实的女声响起。
“收到，目的地已设置为韦恩庄园，布里斯托。已启动自动驾驶，预计抵达时间四十三分钟十二秒。”
史蒂夫感到一股后推力把他压向椅背，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后移，要不是他因为血清被放大的听力，这辆车的隔音好到他甚至听不见轰鸣的引擎。
他默默地看着外面仍然陌生的世界。
现在距离他醒来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可史蒂夫偶尔都还会感觉在做梦，仿佛只要梦醒他就会回到部队驻扎的营地，周围是他能交付生命的队友，佩珀隔着人群朝他微笑，巴基穿着军装站在他身边，雪豹站在他们俩中间骄傲地昂着脑袋。
但眼前的这个世界太真实了，而且奇幻到超出他想象的极限。
谁能想到纽约市中心有上百层高的大楼，隔着一个屏幕就能实时看到几千里外的人？而他记忆里跟昨天一样鲜明的战争成了书里的文字还有图片，而他自己竟然还被人印在小卡片上，一张能卖几十上百刀。
天啊，过去十几美分就能买到一块新鲜的面包，现在竟然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一张没用的卡片！
世界变了，人口多了，生活变得更加方便，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拼命赢下的战争带来了丰硕的果实。
可他在高兴的同时却感到恐慌，因为不论这里再好，他也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带着七十年前的血汗跟无法磨灭的伤疤站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就像是有人漏刷了一小块墙壁，于是光亮的新墙漆中间夹着一块灰扑扑的水泥。
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在刚醒来的那几天他的确吓坏了。
没有人会觉得美国队长会害怕，他应该永远自信又镇定，用微笑安抚被吓坏的群众，拯救他们、解放他们，但事实就是，史蒂夫吓坏了，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知道自己不适应这个新世界，也不觉得自己会有适应的一天。
好在他没有独自面对一切。巴基还陪着他，容貌几乎跟当年一样，是他醒来后唯一没有变的熟人。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相互扶持长大的兄弟、家人，史蒂夫不敢想象跟巴基分开的一天。
相扶持是好事，可史蒂夫能感到心里还是空了一块，因为即便找到巴基，他的家也还不完整，还缺了一个无法替代的身影——
不仅是他的雪豹，还是他除了巴基外唯一的的朋友、家人，扮演着近乎他们长辈的角色，在他们失去了双亲后将他们拉扯长大。
它给他们捕猎，悄悄报复那些敢欺负他们的人，从没嫌弃史蒂夫太孱弱巴基太叛逆。它陪着他们度过混乱的青少年时期，在其他亲人去世后填补他们留下来的空缺，送他们去参军，甚至陪他们参军。
它什么都时候都陪着他们，直到最后一刻。
史蒂夫对雪豹最后的记忆就是它义无反顾跳出飞船的背影。
他跟巴基都被吓疯了，哪怕他们自己正呆在不断坠落的飞船里，跟着一起无可救药地从万米高空下坠。
所以小氪跳出去的目的不言而喻。
它会飞，只要它想就能轻易地逃离危险，但他们没有一刻怀疑它会抛下他们离开。事实也是如此，史蒂夫能感觉到飞船下降的速度在不断减缓，地面凸起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顶在飞船下，以肉身承受飞船的重量还有惯性。
他还记得自己跟巴基都在绝望地大喊雪豹的名字，让它放弃赶紧离开。他们反正已经没救了，不能再搭上小氪的性命。
可他们的声音淹没在风里，飞船的下降趋势也没有停止，但直到最后一刻它的速度都还在下降，然后他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就是那个病房还有周围假到不行的伪装。
他隔壁的床上躺着巴基，但周围却没有雪豹的身影。在护士说他们没有找到小氪的时候他心都凉了，但很快又有无限希望。
或许小氪还活着。他们没有找到它的身体，所以它肯定在失败后离开了，它会很伤心，但它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但他知道那只是幻想，小氪没有离开，它怎么会离开？
他直到最后一刻还是能感受到速度不断下降的反推力，所以雪豹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离开他们。可它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超能力里唯独不包括防御，直面冲撞，它能活下来的机率无限接近零。
可是，万一呢？
他看着巴基努力学习适应这个新世界，学会上网打字，搜索记录里几乎每一条都包含雪豹这两个词；翻遍了所有找得到的动物园档案，哪怕他们都知道小氪不可能屑于留在那种地方；他还在闲暇时把自己淹没在神盾局海一样多的档案里。
他们都不敢直接说出来，但都没有放弃那个微小的可能。
直到意想不到的一则新闻给他们带来希望。
史蒂夫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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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看到门被打开，布鲁斯露出惊喜的笑容，“史塔克！你怎么来了，看来我们还有另外两位客人？”
哥谭宝贝布鲁西是不会察觉到任何危险的，甚至公开表明他讨厌一切超级英雄，但克拉克还是还是听出伪装下布鲁斯的警惕还有敌意，显然他已经察觉到来者的危险性。
他看史塔克带着两位客人站在门口，昂了昂下巴，“史蒂夫·罗杰斯，詹姆斯·巴恩斯。”
布鲁斯的微笑扩大，“很有新意的玩笑，但是史塔克，我是美国人，我知道美国队长的真名。”
“我的幽默什么时候这么低级了，韦恩？”史塔克幸灾乐祸地笑了，“我是说着的，这俩是货真价实的美国队长跟第二位超级士兵，七十年前的，原装。”
在布鲁斯回答前他就回头朝身后的两个人示意。“诺。”他指了下，“布鲁斯·韦恩，你们要找的人。”
克拉克看到布鲁斯隐藏在夹克下的肩膀绷紧了，他自己也不自觉地站起来，走过去一起面都那两个人。
他们两个容貌几乎跟收藏卡片里的形象一致，尤其是金发的这个，几乎自带爱国主义光环。另一个不那么符合，但主要是因为他留着半长的黑发。
这两个人......克拉克的透视眼扫过，都是真正的人类，不是伪装。
但他们怎么可能是美国队长跟超级士兵？这两个不是早就在二战时牺牲了吗？
“呃——史塔克，这不好笑。”布鲁斯怀疑的声音响起。
不等钢铁侠回答，金发的士兵就站前一步。
“你好，韦恩先生，但我真的是史蒂夫·罗杰斯，我身边的这位也真的叫做詹姆斯·巴恩斯。”他露出一个微笑，跟很多纪录片里的那个美国队长一模一样。
“我们当年并没有死亡，只是被冰川冻住了。我们在在一个多月前被找到，然后在医院醒过来。虽然现在我们的存在还属于机密，但我想不久后媒体就会宣布美国队长跟超级士兵回归的消息。”
“你们又为什么要拜访我？”
克拉克的心声跟布鲁斯的声音重合。
“小氪。”巴恩斯突然上前一步。
罗杰斯点了点头，“我们要找小氪。”
布鲁斯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哥谭布鲁西了，“你们为什么要找小氪？”
以克拉克对他的了解，蝙蝠侠在这一瞬间已经思考出了不下三种将这两个人赶走的方法，其中就包括超人暴力解决这一项，因为他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戒备的手势。
显然，就算是蝙蝠侠也想不出这两个二战时期的英雄要找雪豹的理由，或者说，任何友好的理由。也许这两个人背后的势力知道了小氪的超能力，想要拉拢；也许他们以为雪豹也是像他们一样被人工改造的，不管怎样，他跟布鲁斯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小氪。
克拉克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方向，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做好了协助布鲁斯同时对坑这两人加上钢铁侠的准备。
但美国队长的回答让他们一愣。
“因为我们认识它。”
布鲁斯皱紧眉毛，额头浮出一个小山丘，“你怎么会见过小氪？”
“不管你信不信，是小氪把我们养大的。”罗杰斯叹了口气。
“不过我能理解你无法立刻相信我们，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放心，我们就站在这里，不会闯进你的家。”
“怎么证明？”克拉克发现他跟布鲁斯同时出声。
钢铁侠富有深意的眼神扫过他。克拉克毫不心虚地瞪回去。布鲁斯的眼神从始至终都锁定着那两个人。
罗杰斯跟巴恩斯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丝微笑，又同时将双手合在嘴边。
是口哨声。
不尖锐也没有很响亮，但足够让任何氪星生物在庄园的范围内捕捉到。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提姆的惊呼，克拉克捕捉到一团白影从里面冲出来，又在最后关头剎车，停在门口前。
雪豹皮毛很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来不及梳理。
它看着对面的人瞪大了眼睛，然后在任何人来得及阻挡前将黑发士兵扑倒在地上。
克拉克差点以为它要把他们的喉咙咬断，但雪豹虽然发出了咆哮声，犬牙却堪堪停在巴恩斯的喉咙上，而那个阴郁的士兵不但没有害怕，长发下冷硬的五官突然融化，开朗大笑。
他伸出手臂，跟罗杰斯一起抱住雪豹，“小氪，我们很想你。”

第132章 混乱的晚餐
小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前一秒它好像还在听克拉克跟布鲁斯对话，但下一秒它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口哨。
它猛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布鲁斯的床上，被子盖着它。
它这是睡着了？
应该是，但小氪惊奇地发现自己这次没有做任何梦。
关于克拉克的梦境已经持续很久了，从它刚开始做任务起就一直在循环播放，从不缺席任何一场睡眠，但这一次，它只记得自己陷入一片温暖安宁的黑暗，这种美好的感觉一闪而过，然后它就醒来了。
但看闹钟，它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
氪星雪豹的体力强悍到它能一口气绕地球跑好几圈，更何况它最近的生活安宁得不行，本不应该感到任何疲倦。但小氪醒来后却感觉自己精神焕发，与之对比，打盹前的它累得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人类。
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神了，久到它都忘了好好睡一觉是什么感觉，忘了它原来一直这么疲惫。
是因为它终于没有做梦了吗？为什么没做梦了？是因为克拉克跟它坦白了吗？
小氪不敢肯定，但两件事紧挨着发生，关系就像是羚羊等于捕猎一样简单明了。
克拉克之前对它说的那句话像是给它卸下来了什么重担，小氪在那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份重量的存在。
但它现在明白了，它的克拉克真的爱它，从没有想要抛弃它。
它甚至想仰天咆哮，原来克拉克不是故意不等它就离开的！
当然就算没有那几句话它也不至于真的相信他这么恨它，但毕竟只要克拉克没被当场杀死，他完全能撑到小氪回来，不是吗？但他没有，他手握氪石倒在电视塔底下，所有证据都尖叫他是自己跳下来的。
他甚至不肯多等一会，等小氪回来，跟它道别。
小氪现在才发现，原来它潜意识一直认定自己是被抛弃的。
说不定这就是它被套上脚环也没有离开蝙蝠侠，发现被骗也没有离开史塔克，任由飞船把自己砸死也没离开史蒂夫跟巴基的原因。甚至跟任务都没关系了，因为很多时候哪怕拉开距离它也能完成任务，但它没有，它只是不敢。
过去的经历告诉它，只要离开就会被抛弃，哪怕只是拉开距离也会让它永远失去看重的一切。
但这想法是错的，从开头就错了，因为克拉克没有抛弃它。他说他对不起它，说他很想它。他从始至终都像雪豹爱他一样爱着它。
小氪明白了，所以它终于没有再做梦了。
它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做梦了，因为没什么好做的了，它的生活在变好，在乎的人一个个回到它的身边。
克拉克还活着，它找到了布鲁斯跟史塔克，认识了一群小罗宾，连系统跟T都回来了！它还有机会认识更多的英雄，提姆想要带它去泰坦塔，它还能逼布鲁斯它带去了望塔参观。它还想跟家里的泰特斯打好关系，也许狗不是都那么混账，对比之下，它对泰特斯的态度才更加混账。
然后，雪豹就又听见了一声口哨。
它的耳朵瞬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去。
是真的声波，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吹口
哨，还是两个人。
曾经在战场上不方便透露战术的时候有人就会用口哨跟雪豹沟通，他们研究出了一系列暗号，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意义，而这个暗号的意思是‘过来’。
无数次练习留下的肌肉记忆让雪豹几乎想立刻冲出去，找到声音的源头。
它从床上跳下来，犹豫地看向门口，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这的确有可能是巧合，它不信韦恩们会连口哨都不会吹，但口哨的音调变化完全一致的可能性有多大？它知道他们该在另一个世界，甚至在另一个时代里，但奇迹已经发生这么多回了，为什么不能再发生一回？
雪豹不再犹豫，冲出房间。
它的爪垫吸收了落地的声音，可庄园里老旧的地板还是因为重量发出嘎吱声。它快速地穿过走廊跟宴会厅，在拐角处差点撞到端着一杯咖啡的提姆。
“小氪？！”提姆的声音被它甩在身后。雪豹冲下楼梯，看到庄园的大门打开，布鲁斯还有克拉克堵在门口。
它把自己挤到两个人中间，惊叹地看着门外的两个男孩，不，在外界看来他们早就是青年了。
他们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但却不再穿着一身军装，而是十分休闲的T恤跟牛仔裤，史蒂夫的那件上面甚至还印着超人的标志。新的衣服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真正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一样有活力。
小氪心里的情绪几乎要爆炸了。
这就是它曾经试图幻想过无数次但总是失败的场景——两个孩子洗去一身尘土跟火药，脸上没有战争带来的忧虑，而是对未来的期望。
而且，想不到巴基穿T恤都能这么性感！他会把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迷疯的！
雪豹扑到他的身上，怼脸咆哮。
——T恤穿大一码会死吗？胸口都绷出线条了不勒得慌吗？不露出你的肱二头肌就这么难吗？
——伟大的氪星雪豹陛下，不想这么快就，当爷爷！
——听懂了吗？！！
只可惜愚蠢的人类一如既往的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巴基只是跟史蒂夫一起大笑，一同紧紧抱住它，同时说道：“小氪，我们很想你。”
雪豹的身体僵住了，然后又慢慢放松下来，让自己瘫在他们身上。
没多久，巴基就抱着它站起来，大概算得上是公主抱，只不过雪豹的四肢完全向下，比起抱更像是把它挂在手臂上。
小氪不满地朝他呲牙，巴基哈哈大笑，还是史蒂夫看不下去，把它接过来。
转移视线后小氪才看到另外三个人，突然想起来他们大概旁观到了全程。
布鲁斯眯着眼睛看着它，意思是现在先放过你，但晚上我们还有很多要谈的。
史塔克耸了耸肩，“所以，现在呢？我们还要继续在大门口演drama吗？你们都知道我不介意上报纸，但前提是不能跟另外四个男人一起。”
布鲁斯长叹一声，捏了捏鼻梁，“都先进来吧。”
小氪能感觉到巴基跟史蒂夫在它头顶交换了一个眼神。
它突然很想念卧室里的床垫跟被子，能隔绝这些天来没完没了、关于它却不需要它讲一句话的的谈话。
布鲁斯将众人直接领到了餐厅，阿尔弗雷德正在准备餐盘，看到小氪趴在新的客人怀里都没有露出惊讶，像是早就猜到猜出他们跟雪豹的关系一样。
“布鲁斯老爷，我猜今晚需要多准备两个人的餐点？”
布鲁斯点了点头，“尽快，阿福。”
阿福看向史蒂夫还有巴基，“请问如何称呼两位先生？”
两个在七十年前纽约下东区的穷小子从没见过这种阵仗，都先是看向小氪，然后才略微拘谨地给出回答。
“史蒂夫·罗杰斯。”
“詹姆斯·巴恩斯，叫我巴基就好。”
阿福的表情不变，“罗杰斯先生，巴恩斯先生，幸会。请在这边稍坐，晚饭在十分钟内就会端上来。”
站在一旁的提姆惊呆了，“等等，就这？阿福，我知道你来自英国，但你知道这是美国队长还有超级士兵的名字是吧？！”
阿福责备地看了眼他，“礼仪，提姆少爷。”
雪豹敢打包票‘Master’这个词让两个士兵更加僵硬了。
等到老管家离开去厨房后，史蒂夫悄悄地凑到雪豹耳朵边，“小氪，别告诉我你每天都住在这个豪宅，啊不，庄园里。”
但小氪只怜悯地看了下他。
可怜的史蒂夫还没见识过史塔克在旧金山的一整座岛呢，更别说曾经岛上的那些派对、舞裙、灌满整个游泳池的香槟，正直古板的美国队长怕不是看一眼就要晕了。
巴基在一旁僵硬道：“史蒂夫，但凡你在来之前拿出你的手机搜一下谷歌。”
史蒂夫干巴巴地回答：“我的直觉告诉我该庆幸没有提前搜索。”
小氪从他怀里直接蹦到自己平时的位子上，然后用尾巴示意两个青年坐到它左侧的两个位置。布鲁斯在它的右前方的主座上坐下来，史塔克一屁股坐在它对面，隔壁是克拉克。
提姆捧着他的马克杯颤颤巍巍地在史蒂夫对面坐下，一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打量他，像是想要确认眼前是不是真的美国队长。
“布、布鲁斯。”提姆吞咽了一下，“今天其他人不回来吃饭吗？”
“迪克回布鲁德海文了，杰森早就搬出去了。卡珊德拉说了要去斯蒂芬妮家睡，达米安他的学校有活动。”布鲁斯回答。
然后就再没人说话了，整个空间就陷入了几乎要凝结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