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团厌将军努力变身游戏人气王by铜皮笔记本
铜皮笔记本  发于:2024年11月09日

关灯
护眼

“不,你根本没有那样做,因为所有亡灵都只是你操控的傀儡而已,被那些黑雾怪物吃掉,损失的也只有你自己,而且……一个会这样做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一晚上向我问出那样的问题。”
凛岳会想起在玉门事务府的那个月夜,年轻暗卫认真地向他询问英灵的归宿,于是他也同样认真地回复。
“你还在隐藏真相。告诉我,为什么?”
凛岳向戚雲伸出了手。
在月色之下,他仿佛燃烧的,无所不能的神明。

“凛岳。”
戚雲这次没有用敬称阴阳怪气面前曾经的上司,反而用某种说不上震惊还是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凛岳。
“你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
他耸耸肩,看着凛岳伸出的手,犹豫片刻,终究是握了上去。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想要你的命。”
戚雲转过身,他看着月夜下绵延的沙丘,呼啸的风在沙海上留下蜿蜒如蛇的痕迹,在西域的传说里是少司命圣火琉璃在夜晚巡视西域沙海所留下的司命神迹。
戚雲的声音很轻,但是凛岳却没有听到任何杀意。
“很想很想,想到甚至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戚雲抬起头,看着沙海之上纯黑的,被黑雾笼罩的天空,蓦然发现自从幻境悲创造出来之后,他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见过星空了。
“可惜……你根本不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死不足惜的人……反而让我,让我……”
无法下手。
戚雲心想。
细菌藤壶留下的力量不断孕育勾画着新生细菌的荚膜,再悬海世界的外显就是,原本为幻境的这片沙海之上,浓稠的黑雾一直吞噬一切。
在最开始,这片沙海只是一片普通的沙海而已,只不过粗糙的沙砾之下,埋葬着百年前风吹日晒留下的,在魍魉战争中被摧毁的一座普通军镇,与诸多因为战争尚未结束,所以执念颇深,想要亲眼见证战争终结的死去之人的亡灵。
他们已经因为百年的时光被磨砺的极为虚弱,甚至在魂飞魄散的边缘,但还是因为守护的执念,一直坚持着存在在这里。
但新诞生的细菌藤壶来到这里,披着人皮的怪物感慨于此地沉睡亡灵们居然历经百年还未曾轮回,也许是心头玩心大起,祂与玉门当时的副将卓宾合作,将水晶花田中大司命太山府君留下的力量给予这片幻境中唯一神智尚清醒的亡灵戚雲。
那时的戚雲已经陷入了一个人的绝望,他在百年前知道自己的故乡被魍魉疫潮吞没之后,失去了任何理智,只想确认那样的噩耗是否为真实,于是不顾未央城同事朋友的阻拦,一个人赶到了危险至极的玉门防御工程前线,奔入沙海。
但他在沙海中只看到了沙海。
无尽的金灿沙粒堆叠在一起,构成这片生命难以生存的死亡之海,自然的残酷侵蚀创造的沙粒与魍魉怪物死亡后化为的星沙混合在一起,戚雲甚至能看到脚下的沙漠无处步闪烁着星沙灿烂的光辉。
他循着年少时的记忆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冲到军镇所在的位置,随身光屏上显示的坐标正确无误,但他只在沙海中看到了沙海。
记忆中温馨的家园,已经完全被沙尘埋葬,只露出魍魉怪物虐过后的无尽惨样。
建筑是破碎的,工程是破碎的,家家户户都是破碎的,但倒下的枯骨却是安详的。
没有人曾后退,所有死去之人的面前都有数不尽的星沙,这座军镇已经竭尽全力,每一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少年状元能与数位势力领导人唇枪舌战,在议事金殿杀的对方片甲不留的口干涩无比,像是被玉门的风沙打磨摧毁,他喉咙生疼,强迫自己看着面前泛黄的一切——玉门多沙尘暴,即使这座军镇刚刚沦陷,汹涌而至的黄沙也已经覆盖了全部。
戚雲抬起头,他的记忆无比清晰,当时泛黄的军镇周围,有淡红色的屏障阻止任何人的进入与离开,这也是为什么燕功卫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这座军镇痕迹,只能在史书上写下失踪两个无力字迹的原因。
那红色的屏障,是亡灵的执念,拒绝任何敌人的离开。
这座军镇面对席卷而来的魍魉疫潮已经杀红了眼,死去的亡灵拒绝太山府的指引,自顾自地选择了讲这片沙海笼罩控制,即使已经失去意识,他们还是竭尽所能,不让任何可能存在的敌人离开他们所在的战场。
他们至死都记得自己的使命,脚下所在沙地即为前线,即为身后东洲的生命线。
他们要竭尽所能拦住最后敌人,完成身为军镇的疫潮防御任务。
拒绝敌人离开,自然也不会让任何人进入,戚雲不可置信地走过去,指尖轻轻触碰那泛红的光屏障,已经做好了被亡灵执念弹开的准备,却惊诧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整个没入了红色的执念屏障。
这座军镇没有拒绝她。
故乡没有拒绝他。
那一瞬间,似乎有千千万万个声音在他耳畔回响,军镇中将他养大的每一个人的容颜浮现在他的面前,那是少年在登科时曾经夜夜梦中想象过的画面。
他凭着自己的才学成功在科举中一举夺魁,得到真龙命帝的赏识厚在众人的簇拥中衣锦还乡,他回到军镇,所有养大他的镇民们都会笑着向他打招呼,徐老师会向来自未央城,曾经劝他不要去那种偏远之地支教的那些同事们骄傲地说:“那是我的学生,我教出来的,怎么,你没有金榜题名的学生吧?”
红娘子也许回从她的救助中心里冲出来,激动地抱住他的脖子转圈,然后真诚地感慨道:“你真厉害啊,戚雲,不愧是你。你果然做到了!”
他会将自己一路上比任何冒险故事都要精彩的所见所闻分享给军镇里的孩子,告诉他们未央城有多么繁华,那里的糖果有多么甜,觉发寺建造的房子有多么安全温暖,他们不必再恐惧任何夜里入侵的魍魉怪物,然后在那些孩子们羡慕敬仰的目光下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出年少时的他觉得最帅的一句话:“走,哥哥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戚雲猛地扑入红色的屏障,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阔别已久的故土。
他抛弃了在未央城的一切形象,连滚带爬地向着前方跑去,他不敢停下来,一直在跑。
他跑过红娘子已经变成废墟的救助中心,女人倒下的面容上带着不悔的无畏,那怕因为疫潮后遗症无法再上战场,她也依旧是那只飞翔的鹰。
戚雲记得红娘子的救助中心刚刚得到未央城高官显贵的投资,红娘子在随身光屏上笑着和他说,等救助中心里的孩子与老人们生活都没了问题,魍魉疫潮彻底从人们视线中消失,活性天尊休眠期来到之后,她就带着自己慢慢攒下的私房钱,在军镇里开一座全玉门关外最大的酒楼。
他跑过徐老师已经变为断壁残垣的学堂,中年男人的头发已经因为疲惫变得花白,他死死护着身下已经失去呼吸的年幼学生,整个人几乎被魍魉怪物腐蚀为两半。
戚雲记得徐老师刚刚来到军镇时还曾经各种不满意,对着防御为主的粗糙建筑指指点点,但是虽然因为少爷脾气一直在吐槽条件多么差劲,但是这位教书先生的行为与他的吐槽形成鲜明对比——徐老师在这座世界边陲的军镇一呆,就是一辈子。
戚雲看到了与他一起长大的友人,在街上卖艺拉二胡的陈瞎子,站在最前方身着燕功卫军装的军士,会偷偷给他留下最后一个包子的大娘……
此刻他们的面容都是苍白的,苦涩的,缀满沙粒的,像是海底坚固不倒的岩石。
戚雲他在黄沙中奔跑,他想呼吸,想大喊,想杀掉全部的魍魉怪物,想撕毁一切。
他大喊着:“你们快看啊!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我成为了新科状元,我被真龙陛下选入议事金殿——!”
可惜他的声音也被沙漠中的风不分青红皂白吹散,戚雲失去了力气,跌坐在沙子里,感觉自己几乎要被黄沙掩埋窒息。
“你们看啊……我做到了……我中了啊……”
戚雲咬着牙,十指紧紧握住沙子,但那些沙子夹杂着魍魉怪物的尸体星沙全都从他的手中散去。
他什么也没能握住。
好像十几年的成长只是一场大梦,而梦虚幻飘渺,根本无法被握住。
可那本该不是梦,而是现实的。
戚雲一点点在沙地里向前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触碰到了军镇的尽头,淡红色的屏障在他执念闪烁,执念形成的禁域明明不会让任何迷途者离开,但红色的屏障上,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缺口浮现。
“老师,行行好,我真的学不会了,这次期末考试给我开个后门吧!”
年少吊儿郎当的戚雲曾经八爪鱼般吊在徐老师的身上,中年人努力半天发现不能把少年甩下来,真好透着太阳穴无声叹息。
“好好好,我会给你留下线索的,不过这后门,你只有好好学习之后才能找到。”
徐老师挑了挑眉,年幼的戚雲登时拉下脸来,而在沙海中痛苦挣扎的戚雲只是看了那个年少时求之不得的“后门”,便借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回头向着军镇深处跑去。
他不想再离开他的故乡了,即使故乡的人们化为亡灵,执念也依旧给予他做出选择的权利。
但戚雲踉跄的脚步被人拦住。
年幼的女孩身上尸斑鲜艳无比,她的半个头颅已经腐化,一只手也因为疫潮感染变为魍魉怪物的样子。
但她依旧勾起了唇角,不完整的眼睛看向戚雲,像是某种诅咒的开始。
“你好呀,新科状元戚雲,久仰久仰,在下细菌藤壶……”
女孩的眼睛是蛇一般的竖瞳,带着爬行动物无机质的冰冷。
“有没有兴趣,救救这座军镇的亡灵呀?”
她歪歪头,声音飘渺,像是周围的风一起在感叹。

戚雲说到这里苦笑一声。
“我本来想要拒绝,因为藤壶那时候一看就是魍魉怪物,谁会与自己的仇人合作,但是她没等我回答就让我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不久前了。”
戚雲看了自己一眼,有些尴尬:“还变成了亡灵。”
凛岳:……虽然不知道藤壶做了什么,但你这一觉睡的有点牛逼啊,变成亡灵都不知情。
戚雲看着凛岳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了下去。
化为亡灵的戚雲再次遇到了换了一具身体,或者说寄生对象的藤壶,对方似乎依旧信步闲庭,好像把戚雲控制在手只是随手的小事,甚至还有心情与他一起漫步在沙海里,指着沙丘感慨玉门的沧海桑田。
戚雲不想回应藤壶,但换了一具小孩子身体的藤壶只是笑着勾了勾手,墨红色的太山府力量从整个军镇的原址膨胀,自从他苏醒后再也没有看到的,残留在这座军镇的那些亡灵全都被太山府的力量凝聚为一个个光点。
“这是……”
戚雲感到自己心脏被看不见的死死握紧,撕碎,崩裂。
“这是,用所谓百家饭,养大你的那些军镇镇民们哦。”
藤壶用小孩子的面容笑的灿烂。
“如何,我准备了好长时间,终于空出手来,遇到了一个意志动摇的玉门高层,从而偷到了玉门一直把手着的,太山府君留下的力量。”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我将开出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女童稚嫩的声线带着非人的戏谑,戚雲即使已经变为滞留人间的鬼魂,也感受到阴寒从身后攀援而上,扎入灵魂深处。
“什么交易?”
他听到自己开口,太山府的力量让藤壶可以对亡灵做任何事情,那些因为守护玉门,剿灭魍魉怪物的执念而残留世间的灵魂此刻被藤壶完全控制,他根本不敢说任何拒绝的话。
那声问句一出,来自细菌的力量便倾刻间控制住了戚雲的思想,千千万万人的合唱在他的耳畔响起,无数恶意的猜测被植入他的心底。
他们都死了。
那些养大他的,温柔的,质朴的,简单的镇民,都死了。
死在魍魉怪物的手下。
为保护玉门而死在魍魉怪物的手下。
死在………玉门手下……
“他们是因为玉门和疫潮而死的,你难道不想为他们复仇吗?”
戚雲心底想要反驳,他想说可是他们最想要的是万家灯火宁安如故,而他唯一的复仇对象只是造成一切悲剧的活性天尊。
但是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藤壶笑了,用女童的身体,露出一个可怕的,扭曲的,像是看到猎物般的笑容。
让戚雲沉睡这么长时间,藤壶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在对方心底彻底洒下心理暗示。
“和我做交易,彻底夺得玉门所守护的全部太山府的力量,就能复活全部镇民了。”
藤壶说着。
太山府君是悬海世界转生轮回系统的维系者,她的力量几乎可以实现一切生死相关之事,就算无法复活死于战争中的镇民们,也足以消除他们的执念,让他们就此真正解脱。
戚雲感到自己无法拒绝。
“太山府的力量我可以全部为你取得,左右不过只是废掉几个寄生的高端傀儡,我只有一个条件。”
小女孩凑上前来,用那双非人类的血红色竖痛看向戚雲。
“只有一个条件哦,杀掉下一任就任的玉门将军,无论他是谁,把他骗到这里来,我相信你能做到。”
藤壶话音刚落,戚雲的双眸便瞬间失去了焦距,泛起淡淡的血色。
从那之后,被藤壶控制的戚雲便按照藤壶的安排,寄生到悲云与戚雾的身上,布下各种计划,创造出虚假的幻境,只为了将刚刚上任的凛岳引来这个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葬身之地。
戚雲低下头,又说了一遍:“你看将军,好人不都是有好报的,军镇的大家就连亡魂都要被最恨的细菌控制……你也是,居然遇到了我。”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像一只再雪地里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小团雀,在孤儿院的时候慧哲伊铭做错了事情也会这样,低着头不敢直视凛岳和林白霞姐姐,看的凛岳有些好笑。
“别这么说啊戚雲,至少你告诉了我,这座军镇究竟发生过怎样荡气回肠的故事,不是吗?”
凛岳微微偏头,他没有穿东洲的燕功卫制服,显得更加亲切近人,蓬松的发尾在腰部散开,像是某种动物的尾巴。
戚雲愧疚地偏过头去,不敢看自己曾经的上司。
“我把内骗过来,让你看每个人的过去,是为了让你的精神产生动摇……细菌说过,‘因为你是好人啊’,所以完全可以作为太山府力量的启动核心,帮我复活这里的所有人。”
“虽然你现在依旧这么……自然地与我讲话,但是,但是……”
“但是我真的想过要杀掉你,来换这片军镇的复苏。”
戚雲喃喃道。
一个人的心太小了,装得下这座军镇,就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在与细菌藤壶拉扯的时候,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军镇全部镇民的灵魂在藤壶手上作为筹码的原因,不论是伪装为悲云还是附身在西域的泣雾身上,戚雲都控制不住地想过。
如果撑不下去,如果真的失败了,没能成功阻止藤壶,他如果真的杀掉凛岳,是不是………
但他很快将自己从心底上翻出来的,因为藤壶设下暗示而诞生的阴暗想法重新埋下,身为能够得到真龙命帝赏识的少年英才,利害关系他还是能够想通的。
细菌藤壶可是活性天尊亲自创造的细菌,说为活性天尊的分身也不为过,这样被恶意浇铸的存在怎么可能会真的履行自己的诺言。
更何况……军镇镇民对于自己的死亡,并不惋惜。
为了抵抗魍魉怪物而战死是至高的荣耀,对黄沙之下的枯骨来说,自从来到玉门的那一天,他们就做好了早晚要埋骨这里的准备。
借细菌赠予的太山府力量将英灵复活是对他们的侮辱,戚雲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凛岳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位玉门将军就算再温柔,肯定也无法忍受有人故意将他骗来这里,目的还是为了杀掉他这件事。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虽然你说了这么多,可是你并没有打算真的害我呀,不是吗?”
凛岳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扶着戚雲的脸颊,把戚雲低着的头抬起,像是兄长面对自责的弟弟。
“你要是真的想要杀了我,根本不需要说这些话,诺。”
凛岳指了指戚雲身后,藏在沙海之下,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的血色光芒。
“太山府的力量,你早就布置好了吧?换句话说,你随时都可以出手。但你没做不是吗?”
玉门将军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温和,但是戚雲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他自己纠结了半天,被凛岳几句话说明的清清楚楚。
凛岳从来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想要隐藏真相让凛岳亲手解决他的行为拙劣的就像是戏台上的表演,被台下之人看了个真切。
“我现在明白了,将军,为什么在与你接触之后,玉门的那三位四部主司全都改变了自己一开始的态度。”
戚雲叹了口气,血红色的太山府力量在他的周身泛起,太山府的力量组成的真言字符在沙海中绽放,只不过最中心的并非凛岳,而是戚雲自己。
细菌藤壶现在不知道在筹备什么,现在也渺无音信,但是戚雲知道这位细菌的想法。
太山府的力量已经被藤壶暂时交给戚雲,据说可以复生全镇的真言阵法也在戚雲手上,只需要一个人作为阵芯,引动太山府的力量,那些死去的英灵就会复活。
在藤壶看来,全镇的性命与凛岳一个刚刚就任一个月,甚至风评还极为差劲的玉门将军这样的取舍,对戚雲来说根本就是单选题。
就算是傻子也会用凛岳来换养大自己的全镇镇民。
但是藤壶并不知道,从未央城远道而来的教书先生徐老师,其实也是一位优秀的真言阵法师。
而徐老师最骄傲的学生戚雲,一眼便看出来细菌藤壶给的阵法根本不可能有死而复生这种效力,如果真的运行起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细菌的阵法,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戚雲早就在暗中修改了太山府力量组成的阵法回路,将其改造为了只需要引动太山府力量,联带的所有亡灵便会重新顺着太山府的力量归入太山府,转世轮回的阵法。
“已经无法逆转了吗?”
看着戚雲身上泛起的血红光芒,凛岳微微皱眉,多问了一句。
“嗯,因为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这座不该存在的军镇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太久,小生和军镇的镇民们早该离开了。”
戚雲的身体融化在越来越浓郁的血色红光中,那些血红色的光芒如图来自太山府的火焰自他足下攀援而上,将他吞噬。
他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就算是细菌手下也有一线生机。
“好啊,那就再见了。”
凛岳唇角勾起,眉毛微弯成八字,他叹了口气,手中麒麟骨制作而成的长枪被烈焰燃烧着成型。
“嗯,再见了,将军,希望我给你的线索足够帮助到你。而且这本来就该被交付于你的生死规则,也终于还到你手上了。真好啊。”
戚雲挥了挥手,没给他们和长的告别时间,血波般的红光已经将他吞噬,年轻人的面容被淹没在血池中,连带着周围沙海一起。
无数英魂从沙海中化为流光闪烁,组成蔓延的血池的一部分,凛岳听到戚雲最后,有些迟疑的请求。
“……还要劳烦将军,送我们一程了。”
亡灵盘旋于太山府的大门之前,因为执念未消不肯离去,幽灵的痛哭声远比风声更恐怖,带着来自二百年前魍魉战争时的血骨。
但凛岳没有露出丝毫恐惧的神色,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如山,面上似有悲悯地抬起头,舞动了手中的长枪。
燃烧的火焰刹那连为火幕,引发整个阵法的运行。
但那些亡魂依旧不舍,因为他们执念未除。
什么样的执念?
凛岳低下头,再次抬起的时候,眼中满是坚毅。
“放心吧,你们的职责完成的很好,都是玉门的英雄。”
“现在……是休息的时候了,接下来,都交给我吧。”
军镇的亡灵因为执念未消而无法离开,进入太山府轮回转生。
想要消除执念,必须有人告诉他们,现在他们该休息了。
谁是能告诉那些亡魂这句话的人?
只有凛岳,五大镇关将军之一的玉门将军。
沙海另一端一身狼狈,背着昏迷过去的西域秘书泣雾好不容易赶过来的萧然看着燃烧的火幕,怔怔地想。
“我们错了。”
执夷的面容被火光映成金黄与红交汇的颜色,在黑夜下影影绰绰。
“从此以后,将军不喜欢的人,执夷都讨厌。”
云客少年咬了咬牙,见证了军镇英灵们的离开,他狠狠道。
黄沙被火光燃尽,两百年的时光倾刻间散去,周围好像又回到了第四次魍魉战争的那一天。
被黄沙埋葬的军镇奋战到最后一刻,没有任何人让任何一只魍魉怪物迈过自己的身躯,冲去身后的家园。
在破碎的战场上,黑雾弥漫的狼藉中,似乎有人用嘶哑的喉咙不住地喊着不成曲调的玉门歌词: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旧塞低如马,渐见清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魍魉尽帝歌!”
萧然知道,那是燕功卫的玉门战歌。五大边区与魍魉怪物作战的主力燕功卫常年戎马,战歌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在魍魉疫潮到来时的放纵。
战歌对燕功卫的意义不仅仅是一首称颂的歌曲,同时也是凝聚同袍的核心之一。
只要战争尚未结束,燕功卫还在一人,他们守卫的关塞,就依旧会有战歌响起,告诉悬海上的一切,燕功卫尚在坚持,此地并未沦陷。
此所谓,人死如灯灭,战歌不可停。
“成!成!成!今我辈枕戈寝甲,血洒九河之下,诛灭邪尊千万恶爪,只叫乾坤日月一朝现,悬海东洲天下平!”
“真龙护佑!东洲必胜!悬海必胜!”
英灵化作的血红色流光长笑着,恣意地投身入戚雲开启的太山府大门中,黄泉一路,投身入热血依旧滚烫的往生。
他们的灵魂都是硝烟,汗水,血液混合的颜色。
于是太山府的力量带着黑红的可怖,唤醒跌落青史化为基石的无数苍苍战骨,重新踏上轮回之路。
凛岳看着面前波澜壮阔的一切,太山府的力量打开的大门宛如血池,无数流光投入其中,风波吹起他的长发,年轻的将军站在那里,像是这里树立起的崭新的军镇。
最终,在最后一缕流光划过天际后,血池以漩涡的形态迅速旋转着闭合,被魍魉细菌藤壶剽窃来的太山府力量残余化为一道红色的流光,扑向凛岳,被后者握入掌中。
在这个世界,因为活性天尊的存在,生命只是溅起的血红,如同花瓣般飘洒向遥远的远方。
但他们也的确是如此耀眼,如此夺目。
黑红色的烈焰在四周放肆地吞噬着一切,太山府的力量如同本应存在一般融入自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凛岳恍然间似乎看到了许多许多东西。
那是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碎片,太山府君为他留下的碎片。
只不过那些碎片转瞬即逝,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您……”
萧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山府的力量追随凛岳而去,后者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其实心里比萧然还奇怪。
太山府的力量这是干什么?碰瓷吗?
凛岳抬起眸,看向主角团所在的位置,因为位置的特殊,令萧然恍然间好像看到,这位玉门将军的双眼似乎一瞬间变为了血红。
但是当萧然神再去看时,那双眼睛依旧是温柔如水的淡蓝,被沙海之上的火光映照的更加通透。
“我向您道歉……”
萧然仔细看了看,凛岳的眼睛依旧是冰蓝色,也许刚刚的红色只是太山府力量的映照而已。
他连忙向前几步,鞠躬为自己之前警惕这位玉门将军的行为道歉。
执夷和赛雷内拉也相当愧疚的样子,凛岳在这边与戚雲对峙时,他们三人也没有闲着,被黑雾带到了另一个诡异的空间——那里是细菌藤壶创造的,独立于戚雲创造幻境之外的,存放军镇镇民们灵魂的地方。
在因为戚雲的努力已经几乎恢复意识,可以正常对话的亡灵们口中,萧然几人得到了一切真相,比如这座军镇的过去,戚雲的过去,藤壶的计划,与放弃人类尊严,与藤壶合作的卓宾。
无论萧然再怎么警惕,无论玉门的流言因为藤壶的设计流传的多么广泛,但如今全部的事实与证据摆在面前,玉门将军凛岳,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将军。
被杀死的卓宾根本未曾死亡,他在与凛岳的交谈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暴起想要将整个会议现场的所有人作为人质威胁凛岳放他离开,凛岳无奈,为了防止污染扩散,只能先下手为强,杀掉了这位副将。
细菌藤壶的寄生能力极为棘手,副将卓宾既然与其交易,那么卓宾手下的其他人也基本都有被细菌藤壶寄生的风险。
萧然几乎是倾刻间就想明白了凛岳身上的一切被玉门流言质疑的问题。
为什么杀掉卓宾?因为卓宾当时已经变为魍魉怪物,不立刻处理,就会将周围的玉门管理层全部污染。
为什么要对卓宾的所有亲眷赶尽杀绝?因为对细菌藤壶来说,她绝不可能控制自己寄生的能力,寄生是她的欲望,是她的本能,卓宾与虎谋皮,身边的亲眷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变成了藤壶,所以凛岳才如此严苛地对其亲眷赶尽杀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