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团厌将军努力变身游戏人气王by铜皮笔记本
铜皮笔记本  发于:2024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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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戚雲再痛苦,也改变不了他故意将自己引来,把凛岳拉进幻境烂摊子这一事实。
也许对于凛岳表面上的这个人设来说并不重要,毕竟玉门将军的职责在身,他终究是要解决这个幻境的。
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是凛岳,奉行少赚就是吃亏的凛岳,自然不可能放过机会故意刺回去。
看着戚雲脸色刷地变白之后,凛岳满意地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见弃于人的buff在,他本来就没想着别人会信任他,但是背叛终归是让人不爽的行为。
满意地看到戚雲emo之后,凛岳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的环境上,这个幻境似乎是由不同空间拼接成的,每个空间都有着自己的主体建筑和区域划分,比如面前的新场景与之前的快愉酒楼,但是又都存在于刚进军镇幻境时看到的那条繁华街市上,呈现一种扭曲的模样。
面前的场景在这次转移之后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标有巨大电子灯牌的快愉酒楼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进式学堂,朗朗的读书声从学堂中传来,配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有些诡异。
凛岳心道悬海世界观里谁家好人大晚上上课,转念一想现实世界那些晚自习能一杆子戳到晚上十一点的苦逼高中生,又觉得这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但在面前这个幻境中,半夜上课的学堂绝对也有着某中怪异,就像食客与老板娘全都是亡灵的快愉酒楼一样。
学堂的建筑是古色古香的进院,跨过大门门槛,正堂里读书声显得越发鲜明,戚雲带着凛岳走入正堂外的外廊,透过雕花木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白发苍苍的教书先生正在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侃侃而谈。
有时他会停下来,要求并不存在的学生们朗读课文,而成排课桌上的每一本书都会在他的要求下摊开,凛岳看到,摊开的课本十分正常,上面的内容就是现在也依旧是东洲孩童必修课的东洲与魍魉怪物的抗争历史,只不过……
每一本摊开的课本中,豆长了一张立体的,从书页上突起的嘴。
那些嘴十分正常,张张合合之间吐出的声音就是十几岁少年人的清朗,但讲台上下半身半透明显然也是鬼怪的老先生根本不在意这些,依旧奋力地讲着。
就算只听了短短一会儿,凛岳也能感觉到这是位学识渊博的老先生,对各种史料信手拈来,如同人形数据库。
“将军……虽然找到镇主是重中之重,但是可以让我停留一会儿吗?”
戚雲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那位老先生的课堂,好像故人久别重逢,但他无力与其相见一般,沉默又痛苦。
“就一会儿就好……那位老先生是我的授业恩师,将军知道外面的历史,自然也知道我的成就……没有徐老的帮助与支持,我根本不可能从沙漠里走出来,走到议事金殿的大堂……”
凛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
“……将军果然还是这么温柔啊,多谢将军。”
戚雲没有回头,他仿佛背后长眼睛一般看到了凛岳的回应,声音中的痛苦与挣扎更明显了。
“不敢不敢,状元郎的赞誉,凛岳哪儿敢收啊。”
凛岳嘴上说着,视线却关注着戚雲的状态,后者站在窗前久久没有动作,看向学堂中面对一本本诡异课本讲课的徐老,眼神中带着尊敬与悲哀。
好像,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一样。
凛岳皱了皱眉,他靠在一边的学堂屋柱上,好像在杂乱的空白拼图中,找到了些许规律。
戚雲奇怪的态度……明明不想对自己不利,但依旧做出了背叛的行为,现在又用这种视线看向恩师……
总觉得,面前的戚雲只是幕后之人控制的傀儡,而所谓的寻找被黑雾抓走的朋友,以及解决黑雾怪物,也不过只是编纂的蹩脚的借口。
戚雲只是工具……一件将凛岳引到幕后之人面前的工具,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居然是凛岳自己。
想清楚这一点的凛岳顿时感觉之前的全部奇怪的疑点都有了解释。
比如戚雲为什么能使用细菌藤壶的寄生能力寄生到悲云与泣雾身上,因为藤壶为他颁下的任务是将五大镇关将军之一带到幻境中除掉,藤壶就算再不把戚雲放在心上,也必定要给戚雲一些特殊的权力,比如分享自己寄生的力量。
为什么戚雲面对红娘子与徐老都心情复杂,好像这就是最后一面……以这座军镇镇主可以将全幻境鬼怪当作黑雾怪物,也就是魍魉怪物的养分来看,这位镇主绝对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完成任务后的戚雲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价值,镇主只会将其销毁。
戚雲对真相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将凛岳骗到镇主面前,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那位镇主既然敢与细菌藤壶合作,肯定不可能让本性纯良的戚雲将真相说出来,一定也运用了某种力量让戚雲无法告密。
所以戚雲一直在努力用各种线索提示凛岳,毕竟即使是作为悲云来说,戚雲今晚说的话也实在是过多了。
虽然镇主与戚雲的立场完全不同,但是凛岳本能觉得,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上级与下级那么简单。
“将军……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像是为了响应凛岳的猜想,在徐老背过身去在黑板上书写的时候,戚雲转过身来,挣扎着,表情相当痛苦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住良心的谴责,面对月夜下如此温柔的,对他一直很好的凛岳,他根本没法做到将凛岳引到镇主面前,完成他的任务。
灵魂深处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痛苦让戚雲表情有些扭曲,但凛岳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自虐行为,摇了摇头。
“你自己明明知道,我是不会离开的,不要惩罚自己了。”
戚雲猛地抬头,他试图看到玉门将军眼中的全部情绪,却发现那双冰蓝色之中,只有无奈与温柔。
没有恐惧,没有对他的谴责,只有早就知道一切的平淡,与接受。
他想说细菌藤壶布局数年绝对布下了可怕的陷阱,但是看着那双眼睛,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凛岳根本不可能因为前面是细菌布置下的陷阱便退缩,他早就清楚,他比谁都知道代价,也比谁都无所畏惧。
戚雲低下了头,感觉镇主与他的行为简直不能更多余。
因为凛岳一定会来,因为玉门就在那里。
“你这小子……戚雲!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了?!”
气氛沉默的刹那,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学堂,在教室内上课的徐老丢下粉笔,眉头紧锁,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拎起了戚雲的领子。
“老,老师,我是来找镇主的,镇主不在快愉酒楼,所以我就想……”
见到自家老师发怒的戚雲颤颤巍巍极了,什么emo的情绪此刻都被恐惧吹散,像极了当年在孤儿院里,被林白霞柔声柔气训话时不敢发言的慧哲与伊铭。
可见就算成了鬼怪,对班主任的恐惧也刻在骨子里,凛岳心道。

第69章 镇主
“我让你走远点走远点,你知不知道你离开这里是多少入的努力!你怎么还敢回来?!”
戚雲的老师徐老似乎与他并不处于同一时期,老年人在看到戚雲的那一瞬间如同某种信念彻底崩塌一般,怒吼着从学堂中走出,凛岳甚至能同时感受到,徐老离开教室的那一瞬间,整个学堂中正在朗读课本内容的朗诵声全都停下,学堂内桌子上那些长着人口的课本无一例外浮在半空,凑到窗前向外张望,像是高中看学长热闹的学生,人性化十足。
只不过这种人性化,在顶着书的面容出现后,就显得极为诡异了。
“老师……我——”
戚雲似乎想为自己辩驳,但是却被咄咄逼人的徐老气势压的后退几步,自从凛岳说明他悲云的身份后,戚雲好像就像再也伪装不下去一样,一开始轻佻公子的形象全部碎裂,露出里面有些胆怯的三好学生芯来。
不对劲。
看着愤怒的徐老与戚雲的拉扯,凛岳心想。
历史上的少年状元戚雲十九岁登科议事金殿面见真龙命帝,是整个东洲出了名的潇洒无畏,曾就未央城事宜舌战数位户部官员,甚至巧舌如簧地让心怀不轨的西洲人员退缩,仗着自己有才能意气风发,得罪无数权贵。
按理说,不该是面前的戚雲这样,对任何人都愧疚一样,胆怯的像一只小白兔。
看来戚雲身上埋藏的秘密也不少。
凛岳叹了口气,打算等玉门主线剧情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敲诈喜君一番。
“你快离开这里,臭小子,这里一点都不欢迎你!”
另一边,徐老看起来越来越愤怒,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不听戚雲的任何解释,只想让他离开。
“全军镇那么努力让你走了,你别再回来!”
“我还有课要上,希望这节课下课之后,你已经到你该去的地方了。”
徐老冰冷地扔下一句话,随即转身走入那个诡异的学堂,戚雲伸手想要挽留他,但是最后只是缩回手,颤颤巍巍地缩在原地。
在徐老离开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幻境就像红娘子那次一样,在波澜泛滥中破碎,老旧的学堂在时空的震动中变得越来越新,七百年前的历史再一次在凛岳面前上演。
他注意到,戚雲低下了头,似乎不敢再看周围的一切。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展示的,是徐老的过去。
周围的空间泛滥如水波,在梦幻般的景色中,凛岳看到还是青年的徐老从遥远的繁华未央城赶到偏僻艰苦的玉门边角,只因为他听说这里的孩子甚至一个军镇找不到一个教书先生。
“那怎么能行呢!”
年轻的徐老感慨又心疼道:“没有教书先生怎么能行,至少要有一个啊,如果没有教书先生,孩子们怎么办啊?”
“没办法,那里位于沙漠之中,环境恶劣,还毗邻魍魉防御工程前线,谁敢去啊?”
徐老的同事插了一嘴,让年轻的徐老非常震惊,他是未央城里富有人家的孩子,被养的过于天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军镇处于如此恶劣的情况,不过头虽然不理解,但是很快做出决定:
“没有人愿意来这里,那就让我去吧。”
“让我来成为他们唯一的老师。”
于是他一个人赶路数百公里,从未央城赶到这座遥远的军镇,怀着将孩子们救赎出来的梦想,认认真真做好了各科的备案。
“唉,真天真,你一个大少爷跑到那里去哪儿neng撑得住啊,我看你迟早要回来。”
同事不信服地摇摇头,但年轻的徐老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离开。
理想主义者的徐老遇到了很符合他认知的一群学生,军镇中的孩子们虽然物质条件较差,但是都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努力学习着这些从未接触到的,系统的知识,夜以继日。
其中,以一个在军镇里流浪的,吃百家饭的孩子为最。
军镇本来就因为身处沙漠,靠近魍魉防御工程前线而十分贫苦,连年的战争让这里的一切都泛着血色与大漠的枯冷,但是在每个人都相当艰难的生活中,他们没有忘记同胞的孩子。
那孩子年龄很小,父母死在与魍魉怪物战斗的战争中,甚至没来的及给孩子找个归宿,但是同一军镇素不相识的每家每户都自觉承担起了这个孩子的日常生活需求,即使他们也生活在物资的缺乏中,但没有人会因此缺失这个孩子的任何东西。
因为这孩子的父母是为了守护他们而死的。
所有的军镇镇民对此都很清楚。
所以这个孩子,从此以后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孩子,这个军镇的孩子。
小男孩没有名字,只是被军镇的镇民们随口喊为阿云,他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流浪的生命多么惹人同情,他只知道有许许多多的叔叔阿姨为自己搭设出了崭新的家,谁能说他们不是他的爸爸妈妈?
在吃百家饭的日常中,他看着那些有爸爸妈妈保护的孩子,却并不感到孤独与痛苦。
因为他有许许多多的爸爸妈妈,整个军镇的爸爸妈妈。
所以,当时小小的戚雲并不理解,为什么再得知了他的家庭环境后,从遥远的未央城而来的徐老师会抱着他痛哭。
明明哭泣是悲伤时的行为,但是他并不感觉到悲伤,为什么徐老师会因为他的阐述而哭呢?
他不知道,但是徐老师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在大漠冰冷的夜晚,都是徐老师顶着沙尘,跑到军镇镇民为他布置的小小的家里,送来各种御寒物资,然后给他讲解学堂里他没有听明白的那些知识。
阿云下定决心,即使是为了回报徐老师带来的温柔,他也一定要,一定要付出自己的全部努力,将徐老师讲解的知识吃透。
他努力的学习,努力地理解,在学堂上刻苦用功,用一张张考卷让徐老师看到了某种璀璨的力量。
有一天,看着沙漠遥远边缘的地平线,放下手中笔的阿云没有忍住,问道。
“在大漠的那一边,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是……不一样的世界,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阿云,你迟早有一天,能走出这片沙漠,亲眼去看看那些地方。”
越来越衰老的徐老师咳嗽两声,阿云担忧地看着他的老师,他的老师已经被沙漠的苦寒夺走了健康,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他刚刚来到这座军镇时一样,熠熠生辉。
“放心阿云,我一定……能把你送出去。所以现在,你要把每一堂课,都当作最后一堂课来学。”
时光的流逝一向令人痛苦,转眼间,阿云已经到了在五大边区完全可以参加科举的年龄。
也正是同年,电子狼烟沿着魍魉工程拉响,沙漠中的长城泛起淡蓝色的防护光网,魍魉怪物的活动越来越密切,活性天尊的休眠期已经结束,进食期即将到来。
没有人将这一事实告诉戚雲,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埋藏着这一不算秘密的秘密。
因为他们的阿云那样优秀,极有希望在科举中一举夺魁,考出沙漠,甚至是考出玉门边区,前往东洲的最高城市——未央城。
但在离开军镇,奔赴玉门考场的路上,徐老师没有跟着阿云一起走。
两鬓斑白的老人只是握住了阿云的手:“孩子,我查到了你父母的姓氏,18岁的成人礼,老师已经把能教的东西全都教给你了,现在老师唯一能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名字。”
徐老感慨道。
“你是有名字的啊,戚雲,你叫戚雲,冰晶洒在天幕,引出无限彩虹的戚雲。”
老人的叹息与风沙一同埋入不知名的远方,后面的故事凛岳已经知道,被军镇所有人养大的孩子在未央城大放异彩,成为历史上著名的少年新锐,在未央城昙花一现,却又留下无数传奇。
但第二年……
养大少年的军镇便被魍魉疫潮围攻,新科状元疯狂地赶回沙漠,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捧黄沙,散在风中。
还真是,令人唏嘘。
等凛岳感到自己的晕眩消失,周围幻境恢复正常后,他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戚雲。
成年版的,草食系动物一样无害的戚雲,和徐老师印象中18岁的戚雲一样,年轻,无害,又有些自卑带来的犹豫。
“将军——您没事吧?”
戚雲此刻好像又变回了悲云,见凛岳从徐老的记忆中出来,连忙想要去扶他,却被后者不着痕迹的躲开。
“只是记忆而已,不足以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你不要这么紧张。”
凛岳叹了口气,戚雲好像总把他当成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样,这让他越发好奇镇主把他骗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次的幻境环境是一座建在高处的楼阁,楼阁雕梁画栋,雕刻着漂亮的蛇形标识。
“啪啪———”
两声清脆的鼓掌声响起,披着黑袍的人端坐在庭院长亭中的石刻椅座上,他带着与戚雲一开始如出一辙的白色面具,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哎呀呀,不愧是玉门的将军,真是令小生敬佩,即使是面对背叛自己的人,还能做出安慰的举动。”
黑袍人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他引你到这里来,可是想要你的命啊。”
凛岳闻言无奈地看向戚雲,后者看起来已经想自己把自己杀掉了。

第70章 故作坏人
虽然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但是凛岳对这个副本的大致状况已经猜了七七八八,有传送功能在手,他倒不是很担心自己真的回被面前这位镇主怎么样。
“阁下这么说,居然不觉得心虚吗?您的老师难道没有教导过这方面的美德?”
凛岳上前两步,摇了摇头,看起来相当无奈。
“明明,指使戚雲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就是你吧?”
凛岳笃定道。
他注意到,面前之人在他刚刚提到“老师”一词的时候,周身气质不再吊儿郎当,反而有难以遏制的愤怒情绪出现。
幻境不大,出现的重要角色也就那些,现在看这位镇主迫不及待出现的反应,和他在提到老师时的反应,凛岳很难不去推测,一个虽然听起来离奇,但是完全可以解释现在一切的真相。
即这位镇主,究竟是谁?
凛岳仗着面前端坐在长亭中的所谓镇主大费周章将自己这位玉门将军骗来一定有用,随手一道火光挥过,那耀眼的火光凝为一柄利剑直向对方面门,却被镇主嗤笑一声,随手打散。
在黑袍镇主出现的那刻,凛岳感受到了鲜明的,与那片水晶兰花田一样,被污染的太山府气息。
这就可以解释了。
凛岳了然地点点头。
“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把我带到这里,还给我看这些镇民们的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凛岳顿了顿,他抱臂靠在长亭口的柱子上,挥了挥手,蓬松的高马尾洒在身后,让眯起眼睛的玉门将军更像某种毛茸茸的生物。
“戚雲。”
玉门将军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个一直陪伴着他在幻境中穿梭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转头面向身后的戚雲,那双冰蓝的眸子反而一直看向面前的黑袍镇主。
“……呵。”
在死寂般的沉默之后,镇主轻笑一声:“果然是真龙陛下亲选的镇关将军,这么快就猜到了几乎所有……看来你刚刚突然对我出手,也是试探喽?”
他语气轻快,没有任何被揭穿身份的歇斯底里,反而透着几分果然如此的味道。
“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刚刚,还是走入幻境的那一刻……亦或者是,我在玉门事务府那一晚问你问题的时候?”
真龙亲选的镇关将军都是极为棘手的存在,镇主对此早就清楚,也没想能瞒过凛岳,反正他的目标,也只是把凛岳骗到这里。
凛岳只是用那双一直平静的眸子看着他,那双眼睛中的湖蓝色仿佛不会泛起任何波澜,无端让人感到一种愤然。
凭什么,凭什么这家伙一直都是这副早已猜到一切的姿态,真想看看他惊慌失态的样子。
镇主站起身,恶劣地想。
他将面上覆盖着的白色小生面具慢慢摘下,一步一步,走到凛岳面前。
“如何,这张脸很熟悉吧?”
镇主笑道,在他面具被摘下的那一瞬间,一直站在凛岳身后表情比哭还难看的戚雲也瞬间消失,像是分身回归本体。
“……你果然就是戚雲啊,从始至终。”
看着镇主与戚雲一摸一样的脸,凛岳摇了摇头,真正的戚雲就是镇主,那个在七百年前从沙漠中走出,凭才华登科的天才少年,当然,也是那个七百年前得知真相,与军镇一同消失在沙漠中的失乡者。
当然,也是这个幻境的主人,幻境的核心,与细菌藤壶交易的幕后黑手。
面前之人在抵挡他的火焰攻击时,释放出来的真言气息与之前善良版戚雲一摸一样,提到老师这一概念时的反应也证明,对镇主来说,老师是一位相当特殊的角色,特殊到即使他能与细菌合作做出用鬼怪喂养魍魉怪物的事,也依旧听不得任何人说老师的不好。
再加上书生戚雲对镇主奇怪的态度……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能够成为整个幻境的核心,一定是在幻境中最重要,也是醉无处不在的存在,凛岳进入幻境也有好几个悬海时,唯一随时随地在身侧的,只有戚雲。
无数线索指向幕后之人就是戚雲本身这个真相,即使没有过于明显的实物线索,凛岳也敢赌一赌。
毕竟商人嘛,赌一赌怡情。
不过在前者揭露身份时,后者瞬间消失,看来一开始的善良版引路人戚雲,只是面前之人分裂出的一部分人格,而非一开始凛岳认为的分裂或者寄生关系。
“怎么,知道这一切后你难道没有任何触动吗?自己信任的所谓暗卫统领,就是玉门最大灾祸的源头?还是……只有悲云的那张脸更能引起你的情绪波动?”
穿着黑袍的镇主般戚雲显然比蓝衣书生版性格更混沌一点,也更接近登科后凭三寸不烂之舌气遍全悬海的意气少年,他坏心眼地凑到凛岳面前,试图从凛岳眼中看到一丝动摇。
凛岳看着对方堪称小孩子气的行为,叹了口气:“我无意与你纠缠,实不相瞒,那三位小友和泣雾对我来说很重要,在你说出把我大费周章引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前,可以麻烦你把他们还回来吗?”
“哎呀,真是冷酷无情的将军,对没有价值利用的暗卫就不闻不问,只想着能给玉门带来价值的那三个少年和西域秘书了?”
戚雲啧啧两声,满意地看到面前之人露出了些许不同的表情。
“戚雲,我很不喜欢你这句话,没有人可以用价值衡量任何人,人的存在本身不是用来衡量利益得失的。”
凛岳微微皱眉。
“又是这种和徐老师一样讲大道理的语气,我现在可不是你的暗卫统领,有求于人,就要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来。”
戚雲虽然语气有些冲,但是倒看不出他有多么生气。
“你留下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他们好好地放走,怎么样?一换四,多么划算的买卖?”
戚雲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那柄折扇,他踱步走到凛岳身侧,合起折扇敲了敲后者的肩膀,没想到凛岳又重新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看向他,毫不犹豫道:“好啊。我相信你会说话算话的。”
戚雲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半天下不来,也体验了一把喜君一开始面对凛岳的无力感。
“你就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
戚雲被凛岳的行为吓得连小生都不自称了,摇着扇子僵在原地。
“重要吗?也就只有你觉得这很重要吧。”
凛岳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
“不要浪费时间试探我了,戚雲。”
看着戚雲吃瘪的样子,凛岳从靠着的柱子旁直起身,语气中的玩笑意味褪去,变得严肃:“你强行使用太山府的力量维持着这方幻境,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这句话像是坠入湖水泛起涟漪的巨石,将刚刚还算融洽的氛围彻底击碎,戚雲的脸色登时变暗,难看的要命。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戚雲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扇子。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场景顿变,长亭与园林刹那崩塌,热闹繁华的街市也在瞬间消失,凛岳看着周围繁华的建筑在很短的时间内如同沧海桑田半变得崩裂腐朽,好像短短时间内度过了七百年的漫长时光,最后化为一捧沙土,只留几簇不显眼的沙柱屹立在沙海周围,被天上银色的弯月扫上银白的纱。
军镇的幻境不过虚幻,甚至并未完全成为幻境,只是介于虚幻与真实间的一种特殊存在,被戚雲强行用从细菌藤壶那里得到的水晶花田的特殊力量控制支撑着,才勉强不消散于世间。
“我早就疑虑为什么西域的动作这么快,在水晶花田刚刚事发之后便与玉门取得联系,要求支援……”
凛岳看着神情阴晴不定的戚雲,不顾他想开口阻拦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因为藤壶被我赶走,所以你的太山府力量没有了来源,眼看无法再支撑这个幻境的存在,幻境中的那些亡灵本来面目现在也该被太山府收留转世轮回,只是被你强行留在这里,迫切的形势让你无法再等待,你甚至不惜加深于细菌的交易附身泣雾将我引到这里……”
听着凛岳的推理,戚雲却好像松了口气一般,他表情戏谑地看向面前与他对峙的玉门将军,感慨道:“将军已经猜出了一切,自然也应该知道我想让将军为我做什么了——水晶花田的太山府之力一定在将军手里,劳烦将军将其送给我,戚雲一定来日再报。”
“不,虽然你看上去真心实意地为了将整个军镇的亡灵挽留,于世间重现军镇的存在,但是这样的推理是不对的……”
凛岳打断了戚雲的装模作样。
“有什么不对——”
戚雲想要反驳,却被凛岳按住肩膀,玉门将军的压迫感十足,让前者一时忘了挣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玉门事务府全听将军调派的暗卫统领。
“因为那些幻境中的亡灵,并不是真正的亡灵,而是由你控制的某种傀儡。”
红娘子的异常在凛岳眼前浮现,凛岳的眼睛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明亮,犹如沙漠中心的月牙湖,清澈,透朗,让人自惭形秽。
戚雲猛地低下了头。
“蓝衣书生也是你,是未曾登科前,最本质的你,所谓的镇主也是你,是经历过一切,消失在沙海中的你……戚雲,我知道,你一直在演戏……为了隐藏某种目的。”
戚雲闻言苦笑一声:“将军不怕真相就是因为我就是恶劣到无可救药?毕竟我可是能拿镇民们去喂养魍魉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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