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撇了一眼通判把状纸给递了过去,“郑通判,这案子就交给你来审。”
“是是是。”郑通判诚惶诚恐给接了过来。
好在秦钊是个聪明的没把自己给咬出来,要是牵扯到自己,在联合一众举人闹起来,他那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众举子纷纷称赞知府大人英明,席间还有人做了首诗称赞他们中州府在知府的大人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夸得上了年纪的知府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州之长,谁不喜欢自己做的政绩被肯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走的时候知府大人还都给每个学子备了礼,都是笔墨纸砚这些,不贵重但心意到了就行了。
通判这顿饭却吃得战战兢兢的,生怕秦钊在冷不丁地把自己给扯出来,等这些举子都走了,他才松了口气。
秦钊身为解元这顿饭没少喝酒,和他一起的陆怀玉还处在兴奋中,“嘿嘿,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见到知府,那可是知府诶。”
两人坐着马车回家去了,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秦钊问了一句,“刘叔,林清呢?”
“郎君在休息呢,二掌柜的两口子去看铺子去了。”
秦钊嗯了一声,扶着额头进屋去了。
他先去林清的屋里看了一眼,林清有午休的习惯,现在一条腿搭在被子上睡得正香呢。
秦钊有些痴迷地走了过去,林清,只能是他的。
他指尖发白低头吻了上去,林清睡得并不熟,感觉有人进来那会就迷迷糊糊想醒了,感觉到唇上柔软一片,林清刷得睁开了眼睛,他震惊得眼睛瞪得溜圆,抬手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秦钊被他打的脸偏到了一边,酒也醒了几分,他心里一紧怕林清厌弃他,又有些后悔今天冲动了,他原本打算好的等明年会试之后在说的。
林清有些惊恐地爬了起来,“秦钊!你,你!”
林清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发蒙,怎么会这样,这好好的苗子什么时候歪了啊!
秦钊擦了下嘴角,林清这一巴掌实在是没有收着力气,打得他脸颊上都留下了巴掌印,他轻笑了一声,“林清,我喜欢你,明年会试结束后我会向你提亲。”
“滚你丫的!你这是在通知老子,老子是你爹,你他爹的酒还没醒呢!”
秦钊一把握住林清的手腕,“原本打算明年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真不巧啊。”
林清甩了一下竟然没甩开,“你大爷的,看清楚了,老子是你爹!”
秦钊握紧了那纤细的手腕,他靠近林清低声开口道:“你是林清吗?”
林清被吓得血液都冷了一瞬,这狗崽子什么时候发现的!
反应过来的林清又一脚给踹了过去,“滚蛋!老子就算不是你爹,你这狗东西也是老子养大的,别以为你现在成了举人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秦钊被踹得生疼,他松开了林清,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走了。
林清坐在床上还有些懵逼,他那是什么眼神,求爱不成想杀了自己,气得林清对着被子就猛踹了几脚,“狗东西,小王八蛋!”
林二姐儿从铺子里回来就发现了家里诡异的气氛,咋了这是,这两天秦钊中举了,大家不都喜气洋洋,怎么她家三儿黑着个脸跟人家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铺子里今天生意格外的好,大家都知道了她家出了个解元,一早开铺子的时候外面就排起了长队,林二姐儿逛完了四家烤鱼铺子这才回来。
“怎么了这是?谁还敢欺负我们林老板呀。”
林清翻了个白眼,“狗东西。”
“秦钊呀,他还敢惹你?咋欺负你了?”林二姐儿扭头就教训起了坐得老远的秦钊,“秦钊,你胆子大了,都敢欺负你小嬷了,别以为你考中举人了就能欺负人了。”
林二姐儿想起之前村里人的那些酸话,说在供也是人家秦家的读书人,和她们林家没关系,以后高中了说不定就把他们林家给踹了呢。
林二姐儿一听这秦钊刚中了举人几天呀,就敢欺负林清了,这还了得啊。
“没有,你问他。”
“三儿,他咋欺负你了,老娘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他,他!”
林清这哪说出口的,气得他噗噗吐掉了嘴里的茶叶,总不能说这狗东西亲了他,现在大了倒反天罡想上他了!
林清说不口又气得不行,憋得脸都红了。
秦钊还是第一次见林清吃瘪的样子,他嘴角微微勾起,“他无理取闹。”
林二姐儿啧了一声,“三儿,你又不是小孩了,闹啥呢,这大喜的日子,对了,明天不是要回安平县了,你们先回去报喜,我和你姐夫在这看几天铺子,你不知道咱家生意现在有多好。”
林清只能吃下这个暗亏,狠瞪了秦钊一眼,“狗东西。”
林二姐儿哎哎了两声,“三儿,以后可不能这么叫了,秦钊现在是举人了,被外人听见了笑话。”
秦钊也附和道:“二姑说得对。”
林清气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狗东西一套一套的,他林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啊!
以前他觉得秦钊话少,啊呸,这狗崽子最近几日是话多了,但句句都能噎死他!还不如跟之前一样装哑巴呢!
就在林清气结的时候外面有几个小厮抬着木箱子过来了,“林老板,这是您的银子。”
“嗯,知道了。”
人家放下银子就走了,林二姐儿掀开箱子一看差点亮瞎她的眼睛,“三儿,怎么取了这么多银子出来!”
“不是,赌赢的。”
林清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还在生着气呢,他越是瞪秦钊,秦钊嘴角扬得越高。
“这多少啊这是!”
“一万两。”
“你不会呀押了前几日的赌局吧!”
“嗯。”
林清押了一千两进去,十倍的赔率,要是没今天的事,他怕是早就高兴得跳起来了,但现在他高兴不起来。
秦钊倒是围着看了一眼,“你就这么信我。”
“滚蛋!”
林清气得甩着袖子进屋去了,他那会想反正都把自己和铺子赌出去了,他也不差这一千两银子,就让卫小河帮他押了一把,翻了十倍回来。
林清现在看见秦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林清直了这些年了,从来没想到秦钊这狗东西就然敢觊觎他!
第二天林清几人就收拾了东西先回去了,秦钊也跟在林清后面准备上马车,林清伸脚给拦住了,“你去后面去。”
秦钊只好面带委屈地退了出来,林二姐儿瞅见了抬手就朝着林清的小腿给了一巴掌,“林清,你咋这么霸道啊,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啊。”
林清有苦说不出,“二姐,那后面不是还有两辆马车。”
林二姐儿伸头轻声了两句,“三儿,你咋回事啊你,秦钊现在中了举人了,等以后考中了进士了,你不是最风光那个,你咋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我可给你说了,对秦钊好一点。”
“二姐!他!”
你弟弟快没了啊!
自从林清发现秦钊的心思之后,林清在对着秦钊就别扭得要死。
他什么时候掉的马和秦钊竟然想上他,这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林清一个人摊在马车上,他烦得啊啊揉了揉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头发给弄得乱糟糟的。
他好大儿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啊,他是直男,钢铁直男,虽然他现在是个哥儿吧,但在脑中他就是个嘎嘎猛的直男。
“你怎么了。”
车轿的帘子被掀开,林清被突然出现的秦钊下了一跳,“怎么是你,马夫呢。”
“在赶另一辆马车。”
林清气得一把把帘子给扯了下来,就是不看秦钊。
一路上林清都没咋搭理秦钊,搭理他了也是喊秦钊干活,秦钊干这个,秦钊干那个,把秦钊使唤得团团转。
秦钊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干着活,端茶倒水这些小活就不用说了,要是林清愿意,他恨不得帮他穿衣服。
见秦钊这么听话,林清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眼看明天就要到安平县了,夜里停靠在路边露宿的时候,林清忍无可忍扯着人去了小树林。
陆怀玉哎哎了两声,“秦钊,你两去哪呢?”
“偷……”情
林清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秦钊乖乖闭上了嘴巴,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眼神不由得落在林清拉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林清拽着人来到没人的地方,他烦躁地原地转圈圈,“秦钊,你到底想干嘛,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娶你。”
“滚你大爷的,你才十八!老子之前可是你爹。”
“你不是林清。”
“我是林清!”
“十八不行,那我十九娶你也行。”
“滚蛋,不是十八十九的事。”
“最多二十,我忍不了那么久。”
林清现在完全是鸡同鸭讲,怎么说都和秦钊说不清,偏生这人打蛇上棍,林清自认为自己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却一次次在秦钊这个闷葫芦身上吃了亏。
气得他抬脚就朝着秦钊踩去,反被秦钊拉着胳膊给扯在了怀里,“林清。”
林清给激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抬手就要朝着秦钊的俊脸打过去,秦钊侧过去了头,“上次打了右边,这次打左边。”
林清把抱着自己的人推开了,“滚蛋!”
看着这人有些遗憾的表情,林清又是一阵心梗,怎么,自己不打他了,他还遗憾上了,他还爽了不是!
林清扭头就走了,爷爷的,他招惹不起还躲不起,回去他就去巡铺子去,让这狗东西自己玩去吧。
秦钊跟在林清后面走了,眼神不由得盯住了林清的腰,好软好细。
林清现在已经不打算教育秦钊了,使唤他这招没用,说也说不通,打他的又怕把他给打爽了,林清实在是头大,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怎么中了举就跟变了人似的,之前都是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现在都是没脸没皮的,林清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没脸没皮的了,但和秦钊一比,秦钊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马车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到了家,小厮看见下来的人忙进去报信去了,“郎君和大少爷回来了!”
“哎呀,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林家已经知道了秦钊中举的事,榜一放下来,陆家的小厮就快马加鞭先回来报信了。
林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跑了过来,林大娘指挥着小厮在门口放鞭炮,荷花荷叶两个小炮弹冲过来抱住了林清的腿,“小嬷,你回来了!”
四喜也挤开两个小的抱住了林清的腰,“小嬷!”
林清无语的心情一扫而空,这一回来身上都就挂着三个小的,挨个给揉了小脑袋瓜。
秦小花和竹哥儿他们已经大了,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会喜欢黏着林清了,看见林清回来了也很是高兴。
秦钊下手把四喜给扯开了,这小家伙最敦实了,挂在林清腰上一个劲的蹭,恨不得爬林清身上。
秦钊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我抱你。”
四喜呜呜呜扑棱了两下,“不要大哥哥抱,要小嬷抱,小嬷香香。”
林清翻了个白眼,知道秦钊这家伙在想什么,伸手把四喜给抱了起来,“我抱你,走。”
这可把四喜给高兴坏了,笑得咯咯直乐,荷花荷叶一看不乐意了,伸着小手直蹦跶,“啊~抱我~抱我~”
荷花荷叶抱着林清的腿直爬,本来四喜就敦实,林清抱着跟抱了个秤砣似的,这腿上还一边给挂了一个小的,林清差点没站住,还是秦钊一手一个给拎了过来。
林清忙把四喜也从身上撕了下来,拔腿就朝着院子跑了过去。
他这被三个小的堵在门口半天了,在闹腾一会儿他大门都进不来的。
秦钊也拎着两个扭着身子不满地哼唧的荷花荷叶给拎了进来,这家里人多热闹得不行。
这一会儿大家又是一顿庆祝,林清听他娘说自从这邻里邻居地知道了秦钊中举,这送礼的人都没断过,但林大娘就只收了熟悉的几家的礼,其他的一概不收。
林清点了点头,“嗯,就只收方家几家的礼就行了。”
这秦钊考中了举人,回来又免不了设宴宴请一下宾客,林清现在对秦钊还是不冷不淡的,倒是秦钊喜欢往林清那凑,林清想着等该办的事都办好了,他就去临近几个县巡铺子去。
两人表面还是一团和气,在加上秦钊本来就性子冷不爱说话,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秦小花是林清带大的,她心又细,敏锐地觉察到她小嬷和大哥之间有些怪异,她又说不上来,反正挺奇怪的。
因为这几日家里要办宴席,她哥就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读书了,她小嬷在哪,他哥就在哪,秦小花不仅一次看见她小嬷皱眉,甚至伸手推她哥,但有人过来了她小嬷又立马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秦小花实在想不通,见林清在堂屋拟菜单呢,她端着茶水点心送了过来,“小嬷,你歇歇喝点水。”
“嗯。”
林清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这些年过去了,他写的毛笔字还是跟鸡挠的似的,还没有小花和竹哥儿两人写的好看呢。
林清现在再看秦小花都是星星眼的,呜呜呜~总算是没有把这个给养歪,还是小棉袄贴心,秦小花今年十四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又会算账又会管铺子,简直是林清的亲亲贴心小棉袄。
林清拿了块栗子糕啃了起来,秦小花看着林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小嬷,我,我哥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林清被噎了一下,忙扒拉过来茶水喝了一口,见林清反应这么大,秦小花料定了两人之间肯定在生气,她忙站了起来,“小嬷,我哥他就是个倔驴脾气,你别和他生气了。”
林清喝了一口水把自己噎得翻白眼,秦小花忙给他拍着背顺了顺,完了,她哥到底怎么惹到她小嬷了,看她一提,她小嬷激动成啥样了。
林清咳了两声总算是缓了过来,“没有,我和你哥好着呢。”
“小嬷,你骗人,你私底下老是和我哥生气,我都看见了。”
林清心虚地哈哈了两声,“我和你哥闹着玩的。”
“真的?”
“真的,你看我是那种能受气的人吗,你哥要是敢惹我,看老子不一脚踹他脸上。”
秦小花这才放了心,没事就好,要不然影响她家家庭和谐,秦小花的心放得太早了,她不知道,林清的脚是没有踹在她哥脸上,但手早就呼上去了。
秦钊在外面听得真切,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见林清还在拟菜单呢,他伸手就从后面接了过来,这个姿势像是把林清给困在怀里,林清刚想一记铁头功朝后撞过去,就看见秦小花还托着下巴在对面呢。
林清忍得后槽牙都快碎了,这人自从挑破那层窗户纸之后装都不装了,偏生他头顶的人像感觉不到似的。
林清忍无可忍把纸抽了出来,“行了,就按这个单子。”
秦钊这才直起了腰,表情遗憾得不行。
秦小花刚觉得两人之间没闹别扭,就又看见她小嬷眼刀已经开始乱飞了。
林清提溜着菜单去找厨娘去了,让这两日备了菜后天就要开宴了。
“哥,你和小嬷你两怎么了?”
“以后不要叫他小嬷了,等明年会试之后,我会娶他。”
秦小花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哥,哥哥……你,你……”
“你知道就好,先不要和其他人说。”
“哦哦哦……”
“那小嬷……小嫂子他愿意吗?”
秦钊明显被秦小花这声嫂子给取悦到了,他心情不错,“以后会愿意,知府大人送了一块青州砚台,一会儿我拿给你。”
秦小花有些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等林清在回来的时候,秦小花不敢看他,一溜烟地跑了。
秦小花得知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想找人说说也找不到,她和竹哥儿自小就亲密无间,但这事也不能和他说呀,秦小花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这两天夜里没睡好就不说了,这会儿坐在檐廊下绣花也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嫂……嫂扫地的事呢。”
秦小花想得入神,满脑子都是林清,林清猝不及防地出现吓得她差点给秃噜了出来。
“扫地?不用扫, 家里的小厮早就收拾好了。”
“哦哦哦。”
秦小花又端着她的绣花筐子慌里慌张跑了, 林清摸不着头脑, “咋了这是。”
秦钊这边宴席办得晚, 陆怀玉他家早就风风光光办过了, 因为要等林二姐儿他们回来了, 还有秦二和李桂枝那边也要通知了。
林二姐儿和老朱是提前一天就回来了, 一下马车她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三儿三儿,好消息,好消息!”
“二姐,啥事呀?”
“那个王举人被抓了,啊呸,现在不是举人了,王昌被抓了, 你们走了没两天他就被抓了, 这不查不要紧, 这手上还沾了人命呢, 不仅欺压佃户,还强抢民女,害得一个姑娘死在了府上,哎。”
林清都快忘了王举人这一茬事了, 他从中州府离开之后,就一门心思地防着秦钊呢, 回来之后又忙着办宴席的事,哪里还有功夫想那王昌啊,要不是他二姐提起来他都快忘记了。
“判了吗?”
“判了判了,抄了家产不说,那王昌也被流放了,啧,可惜了,真该一刀给砍了。”
“有时候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那王昌欺男霸女惯了,让他也常常被人家欺负的滋味。”
“就是,就是。”
林清心情放松了一下,这总算是个好消息,王昌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秦二和李桂枝是头一日天快黑了才过来,秦二得知秦钊中举了,高兴得直抹眼泪,“咱老秦家出息了,出息了,这祖坟真的是冒青烟了。”
李桂枝也是高兴得红了眼眶,这以后看谁敢看不起她家,她生了两个哥儿没少被村里人看不起,尽管后来家里富裕了,青瓦房也盖起来了,依旧有人酸她就只生了两个哥儿。
秦钊现在考中了举人了,她家两个哥儿都跟着沾光,以后无论嫁人还是招女婿了,那都不会差。
因为第二天要宴请宾客呢,一早林清就忙碌了起来,换了身喜庆的暗红色的缎子长袍,头发用素银簪子挽了一半,林清鲜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衬得整个人跟朵盛开的牡丹花似的。
秦钊也收拾好了出来,少年长身玉立,身着黑红色衣袍,腰间缠着黑色的革带,头发用银冠全都给束了起来。
秦钊看见林清这身打扮不由看得愣住了,秦小花跟做贼似的撞了他一下,“哥!”
秦钊这才醒过来神,“知道了。”
林清撇了秦钊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去外面迎宾客去,秦钊乖乖跟了上去,要不是这宴席非办不可,他倒是觉得无所谓。
林清调整了表情,脸上挂上笑容,和秦钊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宾客,其实主要是迎接一下县令和官府的一些人,要不然林清也懒得办这宴席,自己家人热闹热闹就行了。
林清站在外面笑得脸都要抽筋,之前在中州府的时候,他喝多睡着了,不知道这送礼的盛况,今天他家办宴席呢,这别管邀请的没邀请的,都拎着礼过来了。
这可是解元啊,多少年了也轮到安平县出一个了。
这安平县衙门里的人几乎都过来送礼了,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富商也端着各种金银财宝往里面的送,林清让收礼的人记好了,除了有请帖的,其余人送礼一概不要,饭可以在这吃,东西不收。
这来的宾客实在太多了,林清招呼人都招呼不过来的,秦钊小声耳语了几句,“没什么重要的客人了,我招待一下就行了。”
“行,我先去院子里那。”
林清在门口站了半天了早就累了,一溜烟地跑了。
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了,林清态度强硬,那些想送礼走后门的愣是塞不进去,有人不满地嘟囔了两句,“这林家说那不好听的,和秦家也没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们给秦家送礼呀。”
秦钊可不惯着,当即就冷下了脸,“出去。”
“秦举人,我这不是说你,你别误会。”那富商赶忙道歉。
“我说出去。”
富商不敢得罪秦钊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闹到了后半晌,林清累得不行,他还多准备了七八桌菜呢,结果人太多了压根就不够用,又让小厮出去买去了。
这宴请的桌子院子里都摆不下的,都摆到院子外面了。
等人都走了,林清就瘫在了床了,“好累啊~”
宴席办过之后总算是清净了,也没有人陆陆续续过来送礼了,林清总算是松了口气。
秦二和李桂枝在这住了两日也准备回去了,秦二和林清商量了,这青牛村要不要也宴请一番,不等林清回答,秦钊就先说了,“二伯,这边办过了,乡下那边就先不办了。”
秦二有些急了,“那这么行呀,那可是自己家。”
按照秦二的想法这高中了举人了就应该衣锦还乡,怎么能不办呢。
“二伯,虽然中了举人了,但会试在即,不能耽搁了读书的时间,若是日后考中进士,在办也不迟。”
“也是也是,是二伯我考虑不周,可不能耽误你读书。”
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林清也松了口气,按理说是要回乡在办一场的,但这一来一回就不说了,还要操持宴席,林清一想都觉得累到不行。
办完宴席林清干脆闭门谢客了,理由是秦钊要读书,明年就要会试了,这谁还敢上门扰人家的清净呀。
林清就在家歇了两天就跟屁股着火似的跑了,他带着小花和竹哥儿两人,今年要亲自去巡视铺子。
秦钊脸冷了下来,林清这是在躲他。
林清一连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才回来,人都瘦了一些,秦钊知道林清不爱坐马车,嫌累嫌无聊,现在为了躲自己也不嫌累了,带着小花和竹哥儿跑着不肯回来。
一家子人就秦小花知道林清今年为啥要亲自巡铺子了,就是为了躲她哥,秦小花不知道该向着谁,他哥说明年要娶林清,但林清看着明显不乐意,她夹在中间都快愁死了都。
林清实在是遭不住了这才回了家,只希望秦钊是头脑发热现在已经冷静下来,要不然他可不想屁股受罪,这马车颠得他屁股都要八瓣了。
林清回来风尘仆仆的,人也有些消瘦了,秦钊看得握紧了拳头,趁着夜里没人的时候他一把扯过了林清,林清哎哎哎地推着秦钊的胸口,“干嘛,干嘛。”
“林清,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喜欢个屁,老子就想当你爹。”
秦钊哼笑了一声,“你没那个机会了,这爹还是换我来当吧。”
“神经病。”林清骂了一句。
秦钊实在是狠不下心逼林清,“后天我就要进京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什么,现在走?”
“嗯。”
秦钊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林清也只能无奈叹气,他也不知道该拿秦钊怎么办,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养大的孩子想爬他的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直男啊!
这京师离他们这一个多月的路程呢,现在已经深秋了,只会越走越冷,而且会试在三月份,根本就没有必要走这么早。
林清算是看出来了,秦钊这是不想自己往外面躲,干脆就借着进京赶考的由头出去了。
因为秦钊突然要进京,林家又忙碌了起来,林清劝了,但这死小孩就是不听,林清气得不行,“非要现在走,越走越冷,你就开心了。”
“没有。”
“算了,由你去吧。”
林清直揉额头,这难道就是迟来的叛逆期,简直气死个人了,明明过了年才是最好的时候,那时候往京师赶路,只会越走天气越暖和。
林清劝都没有用,更别说秦小花他们劝了,见秦钊心意已决,大家只好帮忙收拾起了东西。
林清安排了三辆马车,又让卫小河也跟去了,又找了两个镖师让一同跟着前往,秦钊自己一辆马车,其余人一辆,还有一辆马车拉着木炭吃食和过冬的被子。
现在都十一月份了,林清早就穿上了夹袄,等到秦钊赶到京师刚好是十二月正是最冷的时候。
林清又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给秦钊准备要带的东西,秦钊心软了一瞬,林清心疼他,说明他还有机会。
秦钊走到时候,陆怀玉也过来了,“兄弟,真要现在走吗?”
“嗯,早点过去,都一样的。”
“什么都一样啊,现在进京路上也太冷了。”陆怀玉嘟囔了两句。
林清虽然知道为啥,但他也不能和外人说,一家人都过来送秦钊进京,秦小花红着眼睛看她哥,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林清心里也赌着气呢,朝着马车扔了一件狐皮大氅,“拿着,别路上冻死了。”
林大娘给了他一胳膊肘,“你这孩子说啥呢。”
秦钊抱着狐皮大氅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人,“林清,我会回来的。”
林清嘴角抽抽,这狗东西贼心不死啊!白瞎自己这两天忙前忙后地帮他操持东西。
林清甩着袖子走了,扔下一句常写信就进院子去了。
秦钊走了没半个月呢,安平县就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天气也越发寒冷。
林清裹着镶着兔毛的斗篷站在堂屋门口看雪,秦小花和竹哥儿在屋里翻着账本,几个小的在庭院里啊啊啊疯跑了起来。
秦小花偷偷看着林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来了,“小嬷,你是不是在想我哥呢。”
“也不知道那边下雪了没有。”
“不知道,应该也下了吧,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咱中州府的地界了吧。”
“谁知道呢。”林清哼了一声,狗崽子现在大了,翅膀也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