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爱他!by睡芒
睡芒  发于:2024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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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师调整麻醉机,逐步减少气体麻醉的剂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圣伯纳犬的生命体征慢慢恢复平稳,手术顺利完成。
池曦文再次播放手机视频,宠主生前的声音响起:“丧彪,来姥姥这儿,起来吃饭了,吃肉肉。彪,真乖。”
王教授看完整台手术,已然无话可说:“他、他真的完成了?”事实摆在眼前,他没刺可挑,“过程挺长的……”
其他专家已是叹为观止:“太年轻了,这么厉害。”
池曦文退出手术室,把身上的血衣换了下来,疲惫不堪之际,郑院长过来提醒他:“完成得很好。等下有媒体采访,梳下头。”
“我戴手术帽就好。”他精神有些疲惫,已无心打理外表,“我要去洗个脸。”
池曦文侧身进入卫生间,他摘下口罩,捋起的袖口露出小臂陈年的动物抓伤。
几分钟后,梳理好情绪的池曦文推开卫生间门出去,迎面却是熟悉的香水味,微微向他低头,宽阔的身材挡住池曦文的去路。
池曦文缓缓仰头,梁越说:“给你买了饭要不要先去吃,你肚子应该饿了。”
“梁越……你放过我吧。”池曦文没力气和他推搡,低头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我很累了。”
梁越转身,想起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的状态,这样对他,他理解池曦文,他也没资格好抱怨什么,跟在他身后抿唇道:“我知道你累了,文文,等会儿采访完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池曦文干脆地说不要。
梁越想拉住他,却没有,说:“你给我一个机会。”

“太精彩了!这八个小时的手术,堪称完美!”
池曦文从长廊出去,一众人向他道贺, 有的专家离开了, 大部分则是留下来,等待稍后媒体采访。
“恭喜,我是周熠,池医生还记得我吗?”
“你好, 周总。”池曦文望向对方, 男人略带书卷气的眉眼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笑起来显得格外有亲和力。
池曦文和他握了下手。两人加上好友之后没说过话,池曦文今天看见他有点意外,不过对方是医药公司的副总,来医院参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周熠温和地说:“池医生,我过来跟你们郑教授谈合作的, 正巧你做手术,就驻足看了一下午,实在精湛。”
池曦文:“谢谢您。”
他和不熟的人聊天会手足无措,被人夸赞的时候也会尴尬,好在郑院长适时地过来拯救了他:“去办公室准备采访。”
“等等,我先去看看患者。”池曦文道,“丧彪现在怎么样?”
池曦文走进重症观察室,看见这只巨型犬已经从麻醉中逐渐清醒, 眼睛睁开,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晰的意识。
池曦文的手机还放在一旁重复播放音频, 一旁还有记者在录像:“池医生,现在方便问问题吗, 这段音频是丧彪的主人吗?音频是什么意思。丧彪的主人为什么没有来?”
丧彪缓慢地移动头部,试图适应周围环境,由于疼痛被良好控制住了,没有太多的应激反应。
池曦文没有回答记者的话,像狗这种有灵性的动物,大概率已经知道了主人的离世,也能听懂人话。
这时候他最好什么都不要回答。他只是看见丧彪轻轻摆动尾巴,而弯腰抚摸它的头颅,语气很轻:“你做得很好,要努力恢复。”
他进入办公室后,才告诉记者:“音频的声音是丧彪的主人,前几天因病离世,因为这三天主人没来看望它,它郁郁寡欢,求生欲低。”
记者惊讶道:“原来这就是你最开始放视频给狗看的原因。”
“是。”池曦文没有吐露更多的背后故事,或许这更能体现一些人文关怀,可惜他不擅长讲故事,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记者问:“我们能看到术后狗狗的恢复情况不错,手术过程冗长而复杂,请问这场手术是怎么做到这么好的疼痛管理的呢?”
“加巴喷丁和美洛昔康等药物的作用还在持续,减少了患者术后的神经性疼痛和炎症反应。这种药物组合让它感到的疼痛微乎其微,尤其是在脊柱和手术部位,它的身体会显得放松,所以没有出现术后常见的紧张或瑟缩反应。”池曦文顿了顿,继续解释,“患者有药物耐受,加上有八十公斤,所以麻醉用量比平常大一点,但绝对是在正常用量范围内的,你们也可以看见,麻醉唤醒得非常迅速。”
这场手术并不是为了表现他的手术做得有多好,只是为了反驳王教授认为他们医院医生采用了过度麻醉来拍摄视频的不实传闻,从而使顾客放心。
池曦文清楚知道这点,采访也更多地聚焦在了疼痛管理方面:“在术中和术后,患者心跳和呼吸一直很平稳,说明它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我作为兽医,也绝对不会采用过度麻醉的手段来对待任何生命。”
完成了整整四十分钟的采访,池曦文将领口的麦克风取下,和记者握手,旋即从办公室出去。
郑教授穿着白大褂,双手放在身前,还在接受另一个报社的采访:“打个比方,这场手术的难度,就好比把一张卫生纸浸透胶水,折叠黏在一起,过十二小时后,再把这张卫生纸撕开、并恢复原状,刚刚池医生做的就是这些。这场手术是个极高难度的综合性手术,他面对的是一只患有脊髓肿瘤、慢性肾衰竭和药物耐受性的圣伯纳犬。所以他需要逐一完成脊髓肿瘤切除、重建神经通路还有肌肉缝合修复三场手术。”
“全国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医生,面对这样的患者,都只能摇头。”
郑教授非常客观地点评:“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啊,但我的评价,绝对没有任何的水分。您也可以问问王教授,案例是他找来的,本来是他们医院的患者……王教授,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记者立刻把麦克风凑到王教授嘴边。
王教授说:“呃,我刚刚看那个狗狗去了,已经醒了,这说明池医生的手术团队……确实,没有采用过量麻醉,是我误会了,他们确实拥有很专业的麻醉团队。”
记者:“您怎样评价刚刚池医生的手术?”
王教授脸色不是很好看,说出了:“做得很好。”四个字。
记者:“您觉得和您的技术比起来孰优孰劣?”
王教授已经不想说话了,他专门找了个犀利的媒体,结果犀利到他身上来了。
“咱们擅长的领域不同,不好评价,池医生很优秀。”他客气地说,“郑教授培养得很好啊。”
“这不是我的学生,”郑教授淡定地说,“其实他来我们医院工作还没有半年。”
王教授牙都咬碎了,运气真好啊,这种好医生可遇不可求。可能兽医比起人医,社会地位还是差许多,毕竟人舍得给自己、给父母给子女花钱看病,可到了宠物身上,常常却犹豫不决。
但兽医要付出的学习过程,不比人医少,甚至更多。人医只需精通一种生物——人类,而兽医却要面对千差万别的动物,每一种动物的生理结构、病理特征、治疗方式都各不相同。
人医需要熟记一套人类的骨骼体系,而兽医要背下几十甚至上百种动物的骨骼结构,细致到每个物种的微妙差异。猫狗、马牛、爬行类、鸟类……每一种都需精通,每一次诊治都要从零开始面对全新的生命。
兽医面对的是一只只无法诉说的病患,既要用医学技术去解决问题,又要用爱心与耐心去给予关怀。这种心灵的付出,远比单纯的医疗技术更为艰难。
王教授知道这些,他自己就是一位如此努力过来的兽医。只不过,他无法承认——眼前的池医生,无论是医术还是人心,都走在了更前面。
池曦文从出来后,就又被团团围住,各大专家都跑来加他的联系方式:
“池医生,加个微信。”
“您能做飞刀手术吗?刚好啊,我们院有个疑难案例,我实在有心无力,今天看到您的技术,实在太令人信服了!”说话之人是业界有名的专家,还是农大兽医学的教授。
“您还要在北京待几天?咱们尽快商议一下飞刀手术?主人是上市企业老总,很有钱的,这手术费您随便开口。”
池曦文:“我……我明天……”他想说自己明天就要回上海了。
郑院长一个箭步冲过来:“不回不回了,你多待两天,飞刀他接,先看看病例,再聊价格。”
池曦文在沪康其实有挺多手术要做的,也不乏一些疑难杂症,但像今天这种八小时的,还是很少见。
听到有更多更复杂的问题,等着他去亟待解决,池曦文充满工作热忱:“那我把飞机改签吧,我过几天再回去。”
“哎!行!您想住多久住多久,酒店我来订,能碰到您这样年轻厉害的医生来我们医院指导,真是荣幸。到时候联系。”
池曦文点点头,脸明显腼腆地发红:“我再去看看丧彪。”
“这才对了,”郑院长偷偷告诉他,“有钱不赚你是傻蛋。我刚刚看见一个男的,好像是什么投行总裁?华泽的高总对他老舔了,认识的啊?”
池曦文马上又不笑了,太阳穴隐隐作痛。
因为梁越这会儿还没走,好像在医院外面。
外面,嘈杂声中,高总急忙赶到梁越身边,笑着道:“梁总,实在抱歉,我真不知道这位池医生是您的朋友。其实我跟王教授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也表示会配合,谁知道还挑了个这么复杂的案例。不过说实话,池医生真是妙手回春,医术高超,令人佩服。”
梁越微微一笑,淡淡道:“没关系,高总。我了解王教授的难处,也明白池医生的实力。您先忙去吧,池医生出来后我送他。”
高总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那就不打扰了,梁总,改日再好好聊聊。”
说完他召唤周熠:“你也是,看一天了,不累啊,回去了。”
周熠瞥了一眼背后的医院,随后弯腰与梁越握手道别,钻进了车厢,对老板道:“风铸的梁越,怎么也认识池医生?高总,您就是因为这个,才在我和郑教授洽谈时突然决定不再谈条件的?”
高总苦笑一声,语气放轻:“没办法,卖梁越个面子。现在华泽在推进新药项目融资,风铸是关键投资方之一。我当然得求着人家,市场竞争激烈,这次不能出半点纰漏。”
周熠点点头:“确实,风铸在亚太区的资源和人脉,足以决定很多项目的成败,尤其是我们的新药研发,还得靠他们注入资金和全球资源。”
高总继续说:“而且啊,这合作本来是他们投行经理在跟我谈,人家CEO跑来北京出差,我不得多接待一下?结果还差点让老王给搞砸,还好手术顺利。回头你去上海了,跟那个池医生建立好关系,我看梁越对他态度不一般,这是多好的朋友啊。”
梁越在门外站了有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池曦文换了衣服出来。
池曦文刚吃完外卖,头有些发晕,只想回酒店洗个澡。记者已经离场,医院的灯却还亮着,值班医生还在二十四小时监控丧彪的情况。和郑院长走出医院时,池曦文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玻璃门外的梁越。
梁越站在楼梯上,修长挺拔,身高腿长,宛如雕塑般的身影难以忽视。他穿着剪裁合身的浅蓝色条纹衬衫,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更加分明,领口微微敞开。即便在夜色中,这个男人存在感依旧强烈。
“池医生。”梁越喊他,“吃饭了吗,我送你回去。”
池曦文礼貌而疏离:“吃过了,我和院长一起回去。”
池曦文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知道梁越是要脸的人,被人看着不可能做出纠缠的举措,事实也果真如此,梁越眼神凝视在他身上几秒钟,然后点头:“我晚上的红眼航班回去。”
“好的。”池曦文拉着郑院长走了。
司机把梁越送回了酒店,秘书把收拾好的行李提了下来,梁越倚靠车厢后座,屏幕亮起,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却不是池曦文的消息。
刚刚他给池曦文发送:“我晚上回去了,你多久回,我帮你安排航班吧。”
池曦文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理他。
半个小时而已,至少不是拉黑……可他还是焦躁,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击着后座的中央扶手。
池曦文一直没有回复他。
过了几天仍是如此,就好像没有看见他这条消息一样。
梁越不敢紧追猛打,生怕他又把自己拉黑了,又得去求他把自己放出黑名单。
所以只是拍了几张猫猫的照片给他:“看球球。”
他知道池曦文职业行情好,现在留在北京每天好几台手术,被人抢着轮转各家医院,赚得也不少。
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梁越的手再也没法掌控他了,现在他二十四小时,只要有空的时候,就是拿着手机,想看看他有没有理自己,或者有没有把朋友圈屏蔽解除。
虽然他知道以池曦文的性格,不会在微信上发表动态,可他看着那根代表距离的横线就烦,因为判断不了是不是被删除了好友。
公司里,梁越始终没收到回复,眉头微微皱起。这时,秘书敲门进来:“梁总,Marvin来了。”
梁越将手机放到一旁,点头示意。财务总监Marvin走进来,神色有些凝重:“Leon,上次李夏煜提交的财务审批文件,前几天被系统审查出有问题。”
梁越抬眼,语气冷静但透着不耐:“第几次了?”
Marvin有些犹豫:“实习生出错是常有的事,他最近确实也很勤快。但这次如果不是系统筛查,问题会很大。”
“按照章程处理。”梁越语气毫无波澜地说。
Marvin:“按照章程的话……就得开除了。毕竟他是您的……”
梁越抬手,冷漠打断了他:“就这样处理,给人事部发邮件。”
下午,李夏煜喜提人事部电话,转正的信心落空,一盆冷水浇在头顶,泼了个透心凉。
这边,母亲还给他打电话:“你去当车模了?你爸爸看到新闻,气得心脏病发!立刻来医院!”
他不得不放了池曦文鸽子,给他发了消息:“小池,我晚上不过来了,我爸爸生病了,我得去医院看他。”
池曦文这会儿在回来的飞机上,下飞机后收到消息,他回复:“你好好陪你爸爸,我已经下飞机了,郑院长喊了专车送我回去。”
李夏煜到医院后,才知道为什么梁宏会气得住院,原来是他当车模的视频因为帅得太突出莫名其妙地火了,继而被人扒出他是GAY,还扒出他爸爸是谁,扒到亲密照片,被网友一顿胡说八道。
“他姓李,梁宏姓梁啊,不对吧,都不是一个姓,怎么可能是父子关系!不会是包养关系吧?梁宏的脸看起来很像0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包养大学生啊。白天当总裁,晚上被大学生上啊,有钱人真会玩。”
“也有可能是私生子?照片看起来梁董事长和他长得有点像啊。”
网友的讨论向来没有下限,知名企业家又如何,还是免不了被造谣私生活,梁宏当场气得病发,一把年纪从来没被人这样编排过,秘书紧急叫了救护车,才抢救回来。
李夏煜在病房里遭到了史无前例的痛骂,饭盒都砸他脸上了,李岚还用力打他的背:“跪下,给你爸爸认错。”
“爸,对不起,我……我不该当车模的。”李夏煜解释,“我只是想赚点零花钱。当车模给我一千块一天……我就去了,没想到会被人拍视频发上网。”
梁宏一听更愤怒了,用力坐起,捂住心脏:“老子没给你钱吗,滚出去,你再当GAY,你不是我儿子!”
“您别!爸,您别生气!”李夏煜看他疼痛难忍的模样,怕他病发,跪在地上挪过去,抓住梁宏的手,“我不惹您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病床上的梁宏满脸通红,气急败坏,李岚一脸怒容,毫无顾忌地打着李夏煜的背,而那个狼狈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则不停道歉。
病房外,梁越收回视线,走到医院吸烟区。
病房里的三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完整的家庭,尽管充斥着矛盾与争执,妥协和荒诞。
他低头,点燃了香烟,烟雾随着呼吸缓缓吐出。梁越的表情依旧淡漠,连眼角都没有一丝波动,仿佛那场喧闹与他无关,仿佛他站在这个家庭之外,旁观着他们的争吵与痛苦。
他看着烟雾升腾,内心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等烟烧到了尾,再投入垃圾桶。
走到病房,推开门时,他听见李夏煜痛苦地说:“我分手,真分了,不骗您。”
梁越眉梢轻轻一扬。

第51章
李夏煜本来觉得还能挺一段时间, 当模特虽不比上班轻松,但赚得更多,短短几天快比他实习工资多了。可一看网上的舆论他就知道不行, 再扒下去, 非得被人扒出他妈妈是小三不可。
网友发布的视频现在已经被删了,李夏煜上网搜,已经搜不到自己的视频和照片了。
他走到楼梯间给池曦文发消息:“小池我爸爸在住院,我这几天都不能过来了, 等他出院我再来找你。”
他没给池曦文提在父母面前“分手”的事, 或许等爸爸病好了……还有回转余地。
他把给池曦文的备注改了, 改成了兄弟“马超”的名字,每次李岚问他:“给谁发消息呢。”
李夏煜就回答:“马超,我同学,你认识的。”
过了几天,梁宏的身体情况稳定, 已经出院回家了,对小儿子说:“你的实习工作既然已经辞了,也跟人分手了,就回家里公司从基层工作做起,以后每天和我一起上班下班,亲自教你学习经验。”
李夏煜是被风铸辞退的这件事,他没敢跟梁宏说,李岚虽然知道也不敢说, 怕给老梁又气不好了。
“审计文件你出错,你出什么错不好, 这么大的事,我还得替你兜着!”李岚把他打到墙角。
李夏煜抱着脑袋:“妈!那文件就不是……”他想说不是他做的, 是之前给小张做的,可是他没检查,也是错,解释不了一点,只能求饶,“我回公司,回爸爸公司上班,行了吧。”
算上池曦文去出差的半个月,他已经有二十多天没见池曦文了。
像是回到了念书时期,因为早恋每天只能在房间里悄悄地打电话,问他工作辛不辛苦,忙不忙。
一开始池曦文倒没怎么怀疑,以为他工作到很晚,和父母和解了,所以回家了,暂时没法出来。虽然有时候会突然被挂电话,李夏煜解释是他爸喊他,所以池曦文没有起疑,只是未免忧心和不安。
下午,沪康宠医的门外准时停了一辆劳斯莱斯,梁越换车了,差不多每天准点过来找池曦文,有时候就在车上办公,等池曦文出来他就下车,和他说几句话,陪他走回家。
池曦文一般都不理他,他想像梁越这样的性格,被无视久了,总会回到安全区的。
医院二楼,池曦文的办公室里,郑院长低头透过窗外瞥见那辆车:“池医生,你追求者又来了。天天停那个位置,停车费都得多少啊。”
“院长您没事做吗,没事做和我一起去法禅寺。”池曦文头都没有抬,在清点单子上的临期宠物粮,这些粮虽然临期但都可以吃,是捐给附近法禅寺的,法禅寺里有一位僧人在近郊盖了一座园子,收养了三万只流浪猫狗,宠物粮捐过去几乎一天就会被吃光。
有时猫狗生病了,移动不了,郑院长也会安排院里的兽医过去进行治疗,一开始这份工作是实习期的池曦文在做,但自从转正后,他工作忙碌起来,被各类手术填满,这种简单的治疗这行院长就不会让他再去。
不过,法禅寺有只叫宽宽的年迈流浪猫,之前是池曦文负责治疗的,最近宽宽病情加重,情况变得复杂,尤其是涉及到多种并发症,其他兽医在治疗过程中遇到难题,特地向池曦文求助。
池曦文准备下午带上宠物粮一起过去,正在清点数量,郑院长嘴角一抽,说不了:“这种事你自己去就好,我等下去给我女儿开家长会。下午没手术你也应该回家休息的,怎么又去忙。”
池曦文低头说:“我回家也没有事做。”
郑院长:“你不是谈恋爱,去谈恋爱啊。怎么会有人回家没事情做的?”他一脸匪夷。
池曦文没有接话。他缺乏社交,生活中没有更多的事做,之前李夏煜还每天过来,两人去打卡探店,投喂流浪猫狗,抓猫狗做绝育,事情多得不得了。现在李夏煜没过来找他了,池曦文一下就只剩下工作吃饭睡觉和无视梁越这几件事可以做了。
郑院长看他脸色,琢磨着他是不是分手了,因为最近没看见那个男大学生了。
他没问池曦文,等池曦文下楼,其他医生早已打包好宠物粮,他才看见梁越以一种随意的姿态斜倚在车门旁,单手插在裤袋里,没有穿外套,衬衫外面搭着一件深灰色马甲,衣料质感干净利落,裁剪将他宽肩窄腰的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
身后的梧桐树落叶飘落在地,梁越看见池曦文下来,也随即站直。
池曦文看见最后一箱猫罐头被实习生和司机一同抬上劳斯莱斯的后备箱。
后备箱门关上,实习生抬起头,对池曦文笑着说:“池医生,粮和罐头都打包好了!”
池曦文微微皱着眉,问实习生:“你怎么把粮搬到这辆车上,他让你搬的?”
“我、我这……”实习医师有些无措,司机小李出声道:“池医生啊,我们本来也要去法禅寺,梁总看见你们医生往外搬东西,还要打车,梁总就让他搬上来,咱们一块儿过去。”
池曦文没有看梁越,让小李开后备箱:“我搬下来吧,再打辆车。”
小李犹豫地望向梁越。
“我的车这么坐不得吗?”梁越脸色平静,垂眸对着池曦文,“东西搬上搬下,十几分钟就过去了,我送你过去。”
池曦文不喜欢把事情在外面闹得不好看,尤其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他扭头看梁越:“你去法禅寺做什么。”
梁越眸光很深:“跟你一样,做慈善,顺便拜佛。”
池曦文知道他如果做这个慈善,法禅寺的困境会迎刃而解,而梁越不是常关注慈善的人,池曦文想到这点,想到能给那三万只流浪动物带来多大的益处,就忍住了。
梁越打开车门:“你坐这边吧。”
池曦文弯腰上车。
实习医师问:“池医生,我跟您一块儿去吗?”
池曦文说不用:“医院里还有患者,你去忙吧。”
梁越从另一边上车,让小李开车,中间的挡板落下来。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池曦文打开手机,从裤兜里摸耳机,梁越打开中央扶手,将自己的蓝牙耳机递给他,那只手修长而有力,手指骨节分明,像是常年保持着极好的保养习惯。梁越看他没接,说:“可以连车上的蓝牙听,你听什么,我帮你点。”
池曦文的目光掠过耳机,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不听了。”
车里两人隔着中央扶手和五六十公分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仿佛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被放大。梁越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池曦文,他侧过头,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有话想说,却又克制着没开口。这种无声的凝视让池曦文有些不自在,他很怕自己陷入回忆里,回忆梁越的好。
就在这时,梁越忽然低声开口:“那可以听我说话吗。”
池曦文避开梁越的视线,望向窗外,车外的风景飞快掠过:“……你想说什么。”
梁越顿了顿:“我没有追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追,所以每天来接你下班。”
池曦文从车窗看见梧桐落叶,他淡漠道:“你喜欢追有对象的男生,是吗。”
“李夏煜和他爸妈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梁越靠在椅背,侧头,显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我以为你知道。”
池曦文浑身一僵。
梁越:“看来李夏煜没告诉你,你已经恢复单身了。”
池曦文还是没说话,他联想到最近李夏煜种种奇怪的举措,打电话都不敢光明正大,问他和父母的情况,他也只说回家了,说通了,别的就不提了。
梁越语气平静:“他和父母说你们已经分手,争取到回家的机会,父亲送了他一辆保时捷,为他前段时间吃的苦。”
梁越看了眼手机导航:“有点堵车,过去要半个小时。”
池曦文嘴唇抿紧,处于一个无法和他说话的状态。
梁越掀起眼帘:“你要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事实吗。”
池曦文当然要打,他知道梁越恐怕说的都是真的,可也不是现在,不是在梁越车上。
车上再次陷入寂静,梁越话少,池曦文则不说话,梁越偶尔提一下过去的事,池曦文忍无可忍,朝他伸手:“耳机借我下。”
梁越笑了笑,递给他,告诉他怎么连:“开机按七秒,我帮你连,或者从我的手机帮你播放音乐。”
池曦文说不用,戴上耳机操作,梁越直接按了播放键,池曦文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抬首看他。梁越:“你很惊讶我知道你喜欢听什么歌吗。”
池曦文闭目,还是没接话。
半小时后,车抵达法禅寺,寺中收养了几千只流浪动物,在近郊的园子里有更多,池曦文带来的猫粮狗粮被搬下车,寺中的僧人对他表示感谢:“池医生,宽宽在这边。”
池曦文点头,对僧人介绍梁越:“梁总是来做慈善的,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他。”
随即池曦文径直跟随僧人离开,去给宽宽看病。
池曦文给猫做了检查,很快确定:“是因为宽宽年纪大了、牙齿磨损严重,患上了慢性口腔炎。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实习医生松了口气:“我注意到宽宽不愿意进食和偶尔呕吐的症状,误以为是消化问题。开了药也不见效,这才打电话问您,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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