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陈乐筝就闭着嘴没话说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弄得陈乐筝一拳打在棉花上,里外不是人。
最后靠着伤痕的天秀操作,他们赢下了这局比赛,弹幕上借着夸赞对方而嘲笑陈乐筝的人数不胜数。
同时,源源不断地观众也被吸引去了对面的直播间。
游戏刚结束,陈乐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发起邀请,给拉进了小黑屋里。
陈乐筝打开了听筒和话筒,出声问道:“干嘛啊。”
只听咳咳两声,一个年轻气盛又有点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那边回道:“我是伤痕啊,逐风哥,今天终于撞到你了,其实我是你粉丝。”
“……啊?”
“一开始没发现是你啊,你别忘心里去。”
“哦,呵呵。”
“不过你真的这么想叫我哥哥吗,这不好吧,毕竟我比你小了这么多啊,”对面压低声音,张狂地笑了笑说,“那你叫我哥哥了,我是不是要叫你宝贝啊?”
陈乐筝看着直播间里高涨的热度和满屏弹幕,又低头看了看微信,运营已经给他发来了指导意见。他一时间感觉自己是落入了盘丝洞的唐僧。
这一定是演的吧?
陈乐筝也扯上嘴角笑起来,在炒cp这件事上他还能被一个小屁孩牵着鼻子走?
他立即矫揉造作地说道:“哎呀,没遇到我之前,谁知道你过有多少个宝贝啊?当着观众的面,你是会说甜言蜜语,想吸我的流量,私下里说不定在嫌我老呢。”
小屁孩已过变声期,一口渣男音:“你就说想不想要我带你上分?现在就来。”
陈乐筝一看时间,还要播好几个小时呢,有人带自己上分也太好了,他终究没有抵抗住诱惑,点头说:“好啊,那我先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咯。”
“那你先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点开始。”
这是真的遇到来吸血炒cp的对手了。
陈乐筝夹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哥哥”。
于是,在上面老板的安排下,这晚陈乐筝的直播内容便彻底变成了与伤痕的甜蜜双排。
当晚,someone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途中甚至还给他刷了一个礼物。
陈乐筝忙着和小屁孩在麦麸的道路上斗智斗勇,起初没留意,直到十一点多,他的账号在线时间过长,被系统禁赛了,双排就此结束,伤痕和他互相道别——
“逐风哥,明天你要是想上分就找我。你最后说说,我到底厉不厉害?”
“一般般吧,”陈乐筝说,“我在网络上遇到过很多哥哥什么的,你比他们稍微强一点点。”
“既然我比他们都强,那我不是哥哥,你叫个别的,爸爸和老公选一个。”死渣男开始给他下猛药了。
陈乐筝皮笑肉不笑道:“会不会有点太快了,除非你这个赛季帮我稳个国服。”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逐风哥,我等着。”
“哼,拜拜~”
陈乐筝终于得以退出房间。
回到直播间里,他吊儿郎当地看了看后台,虽然仍然是自己被骂,但热度棒棒的,而且他发现someone竟然也在。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刚自己还在和别人聊骚,并且是按照剧本骚了整整一晚上,陈乐筝此刻再见到someone,像是干那档子事的时候突然被长辈抓包了,有种社死了的羞愧感。
someone说过不喜欢他骚骚的样子。
陆温乔其实也说过……陈乐筝决定先不想陆温乔,毕竟陆温乔不会知道这些。
这也不是他的本意,他完全是被逼的。
他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陈乐筝瞬间从直播上头了的状态里抽离出来。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someone的弹幕:【你这是在播什么?】
“someone哥,你来啦。”
“今晚发生了点意外,撞到一个小主播,被缠上了,就当做是平常钓男人的小节目啦,”陈乐筝干笑两声,战术性喝了口水,说,“不过这个月我就能有一个国服了,哈哈。”
事关幕后剧本,陈乐筝不可能在直播间里说出来。运营传达了意思,甚至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何况这也就是口头卖一卖cp,走量不走心,生意罢了,他觉得也没什么。
下播后,他去找了someone:“大哥,谢谢你今天的礼物,我当时没看见……”
someone:“你在忙着给自己找男人,当然看不见。”
陈乐筝在床上翻了个身,后背有点凉嗖嗖的,他玩笑道:“你是不是吃醋啦?哎呀,流水的男人,铁打的大哥,你放心好了。”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和学长和好了。”虽然怕大哥生气,但他还是选择如实告知自己的知心网友。
很快,陈乐筝看见了someone的回复:“不是说讨厌他,不提了吗,你跟我说干什么?”
风筝飞飞:“嗯,我知道我这样挺不厚道的。”
s:“直播聊骚一个,私下聊天一个,现实里还有一个,几头骗了啊,你很喜欢这样,是吗?”
s:“你是不是在找抽?还是觉得我收拾不了你?”
陈乐筝本就做贼心虚,看着那一行行字,心脏忍不住发紧。
此刻深夜黑影幢幢,紧接着手机也突然诡异地响了起来。他一看,瞬间手打哆嗦吓坏了——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陆温乔。
第30章 (二合一)
陈乐筝捏着手机,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再清清嗓子,慎之又慎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耳朵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应答,只有隐隐约约夹杂着电流声的呼吸声。
陈乐筝变得更紧张起来,轻声叫道:“你在吗,陆温乔。”
片刻之后,陆温乔终于开了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吗?”陈乐筝如临大敌,有些头疼地说,“我刚结束直播,打算睡了呢。不过我在冥冥之中就感觉自己还不能睡,果然等来了你的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他铺垫得很长,一连串马屁拍完,还觉得自己讲得特别的妙。
陆温乔似乎情绪不佳,声音听起来颇为冷漠:“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陈乐筝皱着脸,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不走运,感觉接连被狠狠地教训了。
他刚张了张嘴,陆温乔却似乎没别的意思,接着说道:“下周我要提前过去出差,等工作结束才有空去度假村,到时候你得自己坐车过来,我会把度假村的地址发给你,在那边大概会待两到三天。”
“听明白了吗?”陆温乔问他。
虽然和想象中的双人游有一点点不同,但陈乐筝还是很高兴,自顾自地点头,说:“嗯,我这两天肯定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眼看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他屈膝往窗台边靠去,立即又问道:“你现在在家吗?”
他用一只手用力地推开了窗子,稍稍探头出去,看见陆温乔家二楼的位置透出了些许亮光,但大多数地方还是黑黢黢的。
陆温乔从听筒里听见他那头的动静,不禁拧眉,走去了二楼的阳台上,问道:“怎么了?”
陈乐筝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拿来挂着的那只灯笼,放在窗户外拼命晃了晃:“你看见了吗?从你那里看得见我吗?”
他简直像个半夜闹鬼的神经病,对着漆黑空旷的夜色摇晃了好几下,发现灯笼的灯没亮,又立即按下开关。
暖黄色的柔光透过红纸,茸茸地映在了他的脸上。
黑夜里,圆圆的纸灯笼像个月亮,被陈乐筝抓在手里讨人欢心。
穿过层层树冠的遮挡,只看得见那边有团红光在动。陆温乔安静片刻,低声说:“看见灯笼了。”
陈乐筝高兴极了,说:“那就是看见我了啊,嘿嘿。”
虽然他自己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如果有月亮代表我的心这回事,那此刻这个灯笼就代表着他的心。
陆温乔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你下播之后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吧,”陆温乔说,“别拿着灯笼晃了,大半夜的,小心把自己晃下去。”
陈乐筝瞬间害怕,乖乖收手了,但还是要嘴硬:“不会的,而且也只是跟你打个电话,不影响我做别的事。”
陆温乔语气淡淡的,仿佛意有所指:“你很擅长一心二用。”
陈乐筝感觉不到,立即说:“对啊对啊,我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喜欢上数学课做语文作业,一心多用,哈哈哈!”
然后他就听见陆温乔夸奖了他:“这么厉害。”
“这算不上多厉害吧。”他小声说道。
佯装镇定地说完拜拜并听见电话已经挂断之后,陈乐筝才关掉灯笼,关上窗户,然后倒回了床上。
他心想,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和陆温乔打电话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不过他脑袋发昏地躺了一会儿,很快便想起了还有个大麻烦忘了解决。
他还没有回复someone。
陈乐筝捧着手机,瞬间又有点愁苦起来,打字说:“大哥,你怎么了[大哭][对手指]”
风筝飞飞:“我和学长……他跟我道歉了,我们说开了,他现在对我很好,我才想着告诉你的。”
风筝飞飞:“而且今天的直播,跟我之前在网上钓男人没有太大区别呀,可能是过分了一点,不过都是节目效果,你不是最清楚了。”
没多久,居然还没有睡的someone回复道:“你在网上说的所有话都是节目效果?”
陈乐筝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最近是变聪明了,不会被绕进去,他否认说:“当然不是所有,不然我也太假了吧,大哥,你就是那个例外。”
s:“你恐怕对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
风筝飞飞:“没有啊[可怜],我是把你当好朋友了啊……原来友情也会有这样的占有欲啊。”
陈乐筝在网络世界是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是真的在认真地剖白:“可是大哥,我……我没有什么朋友,你也看能看出来吧,所以我肯定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希望你相信我。”
楼下已过花期的玉兰树随夜风轻轻摇晃着,四周一片漆黑寂静,院子里杂乱丛生的花花草草也凭添了许多阴影。
陆温乔靠着玉石栏杆,仍旧站在阳台上。
他从没有如此厌烦someone这个账号。
而陈乐筝究竟是如何把someone定义成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好人的,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陆温乔是个很受欢迎的人,财富和权势足以让他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和理解。
他很清楚,虽然自己一直试图脱离世家的光环,在学着做一个普通人,但他确实跟“和蔼可亲”、“善解人意”这样的字眼沾不上多少关系。
使用一个虚拟账号、虚假的身份,一直去听那些细枝末节和喜怒哀乐,并给予安慰——陆温乔觉得自己没有这种的耐心。
之前也许还有故意逗弄的心情,可现在他已经没兴趣这么分裂成另一个人,去跟陈乐筝做所谓的朋友。
陈乐筝很快收到了someone的回答。
s:“好,我相信你。”
s:“不过,你的学长知道你在网上这么骚吗?”
陈乐筝心中感动,觉得someone的态度有所和缓了,谁知道这话题突然又拐到了学长的身上。
他按住语音,悄声说:“嘘,虽然学长不看直播,你们也不会认识,但你也发誓,要帮我保守秘密好不好,不能让学长知道这些。”
陆温乔关上阳台的推拉门,走到床边解下手表,并听完了陈乐筝的语音。
他勾起一边嘴角,觉得对付陈乐筝这样谎话连篇又不老实的人,只当网络知心朋友当然是不够的。
所幸,他也不只是someone。
s:“为什么?”
陈乐筝心里莫名感到刺激,有种跟哥们吐槽自己老公的感觉:“他不许我在外面乱搞……”
s:“那你现在是背着他在外面乱搞啊。”
陈乐筝叹气:“没办法,生活所迫啊,虽然我只是在网上骚一点,可他是那种有洁癖的人,很死板的,当然也很高尚啦,接受不了直播间那种氛围。”
someone忽然问道:“你在现实里难道就不骚?”
陈乐筝看见之后忍不住遮了下脸,他真的开始思索了,自己和陆温乔待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如履薄冰,很小心谨慎来着,为什么还是会被说呢。
他从来都不懂,大家说的“度”到底该怎么把握。
所以有时候是太放肆了,显得自己像个特别不检点的人。
陈乐筝义正言辞地反驳了someone,然后关掉床头灯,彻底躺下来,陷入了睡前的沉思里。
然而沉思归沉思。
陈乐筝自己直播,做单人节目的时候,是可以减少强行撩骚的次数,转为专注对线骂人。
但他和伤痕的双人节目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陈乐筝在直播圈子里本来就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播,如今跟这么个小屁孩斗斗嘴、上上分,其实也没那么差。
虽然那小子私下里是个没情商又很臭屁的人,直播的时候为了吸他的流量,还会故意装成渣苏野王的模样,对他又撩又夸的。但无法否认,伤痕的游戏水平是好得有些夸张,技术高超,能让陈乐筝一路躺赢,上分如喝水般简单。
陈乐筝只是想不通,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执着于让别人叫他老公,可以说是风流早熟惹的祸。
但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别人叫他爸爸啊?他没有爸爸吗?
“你能不能别当复读机,打得好一点就要我夸你,叫你这个叫你那个,”这天陈乐筝再次拒绝了伤痕,“好了,今天的双排就到这里,我要去单排打对决赛了。”
“逐风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
“我哪里对你冷漠了,亲爱的小哥哥。”
伤痕低声笑了笑,用气泡音说:“我在网上刷到过你和你那个s1大哥的互动,逐风哥对金主爸爸就是不一样啊。”
陈乐筝干笑两声,抬眼瞄了一下后台,很不巧,someone真的又在。
“小哥哥,你无敌了,”陈乐筝说道,“你从我这里敲骨吸髓,都不来刷个企鹅1号,我还要对你更冷漠一点呢。”
说完,他就退出了房间。
那晚之后,someone对他继续和伤痕一起玩没再说过什么,不过也没再给陈乐筝刷过礼物——因为他以前刷得特别勤,陈乐筝能明显感觉出差异。
陈乐筝没办法向他解释,自己一连几天都是在和伤痕演戏。
他们的cp是假的!
他叹了口气,嘟嘟囔囔说着自己技术大涨,不用其他人带,以后会多多单排上分的,然后才继续直播。
在等待的间隙里,陈乐筝酝酿良久,再次宣布了自己的请假计划——他说家里出了点事,自己要回老家看爸妈,乡下信号不好,所以那两天很可能都播不了了。
尽管这样的理由无可指摘,弹幕仍然犹如暴风雨般蹿出屏幕,席卷向了陈乐筝。
【又请假,什么去看爸妈,以前一年到头也没见你去看过多少次爸妈】
【他和伤痕是同平台同公会的,是不是线下约炮去了?】
【今年怎么回事,让这个恶心人的小0钓到了这么多1】
【你是真飘了,请了多少假了?不想播就滚】
雪上加霜的是,someone居然也参与了:【?】
someone发着符合自己年龄的话语:【真孝顺,看爸妈可以多去几天】
陈乐筝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笑了笑说:“哎呀,就两三天就行了。还有你们其他人,少看我两天又不会死,我会想你们哒,别骂了。”
项目落成仪式明天就将举行,在所在地最高级别的六星酒店里,陆温乔正坐在VIP休息区的沙发里。轻薄的笔记本刚好搭在他的腿上,处理起工作中的突发情况时很方便。
他现在显然不在处理工作。
虽然神色平平,但看起来心情是愉悦的。
陈乐筝用自己离谱的言行举止逗乐了陆温乔,陆温乔挑了挑眉,手指按在触摸板上,轻点两下,便给这位主播打赏了一个企鹅1号。
比起从前是小气了不少,但依然能得到陈乐筝万分热情的感谢。
陆温乔随后退出了自己的账号,看着软件弹出登入界面,把直播间遮住了一大半。
明晚,所有与项目相关的工作都将结束。
这里离宁市并不远,就在省内,当地的度假村也开发成熟,服务很好。他已经让助理给陈乐筝买好了高铁票,陈乐筝过不了多久就将登上列车,来见他所谓的“爸妈”。
沈跃从酒店门口进来时四处张望着,没多久,便看见了陆温乔的背影。
他和这项目没什么关系,但属于被主办方邀请的嘉宾之一。
省内相关的公司就这么多家,一个圈子里的人常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他和陆温乔本就熟识。
沈跃走近后先随便打了个招呼。陆温乔见他来了,于是关上了电脑。
“我刚刚可看见了,”沈跃玩笑着说,“真稀奇,陆大少爷什么时候对游戏行业感兴趣了?”
陆温乔看了他一眼,呼叫服务生给他来了一杯咖啡,然后说:“怕我抢你的生意?”
“这都已经晚上了,给我叫咖啡,是想让我今晚都睡不安稳了么,”沈跃认输道,“如今游戏直播平台式微,争抢起来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陆哥,你要是真愿意接手,我们两家可以直接合作啊——”
陆温乔端起自己那杯果汁喝了一口,笑了笑说:“那你可能没希望了,我下个月就入职研究所了。再说,公司可不是我的公司,不过如果想合作,我可以帮你谈谈。”
沈跃知道他从不多管闲事,尤其是自己家集团那堆管都管不完的事情。那么这只能说明,陆温乔对这方面真的有些兴趣。
他欣喜地说道:“这话我记着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等沈跃休息片刻,两人只坐了一会儿,便拿上东西往酒店楼上的会议厅走去——主办方办了一场夜间的沙龙会议。
既然是工作,该参加的还是得参加。
电梯里很空旷,只有他们两人,沈跃等着待会儿去吸烟区吸根烟,习惯性给陆温乔也递了一根,果不其然被陆温乔谢绝。
他捏着那根烟,忽然想起什么,说:“上次我们同学聚会的费用,一开始真的是陈乐筝全付了?你提议让小群里的人平摊,我看蒋全在那里说了一大堆,没完没了的。”
“一开始他们自己说要平摊,有什么问题?”陆温乔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不过是帮忙主持大局。”
“是啊。话说,你想知道陈乐筝为什么能在同学会上打肿脸充胖子吗?”
陆温乔很难得的在他聊到八卦时给予了回应:“为什么?”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他啊,在做游戏直播,”沈跃笑了,“赚得是真不少。他可能以为没有人知道这回事,然而但凡有点热度的主播资料怎么可能被我们忽略,我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都惊呆了。”
陆温乔垂下眼,走出电梯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你对他还挺关注。”
沈跃赶紧摆手道:“不过是平台为了挖人,我当时多看了一眼,刚好发现罢了,再说了,关爱关爱老同学,有什么问题。”
陆温乔一针见血地说:“你是更想看别人的笑话吧。”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沈跃说,“你没看过,陈乐筝在网上可是另一番模样。”
陆温乔的表情已经不太好了,看起来对陈乐筝的这些事完全不想了解,不愿再听。
这种背后议论的做法,也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他开口道:“他既然没有用真名上网,这些事就不必再说了。”
“我是看你替陈乐筝垫付了聚会费用,以为你对他有点兴趣……”沈跃一听,心中略有疑惑,很快改口说,“好,不说不相关的人了,而且涉及职业规范和保密条款,我也不可能再跟其他人说的。”
陆温乔点了点头,提醒道:“毕竟此刻我们各自代表公司,涉及触碰商业道德的事,还是慎重为好。”
“放心吧,”沈跃立即笑道,“对了,等会儿进去肯定又能碰见那个混血代表,他昨晚还想约我去酒吧,让我去逗逗他。”
陆温乔也微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在门口签名后跟走进了会议厅里。
沙龙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陆温乔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转夜场去会所里放松娱乐。
他自然也跟沈跃道了别,见过跟着来出差的同事之后,便独自回了楼上自己的套房里。
松了领带,摘掉手表,陆温乔去浴室冲了个澡,穿上带来的干净浴袍才出来。
他微微撑着脑袋,坐在落地窗旁垂头休息了一会儿。
陆温乔再睁开眼,习惯性拿来笔记本电脑,一打开,屏幕便还停留在鹅鹅TV的直播页面及登录提醒页面上。
时间不到十二点,陈乐筝还在直播。
陆温乔有意识地想减少登录someone这个贵宾账号,但即便以游客身份,也能毫无阻碍地看见陈乐筝在直播间里手舞足蹈的样子。
陈乐筝开着特效,镜头角度也利于遮挡下半张脸,虽然说话用的是原音,但以他在现实生活里无人在意的程度,确实不用担心有人认出他来。
人们更没有去了解过,陈乐筝的网名居然都和风筝有关,他看起来励志的游戏ID“逐风上青云”又有着什么内涵。
直播间里滚动的弹幕也许是在骂他,可他从不为此伤心,因为这也代表着一种关注、一种热情。他每每要请假,这些人好像都离不开他。
他借着伪装,到了网络世界里才真正像鱼入了大海,鸟上了青天,做着放肆无畏的自己。
陆温乔虽然总有看得皱眉、无法喜欢的时候,但他不希望有人利用特权破坏掉这些。
陈乐筝避开了现实,是靠自己才有的赖以生存的这一切。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
喜欢在直播里诋毁陆温乔、一边发誓一边撒谎成性、有着两副面孔的陈乐筝,也需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
陆温乔点开微信,少见的在非工作时间联系了宋茉。
宋茉是个游戏发烧友,什么都玩,在这两次出差的路上,一行人更熟悉了一些,她还透露过自己私下偶尔会接代练,在召唤对决里都有好几个账号
陆温乔找她借了其中一个。
账号上的皮肤装备无数,对决分数和陈乐筝在用的也相差不多,算是比较高的段位。只要知道陈乐筝开了多少秒的延迟,用它很容易就能撞车。
不过陈乐筝今晚自从离开了伤痕之后,单排对决赛把把都在输,输得实在惨烈无比。
他看上去手舞足蹈,其实是在手舞足蹈地和队友互骂。
既然不能随心所欲地钓男人了,那么他不愿再容忍这些普信男对他的甩锅和羞辱。
他也是真的有点郁闷,因为伤痕从他这里吸走了很多粉,可私下里这小子却是另一幅面孔,好像完全只想利用他。
就算cp是假的,难道做个朋友也不行吗?
还是因为他太好说话了,所以他们都把他当冤大头?
陈乐筝刚结束掉这一场的战斗,看了眼时间,就立即投入了下一把对局。
游戏进行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队友们意外的正常。
陈乐筝松了口气,思绪微微出走,在想明晚只要坐上两个小时的高铁,就能去和陆温乔见面了。
粉色泡泡依然在他的心里咕噜咕噜冒出来。
他一定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陆温乔眼前,试着追一追……虽然他做什么都很容易努力过头且一无所获。
如果追不到,那也是意料之中,那就算了。
他正开着小差,游戏画面却突然灰了——对面突然从草里窜出来的刺客将他一击毙命。
应该只是意外,陈乐筝这么安慰自己。然而接下来一整局游戏,他都在被对面那同一个人以不同的方法弄死。
“这是谁啊,又来狙击我是不是,打完游戏千万别走,给我等着!”陈乐筝大声说道。
他接着重操旧业,打开语音在队内哭诉:“对面有人恶意针对我,我被克制了,哥哥们,能不能来帮帮我啊。”
直到自家基地爆炸,也没有人能帮上他。
一局二十分钟不到的游戏,他一共死了十八次。
他忍不住哀叹:“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会有点想念伤痕了。”
陈乐筝麻木地退到主页面,很快看见对面那个可恶的狙击仔在邀请他进小黑屋。
他接受了邀请,进去后板着脸默默无语。
只见对方打出了一串字来:“没怎么玩过这个,都已经放水了,你怎么还是死了这么多次。”
陈乐筝被刺痛了,他见过太多这种装得要死的男人,开口便骂道:“你管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来针对我的!”
对方文字回复:“本来是,但确实没想到你的水平……”
陈乐筝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这人一定是他的黑粉:“你就这么喜欢舔别人找刺激吗?”
陈乐筝怒不可遏,张口便说:“对啊,我就是喜欢,怎么了?撒娇的男人命最好,我随便开个口,就有人叫我宝贝带我上分,你算老几呢?!”
“我舔谁都不舔你这种可恶的Bking!”
陈乐筝以胜利之姿直接退出了房间,在直播间里一副受了委屈又得意洋洋的样子。
陆温乔被他大喊大叫的声音吵得微拧眉头,放下手机站起了身。
他不怒反笑,欣赏了片刻酒店内的风景,也并不着急,就容许陈乐筝再得意一段时间。
第31章
第二天,陈乐筝在白天又补播了六小时的直播时长之后,终于安心地带着自己的行李出发了。
夜幕低垂之际,他走进高铁车厢里,几经确认,才在空间宽大无比的商务座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