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某次和友人在阳台聚会时，满身酒气的男人走过来。
在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酒瓶砸在另一边阳台的地面上，瞬间就爆裂开来，锋利的玻璃碎片混着酒液四处飞溅。
好在友人反应足够迅速，在危险到来前就及时蹲了下来，利用掩体和身高优势躲过了最直接的攻击。
但难免还是被溅射的碎片波及到。
巨大的声响，男子咒骂的声音，以及皮肤被划破带来的刺痛，让小孩的大脑一片空白。
邻居的女主人听到声音，急匆匆赶到阳台，对着酗酒的男子一顿臭骂。
酗酒男本来还想反驳回击，但家庭中的男主人很快也出现，眼神冷淡，手中拿着铁杆的拖把跃跃欲试。
男保姆终于悻悻地离开，再一次把怒气发泄到小孩身上。
但他没成功。
半污染物把自己的血液混进了男人的水杯，酗酒后的男子并没有察觉到水中混杂的血气。
之后，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胃部直接受到污染气息的感染，被送到医院抢救，活着离开医院后，身体也收到影响，再也没力气去酗酒家暴别人。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半污染已经做好了再也“见”不到友人的心理准备。
但第二天，装满食物的食盒一如既往地出现在阳台上。
“那不是你的原因。”
友人的声音带着傍晚夕阳一样质感，温暖柔和：“这是那个只会喝酒的臭男人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妈妈说过了，你只是受害者。”
小孩很认真地解释道：“喝酒的暴力男都是傻逼...好吧，我们不能骂人，你不要学，学坏了妈妈肯定又要说我。”
————
“所以，你要来我们家吃饭吗？”
没有得到回应，阳台另一侧的友人又重复问了一遍。
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终于，阳台另一侧的友人也陷入沉默，良久，半污染物听见小孩跳下板凳跑开时嗒嗒的脚步声。
越来越远。
谢云虹沉默地把食盒内的食物彻底消灭，将洗干净的食盒后，又带到阳台。
友人依旧没有回来。
半污染物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感受，很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后来在天空的帮助下，小孩才找到这种感受更具体的解释，失落。
但友人突然又回来。
很小的一只小孩抱着快有半个自己大的包装袋。
袋子里满是各种各样可以长期保存的零食。
“妈妈说，明天会带大家去另一个城市玩，叫做旅游？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如果饿了的话就可以吃这里面的食物，我把压岁钱偷偷拿出来去买的。”
友人很认真地给出承诺：“我跟妈妈说过了，会快点回来，但如果还是不够吃的话...”
想到好友惊人的食量，小孩似乎有些纠结，最终下定决心：
“那我再偷偷拿些压岁钱，明天早上再带一点过来。”
说完话，阳台另一边又传来小孩嗒嗒跑开的脚步声。
因为去买零食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小孩需要去睡觉了。
谢云虹把满满一袋子零食从阳台上抱下来。
在那一刻，友人在半污染物的心中简直就是神。
是掌管牛肉干、方便面、各种小饼干、香辣鸡翅、所有口味烤肠以及其他满满一整袋零食的神。
要拯救饥饿的半污染物于水生火热之中的神。
第二天，半污染物回到阳台时只看见阳台上又是满满一袋子的食物，以及隔壁空荡荡的房间。
友人一家已经离开。
但这两大袋零食确实够半污染物吃了很久。
在所有食物中，少年印象最深刻的是水果糖，甜丝丝的，含在嘴里可以含很久。
虽然不耐饿，但嘴里有东西的感觉会让半污染物在饥饿中好受一点。
之后，吸取了教训的少年开始有意识地从每一任保姆身上“偷”一点小东西。
比如房门的钥匙，小区的门禁卡，又比如一些食物。
还有很多和这个家、这个家的背景，以及家人联系方式相关的一切。
有机会偷到目标物体的次数很少。
等到所有东西都备齐时，已经是很久之后。
在那个时候，因为开始有意识地储备物资，甚至从“保姆”手中，凭借逐渐增加的武力主动留下本该属于自己的物资，少年很少再经历之前被饿得要死的处境。
但同时，因为要开始上学，或者是其他的缘故，从某一个傍晚开始，友人再也没有回过阳台。
在后来，谢云虹明白过来好友离开的原因是学校封闭式寄宿的管理。
但当时的半污染物不知道。
好友不再回应，少年有些不安。
好友的气息不见时，担心好友出了事；等好友的气息再次出现后，却又对好友为什么不再来找自己感到不解。
在那个时候，半污染物的异人体质已经开始发力。
他把那一届的保姆赶出了家，把所有不属于这一个家的事物全部打包好，带着骂骂咧咧的保姆一起丢了出去。
女人手中的钥匙也被少年拿在手里。
谢云虹带着钥匙，又把抱枕中依旧炽热的火羽放进盒子，离开房门。
半污染物的鼻子很灵，一路上寻着友人的气息前进，来到陌生的建筑门口。
这是一所封闭式教育的学校。
谢云虹并不想和建筑内奇怪的，被称呼为老师的大人交流，只是寻着气味找到学校操场的位置。
隔着铁质的围栏，半污染物在操场上看见友人气息的源头。
气质温润的少年坐在路边，微笑着和同学交谈。
少年的人缘不错，来找他聊天的人不少，男男女女的围了一圈，似乎是在聊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半污染物的目光，少年突然站起身，来到护栏前面，同样是微笑着看向从未蒙面的友人：
“请问，你是来找哪位同学的吗？或许我可以帮忙。”
好友不认识他的脸。
谢云虹意识到。
阳台的高度曾经很高，高到友人只能通过气息和声音来辨别彼此。
但到了身高终于不再成为问题，可以相互记忆面容的时候，少年又再也没来过阳台。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阳台另一边好友的面容。
遗忘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
友人身边有了更多的“友人”。
这是半污染物意识到的第二点。
或者是委屈，或者是失落。
总之，半污染物并不太记得当天的自己如何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谢云虹又带着火羽，房门钥匙，以及其他半污染物认为最有价值的事物，掐着点在花坛上蹲守。
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好友回家的时间。
在友人的身影映入眼帘之前，半污染物就凭借敏锐的感官察觉到好友身上的气息。
“小妹妹，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你家里的大人呢？”
一无所知的友人提醒道。
谢云虹恍惚地抬起头，第一反应是把友人举起来：“不危险。”
“不会危险的。”
想了想，半污染物又强调一遍。
或许还是有些委屈，少年又把头低下去。
但时隔多年，友人再次发出邀请：“去我家里玩吗？我妈妈做了很好吃的甜甜圈，就放在冰箱里面。”

江漓把陌生的长头发“小妹妹”带回家。
小孩沉默寡言, 除了在花坛边上说了两句话后，再也没开过口。
好在小孩并没有拒绝江漓递过去的甜甜圈，窝在沙发里自己小口吃着甜点。
随后, 江漓又打开电视，突然感知到来自身边若有若无的注视，回过头, 正好对上同龄人偷偷瞄着自己的小动作。
得到好友的回应，半污染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一起, 推向好友，眼神期待。
这是“一”份为第“一”次见面而精心准备的礼物。
但很可惜，他的好友并没有反应过来半污染这个动作的意思。
江漓看了一遍堆在他身前的东西。
一串钥匙，一个木盒子，一堆各种类型和口味的小零食。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小孩能找到的，最适合当做礼物, 也最有价值的事物了。
见好友没有回应, 半污染物有些着急，他嘴里塞了甜甜圈说不出话，就只能把东西又往好友的位置推了推。
“给我的？”
因为过于惊愕，江漓愣了小半秒，还是没怎么明白小孩这个动作的意图。
他以为这是在交换, 把半污染物的礼物全部推了回去, “甜甜圈买不了这么多东西, 而且是我送你的, 你不用再用其他东西来换。”
于是半污染的眼睛瞬间瞪圆起来，看着自己被退回的礼物, 错愕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受伤。
最后，他依旧是啃着甜甜圈，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半污染物啃的很开心，现在得反过来。
江妈做的甜甜圈确实很好吃。
删改掉一些过于刺激的记忆后，精神系异能者睡得很好，神清气爽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内容记不太清了，江漓有些恍惚。
按道理而言，精神系异能者对自己的意识有着极高的控制力，不应该出现记不清梦境的情况。
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好友推过来的木盒。
异能者很少做梦，梦境内容也很少和现实相关联。
这种和现实极度吻合的梦境，极大概率是异能者潜意识给出的提醒。
江漓仔细回想着梦境，只记得最后好友幽怨的眼神。
精神系异能者抹了把莫须有的冷汗。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和现在怎么可能有联系？许是他昨晚熬夜太晚，连记忆都出现了错乱。
江漓安心下来，刚推开房门，就在沙发上又发现一只瘫成一滩的好友。
主角头上还顶着精神系异能者昨晚放上去的木盒子，眼神哀怨得无异于梦境。
力量型异能者的平衡能力再如何高超，也不可能一边睡觉一边保持着脑门上的木盒子不掉。
除非谢云虹天赋异禀。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相比主角天赋异禀，江漓还是觉得第二种解释的可能性更大。
主角刚感知到精神系异能者起床时发出的响动，就戏瘾发作，乐癫癫地自己把盒子顶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为了干什么。
江漓走近沙发。
主角仰起头，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桀骜不驯，就连头顶上的木盒，仿佛都不是一个普通的木盒，而是主角头顶上的象征王者意志的冠冕。
是主角地位的象征。
江漓把主角地位的象征取下来：“是要我看看盒子里面的东西？”
谢云虹哼的一声，又别过头去，再也没了其他动静。
江漓莫名想起梦境中小孩礼物被退回后幽怨的眼神。
虽然很多时候都不会很靠谱，但主角一般不会做出这么异常的举动。
江漓试探着问：“那我现在打开了？”
谢云虹依旧没有给出回答，江漓就把盒子打开。
木制的盒子内部是他昨天一起放进去的纸条，还有一片金色的翎羽。
这个盒子内有特指的灵力节点，能很好的保存内部灵材的性质。
金羽被木制的盒子衬托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在盒子打开后，金羽上的灵力就逸散出来，似乎带着某种治愈的力量，笼罩在异能者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嗯，好看。”
江漓赞赏的点点头，把木盒子盖上，在主角错愕的目光中，又重新放回好友顶上。
假期总是十分短暂。
在临考前的最后时间，冲刺班班级群里传播起一个新的八卦。
【听说了吗，三班的那位班长回来了？】
【是林边吗？】
【对！】
【我记得他，他的火元素异能很厉害，但据说一两个月前突然休了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谢云虹原本不就是三班的，他那边有没有消息？】
【听说林边家里面挺有钱的，有三班的人直接喊林边叫做少爷，但一直很低调】
【我看见了！林边确实回来了，应该是为了选拔赛，我去领准考证时，看见他就在办公室门口】
“林边...他回来了？”
江漓记起来这位出手阔绰，让精神系异能者印象深刻的少爷。
谢云虹也有些不确定：“班长吗？好像是说精神体出现了点情况，于是就休学了，好久都没见过班长了。”
他们上一次见到林边还是在排位赛的时候。
当时林边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甚至在刚突破E级的情况下，就凭借高超的元素掌控力和火元素的爆发伤害，打到了前十六的名次。
但之后却突然休学。
别说是冲刺班的训练，甚至都没和江漓他们去月城研究所参观。
事发突然，江漓和林边发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复，难免有些担忧。
如今林边终于有了消息，他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江漓的思绪被消息的提示声打断。
是积分到账的清脆提示声。
之后，另一道精神系异能者专门给少爷设置过的提示声响起来。
江漓接过通讯。
电话另一边，少年语气激动：“是江漓同学吗？”
确实是林边的声音无疑。
失联的同学安然无恙，江漓也高兴起来：“是我，班长回来考试吗？”
林边语调轻松，背景音中隐约可以听见其他人的交谈声。
少爷大概是自己走出房间来到空旷地带，回复道：“选拔赛还是很重要的，当然不会错过。”
“当时家里有些情况，实在没办法回消息，让大家担心了。”
“你那边没事就好。”
江漓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边聊着天。
说到一半，林边背景中的人声彻底停止交谈，似乎是友人走过来，和林边说了几句话。
那个人似乎特意用灵力屏蔽了交谈内容，江漓听不太清电话那一边的声音。
好几分钟后，少爷的声音才恢复正常。
林边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那边来了一个人，不是上次别墅的事情吗？他说想要当面感谢你。”
闻言，主角警觉地凑过来：“谁？”
异能者们五感敏锐，他们谈话时一般都会用灵力制作成隔音屏障。
只是江漓没有特意提防主角，没想到便被谢云虹注意到这个事。
林边也听到了谢云虹的声音，笑了笑：“既然谢云虹同学也在的话，那一起过来？正好聚一聚，吃顿饭。”
随后，少爷就把定位发过来，少爷的日常花销地点一如既往的平民。
就在学校附近小吃街的家常菜饭馆。
江漓把主角脑袋又摁下去，防止他再次插嘴，回复到：“好，到时候见。”
随后便挂断通讯。
谢云虹哼了两声以示不满，据理力争：“我感觉这里面有阴谋的气息。”
江漓没有否认。
林边转过来的积分差点帮精神系异能者的积分余额涨了一个位数，比如从十位到百位，或者百位到千位。
但事实上，早在他们刚离开别墅时，少爷就以私人名义用自己的私人账户给了江漓答谢。
林边自然不可能再感谢一次江漓。
现在转过来的积分，和那个以答谢为名义的邀请，只可能来自于林边背后的家族。
“先去看看吧。”
江漓对主角的判断不可置否，但作为一个D级异能者，他暂时也没资格拒绝家族。
等江漓他们赶到集合地点时，林边已经在饭馆门口等待。
少年便领着两人去到预订好的包间，介绍到：“不太清楚大家喜欢什么菜品，就点了几份招牌口味。”
少年眼中满是笑意，丝毫看不出休学一个多月的压抑感。
不仅孱弱的精神体状况得到改善，甚至连灵力也进一步跨界，到达D级。
要知道，别墅时林边也才刚突破E级。
这么快的进阶速度对于异能者而言，有害无利。
江漓微微皱眉，想要深入询问，但刚准备开口，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人家内部的家事，他没有理由去深究。
冰蝶似乎是察觉到江漓的困惑，悠悠飞起来，栖落在少爷头顶，翅翼微微散发出来一些灵光，融进身下异能者身体内。
一阵清凉之意扫过身体，林边的行动微微停滞一瞬，似乎感知到什么。
但冰蝶并没有撤去身上的隐匿阵法，少年不明所以，只以为是他的幻觉。
在进入包间前，林边压低声音：“抱歉，这次是我们家那边的人想要见一见你...”
骤然接到这样的要求，还要隐瞒和邀请同学，少年明显局促起来，原本撑出来的笑意也压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邀请你们，抱歉...”
原本粉饰起来的轻松气氛也消失不见。
“这和班长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大家肯定也没有恶意，不是吗？”
江漓并没有多在意。一些大家族的子弟在获得更多资源的同时，行为上也会收到很多限制。
就算不是林边发出的邀请，也会有另一些林a林b林c来发出邀请。
主角并不关注这些大家族内部的人情世故，只是抓住另一个重点。
谢云虹语气疑惑：“房间里有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有两个不同的人活动的声音。
“一个是我的堂哥，另一个也是差不多的身份。”
林边解释到。
这让江漓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在包厢内等着的会是家族长老那种长辈级别的人物。
等打开包间房门后，江漓还发现，包间内不仅没有长辈级别的人物，甚至还有他认识的人。
是江漓当初在夜市中遇到的那位D级调查员。
现在已经升到了C级。
黑发红瞳的青年神情冷傲，正襟危坐，主动自我介绍道：“林源，我的名字，林边的半个哥哥。”
青年的语气过于认真，让人感觉他不像是在小餐馆中做自我介绍，而是在某种正式的新闻发布会上做宣讲。
与林源截然相反的是另一侧满眼笑意的青年，同样的黑发赤瞳，明明是带着笑容，却莫名让江漓感到不适。
是那种在幽寂的林中被野兽盯上的悚然感。
异能者的警觉并不是毫无依据，江漓无法从青年身上感知到灵力气息。
不是谢云虹那种无法外放灵力，也不是普通人那样的毫无灵力。
而是直接融入身边的环境，让精神系异能者完全无法锁定。
证明凭借江漓目前的阶级，已经无法破开青年的隐匿。
此外，青年的面容明明很俊朗，却也带着种虚假的不真实感。
起步C+的高阶异能者，甚至是B级，同时还带着某种易容的灵器。
江漓很快做出判断。
青年一手撑着脸，扫了眼江漓身边的主角，笑嘻嘻地将视线聚焦在精神系异能者身上。
根本没有主动自我介绍的意思。
青年根本没有掩饰他打量的目光，谢云虹微微蹙眉，挡在好友身前。
林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介绍到：“这一位是安随，也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
这样的介绍和没有差不多，既没有阶级，目的，也没有任何和身份相关的介绍。
就连这个名字，都虚假得明显。
“我是江漓，旁边的这位是我的朋友，谢云虹。”
既然对方态度这样奇怪，江漓也懒得给什么好脸色，只是简单报出自己的名字。
“江漓...”
青年似乎是在将这两个简单的音节细细咀嚼一遍。
江漓从来不知道别人喊自己名字时，他可以这么难受，简直称得上是毛骨悚然。
“这是你的名字？”青年并没有掩饰他的探究欲，“怎么来的，有什么渊源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你确定自己真的叫这个名字？”
这是很奇怪的问题。
江漓没有回答这位叫安随的青年。
沉默是无言的拒绝。
林边扯出笑容，继续打圆场：“哈哈，等会应该就会上菜了，大家先吃饭...”
青年嘴角扬起的弧度增大几份，目光锁定在精神系异能者身上，还没等林边说完就直接打断到：“你长得很好看。”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林边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容又压了回去，就连脾气向来不错的精神系异能者也皱起眉。
青年眼神无辜，又补充：“据说天赋也挺不错，灵器、阵法、甚至是最难掌握的预言，好像都有所涉猎？”
最后，青年似乎很认真地发出邀请：“有意向去中央研究所工作吗？”
人们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最关注的一点放在开头。
换句话说，安随最在意的是精神系异能者的长相？
这对异能者而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一个好看的皮囊并不会对他们和污染物的战斗有任何帮助。
江漓从没想过，自己的相貌在有一天会成为他被邀请进入中央研究院的关键要素。
安抚住好友的灵力场波动，精神系异能者给出明确的拒绝：“抱歉，我们马上就要参加选拔赛考试，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容易让人误会。”
邀请被回绝，黑发红瞳的青年似乎很惋惜，隐约叹了口气。
“谢云虹，是吗？你身边的那位朋友，直到现在还完全使用不了灵力，要为了这样的存在拖累自己吗？”
他应该实在很认真地继续增加筹码：“中央研究院有很多灵力样本，无论你想要找到多高灵力契合度的合作者，都可以找到。”
“还有积分，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并不缺钱，也不会需要让自己的好友为了攒钱治病熬夜做灵器。”
江漓安抚住主角临近暴动的灵力场，语气冷淡：“这与你无关。”
林边：“大家先吃饭...”
安随似乎还不死心，继续邀请：“别这么急着拒绝嘛...”
场上另一位高阶异能者终于有了动作，打断了青年的话语。
林源冷着脸：“先吃饭。”
青年嘴角依旧上扬着，半撑着脸，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精神系异能者说出一句唇语：
【江羽遥？】

要是安随已经确认了“江羽遥”的身份, 根本就没必要说这么多废话。
青年比江漓高了至少两个大阶，如果真要动手，别说是江漓和谢云虹两人, 就算再加上林边和另一位C级异能者的战力，也拦不住对方。
精神系异能者面不改色，只是皱着眉, 仿佛根本没有弄明白青年方才唇语的意思。
见状，黑发红瞳的青年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漓, 简直称得上是目不转睛。
他再一次发出邀请，眼神诚恳：“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回中央研究所吗？”
为了表示诚意，高阶异能者甚至不惜透露出自己的一点灵力波动。
凭借敏锐的感知力，精神系异能者可以从对方的这点灵力波动中明确判断出，青年确实没有恶意。
只有近乎赤裸的探究欲望。
精神系异能者在青年眼中并不算是猎物，只是一个引发猫兽强烈好奇心和探究欲望的事物。
就像是过分规整的毛线团，让猫兽忍不住把线团弄得一团乱。
江漓语气冷淡：“很抱歉, 我是一个人, 是独立的个体，并不是什么物件。”
“我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关乎什么利益，更无关于你。”
这些解释，已经不异于明晃晃的拒绝。
因为这几番对峙, 包间内的氛围陷入死寂。
江漓也没有什么心情再陪着班长一起吃饭, 拉走主角, 推开包间的房门。
没推动。
高阶异能者用灵力封锁住了锁芯。
江漓回过头, 椅子上黑发红瞳的异能者眼神无辜。
精神系异能者懒得搭理他，冰蝶落在门锁上, 内部的灵力通路开始运转。
在精神系异能者彻底生气前，另一位高阶异能者终于出手。
林源释放出灵力，抹消掉安随附着在锁芯上的灵力，蹙眉道：“如果继续无理取闹的话，我不介意去找阿姨好好讨论讨论你这些年的优秀事迹。”
随后，少主又开始安抚江漓，放缓语气：“很抱歉，家中管教不严，让同学见了笑话。”
江漓并没有和林源接续关于安随的话题，开门见山道：“这一次约我过来，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不必弄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安随”的目的只是单纯好玩，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他和谢云虹的事情硬要过来凑热闹。
但林源肯定不是。
“是我。”被忽视已久的林边幽幽开口，“我哥想要拜托你为我做件溶血灵器，抱歉...”
回学校后第一次和同学的聚会被搅黄成这样，班长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黑发赤瞳的青年对自己讨人厌的程度毫不自知，甚至还跃跃欲试地要继续找江漓搭话。
溶血灵器的制作难度极高。
这个难度无关乎等级，只关乎于天赋，十个灵器师中，也难得出现一个灵器师能掌握溶血技术。
会做溶血灵器的灵器师少，制作溶血灵器本身又需要耗费灵器师很多精力。
此外，溶血灵器只能使用异能者的身体素材定制，所以几乎不会有灵器师主动制作溶血灵器。
诸多因素综合起来，溶血灵器几乎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哪怕只是灵器师那里定制灵器的名额，都很少有机会流通开来。
不论灵器本身的强度和诸多独特的性质，光凭借一句物以稀为贵，溶血灵器的价格就低不到哪里去。
但这里稀有也只是相对而言。
金雀不知道怎样从主角空间中钻出来，趴在江漓头顶，被安随刚才的话气得炸成一个浑圆的毛球。
金雀就是一个现成的溶血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