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精神链接和异能者进行沟通的灵器，等级越高，和灵器沟通对异能者精神体的要求也会更高。
小白的具体等级江漓不确定，但绝对不低。
【我精神体强度应该会低一些...老师，你这边可以帮我们建立一些精神链接吗？】
纸鹤自知闯了祸，得知可以有解决办法，语气立刻振作起来：【啊，那我找一下小三！小三在吗，回话！】
另一个纸鹤的声音响起：【“小三”你个狗屁，你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鸡毛死鸟！！】
白三专精异能者精神体和幻术方面的问题，之前纸鹤检查江漓精神体状况时，就是小白三进行的操作。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江漓精神体强度绝对不低，至少比小白强，但他会心理暗示。
所以江漓可以利用自我暗示来降低精神体强度，然后把小白作为媒介，和林边进行交流。
很快，三号纸鹤回答道：【我试试】
林边坐在沙发上，身边三班的异能者一个睡得比一个熟。
大厅很安静，只能听见走廊深处阴影涌动时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对异能者而言，有些过于安静了。
——你要一个人去找江漓？这太危险了！
——我可以和他相互定位...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看着朋友陷入危险，然后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看到达的支援？
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冲，青年又补充道：
——江漓他被抓的时候没有特别紧张，包括现在也是。
随后，青年解释道：
——苏鹤临不会好心把江漓送到污染区外围，换句话说，江漓肯定被传输到更接近污染源的位置，我和他可以相互感应，这是他为我们创造的机会。
——解决完污染源，大家才可以真正安全下来。
林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对独处的恐惧让异能者非常想和同伴一起走，但他是班长，不可能把没有意识的同学留在大厅中，自己去和污染物对峙。
就算有结界保护，在没人看守的情况下，无意识的三班同学也很容易出意外。
良久，异能者终于开口：
——好，我留在这里守着大家。
青年赶时间去确认好友位置，并没有关注到班长颤抖的尾音。
桌子上的纸鹤不知道在做什么，变出一张白纸，用灵力在纸上显现出字样：【小孩？】
【小屁孩！】
【嘿！】
【朋友，需要我和你一起说话吗，我可会说话啦！】
林边撑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我自己缓一下就好...”
异能者脸色一片苍白，显然，他的状况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轻松。
【林边？你那边还好吗？】
精神体被影响的感觉让异能者立刻就起了应激反应，林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察觉到这种精神波动源自纸鹤，且无恶意后，林边放松下来，终于有心情去感受这道声音具体的身份。
没有得到回应，江漓又问道：【林边？】
林边有些惊讶：【江漓，你怎么来了？！】
江漓并没有直说他的来意，换了一种说法：【很抱歉，走的时候太仓促了，没来得及和大家商量一下...】
这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林边打断道：【没事的，谢云虹已经去找你了】
江漓便继续补充：【我这边情况还好，但不确定大家这边的境况，有些担心，所以来找班长来确认一下情况】
事实上，照纸鹤的保护能力...目前整个污染区最安全的地点其实就是设下结界的大厅，而且小白可以随时转述同学的状况，江漓并没有必要担心大厅的安全问题。
同伴的声音让异能者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林边坐回沙发上：【我们这边状况很安全，只是苏鹤临失踪了，他在你那边吗】
【你们没事就好】江漓笑了笑，语气无奈，【苏鹤临守着我呢，不准我利用灵力场和谢云虹沟通，把我系统也给封死了】
林边也紧张起来：【那你现在和我对话..】
江漓：【这是利用精神体进行的交流，和灵力没关系的，他察觉不到】
【我看见了当初湖里的那只污染物，他们都守着我，我有些害怕】江漓面不改色，【班长你那边有空的话，我们可以聊会天吗？】
似乎是怕对方拒绝，江漓又补充道：【不用太久，等谢云虹找到我，我们解决完污染源我就不害怕了】

第031章 她在恐惧你
江漓在大厅小白的本体那留下标记, 和林边解释道：【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可以用标记来找我】
洁白的纸鹤栖落在桌面上，纸鹤正上方浮现出一个幽蓝色的标记。
【好的, 谢谢...】林边看着标记微微愣神，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当时给苏颜...苏鹤临转钱预订别墅时，为了安全考虑，我提前问过别墅的平面设计图】
提起转钱这件事, 班长又难得地陷入沉默。
现在看来，如果苏鹤临和这个别墅关系深远的话，他转去预订别墅的钱，好像都直接“投资”给了敌方。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略过这让人悲伤的事，林边又问：【我把平面图下载过来了，你这边天空还可以接受到消息吗？】
江漓：【不太行】
如果将进入高污染浓度区域比做成离开WIFI范围，此后异能者只能付费用流量上网的话, 那现在苏鹤临对江漓做的事情, 就是让异能者彻底断网。
别说WIFI了，连流量都没有用，所有可能通过天空或者灵力场对外联系到渠道都被堵死，只有天空自带的功能，比如空间储物等, 还可以正常使用。
毕竟就算手机断网, 手机拍照等基础功能也可以正常使用, 天空同理。
【我知道了...那我这边直接描述一下吧】
江漓那里不方便, 林边就尽量详尽地说出有用信息：【当初你提醒我注意地下室后，我对着别墅平面图确认了一遍布局】
【地下室确实存在, 而且很大，大到几乎大半个别墅下方都是地下室范围】
【但地下室的入口是在一个小房间内的地板上...但在如今污染区，别墅空间太混乱了】
在布局空间被扭曲的情况下，想要从迷宫一般的别墅中找到一个小小的房间，难度可想而知。
江漓略微思索一下，回到：【几乎整个别墅地下都是地下室范围吗...谢谢，我知道了】
江漓身边就是高阶异能者和污染物，情况不算安全。
虽然江漓说通讯不会被发现，但林边仍旧有些担心暴露，或者因为一直和江漓说话导致异能者分心露出破绽，交代完信息后，林边单方面结束交流。
但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还在，只是双方都没在说话，林边可以随时找江漓再交流，就不算是“独处”。
小电视2飞过来，联系到林边刚才那边的情况，小电视2刚才应该就是再拍摄班长那边的剧情画面。
不知道等剧情结束，能不能从漫画中看到这部分的剧情叙述。
江漓放心下来。
小电视回来，意味着剧情已经结束，也就是说林边暂时安全了下来。
江漓突然觉得他放心地有些早，小电视2几乎直冲冲地就撞到小电视1身上，碰一下融合在一起，然后小电视从江漓头顶飞下来，镜头对准它家男二。
小电视：OvO
猎物过分安静，苏鹤临停下脚步，回过头：“你不好奇，我想要把你带到什么地方？”
江漓看着黑黝黝的漫画镜头，已经乌压压一大片的弹幕，默默后退一步：“反正不是好地方。”
很明显，sky从始至终都奉行着祂不剧透的原则，这些弹幕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被屏蔽的***。
幸存弹幕占比不多，但好在，因为弹幕总数量足够，江漓还是可以看到几个“幸存者”。
【飘飘快来啊！】
【杀人了啊不是要开始洗脑了！！】
【呜呜呜淼淼，不对啊阿遥当时没在别墅，完了到时候不会让飘飘对六水下手吧】
【应该不会，小说里到这个时间点队伍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班长都死了，现在却只失踪一个施一雯，说不定有转机】
江漓觉得他不太想被洗脑，什么乱七八糟洗脑主角好兄弟然后让主角团内斗的戏码啊，他空间里的灵器又不是摆设。
但既然漫画这么说...
青年微垂着眼：“你要把我带到这里，总不是好心把我带出污染区，不是吗？”
苏鹤临并不在意江漓的回复，自顾自地解释道：“不过是别墅中污染浓度最高的几个区域之一...真的不愿意加入我们吗？我说的我们知道谢云虹的身体问题，不是假话。”
江漓并没有怀疑过苏鹤临的说辞，“苏颜”一直针对“明恋”谢云虹，总不可能是真喜欢主角。
谢云虹身上一定有什么因素，这才吸引到对方的注意。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盯上他的可不是我。”苏鹤临摊开手，“污染物之间喜欢互噬，通过吞噬同族的力量进而自我提升。”
“污染物也喜欢吞食异能者。异能者体内的灵力，对他们而言是极为美味且营养的食物。”
“所以这时候，一个同时拥有灵核和污染物核的存在对污染物的吸引力，向来不用我解释，你应该也可以理解。”
污染物自噬和吞噬异能者的原因，江漓都清楚。
但一般而言，只有异能者体内会出现灵力核心，污染物时污染侵蚀后形成的产物，本身就是污染的聚合体，或者污染的核心。
所以一个核心的体内，怎么可能还有一个核心？
青年微微皱眉，抓住重点：“什么是污染物核？”
似乎是为了展现自己邀请江漓对诚心，苏鹤临并不吝啬自己的解释：“污染区的源头，一般都会诞生一个核心污染物，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污染源，或者更书面的称呼，异生体。”
“异生体内部，就会形成污染核。”
苏鹤临嘴角又开始上扬：“明明是这么关键的信息，异协却一直隐瞒起来，真是让人寒心，不是吗？”
“不像我们，我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你。”
苏鹤临又笑盈盈地补充前提条件：“只要你加入组织。”
随即，污染物人鱼被异能者控制着，游走到江漓后方，彻底堵死掉猎物的后路。
污染物是失去理智的，根本不可能和异能者一起行动，但奈何异能者正好就是高阶精神类异能，想要控制一只污染物，并不算是困难。
“对了，再补充一点。”
“异能者在灵核不被破损的情况下堕化成污染物，灵核就会直接变成污染核。”
苏鹤临依旧在笑。
面容昳丽的青年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但江漓对此只能联想到那些色泽缤纷的剧毒之物，越是美丽，越是让人背后发寒。
“如何，你想要亲自试一试污染核的诞生过程吗？”
“友情提示，异生体是为数不多即可以保存理智，又可以同时掌握污染能量的形态。”
“难怪异协要将消息瞒的这么死，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无知的平民知道呢。”
苏鹤临再次发出邀请：“你的污染值应该不低了吧，现在也不接受邀请吗？”
江漓朝着苏鹤临走进一步，仿佛真的要答应对方的要求。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被苏鹤临和人鱼包围在中间。想要远离污染物，就势必需要接近苏鹤临。
看见江漓眼中毫不掩饰的警惕之意，苏鹤临依旧没有在意，笑了笑：“没关系，成为异生体后，你自然会愿意...”
江漓突然抬起头：“在下面！！”
为了统一风格，整个别墅中的装修都是木质基础，包括走廊顶部的天花板，这些构成建筑的木制品内都刻印着灵力通路，对木头的强度进行了强化。
不会生虫，也不容易受潮发霉，木制品本身的强度和韧性也更高。
但木制品本身的上限就在那里，再如何强化，想对其他水泥制品，木头还是过于脆弱。
没有任何征兆的，人鱼正上方的天花板破开一个大洞，青年手持长刀，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用刀贯穿过人鱼尾部。
几乎没有一点灵力波动的主角，今天也在当异能者“看”不见的鬼。
污染物受创，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苏鹤临神色一变，开始发动异能。
湛蓝色的屏障复现出来，彻底阻断了人鱼和另外两个精神系异能者之间的空间。
苏鹤临回过头，精神系异能者神情无辜，手中捧着一个精细小巧的灵器，正是刚才那个屏障的来源。
空间结界类型灵器。
发动后，江漓和苏鹤临就被限制在灵器创建的独立空间内，和另一边的谢云虹他们已经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苏鹤临等级再如何高，也不可能影响到另一个空间中的人鱼和谢云虹。
不再被异能者控制，人鱼受痛，再次发出一声嘶吼，扭过身，想要对谢云虹发动攻击，转头正对上结界另一方的苏鹤临。
青年面容昳美，人鱼却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让人恐惧的事物，加到了厉鬼一变，脸上的面孔，或愤怒或悲伤，或平静或喜悦，此时都化作单一的恐惧。
只有一张脸，挤在上十张脸中，被挤得很小很小，是唯一一个没有在恐惧的面容。
它在悲哀。
明明因为生存空间过于狭小，人脸的表情模糊不看，江漓却莫名意识到。
亲人的恐惧让身侧的青年陷入沉默。
污染物悲鸣一声，转身要逃，却因为尾巴被长刀定死在地板上，寸“步”难移。
谢云虹并没有在意人鱼，抽出长刀，再次将长刀刺穿过身下木质的脆弱地板，溶血的长刀内留着异能者自身的灵力，灵力通路被激活，然后从刀身中爆发出来。
江漓在主角的武器上附加了切割特性。
而此时，这个武器的特殊效果被用于切割木质的地板。
木板碎裂开来，终于无法再支撑上方污染物和异能者的重量，坍塌出一个大洞。
坑洞下方是浓墨一般的漆黑。
苏鹤临语气中带着笑意：“我很抱歉...你是让他把自己送到猎手口中吗？”
结界类型灵器，尤其还是空间结界类灵器，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湛蓝色的屏障很快消失。
苏鹤临却不急着去确认猎物和人鱼的状况，只是看着江漓，眼神冷淡。
精神体传来阵阵刺痛，不强烈，这种刺痛感越来越遥远，伴随着眼前的青年和耳边纸鹤的声音。
【江漓？！】
【小江漓！】
脖颈，人体最致命也最脆弱的要害被对方掐住，江漓却毫不在意地和苏鹤临对视，陈述事实：“学长，你的妹妹似乎在怕你啊。”
很明显，苏鹤临并不喜欢江漓话中提到的内容，掐着脖子的手指愈发收紧。
窒息让异能者眼前一阵阵发黑，江漓却仿佛什么根本没感受到，自诩自顾自的解释道：
“异能者被污染侵蚀可以变成有理智的异生体，所以你就幻想，污染物也可以通过被‘灵力’侵蚀也变成有理智的异生体？”
“只要喂食足够多的灵核，用灵力来稀释污染...看上去这个计划十分的诱人也具有可行性呢，呵呵。”
被挟持住要害的青年发出一声轻笑。
江漓的要害就控制在自己手中，已经因为窒息而开始脱力，苏鹤临却莫名的，松开了手。
异能者在身体濒死的虚弱状态下，灵力屏障对污染的抵抗力也会下降，意味着异能者更容易被污染侵蚀，异变。
多次被拒绝，苏鹤临没有耐心再和江漓纠缠，开始加速异能者像污染物异变的这一过程。
但如今，这个过程被打断了。
苏鹤临微微低头，对上异能者幽蓝发黑的眼眸。
对方并没有因为受到伤害而惊恐或者愤怒，或者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态度，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幽蓝色的眼眸愈发深沉，到最后，近乎就是最纯粹的漆黑，看不出任何情感。
就像是深邃的海渊底部，所有光线都在下潜过程中被海水吞噬殆尽，所以海渊之底，也是最无光的死寂之地。
同为精神系异能者，苏鹤临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难掩的悲哀之情。
他在为自己悲伤。
苏鹤临终于意识到。
江漓继续说着：“但很可惜，污染并不可逆。”
“恐惧你的不是她，不是你的妹妹，是所有被你喂给污染物的异能者，灵核是意识和情感的存放之地，你把灵核喂给污染物，这些记忆和情感也喂给了她。”
“包括那些异能者被你杀死时的恐惧感。”
青年眼睛再次恢复成正常的颜色，所以苏鹤临可以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见那种深刻的悲哀。
哪怕刚才差点被对方杀死，青年语气也依旧温和，陈述道：“苏鹤临，你杀了11个异能者，而苏雁归死了12次，一次自杀溺亡，剩下的十一次都是被你亲手杀死。”

沉默片刻后, 苏鹤临问，“给我证据。”
就像是抓住了什么致命的漏洞，苏鹤临又继续说道：“我可不认为, 江漓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准确来说，苏鹤临并不认为一个十七岁的异能学院学生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青年丝毫没有在意苏鹤临的反驳，只是微偏头, 视线停留在地板上被长刀破开的缺口上。
洞口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具体的景象。
青年站在洞口边缘，向洞口内走过去。
苏鹤临愣了半响, 跟在青年身后也走进洞内。
原本空无一物的缺口边缘，凭空出现一架楼梯，在下行的过程中，青年解释道：“灵核是异能者记忆和情感的载体。”
和普通人不同的是，异能者有三个要害：一个是脑部，负责感知和数据计算，一个是心脏, 负责整个躯体的血液运输, 最后一个，也就是灵核，是异能者意识记忆和情感的所在地。
灵核并无实体，位置也不固定，就连异能者本身也只能模糊地感应到灵核的存在, 只有在异能者死后, 或者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灵核才会显出实体。
青年已经走到地板上：“异能者被污染侵蚀, 可以变成异生体这样可以保留有理智的污染物，于是你想, 反过来，让污染物被灵力侵蚀，是否也可以让污染物变成异生体。”
“然后，你开始猎杀异能者，取走灵核，喂给污染物。”
“但很可惜。”青年语气温和，给出结论，“污染的过程不可逆。”
整个地下室中都被黑色的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很明显，刚才先一步到达地下室的谢云虹并没有闲心分给多余的污染物，而是先去寻找污染源。
人鱼被单独留在地板上，尾巴被刀刃从中间划出一个血淋淋的缺口，已经虚弱到躺在地上一点不能动弹，但看见“哥哥”的身影时，还是要挣扎着离开，嘴里发出威胁似的嘶吼。
它的伤势很重，脸上挤着总共十二张面孔，这些人脸蠕动着，表情或惊恐，或害怕，或愤怒，或悲哀。
青年在人鱼面前半蹲下来，原本还在躁动的污染物仿佛被安抚住，停下挣扎的动作。
“它们在怕你。”青年语气肯定，又问道，“你想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污染物刚才惊恐的表现让苏鹤临有些愣神。被自己的“妹妹”恐惧，无疑对异能者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苏鹤临没有反应，青年又重复一遍：“你想要听他们在说什么吗？”
异能者很少有机会能和污染物进行沟通。
就算污染物的前身是异能者，但在污染的侵蚀过程中，异能者的灵核，包括灵核中寄存的意识和记忆，也早就被侵蚀得一干二净，留存下来的也只是被污染控制的肉身。
这样的肉身，是几乎不可能进行沟通的。
只有一些高阶污染物，已经产生了智慧，甚至懂得伪装成人类混入城市，那种级别的存在才有沟通的可能。
而身前毫无理智的人鱼，根本不符合上述条件。
但莫名的，苏鹤临没有质疑青年是否拥有和污染物沟通的能力。
沉默片刻后，苏鹤临开口：“可以吗...”
青年并没有回话，也看不出做了什么动作。
但很快，等苏鹤临低下头时，耳中人鱼凄厉嘶哑的鸣声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可以辨别出具体的话语。
男声，女声，温和的，痛苦的，悲伤的，愤怒的，全部混杂在一起...
【苏颜？！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苏颜，我好痛啊...】
【鹤临，我喜欢你】
【苏颜，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
以及最后，女生悲哀的，痛苦的呢喃声：【哥哥，我好难受】
哥哥，苏颜，苏鹤临...所有的称呼混在在一起；恨意，愧意，杀意，恐惧...所有的情感都挤在污染物身体里面。
“灵核在破碎时，有极小概率会被污染侵蚀，这部分被侵蚀的情感和记忆会留存在污染物体内。”
所以苏鹤临的预想也不是凭空出现毫无依据，已经死去的妹妹化身的污染物却依旧保留着那么一点点意识。
青年隐约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之后站起身来：“但很遗憾，直接投喂灵核的行为，这些灵核破损后，这部分残留的情感，也混入污染物体内。”
污染物在临死前，终于爆发出一种难以让人理解的力量，扑咬着，利爪贯穿过身前精神系异能者的胸口。
“让哥哥为了治好病攒钱承担很多压力，她很痛苦。”
“被恋人背叛，她很痛苦。”
“溺死在湖底，她很痛苦。”
“但这些都不是她最痛苦的事情。”
过于虚弱的污染物哪怕近身攻击到异能者，但C级异能者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污染物偷袭致死的，苏鹤临抬头，对上青年黝黑色的双眼。
【哥哥，我好痛啊】
在所有不同的人声中，少女的声音愈发明显。
【哥哥，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哥哥，他们都死掉了，为什么要为了我杀这么多人】
【哥哥，他们都好痛啊】
【我好痛啊...哥哥】
死亡的本意是不愿意再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承受这么多压力，但反过来，却促使身边之人一错再错，本就敏感的少女又如何不会痛苦。
“苏鹤临，你溺死背叛你妹妹的男生，杀掉的那些霸凌你妹妹的人，是他们罪有应得。”
“但在这之后，你又为了所谓的复活去杀害另一些无辜之人，这样的你，和那一些霸凌者、欺骗者，又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好痛，好痛啊】
【去死啊，苏颜】
【为什么要杀了我，苏颜】
污染物口中的嘶鸣声愈发尖锐，各种人声混杂在一起，嘈杂万分。
苏鹤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污染物啃食。
青年最后补充：“苏鹤临，你失约了。”
当初兄妹约定好要一起去旅行，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他们也约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哥哥也永远也不会做出任何影响到自己前途，违法犯罪的事情。
妹妹也绝对不希望，哥哥为了自己而自毁前途。
“《异能者管理条约》第72条，第4点，禁止异能者和污染物有联系，进行合作”
“《异能者管理条约》第67条，第1点，禁止异能者大范围屠杀其他异能者。”
“苏鹤临，在毕业前，你已经收到了东陆高级异能学院的录取通知。”
“苏雁归给你最后留下的短信中，希望她的哥哥能好好生活。”
女生在遗言中，希望来世转生条自由的鱼，或者是鸟，可以无拘束地在海里游弋，在天空遨游，而不是想现在这样，成为丑陋的，噬人的凶兽。
【苏颜，你为什么不去死？！】
【鹤临，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该让妹妹担忧的事情。
苏鹤临抬起头，看见污染物头颅上的总共十二张脸，或痛苦，或愤怒，或恐惧，最后，终于找到那个目标。
悲哀的少女闭上眼睛，不愿直视这个现况，仿佛是在无言的哭泣。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精神系异能者没有任何反抗，任由污染物啃噬，以此来赎罪。
青年走到异能者身前，低下头，问：“苏鹤临，请问你现在愿意把那个组织的信息，全都托付给我吗？”
——污染物怎么就不可能复生呢？有意识有记忆的个体，又如何不是原本的那一个人？
——不去试一试，又如何知道结果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异能者脸色苍白，青年又重复问了一遍，良久，苏鹤临才开口：“...好。”
最后，异能者又低声说道：“...对不起。”
在死亡前，最后留有意识的那一刻，精神系异能者摧毁了污染物的所有意识，为彼此解脱。
幽蓝色的光泽再次从异能者和污染物的体表浮现，地下室原本浓墨一般的漆黑也被驱散开来，形成一小片可视的区域。
面容俊冷，表情淡漠的青年从黑暗深处走出来：“死掉了。”
洛边柏想了想，又补充道：“施一雯，她醒来后，发现下了大雨，天色又很黑，慌忙顺着溪流往下走，正好回到湖边。”
少女在污染区紊乱的空间中，正好与前来搜救的同学错过，回到湖边，正好撞见湖中的人鱼污染物。
因为失温和昏迷而过于虚弱的女生根本没有抵抗污染物的能力。
幽蓝色的光点中，青年微微点头，半响，似乎又是恍惚地说道：“这是一个幻梦。”
“梦醒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洛边柏沉默了一会，开口：“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