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还是看有什么材质,如果有辐射先出现问题的应该是这位先生,现在你看他面色红润,步伐有力……”叶之鹤又说道。
这可真是地狱笑话了。
大叔忽然间坐立不安起来,咳嗽了几声,忽然间感觉有些后怕了,要是这东西真的有辐射,那还不玩完?
“这东西不会真的是什么陨石吧?怎么判断?”
“其实真正要鉴别是不是陨石,应该去专门的检测机构去做无损化学成分分析……我这里能够做的就是用一种比较粗浅的办法判断,但其实这种办法很多事被业界诟病的,只是业界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来判断,所以我在这里说说,简单听听就可以了……这块石头还算是典型。”
叶之鹤微微摇摇头,又两只手拿起了那块石头,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处很明显的痕迹。
“你们看这里。”他一说话,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直播间镜头拍摄到一个头靠近一个头,都挤在了这里,拱绕着叶之鹤。
而叶之鹤正在中间笑得真实,那是一种恣意舒展的神态,眉梢眼角都是春风化雨一样的温和情态。
有直播间的粉丝一下子截图了下来,把画面的滤镜调整了微微暗的样子,可是叶之鹤的样子却在那张图里发着光。
“陨石在坠落地球时由于高温高压原因,会让陨石坠落后形成特别的熔壳与气印特征,为什么说这一块石头很标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们看这些印子……”叶之鹤指着好几处地方。
这些地方都隐约可见一些烧灼的印痕,气印都比较规则。
靠近的人在灯下,目光很容易就随着叶之鹤的陈述游走在那漆黑的熔岩壳上。
“不过这也是一个误区,新鲜的陨石比较容易辨别这些痕迹,但是有些陨石在降落下来,被大气摩擦,又或者是坠落在地表,长时间被雨水冲刷或者是其他的情况,导致这些痕迹不是那么清晰。”
“看来这块陨石很幸运被先生你这么快捡回去,保存得很好,这些印痕很明显,但具体是不是我还是建议你去专业的机构判断。”
叶之鹤最后这么下结论。
“如果是真的陨石,是不是应该很值钱啊?”这大叔又问到。
其实很多玩友还是对自己收藏的东西的价格比较执着的,这是人之常情。
“陨石收藏在我国一直都很小众,甚至还是这些年互联网盛行,在渐渐兴起的新兴收藏,收藏人数不多,而陨石的不可再生性,以及可以根据陨石来研究外太空的一些星辰演化的案例,可以得出结论,陨石的确是比较珍惜,但具体价格还是要通过对比这颗陨石和已知陨石的成分之后才知道。”
叶之鹤实话实说,然后又安慰笑道,“陨石收藏还是有市场的。”
这位大叔也明白他的话了,抿了抿唇,“嗐,其实也已经够了,谢谢小师傅。”
至于这位大叔后面有没有去鉴定,叶之鹤也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叶之鹤少数的无法估价的东西了。
让他觉得安慰的是,至少高级鉴定师资格考试不会考陨石鉴定。
“感觉什么收藏都有,现在我又见着一个,陨石!”一个粉丝说,“鹤哥,还有什么比较少见的收藏啊?”
现在没什么人来,叶之鹤也就和他们说一说,“之前我们找过的邮票?其实也不算是小众,主要是现在的邮票收藏有些变味道了,邮票已经不再有曾经那种寄托感情的感觉,之前我带你们看过的风筝,还有农具,其实国外很多人收藏海报、香水、奢侈品,很出名的是那种老款的福特老爷车,或者是名人用过的乐器、音响之类的。”
“我们国家前几年不是很流行球鞋、球星的球衣?现在小孩子收集的卡片其实也是收藏的一种,去年很火的老玩家卖游戏王卡片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我奶奶收的垃圾袋和我妈收的罐子,说以后能够派上用场,现在的我喜欢收集一次性筷子!”一个粉丝说。
叶之鹤干笑了两声,还是站在这里,眼睛带着光亮似的看着这些粉丝你一言我一语的参与着讨论。
“我感觉我收集癖也很严重啊,我还喜欢收集专辑还有那些棉花娃娃!”
渐渐的中午也到了,不少粉丝纷纷散场了,也还有些人下午再来,有些下午不来了,叶之鹤让梁仲买了点东西送给他们。
这些东西并不贵,送的就是一个心意。
显然大家都很高兴。
下午的时候来鉴定的人比起早上来说多了一些,但始终比不上昨日的盛况。
鉴定古玩的人少了,可是外面那些想要购买书法、文创等等东西的人没少啊!
徐智绘老爷子都已经坐到书法那边去了,也乐呵呵的帮人写字。
叶之鹤闲着无聊,也走过去看了一下,徐老爷子写的字那叫一个飘逸,笔走龙蛇之间得见几分潇洒气度。
梁悯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叶之鹤身边,鼓动到,“小叶要不要去露一手?”
叶之鹤摇摇头,“我?我就不去了。”
“之前听说小叶一手字得了赵孟頫的真传,老徐一直想要看看你的字,我也不免好奇。”梁悯康看着不远处人渐渐少了,也领头一步走到书法摊子那边去,“现在看着老徐露手了,我也有些技痒。”
叶之鹤脚步迟疑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徐智绘刚给一个女孩子的扇面写了‘天天发财’,自己也乐呵呵的看着大家拿到了东西高兴的样子。
“诶?小叶你也来了,要不要来露一笔?”徐智绘手中提着毛笔,看向叶之鹤的眼神简直就是两眼放光啊。
在梁悯康和徐智绘你一言我一语的烘托上,叶之鹤还是拿起了笔。
毛笔沾染了浓稠的墨水,轻轻的搁置一下多余的墨。
他沉思了片刻,落笔成字。
现在已经进入了一天活动的尾声,有些闲下来的师傅已经开始到处转悠热闹,还有不少同行就在这里,本来也快要到同行交流的时间了。
看到有些人围在这里,也不免凑了过来。
一看,是一个年轻人在这里落笔,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才引得这么多人观看,竟然连点声音都不出,这里都站满了人,大多年老,眼睛却又很明亮。
大概干这行的都需要一双锐利的眼睛,以至于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任何美的瞬间,包括现在。
墨色流淌出圆转柔美的字体,飘逸婉转的外表包裹着刚强,气韵尤其的清新,又不失雅致。
这是谁家子弟?
竟然能够写得一副如此老练的上好书法?
研究颇深的人已经看出他有了几分赵书的精髓了!从前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难道书法界也出一个新星来了?
只是简单的四行诗,收笔的时候犹觉不够,看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的。
表意上看来就是人的胸怀和气度各有不同,贤者和愚者的区别很大。
叶之鹤也只是随便想想,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就浮现出这一首诗来。
算是劝解的诗配上这一首好字,威力才刚刚散发出来。
收笔的时候,周围一圈都齐齐的喊了一声‘好’字,把叶之鹤吓得够呛,他徐徐抬头,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成为了聚集地, 被围得水泄不通。
徐智绘不断的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眼带欣慰, 然后颇为宝贝的率先拿起那一份书稿欣赏,“疏朗从容,用笔圆润遒劲, 果然是极具赵书风采!”
他看着已经是两眼放光。
在他这个年纪,又有这些见识, 要的钱财不一定多, 但让自己精神愉悦是肯定要的,他觉得自己要是对着这幅字,每天都可以多吃半碗饭!
“老徐,欣赏够了没?拿过来, 我们这么多人还在等着!”围观的人群当中, 之前没有和叶之鹤打过话的一位姓林的师傅看到好的书法可以说是心头痒痒, 一定要讨要过来看看。
“老林, 你急什么急?这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旁边的梁悯康也有些意动啊。
“写的什么字?”贺老的脾气最是直接火爆不过了, 现在也径直挤了进来,看到徐智绘那个爱字如命的样子, 想到他这貔貅一样只进不出的性格,老贺也笃定那绝对是好东西。
这个年轻人看来真的有几把刷子,在鉴宝上有些见地……
昨晚上贺老特意回去翻了翻被剪辑好的叶之鹤的视频,之前被梁悯康叫来当红黑脸的郁闷也一消而光。
他在视频里也看到了叶之鹤写的字,但还是有些不太行,现在作假作秀的人太多了。
看样子就是真的了。
“是写得有几分赵书的味道,不如拿出来给我们都鉴赏一番怎么样?”柳明堂的声音穿透过来,随着他的声音,这些人群也像是给了他几分脸面那样散开了位置让他进来。
昨天晚上柳明堂这个人从愤怒到后面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只是过了非常简短的步骤,现在又和煦得像是一位提携后背的贴心长辈的模样。
叶之鹤说不上是警惕还是忌惮,反而有些好奇这位柳明堂前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拱拱手,语气温和,态度谦逊,“不敢说有赵书的味道,只是略略临摹几分赵书的文才罢了,临摹得只能算是一般,在这里请各位老前辈多多指教。”
“老柳,从前你得了一份上好的临赵书的帖子,可是爱之如狂,时常拿出来临摹观看,难道你也想要一幅小叶的字?”贺老直白的把目光一瞥,胡须下面掐着的笑直白得嘲讽。
那帖子最后自然是被他的大徒弟弄走了,现在在岛国呢。
人群里有些知道实情的,都发出了些许轻微的哄笑。
毕竟当年和柳明堂一起引入外部势力的那些理事或者是协会成员,哪怕没有犯事,也都自觉的引退了,也就是柳明堂这些年还能够腆着脸在这里当做无事。
那幅字被徐智绘拿过来,人群里顿时有些安静下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就像是在阳光明媚的茶室,悠悠闲闲的就着茶点品了一壶上好的茶一样。
柳明堂脸色不变,只是眼神更阴翳了几分,随即转眸一笑,“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年纪大了,就连会长你们不也开始提携年轻人了吗?”
“准备又开始重新选举了,今年的高级鉴定师内部选拔考试也要开始了,最近真实有点忙碌,年轻人才能够担当大任了,像我们这些老头子的时代过去了……”
这话说得徐智绘的眼睛也不由得眯了眯。
这可不是昨天,昨天在的都是协会内部的高级成员,今天还有很多非高级成员的普通协会成员来参加这一次交流会,顺便来听听今年的内部选拔赛的规则。
柳明堂不明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
“小叶也要参加考试,年纪大了的人,确实操心不了,不过老柳啊,我们已经认识几十年了,那个时候我刚进门还叫你前辈呢,现在我的身子骨还硬朗,一顿饭还能啃鸡翅啃猪蹄呢哈哈哈……”徐智绘看起来须发洁白了,但人老心不老。
柳明堂则是这么老了,头上用染黑头发的染剂想要遮盖岁月的痕迹,但心烦的事情可多着。
“呸,你们两个胡诌什么口水呢?”贺老直白的鄙视他们说的那些绕来绕去的话,“这字写的真的是好……小叶你要不要去书法协会看看?那里可是也有好宝贝呢!”
“对啊对啊,每年京城这一圈协会进行书法赛的时候,咱们协会愣是没有一个书法能够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这字有赵书之风,但又走出了自己的风格,拿出去咱们协会也面上有光啊!”林老略有些兴奋的看着。
现在哪怕是弯腰低头,也叫这小老头子兴奋得叽叽喳喳的。
叶之鹤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得已自己又写了几幅送人。
都不用梁悯康介绍,今天来的成员基本上都认识了叶之鹤这个后起之秀。
甚至是来的同行,还不是协会内部的都知道了叶之鹤,有些人大感兴趣。
里面有些老头子还是第一次哆哆嗦嗦的找到直播的地方注册了自己的账号,让年轻人教着怎么关注叶之鹤。
问他们,他们就是觉得叶之鹤有眼缘。
会场内同行渐多,展柜里的东西也都渐渐替换。
同行自然是要比技能。
这些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在鉴定上颇有难度和争议的古玩。
尤其是又被隔在玻璃当中,不能直接上手,就给鉴定增加了难度。
叶之鹤觉得这样的形式很有意思,也很有挑战力度。
他转悠了一圈,这十件古玩里都没有同一类型的。
一件瓷器、一幅画、一枚钱币、一件玉器……
真难为协会把这些东西收集得这么齐整,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这次是由协会主办的交流会,而梁悯康的为人还是值得大家信赖的,协会的办事向来也都是公平公正,这才是大家愿意来的原因之一。
就连对叶之鹤颇有些微词的柳明堂这个时候也选择了闭嘴。
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协会,协会名声差了他能够落得什么好处不成?
会场里的人头攒动,一时间有人脸色凝重,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胸有成竹。
叶之鹤则是带着项景同和梁仲来到了瓷器这里。
他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鉴定过最多的东西就是瓷器,瓷器收藏也是古玩收藏里的大类。
一束光从顶端投射进入玻璃展柜里面,里面的瓷器散发着精致的光。
洁白如玉的瓷器,身上被幽蓝色的痕迹涂抹过,衬得秾艳而又不失雅致。
那是最让人心动的色彩。
整天在瓷器当中打转的师傅一眼就可以认出这熟悉的配色。
“这个不是青花瓷?”梁仲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凑近。
“青花瓷其实也分很多朝代,你判断一下这是什么朝代的?”叶之鹤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继续让梁仲猜测。
其实他也发现了梁仲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梁仲比起项景同来说更像是弟子一样的存在。
至于项景同……应该是俗务大师兄?
“我猜是元朝的。”项景同看了看瓷器,又偏头看向叶之鹤,笃定的说道。
“清朝的?也不太像,如果说是元朝的,我记得元朝的青花瓷还没有出现过碗这种形制。”梁仲自己也有些想不清楚,“我猜是清朝的。”
“景同为什么猜是元朝的?”叶之鹤颇感兴趣,之前他们鉴定得最多的还是明清的瓷器,非常少明清之前的器物。
“大概是还记得之前鉴定洪武年间的红釉瓷上面那些沉闷的铜锈也是洪武年间瓷器的代表,我总是觉得洪武所承袭的元代瓷器的颜色也较为闷重。”项景同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也一直坚信叶之鹤说的话,有的时候判断古玩就是要凭借自己的第一感觉。
叶之鹤点了点头,嘴边有些浅淡的笑容,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而是又看向了梁仲。
梁仲有些捉摸不好,“是假的?”
“清朝年间的青花瓷因为采用了外面流入的原料一种钴料,所以釉色会新亮会浮一些,”梁仲又仔仔细细的看过几眼,越发肯定自己的话,“色泽秾艳,带点锈斑的颜色,釉层很厚,看起来温润大气,的确是元青花的风格。”
“这很有可能是仿的元青花碗……看不到底部,但是可以看到圈足的釉不到底,微微的露出红色,以及底足外墙留有一些浸润釉色的手指印痕……”
这些太过于典型的特征让梁仲难以捉摸起来。
叶之鹤叹笑,“这就是争议的地方了,也是让我们辨别的地方。”
“项哥,要不然你直觉一下?”梁仲又期待的看向项景同。
项景同站定在那里,一幅神秘高人的样子,只是下一秒就马上破功,他挑着眉,有些不确定的说,“是真的?”
叶之鹤唇边牵起细微的弧度,有些无奈又纵容的样子,“先去看看别的。”
“鹤哥肯定有答案,不过还要我们猜猜。”梁仲打量着叶之鹤的神色,便是这么认为的。
叶之鹤依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一双眼眸含笑,视线已经扫到了别处。
书画这里聚集着不少的人,和在瓷器那里的安静比起来,这些人都窸窸窣窣的讨论着,偶尔有些言论争端大过平均声音,又很快的低下来,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来这幅画真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比刚才更高的玻璃展柜,一幅古画被挂在里面展览,色调泛黄,在玻璃展柜上还额外贴有说明。
这是关于这幅画的来历。
是现在国内知名的黄建亚老先生的藏品,早年的时候黄建亚先生得到了一份岛国的文物和岛国知名的博物馆换回这幅画。
岛国在文物鉴定这方面不差,并且一直想要把华夏的文物带回去,每年到了文物交流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境外势力进来。
这也是为什么梁悯康这么受人尊重的原因之一了。
他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于和外部势力强硬开战的人,当年协会差点□□崩了。
而这幅画黄建亚带回来给朋友赏玩的时候,朋友就发现上面的三枚不同朝代的印用的朱砂很新,怀疑这幅画有点水份。
黄建亚老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现在交流会更是不惜戳破当年的伤疤,拿出来让大家辨驳一番,就是想要借着大家的力,一定给个答案。
前面一批围着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离开了,才到叶之鹤他们围绕上去观看。
“价值七千多万啊……”梁仲刚才上网查了一下同类型的画的拍卖价格,大概估算得出这个数。
“但真正拍卖可能不止这个数,一般都要再高一点。”项景同以前也去参加过什么拍卖会,拍卖会上的拍卖师烘托气氛可是一把好手。
“现在值不值七千多万还是未知,”贺老的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指向还是叶之鹤,“小叶,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叶之鹤沉思片刻,“不好说。”
“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好说的,真难为会长到处找这些东西回来。”贺老这话似乎是从鼻孔里挤出来一样,“我到觉得这幅吴道子的《罗汉图》是真的,以形写神,画笔纤细,设色清丽,质感贴切……可惜不能上手,要不然让我闻一闻,看一看那印泥。”
贺老砸砸嘴巴,对于自己不能上手十分不过瘾。
“想摸一摸上面的画芯,如果可以上手,鉴别的几率会高过目鉴。”
叶之鹤他们离开的时候,贺老还没有走,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去看别的东西,应该是专攻书画鉴别。
第三样东西则是叶之鹤都很少碰上的……
青铜器是一种铜锡合金, 有比较强的硬度,不像是瓷器或者其他东西那么脆弱。
华夏的青铜器种类繁复,虽然从隋唐之后青铜器的制造开始不再辉煌, 但依旧存在,而且隋唐之前的年代青铜器制造的数量依旧很多,到底有多少种类的青铜器,青铜器的数量是说不清楚的。
“青铜器啊……”叶之鹤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着里面散发着古朴韵味的青铜鼎, 眼神有些悠长。
“青铜器这东西我们接触得很少, 这种东西要怎么鉴定, 看内胎和釉色吗?”项景同站在叶之鹤旁边, 从头到尾梭巡的着这个并不算大的鼎。
他们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
“锈色倒是有,釉色应该是没有的。”梁仲也回复了一句。
“像之前我们很多次鉴别别的东西一样,鉴定青铜器也有步骤和顺序, ”叶之鹤说道,“首先鉴定任何物件之前都要熟悉这些种类诞生的时间以及文化背景。”
周围也有在观察青铜器的人, 听到也没有驳斥, 而且因为刚才的书法事件,真的不少人认识叶之鹤。
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在玩直播,在直播里鉴定了很多东西,桩桩件件都是珍宝, 还没有翻过车。
这些话虽然是老生常谈, 但也依旧是新入门的玩友容易忽略的。
现在的人越来越浮躁了, 看得很多书都是什么‘新手入门到精通’‘教你快速鉴定XXX’, 固然是省略了许多精力, 但有的时候也会桎梏住你的上限。
听着他慢慢的在和自己身边的助理说青铜器,他们也就听着。
“……青铜时代特指商周、春秋战国, 但最早出现可以通过记录追溯到黄帝时期,到商朝的时候,青铜器发展到历史上第一个繁盛时期,种类也越来越多,制作工艺精良,胎壁厚实,给人以凝重、庄严的感觉。”
“而且这个时候的青铜器广泛使用浮雕装饰,比之前的平雕更多出一种鲜明优美,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的青铜器上很少有铭文,即便是有铭文,也是极少数的青铜器……这个青铜鼎上铭文不少。”叶之鹤指着里面的鼎说道。
“那肯定排除商朝以前了。”梁仲说道,“到后面我也可以猜一点下来了。”
“到周朝之后,经济文化有所发展,然后青铜器上的纹饰开始变得繁复优美,筑有铭文的青铜器越来越多,铭文越来越长。”梁仲根据明清时候瓷器的发展可以猜到这样的经过。
“对,不过周朝时候这些纹饰虽然精致繁复了,却又缺少了一些生气,到了春秋战国时候,王权旁落,这些富有神秘色彩,在某种程度上代表权利的青铜器上的纹饰也开始有了新的突破。”
“不再那么神秘,并且有了地域化的风情,开始有了生活气息,出现了较多的生活场景,比如说渔猎之类的。”叶之鹤简单的概括了一番。
随着他的述说,这一个鼎似乎也富有一些人文关怀人文色彩。
被修复好的鼎颜色古着,满是历史的痕迹。
这落下来的光影似乎让他们能够穿透时光,和几千年前的古人对话,看到他们在温度极高的熔炉里劳作的样子。
但在分辨青铜器之前还要分清楚是中原文化、巴蜀文化、滇文化等制造的青铜器,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积累相关的知识。
叶之鹤在这里只是简单的说几句。
而且鼎的种类也有区别,有方鼎和圆鼎,不过以圆鼎为多。
圆鼎是三足两耳的容器,始于商代,盛行于商晚期、西周至两汉,多是礼器,等到宋朝到清朝乃至于现在,鼎已经多做祭器了,现在家家户户用的香炉就是鼎的一种,不过已经不是青铜器了,多是瓷器陶器。
面前的圆鼎正是三足两耳,高二十多厘米,深腹圜底,下承三柱足稍外撇。
庄重而雄浑优美。
这个鼎来自一位未知姓名的收藏家,来路也未知,可是看到这个鼎的一些人神色却十分莫名起来。
因为这个鼎他们曾经在米国的一家博物馆见到过,后面那家博物馆还传出过起火的传闻,一批文物消失不见。
至于过程到底怎么样,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那边的博物馆出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只是华夏文物,一些昂贵的西方展览品也屡屡现身黑市。
还有人说博物馆里的都是假货,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不敢做什么,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已。
“不过这个鼎上没有什么生活场景,这些纹饰我看不出说法来。”梁仲得目光跟着青铜鼎上的纹饰走,只感觉里面蕴藏了一个神秘的世界,这个世界哪怕简化成为无数的线条,还是让他十分不解。
如果是常常接触的瓷器还能够看懂几分。
那些寿字纹,云纹,回字纹之类的,但青铜鼎上的线条的菱纹和夔纹繁复得就像是毛线团,找不到思绪在哪里。
叶之鹤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让他们接触过,现在看不懂很正常。
“这些纹饰很有意思的,也很有味道,就像是我们现在的人研究甲骨文,可以知道文化变迁,这些纹路也要通过对商周文化的了解才能够知道其含义,你看。”说话的人是刚才的林老,他绕行了一圈,叶之鹤他们也跟着他绕行了一圈。
“这个鼎就说它器身上的纹饰,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也就是上下两层,最上面一层你看见了吗,对,就是有六个的那个,那个地方像不像一对眼睛?”林老的手指指着玻璃,示意他看那里。
“那个叫做颈饰,那对眼睛长长的弯得像是一个长圆勾,有点突出来,眼睛上面又有内卷角,下面有短足前伸,给我记住咯,这个叫做饕餮纹!”林老自己倒是讲得很开心,而且看项景同和梁仲也听得认真,讲课的兴致不免更高了。
叶之鹤则是暗自观察着,除了饕餮纹之外,鼎腹上面的纹路也至关重要。
不单是饕餮、龙凤这些传说中的物种寄托了古人对于神话世界的猜想以及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一些寻常的物种亦有。
比如说鼎腹上还有一圈的三角纹路围绕着鼎,每一个三角纹路中间藏着的浅雕——是蝉!
蝉的幼虫从地下钻出,褪去外壳,化为另外一种生命形态,象征重生和复活。
这也体现出古人对生命的崇敬,他们以蝉作为复活的象征,希冀生命的轮回。
通常青铜鼎上的蝉纹都会和云雷纹搭配,这里的显然也一样。
这里的蝉是未成虫的状态,没有蝉翼,这是商时的蝉纹。
但是鼎颈上六面饕餮纹路显得略窄,这种形制通常流行于西周。
这也是这个鼎争议的由来,而这件器物要鉴定的不是真假,而是具体的朝代,到底是商还是周的。
后面的其他几件物件,他们也都看过了,有一些就连叶之鹤也觉得很棘手,真假难辨、朝代不分。
听徐智绘老爷子说比去年难多了,今年是因为叶之鹤来,所以亮出了招子上上难度。
叶之鹤:“……”
真难为你们去搜刮这些东西来。
叶之鹤呼出一口气,有些难度,但总体来说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