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萨尔站在神像上，朝我们挥了挥手。
“你们比我想的要来得快多了。”
接着他的视线放在了我身上，“我还以为辛德拉没办法从圣城出来呢。”
“不过……你来了更好。”
这么多年不见，他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的头发更长了，同时他身上那种腐烂的味道更浓了。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在彩窗下显得格外诡异。
索耶斯根本不跟他废话，只是瞬间已经到了他身后，尖利的指甲穿过他的胸膛，然后安萨尔瞬间愈合锁死了他的手，就在要把他斩断的时候，索耶斯已经快速抽出了手然后将他踹了出去，嵌在了墙上。
然后我看着索耶斯掏出了我送给他的那把枪，出现在安萨尔的面前，对着他的嘴就打了进去。
简单粗暴且快速。
安萨尔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我看向他出来的那个洞，那里的黑气更浓，这座红房子外面笼罩的黑色瘴气应该就是来自于那里，甚至这场瘟疫的源头也在那里。
我看了一眼索耶斯，直接跳下了那个洞。
这里是一个地下室，面积和上方的红房子差不多大，但是很深，似乎有很多层，也不知道安萨尔在这里准备了多久。
每一层都不一样，但是都有着水池，而且这些水池看起来都是空的，但是却有使用过的痕迹，这里的守卫都是被安萨尔控制的人，面对我没有任何畏惧，但是他们根本不像是攻击我——更像是想要拖住我。
为什么？
是要分开我和索耶斯？
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
我皱着眉加快了速度，冲上来的守卫也越来越多，我把玄冰剑拿在手上，同时摘下了眼睛上的丝带绑在了手上。
维拉尔的丝带也能一定程度上阻挡玄冰剑的寒气。
同时这群守卫看见我的眼睛也无所谓。
就这么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走，而被我凝视而对我饱含爱意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爱意”让他们无法忍受其他人也觊觎我。
于是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但是碍于安萨尔的控制，于是产生了BUG。
他们宕机了，时而阻止我，时而砍队友，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疯子。
——不过也让我确定绝对不能在不做任何防范的情况下让普通人看见我的眼睛。
绝对会出大问题的。
等我走到最后一层的时候，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缸，四边包裹着金属架固定在地上。
浑浊的水和青苔让整个缸看起来很朦胧，我这才发现这个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水缸上方是被钉死的，里面的水很久没有换过了。
只有几个气孔能够让这缸水还有氧气。
我慢慢靠近，然后水缸里划过了一个黑影。
接着一双手拍在了水缸上。
然后是一张惨白的脸贴在玻璃上。
她看向我。
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漂浮，还有那条黑绿色的尾巴。
狰狞的缝合线在她的下腹部，同时还有一些蠕动的像是蛆虫一样的东西。
她瘦的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骨头和内脏，脸呈现出一种水肿。
像是一具漂浮在水中的尸体。
她的身上长满了苔藓和黑斑，指甲泛着黄绿，表情狰狞而痛苦，眼神还带着麻木。
我看向了她额头中央那闪着萤光的蓝色晶石。
把手放在了玻璃上和她的手贴在一起。
“好久不见了，母亲。”
面前这是阿苏月。
——被强行缝合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鱼尾然后做成了“人鱼”的阿苏月。
看着真恐怖啊。
所以这就是安萨尔不想让我看见的吗？
还是说他假装不想让我看见，然后引诱着我来看见阿苏月。
并且发现……这场瘟疫的源头是因为阿苏月吗？
【小瑜……你还好吗？】
只是瞬间，维拉尔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刚刚一瞬间我的精神波动可能是太大了——让维拉尔都察觉到了。
我还好。
我很好。
只是我在想曾经的我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
比如我让阿苏月获得了不死的能力。
——然后她被强行改造成了人鱼的样子，被关进了这个水池里，不断地被淹死然后复活淹死然后复活。
用人类的肺强行生活在水里。
她的下半身被完全切除，然后缝上了鱼尾，无法进食无法排泄，浸泡在深水里，她现在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痛苦。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不死”。
就算是她不爱我们，她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折磨。
甚至现在她还要作为安萨尔的诱饵。
【……这不是你的错。】
【你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维拉尔扶住了我的背。
我的手暗暗发力，玻璃开始震动，阿苏月有些不安地朝后退去。
她几乎没有自我意识了。
然后玻璃开始产生裂纹，大片大片蔓延，直到一整面玻璃都布满了裂纹。
我的指甲开始变长，接着整个扎进了碎裂的玻璃里。
不过是瞬间，水缸里的水冲碎了玻璃，一阵腐臭出现在了整个地下室，阿苏月随着水流被冲了出来，然后玻璃划伤了她的肌肤，又很快愈合。
她茫然地趴在地上，接着开始剧烈的咳嗽，那条被强行缝上的尾巴没有一点动静，她只能用手撑着身体想要往前爬，但是却根本爬不动。
我拿出了一件袍子盖在她身上，把那条没有任何用的鱼尾斩断，用袍子将她包裹起来抱起了她。
安萨尔想让我看见的都看见了，接下来就是去看看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了。

第164章 背锅
当我抱着阿苏月朝上走的时候, 她一直在发抖，眼神空洞，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神志被完全磨灭了，她甚至认不出我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安萨尔做的。
而每一层的水池她大概都住过——
直到被封在最后的那个水缸里。
她身上还有腐烂的臭水味，甚至黏糊糊的，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是痛苦的，直到她看向我。
爱意从她的眼神中迸发，她想要伸手摸摸我，但是被包裹住的羸弱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这是我第一次从阿苏月的眼神中感受到爱意。
但是这种爱意却是基于我身上的万人迷buff。
不过她看起来没有那么痛苦了，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维拉尔从后面用黑色丝带遮住了我的眼睛。
【你这样应该会舒服一些。】
然后沿途的阻拦我们的人都成了维拉尔的手下亡魂, 我就这么抱着阿苏月一路向上。
很难说我现在是什么感觉。
不像是痛苦，也不像是恨。
而是愧疚。
——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我曾经恨过阿苏月, 在她作为禁锢我和索耶斯的时候。
但是随着安萨尔的消失，阿苏月的离去, 这份恨意早就没有了, 阿苏月更多地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就像是每一个世界都会遇见的那种曾经存在但是未来不会再出现的人。
然后我看到了现在的她。
哪怕我看到的是她的尸体都不会有这样的愧疚。
只因为她还活着, 我才会产生这种复杂的, 让我有些茫然的情感。
等我再次回到红房子的时候, 索耶斯和安萨尔的战斗还在继续, 而阿苏月在看见安萨尔的瞬间就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然后开始大叫和挣扎起来。
两个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不过是瞬间，索耶斯已经站在了我身旁, 看向我怀里抱着的阿苏月, 安萨尔也缓慢落下，站在我们对面的他看着阿苏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反倒是背着手停在那里。
“你们不是很恨她吗？”
他的声音传来。
“……”
我看向他。
“你是故意的。”
安萨尔歪了歪头，“辛德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们的母亲和你们变得像一点，你们应该开心啊。”
他身下慢慢出现一根根树根扎在地上，他身上被索耶斯打出来的伤口慢慢愈合，除了衣服上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最开始出现的样子。
“她现在可一定是一个好母亲啊。”
他的神色意味不明地扫过我们两个，在索耶斯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无数的孢子四散而开然后开始扩散。
他消失在了原地，同时红房子的门打开了。
维拉尔抓着我们两个瞬间出现在了房梁上，门口冲进来的士兵看装束不像是普通的士兵而是……皇家士兵。
他们四处搜查着，然后看到了真主的尸体和地下的暗室。
维拉尔，带我们回圣城，让雷蒙西斯不要来这里，并且封锁圣城，等我命令。
【……小瑜，我要是用了这个可能会被限制一部分能力，后面我怕有什么意外。】
来不及了，现在要出大问题了。
维拉尔转向我们，看见我的表情，拎着我们两个人只不过是瞬间就到了圣城。
然后一条锁链一样的东西缠绕到了他的身上，还没来得及放稳我们两个，他就瞬间半跪在了地上，又一条锁链缠在他身上，两条锁链闪烁着金光，我伸手却被上面的光碰撞开，手上的血肉瞬间炸裂，露出了白骨。
【别碰！这是法则的压制。】
【我刚刚使用的力量超越了“老师”这个身份的限制，所以压制来了。】
【不用担心，只是削弱了我一半的力量。】
他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锁链也若隐若现然后慢慢隐去，但是我能感受到只是看不见，那层枷锁还在。
——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用积分兑换了伤药治愈了手上的伤，索耶斯已经接过了阿苏月，不过是几眼他就推断出阿苏月的样子，同时我已经伏案开始写调令。
很快，一条条命令从白房子传达到整个圣城，然后开始传达到整个神庭所在的地方。
所有神庭信徒，皆不可听信传言。
虽然这句话没有太大作用，但是至少我还有时间提前安排，安萨尔给我留下的坑肯定很大。
甚至……最坏的情况我可能会死。
而这些，可能会连累到索耶斯。
我的死亡并不可怕。
一天后，整个国家都知道了这次瘟疫来自于神庭。
因为神庭的圣者身边豢养的人鱼和此次的瘟疫有关——感染者会呈现出人鱼的样子，双腿粘连，下身长出鱼鳞一样的黑斑。
最先感染的人都是神庭的信徒……甚至神庭的真主已经因为感染死了很久了，但是神庭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
自约梅尔圣者仙解后，整个神庭也不再有神迹降临。
那么——现任的圣者辛德拉，真的是圣者的继承人吗？
还是说，他只是一个窃取神庭，并杀害圣者约梅尔的怪物？
……而且有传言，圣者辛德拉和怪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但是自他继承圣者之位后，甚至没有怪物来攻击圣城了。
他……真的是人类吗？
那种奇怪的蛊惑力，真的是他个人的魅力吗？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从前作为赞颂辛德拉的事迹转化成了怀疑。
虔诚的信徒依然相信着圣者和神庭，但是大部分人的信仰并没有那样坚定。
这都是我想到过的，所以我并不奇怪面前会有这么多人来质问我。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些穿着各色圣袍的真主们站在我面前。
雷蒙西斯带着审判庭站在我的身后。
索耶斯已经带着阿苏月提前回到了怪物之盟也因此他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幸好。
“诸位，可是有什么事？”
我看向这群长者，他们大多都不年轻了，在整个神庭都有不低的位置。
“圣者大人……您是否有什么想要和我们说的？”
为首的真主看向我。
他叫做吉拉，是约梅尔的弟子，也是约梅尔的拥护者。
约梅尔死后，他交还了圣袍，自请定居在了圣城的边缘，从此不再掌管任何的神庭事务，但作为神庭资历最重的一人，依然被所有人信服着。
“都是假的。”
“皇帝忌惮神庭的势力，同时某个人帮助了他。”
“制造了这种瘟疫然后将其栽在了神庭和我的头上。”
我冷静地看向他。
“我知道我这么说没有任何用，但是没关系，他只是想要我死去。”
“皇帝想要神庭掌握的权力，那个人想要我的性命。”
我从桌子边拿起了一张纸，上面盖着圣者的章。
“我不希望约梅尔守护的神庭因为这样的原因消失——”
我将纸递给了吉拉。
“我不管你们想要在这里得到什么样的权势或是好处……甚至你们中的某些人被贵族或是皇室收买，想要搅浑水。”
我的视线扫过他们。
“只要我还在神庭之中，我就不允许神庭的威严与秩序有任何问题。”
顺着我的手，金光蔓延，笼罩住了所有人。
“……信仰拷问？！”
有人惊呼而出。
“所有背叛者，皆受烙印。”
我的手缓缓落下，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了几声痛呼。
他们的脸上被金光灼伤，出现了鲜红的灼烧痕迹。
他们的信仰有了瑕疵。
金光一个疾射将他们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变了。
“雷蒙，带去审判庭。”
雷蒙西斯上前，将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审判庭的人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押送了下去。
等人走后我看向站在房间里的剩下的人。
吉拉已经将我交给他的纸打开了。
“……圣者大人您？！”
我的手制止了他剩下的话。
“我三天前就说过——所有神庭信徒，不可信传言。”
我坐回了椅子上。
“我曾经答应过约梅尔，我会守护这里的秩序。”
“而如今瘟疫的蔓延是人为的……既然这就是他的目的，那我不可能完全顺着他的想法去做，以后神庭还要靠你们。”
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吉拉的表情让身边的人都很好奇我到底写了什么。
“吉拉真主，回到我的身边来辅佐我吧……人类的劫难太苦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诸位，三个月后，此事就将结束。”
其他人看来看去，在吉拉晦涩不明的表情下都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宿主。】
嘘，不要说话。
这是你不能说的事情吧？
这是我能想到的……维护好秩序和索耶斯的最好的办法。
也是最小的代价。
但是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安萨尔一个人能做到的，肯定有谁在他的背后让他这样做。
那双眼睛。
那到底是谁的眼睛？
……还有让维拉尔的力量被封。
世界的法则和世界意识以及维拉尔的力量——这些不是普通人能知晓的事情。
但是安萨尔背后的那个存在知道的清清楚楚，并且将我们引来然后用阿苏月让我心神大乱，没能仔细考虑背后的事情。
我已经落了下风。
真可怕啊。
真讨厌啊。

瘟疫蔓延的速度格外快, 甚至连圣水都没有办法治愈。
圣水可以减缓病情的蔓延，但是等到黑斑蔓延到一定程度后，圣水就会灼伤人的身体。
——这个病更像是将人变成怪物。
是以阿苏月身体里产生的某种病毒, 再加上安萨尔的改造而形成的。
这是索耶斯查出来的东西，目前没有任何办法来将其治愈。
甚至军队在阻止这些人自救。
不知道安萨尔和皇室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在靠近首都的几个城市几乎没有患者。
……然后很不巧的，圣城附近也没有。
果然是故意的。
雷蒙西斯那边的审讯也结束了，那些背叛了神庭的真主并不是最近才背叛的，而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本来就是安萨尔的暗桩，在约梅尔还在时就是了。
神庭的消息在这些年通过各种方法传递给安萨尔。
约梅尔对信仰没有任何要求，他只在乎秩序, 所以他不会用信仰拷问这种手段来看所有信徒。
但是我会。
所以他们才会露出马脚。
这也导致了安萨尔对神庭的消息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不久后我就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消息了。
在外郡开始有了新的传言产生。
“圣者流淌着神血，圣者的血肉可以驱散瘟疫。”
人们口口相传, 大量的病人朝着圣城涌来，哪怕会被圣光灼伤, 但是大部分人围在了圣城周围, 为了驱散身上的瘟疫。
……然后瘟疫开始蔓延。
我：……
我本来不想理会的, 但是雷蒙西斯被感染了。
维拉尔的力量被压制了, 雷蒙西斯身上的力量减弱了, 然后他的身上出现了黑斑——如果不是维拉尔察觉到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我第一次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滴进了金杯里，混着圣水看不出来, 雷蒙西斯没有怀疑的喝了下去。
他身上的黑斑消失了。
安萨尔果然是在针对我。
我的血真的有用。
从那天起，圣池中的圣水重新拥有了治愈瘟疫的能力, 涌来圣城的人越来越多。
治愈的人也越来越多。
【……小瑜。】
我没事。
两个月过去了, 我已经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吉拉的表情也算不上好。
但是此时，圣池里的圣水能力再次减弱了, 更多的病人已经有些癫狂了，他们不再听从信徒们的组织，不再保持秩序，有些人开始想要冲向圣池。
我杀了那些人。
“父不欢迎不敬父的人。”
我看着他们这么说。
总要有震慑才会让这些人记住。
我看向他们，他们朝后退了退，但是看着我的表情逐渐变得痴迷起来。
我的手放到胸前的吊坠上。
“……圣者大人，救救我们。”
“圣者大人，救救我们。”
“圣者大人——”
无数的人朝着我冲了上来，雷蒙西斯和审判庭的人挡了上来，但没有办法完全抵挡住这群突然变得奇怪的人。
我朝着后退，金色的光笼罩在我身上。
“……圣者大人，神真的存在吗？”
“圣者大人，您的血真的有用吗？”
“圣者大人……您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们，神不是应该爱世人吗？”
“……神是假的吗？”
我的神色一凛。
是谁在蛊惑他们？
我感觉到了安萨尔的气息。
安萨尔混在这群人里面！
「此身化雷——」
巨大的雷电自天上劈下，劈在了人群中的安萨尔身上。
焦黑色的尸体留在那里。
……他跑了，那不是他的身体。
他换到了另一个身体里。
他像是能够游离在这些患者的身体里一样。
他们还在努力朝我涌来，但是渐渐的他们的眼神变了。
一双双眼睛好像闪烁着红光。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一声又一声，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找、到、你、了——】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警报开启——身份锁定，道具封存，进入安全隐藏模式。】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接下来放弃所有任务，准备进入身份剥离……滴滴——防火墙被侵入#@￥%！……】
一阵扭曲的声音然后完全寂静。
我手上的玄冰剑消失了。
我已经不能调动任何道具了。
这不是坑我吗？？？
倒是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啊？！
系统？？？
维拉尔出现在我身边，他的表情十分焦急，“我和你的联系被切断了，有东西在扰乱我的理智。”
他身上的黑气开始蔓延。
离开了我的身体，他身上的触手开始抑制不了的显现，本来他不会失控成这样，但是因为他身上的两条锁链抑制了他大部分力量，他对自身能力的控制也越来越差，他的真身能量开始溢出。
属于邪神的污染也逐渐出来。
“……那，那是什么？！”
人群看向维拉尔。
“……是怪物！那是影大人——他为什么是这样？”
“所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
圣池在维拉尔力量的外泄下开始失控。
所以这些也是被算计出来的吗？
这绝对不是安萨尔可以做到的事情。
——是谁在针对我们？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事情已经失控了——如果维拉尔真的在这里失控，这个世界可能都会完蛋。
“吉拉，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看向朝我跑来的吉拉。
我要给神庭留下最后的东西。
……道具都不能用了，我甚至没办法和索耶斯告别。
吉拉和雷蒙西斯像是想到了什么，想要阻止我但是在我的眼神下停住了脚步，看向我的表情十分复杂。
我拿出了一把金色的匕首慢慢走进了圣池之中。
“诸位，《神典》中曾经说过，父的信徒辛德拉以水化酒驱散了瘟疫。”
我的声音穿过了嘈杂的人群，所有人怔然地看向我。
我掀起袖子，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痕，刀尖划在手腕上，血珠慢慢溢出，金红色的血开始漫出，血滴落在圣池里，所有人都痴痴看向我的血。
“作为行走在世间的圣徒，为了稳固父所代表的秩序，我将驱散一切危害。”
我的手臂下悬，血慢慢滴进了圣池之中，被污染的圣池逐渐恢复了原样。
“此为父之愿。”
我的刀划开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此为人之愿。”
我划开了自己的胸膛，金色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
“此为我之愿。”
我划开了我的额头，金色的头骨闪烁着金光。
“此为神迹。”
我划开了我的脖子，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金红色的血泛着金光开始往下淌，染红了整个圣池，我浸泡在圣池之中，我的脸色也开始泛白，身体里的血慢慢抽离，我的眼睛也逐渐看不清楚，我站在圣池里一点没有动摇，我感觉我的身体变轻，被水托起来，整个人躺倒在了圣池之中，胸前的吊坠金光蔓延。
金光顺着圣池开始扩散，瘟疫被驱散了，顺着圣城，金光逐渐笼罩了整个国家。
我的血流了三天，我的身体无人能靠近，我能听见四周人来人往，我也能知道维拉尔想要靠近我然后被金光弹开。
我身上的伪装也在慢慢消失，我好像变回了人鱼，但是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思维来思考这样的后果了。
金光来自于我的血和我的灵魂。
——还有吊坠。
祂在帮我。
祂承认了我。
祂为我降下了神迹。
我的血流干了。
我的眼睛好像又能看见了。
我看见了索耶斯。
他抱着我似乎在说什么。
『桑——』
『弟弟！』
……他知道了，他赶来了。
『我们会在未来相见，哥哥。』
我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那个熟悉的被弹出空间的感觉出现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面前不是那个我熟悉的空间。
而是一个红色雾气的空间。
巨大的眼睛悬于空中。
【找到你了。】
面前的眼睛这么对我说。
不对——
这里不是系统空间，这里也不是之前的世界，我在哪里？
【你不应该存在。】
眼睛慢慢压向我。
一种压迫和死亡的感觉袭来，这不是那种为了脱离世界的死亡，是真正的，灭杀我的灵魂，我的本源的死亡。
……祂是谁？
祂为什么要伤我？
周围的眼睛越来越多，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在被分解着。
【……小瑜！】
巨大的漆黑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维拉尔真身显现，金色的心脏在漆黑的身体上跳动，他挡在了我的面前。
瞬间，我的灵魂好像又回来了。
面前触手纷飞，他身上的锁链颜色已经很淡了但依然存在，他的身形虚虚实实，看起来极度不稳定。
不对，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那个世界。
因为维拉尔身上的束缚还没消失。
……祂要将我们困在这里，在我们孤立无援最弱的时候杀了我们。
维拉尔的封印、系统对我的封印、我的死亡，都是祂……祂们设计好的，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怪怪的。
祂们到底是谁？
维拉尔——
漆黑的能量被红色的雾气吞噬着。
神明之间的战斗简单而直白，无数种我看不懂的能量碰撞，相互吞噬然后再生，神明与神明之间的权能互相碾压，我感觉到有些窒息，面前的画面也十分模糊。
维拉尔！
我的声音他听不见。
但是我能看出来，在这个领域里，维拉尔完全不是面前这个【神】或者说……好几个【神】的对手。
不同的眼睛应该是不同的存在，哪怕他们极力遮掩我也能看出来。
……这里有着复数的神明。
为了剿杀我和维拉尔。
我是谁？
祂们是谁？
【小瑜，你要好好活着。】
维拉尔的身形已经有些不稳定了，他的触手缠绕住我的身体，一个金色的挂坠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瞬间我面前的空间开始波动，像是被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