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 by有酒
有酒  发于:2024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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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听没时间跟她绕,道:“这是吠渊的命令,降雨!”
雨祭祀吓得一缩脖子,乖乖照做了。它翅膀掠过的地方聚起浓厚的乌云,接着飞进了罐子。
荀听又换回了原来的神情,把它放起来,道:“辛苦了,一会儿给你补水。”
雨祭祀憋屈道:“你威胁我!”
南方荒地的气候实在炎热,雨祭祀的乌云不一会儿就驱散了。雨滴只打散了一部分倒饮红云,荀听一边躲避着,一边俯冲下去接战止序。
他这时才发现,战止序静止不动的原因是被熔炉山“咬住”了双腿,如果强行破土而出,大地一定又会再次震颤。
周围的伏火再次燃起,欢喜雀跃,像是报复成功了一样,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变为成体——
“战将军!”荀听叫道。
却杀却拉住了他的翅膀,道:“等等!”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凝固的区域——是爆裂空间将他们阻隔开来。
这块巨型的爆裂空间还在扩散,祂将鼠火的熔浆凝固住,连接起了伏火巨大的成体还有天上的倒饮红云,如果强行冲碎祂,这些东西爆炸溅射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荀听离那片爆裂空间的区域仅有一米。他被却杀及时拉住,心有余悸地凝了一滴汗。
就在这时,红云的迷雾散去,荀听发现赫伊曾出现在了最近的悬崖边缘,他的怀里劫持着弥尔蓝。
荀听登时察觉了不妙,快速飞了过去——
但是没来得及。
赫伊曾笑了笑,伸手将弥尔蓝推向坑底,他同时又捏开了另一颗装着传送门的眼珠。
却杀迅速地跳跃下去,却只堪堪地够到了衣角。坠落的弥尔蓝发出尖叫,她的身体砸向了爆裂空间——
荀听瞳孔一缩。
只听一声尖锐巨响,一切都碎裂开来,包括腐烂熔炉的战止序。
地面震颤,尘岩四溅,被炸出的伏火四处跳跃,疯狂地点燃了一切可燃物。
不断地爆炸持续了一会儿,最后与灰尘归于寂静。
荀听抱住了坠落的却杀,及时地滚到了空地,保护二人的双翼被溅射的石块与腐雨伤得鲜血淋漓。

一切声响落幕之后,荀听展开了翅膀。
他的胸膛刺入了一块粗长的尖石,但他的身上并没有流血的痕迹。
荀听扯开破碎的衬衫,衣服下包裹着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覆上一层坚硬的白膜。荀听将嵌入白膜的尖石拔出,那上面的裂纹则快速地愈合了起来。
【磨尔狄的心脏护甲】
“将骨头一切的永恒与坚硬,献给空荡荡的胸膛,那原本该生长血肉的地方。”
心脏护甲会默认穿戴。它平时轻便无形,只有在持有者的心脏受到冲击时会现形,它会使左胸膛处变得无坚不摧。一共能够抵挡三次致命伤害。
心脏护甲的守护默然无声,持有者当然也可以将他献给珍稀之人:同时触碰自己与对方的左胸膛超过二十秒,直到双手结出“白色骨霜”,即赠予成功。
拔出胸膛中插入的尖石之后,荀听的窒息感慢慢缓解。他看着手中这块在爆炸中差点贯穿自己的石头,心有余悸。
他完成永恒之骨的任务之后就得到了关于神明磨尔狄的奖励。但心脏护甲像空气一样没有实体,让他差点忘记了这件宝物的存在,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护住了他。
荀听想,这是个关键时刻保命的好东西。
却杀咳了几声,拨开腐蚀溶液与岩石,问荀听:“你怎么样了?”
荀听捂住心脏,把自己的手摁在却杀的左胸上,道:“我没事。”
却杀把他搀扶起来,道:“我们去找战将军和蓝老师。”
他知道两人凶多吉少,但在没见到尸体前,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荀听望着一片狼藉的腐烂熔炉,心想,弥尔蓝就不该立那个活过六年的flag,结果言出法随了。
“我还记得崩塌前,战将军所在的位置……可照现在的崩塌情况,只有我们两个人手是不够的。”
“卡佩斯和华顿会派人来……”却杀的声音顿了顿,他低头,看着荀听仍旧放在自己胸上的手,道,“还有你,注意场合。”
荀听“哦”了一声,他发现双手上结出了一层白霜,说明心脏护甲已经赠予成功,于是收回了手。
敏锐的却杀问道:“你干什么了?”
“把一件重要的东西给了你。”荀听绕开话题,“我们赶紧去吧。”
要在腐烂熔炉塌陷的坑地里救人,他们面临着一个相当困难的问题——熔炉山是活的,这些岩石和土块会流出“血迹”,将所有的碎块粘成一摊,除了已经被烧烂的部位无法愈合之外,其他部位都会长在一起。像是一堆热化了奶油块。
如果强行动用机械还容易“弄疼”熔炉山,这样的话,伤口周围又会发生震颤。更别提这些废墟之下还潜藏着未完全死亡的伏火本体,无数鼠火准备从孔隙之中钻出。
卡佩斯派士兵抓了几只原住民来,派它们进入废墟中搜寻,来帮忙的希什用骨头捏了几只手心大小的骨犬,让它们钻进深洞中找人。
奇怪的是,却杀记住的位置并没有战止序的身影。但那里明明残留着大量属于战止序的血迹,那是她被熔炉山咬住双腿时流出的。
专业负责搜寻的乌耳墨斯信徒道:“这是移动留下的痕迹……似乎有什么东西拽走了战将军。”
总不能是战止序自己在废墟底下的空间爬动,如果伤者有这个体力条件,应该会选择自救,而不是往碎石深处挖洞。
荀听忽然想到,当时战止序身上还穿着“魔面”,便问卡佩斯道:“总统,4-085特级佣兵武器,有什么记录在档的特殊习性吗?”
“魔面和祭旗被纳入南希伯之后,只使用过一次,也就是止序第一次伐火的那次,所以关于使用期间的记录非常少,怎么?你猜测战将军是被身上未脱下的魔面‘拖’走了吗。”
“嗯,”荀听说,“我们需要根据血迹扩大废墟的挖掘范围,剩下的人回阿波罗镇搬一些酒来——”考虑到鼠火喜好酒精,阿波罗镇肯定难以凑出高度数的烈酒来,他只能说:“越多越好,我的房间里还酿了一些。”
搜寻到最后,一只原住民发现了战止序。
可怕的是,她被发现时,正浑身覆满红黑交错的脓液,身体僵直,呈一定角度仰躺。与她背贴背的是一只正在贴地爬动的怪物,它有六只细长的手臂,像一只蜗牛,软体与战止序身上的“盔甲”紧紧连在一起,手里握着一面祭旗。
祂甫一被照明的光芒照射,狰狞的面容就转向了发现祂的人,祂扑上来吞噬掉了倒霉的原住民,如同正在凝聚的恶灵一样,身躯开始膨胀——
人们搬来的酒全部泼到了祂身上。
魔面的恶灵还没发作,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慢慢软趴下去,晃悠悠地蹭着地面挪动了一会儿,最终融化开来,从战止序身上滑落。
荀听趁机将战止序的身体夺了过来。剩下几位精英信徒们各自分工,负责抑制、捕捉、关押魔面的佣兵们解决这位“喝醉”了的朽神。
【朽神档案】更新!
4-085[祭旗与魔面]——朽神特征:祭旗与魔面会自己移动。如果祂们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魔面之下就会长出人形怪物,携带两者逃跑。当魔面附着的刹门化身的昏厥时,祂们会被背着这具“血包”补给一起跑。
战止序的身体状况无碍——而且完好到过了头,她身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伤口,连擦伤都没有。这是一件让却杀都感到奇怪的事。
他们又接着找了两天,并没有搜寻到弥尔蓝的踪迹,她应该是碎得难以留痕了。
昏迷的战止序终于在第三天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总算醒了。”华顿松了一口气,他说道,“你要是在我手下出了事,麦蒂会恨死我的。”
战止序:“……”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确定一切完好,坐起身来,愣愣地看着华顿,目光在床前的各位身上扫过,发了足有十秒钟的呆。
“伐火因赫伊曾的扰乱而终止了,我已经下达了对他的逮捕令,”卡佩斯问道:“战将军,你有什么想问什么吗?”
“我……”战止序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她只能干涩地吐出俩字,“……很好。”
却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神情中带着一种疑惑,但那并不是对事态发展的疑虑,也不是劫后余生的恍惚,而是纯粹的茫然。
他问:“战将军,你记忆受损了吗?”
战止序看向却杀,摇了摇头,说:“……渴。”
正好荀听端了冰块和果汁进来。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战止序急切地看向荀听,不经意间露出了期待和求助的表情——这是不太可能出现在战止序脸上的神色。
荀听蹙眉,与她对视五秒钟。战止序缓慢微弱的口型和那双求助的眼睛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战止序,这是……
他也求助似的地看向却杀,道:“爻……”
却杀接收到了他眼神中的暗含信息,启唇道:“总统,少爷,这次任务失败,除了与赫伊曾扰乱,还与熔炉山的阻碍脱不了干系。”
“嗯?熔炉山阻碍?”
“嗯,既然现在战将军已经没事,我现在想与你们详谈此事。”
等卡佩斯与华顿被却杀支开后,荀听快步地上前去。
战止序看到他端来的饮品,如同得救了一样,将凉爽的果汁一饮而尽,并含了满嘴的冰块。
荀听道:“你别光顾着嚼……说话啊。”
战止序做出苦涩的表情,道:“听哥,是我。”
“……”
“弥尔蓝……”荀听的预感灵验,心凉了一半,抓住她的肩膀,道,“不是,你怎么重生得这么快!还……”
还恰巧重生在了战止序的身上!
怪不得“战止序”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毫发无损……这是弥尔蓝“夺舍”给来的复原效果。
荀听心凉了一半:“你既然会在这个身体中醒来,就说明……战将军已经死了。”
战止序的能力强大,而且启动动力之锁的任务还需要她来驱赶伏火,如果她真的死去了,队伍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战止序”——弥尔蓝说道:“也不一定,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战将军把我叫起来的呢。”
荀听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第149章 冤家路窄
弥尔蓝从床上下来,双脚落地时身体摇晃了一下,说道:“妈呀……视角变得好高,一时没适应过来。”
她的身体没有大碍,荀听搀扶住她,担忧地问道:“你会用刹门神的神赐吗?”
“我试试……”说着,弥尔蓝解开了手心的绷带,学着战止序的样子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如注。她攥紧手掌,道:“好疼!”
平时见刹门神的信徒面不改色地取血用血,还以为这是什么容易的事,原来她们同普通人一样,也需要忍受皮肉之苦。
弥尔蓝想起伐火的场景,不禁心悸:“那铺天盖地的恶血全都是由战将军驱动的……她是怎么承受得住的啊?”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开启动力之锁的任务迫在眉睫,而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替换成了弥尔蓝。刹门神的神赐可谓是全神系中最难操纵的一套,弥尔蓝完全不会神赐技巧。
还有祸不单行的一件事——弥尔蓝说:“我的系统好像出故障了,打开的界面是空白的”
荀听说道:“应该是你重生太快的原因,我死一回的沉睡中断时间基本是按月来算,而你竟然才经历了三天……你是不是连结算空间都没进去,就从现世醒来了?”
好像没死过一样的弥尔蓝茫然道:“啊?什么是结算空间?”
“……你之前没见过吗?”荀听动用自己充足的死亡经验,解释道,“总之是因为你的重生跳过了太多的步骤,乜伽宇的这系统本来就是一人工智障,这么一搞,出故障也是必然的。”
弥尔蓝颓靡地坐到床边,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先这样装着了,”荀听与她同步叹了一口气。
荀听把乌耳墨斯的黑夜耳钉还给弥尔蓝,说道:“你凑合用这个耳钉,回忆战止序的战斗方式,然后驱动它,它至少可以短暂地复刻战将军的身法……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可是要替战将军完成伐火的任务的……”
“啊?”弥尔蓝指着自己,“我吗?”
荀听耸肩。
却杀回来的时机刚好,他敲门时,弥尔蓝立马恢复了正形,却杀的蓝眼眸静静地盯着她,问:“将军身体怎么样了。”
弥尔蓝立即入戏,冷冰冰地吐出:“无碍。”
却杀的目光悄然从她身上移开,道:“阿波罗镇的镇长准备去祭祀熔炉山。”
自从腐烂熔炉形成之后,镇上就养成了祭祀这座“活山”的习惯。
伏火烧出了腐烂熔炉,那里面的脓疮与臭液滋养了许多恶心的怪物,时不时便出来作祟。
镇长从古老的文献中查询到,熔炉山和原住民是一体的,原住民吃饱喝足后,营养也会流向熔炉山。所以他们坚信只要时不时给它们喂食一些牛羊肉品,熔炉山上那道巨大的伤口深壑就会慢慢愈合。这种喂养活动逐渐变成了一种仪式。
镇长听说了伐火失败的事,勃然大怒。他认为是没有信仰的卡佩斯贸然行动所造成的,这群鲁莽的佣兵们不仅伤害了原住民,还戳痛了熔炉山病灶,让祂痛苦、反抗。
他认为,需要先进行一次祭祀仪式,向熔炉山道歉,让山明白居民没有恶意,祂才会停止插手伐火任务。
卡佩斯觉得这并没有道理。卡佩斯不屑道:“制定计划前也没见他说有‘祭山仪式’,事后却跳出来多嘴。怎么?他的信仰起效还需要触发特定事件吗?”
不过她目前还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其他方法,既然镇长一定要祭祀,那就让他去祭,聊胜于无。
阿波罗镇开阔的地面上,祭祀的牛羊一共装了两车,还有一车蒙着黑布,里面不如其他车中的牲畜那样吵闹。
恶名薄站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一直盯着那黑布笼罩的车笼。
趁荀听不留神,祂竟然偷偷地掀开马车的蒙布的一角,往里看去。
祂与几双覆着灰翳的眼睛对视了。其中有一双坚毅的棕色眼眸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直愣愣地盯着自由的笼外,她的怀里同样有一双棕眼睛。
恶名簿一歪头,露出了一种疑惑的神色。
祭祀的老人着急地叫道:“不要乱动!”
身旁的人立马离闯祸的恶名薄远远的,荀听见状将恶名薄拉过来,迎上镇长凶神恶煞的一句:“看好自家的小孩!”
荀听无奈道:“本子,好好待着。”
“小溪……”恶名薄指着车子,道,“里面有人类,一个妈妈人抱着很小的人,他们要去哪儿?”
荀听不解道:“人类?”
华顿解释道:“阿波罗镇牢狱里羁押的死刑犯们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处理掉——当然不会活喂,是处刑之后投喂尸体。”
“可是那只人类还很小呀。”恶名薄用手比画着,对华顿说道,“人为什么要处理掉很小的人?”
华顿哄孩子讲故事似的,笑眯眯地看着恶名薄:“可能他是母亲在牢狱中生下的吧,西德尼恩家族的执法官可不会给牢狱里诞生的罪犯后代豁免权,算那个小孩倒霉了。”
恶名薄想了一会儿,他理解不了什么是“执法官”和“豁免权”,经过华顿一番解释之后,他仍然不懂为什么很小的人类要被运走。
祂不想了,思维跳脱的他问荀听:“小溪,你之前和我说的谜题的答案是什么?我也想不出来。”
那谜题只是荀听随口一说,他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了,问道:“哪个?”
车队扬尘上路了,镇长的祭祀仪式和荀听一行并无关系。在进行第三次伐火之前,他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荀听家的那位王子忙于事务,并没有空闲陪他。他又不想再演一只大门不出的金丝雀。于是约了希什去逛阿波罗镇——约上希什的主要目的还是他的雪山狼毛会制冷。
怕弥尔蓝身份泄露,他们这一行没有带上她。弥尔蓝顶着战止序那张帅气冷酷的脸,幽怨地吐槽两个人出行就像是“纨绔公子和皇室夫人的茶话会”。
荀听:“?”
恶名薄见到蜉蝣的时候很开心,一回生二回熟地打招呼:“小跟班你好!”
蜉蝣往希什的背后躲了躲,或许是习惯了,希什没再呵斥,他对蜉蝣的态度逐渐转为无视。
见蜉蝣不回话,恶名薄自己给自己补了一句:“小跟班我也好。”
阿波罗镇的美人很多,他们的头和上身裹着纱衣,华丽的珠宝装饰叮当响,他们向容貌尚好的过路人抛出一种长着椭圆形硬叶的红果穗,它学名叫做连理山楂,甘甜多汁,是阿波罗镇用来榨降温饮品的原材料之一。抛连理山楂是西德尼恩人表示好感的一种习俗。
但第一公子并不解风情,被叶子抛烦了的希什朝人群吼道:“你们有病吗?!”
美人们见状悻悻地遮上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荀听把收集到的果穗在无人处默默地扔掉,他问希什:“希什,你有喜欢的人吗?”
希什直接道:“废话,当然是母亲。”
“不是亲情,我是说其他层面的。”
“……”希什嫌弃地看着他,面容扭曲道,“荀听,我就算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荀听白了他一眼。
“你真的……”荀听默默地看了一眼他身后乖巧的蜉蝣——
蜉蝣似乎很喜欢甜食,但他不会像恶名薄似的主动去要。他擦干净一颗从希什领子里捡来的连理山楂,不吭声地咬了一小口。
荀听摇了摇头,小声说:“你真的……对别人的好意太迟钝了。”
赫伊曾那样敏感到一碰就炸的人,怎么会孕育出希什这个“感情废物”的。好像他敏锐的知觉全都堆到了危险感知力上了。
他们找了个还算凉快的地儿坐下,他问希什:“关于战将军,你知道多少?”
“战止序?”希什道,“挺厉害的,她的能力强大,母亲很看好她。她活了很久,在奥维拉家族做了几十年家臣,自我记事起见到她,她就这副容貌了——刹门化身的寿命都很长,信徒的平均寿命却反过来,人们都说是神明榨干了信徒的命数。”
“那是因为刹门神赐用起来本身就很危险的缘故吧……”荀听问,“你了解战止序的过去吗?”
“这你应该去问麦蒂。她一直冷冰冰的,不和人说话。她看上去也只对麦蒂友好。”
希什被一只南方沙漠豹吸引了目光,这是阿波罗镇常养的宠物品类,这人牵的这只格外漂亮,希什把雪山递给荀听抱着,召那主人过来,挠了挠豹的下巴,问:“这一只多少钱?”
雪山狼看着“拈花惹草”的主人,见怪不怪,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把头钻进荀听怀里。
荀听百无聊赖时,听见熟悉的声音唤了他一声。他抬眼望去,只见却杀靠在楼梯拐角处的栏柱上。
“……爻?”
他身穿乜伽王子的日常服饰,一片隐隐约约的红纱把他的露背和脸都裹了起来。
“……”荀听一手遮在嘴边,问,“你不是说一天都要与总统商量对策吗?怎么在这儿?”
却杀把一件东西抛给了他,荀听低头一看,是一只结了三颗穗的连理山楂。却杀说:“临时取消了。”
荀听奇怪道:“啊?临时……取消?”
“嗯,”却杀的蓝眸静静地盯着他,说,“陪你。”
“……”荀听蹭了蹭鼻尖,平时却杀可是时间规划极其严格的人,这种突袭并不多见。他只好道:“可我是和希什一起出来的,我得……”
“荀听,你在跟谁说话,”希什看过来,哼道,“哦,日理万机的乜伽王子忙完了?”
他这一声阴阳怪气,让地下酒馆的一角都注目过来。
却杀蹙眉:“希什……”
希什转头道:“荀听,是你约我出来的,你事先说好的人里可没有爻,难道你想食言吗?”
荀听无奈道:“你能不能说话别像个孩子。”
“你不准跟他回去!”希什怒道,“你说谁像小孩?”
却杀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哦,你们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声音很小,但荀听捕捉到了,那听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却杀上到了地下酒馆的一层,朝荀听扔下一句:“过来。”
荀听只好对希什说:“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希什抱着他扔过来的雪山,道:“你……”
“爻,怎么了,是总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卡佩斯一直都这样,不容置喙,习惯了。”却杀坐在凳子上,说道。
荀听的角度可以看到却杀的侧腰衣物下的肌肤,那蜿蜒的蛇骨一角露了出来,还有那纹路避开的一颗痣。
荀听不自觉地游移了目光。
说起来,他没见过却杀穿这身衣服。
却杀平时的穿着比他本人还要“严谨”,到了炎热的阿波罗镇之后才有所减少。但穿日常服的却杀一直存在于自己梦或想象中。
他觉得却杀突然改变行程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坐到却杀身边,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问:“你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吗?”
却杀说:“想问你,知不知道如何打开动力之锁。”
“我有钥匙,是当时……”荀听想说,动力钥匙是遇见深歌后开启规划盒子时得到的,但想到这信息似乎不能说,于是改口道,“那是我去一处海边古迹时,偶然得来的。”
荀听以为却杀会与他心有灵犀。但却杀只是“哦”了一声,那神情似乎不是理解,而是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很好,这样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卡佩斯……”却杀捕捉到了荀听的目光,道,“你在看哪儿?”
荀听立马把眼神从他腰上挪回来:“我在想一件事……”
却杀直白道:“想咬?”
“……”
荀听的下唇又被摁住,看着却杀淡漠的蓝眸,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却杀得一言一行都准确地踩中自己想要的。
……这相当不对劲。
却杀平时像只猫似的,虽然某个契机会触动到他,但这些契机绝对不会这样刻意而密集——就像是他为自己捏了一个理想梦境一样。
荀听又唤了一声:“……爻?”
这时,恶名薄又突然打开门,叫道:“小溪?下面那个绿眼睛人类好吵,他叫你走了。”
却杀皱起来长眉,看向恶名薄。那一瞬间他露出的神情不是被打断的不满,而是一种逼近于憎恨的厌恶。
荀听冷下脸来,从背后,把匕首轻轻横在了却杀的脖侧。
他道:“是你吗?赫伊曾。”
恶名薄歪了一下头,道:“小溪,你在喊我的恶名朋友吗?他不在这里。”
不知为何,恶名薄的这句话让荀听的心悬在了冷风口。
只见“却杀”的骨架快速变化,对方转过头来,道:“好久不见……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让荀听背后一凉,他的汗毛直竖,几乎刹那间,荀听的兽形转化,羽毛炸开。他的利爪和匕首不由分说地朝对方的脖颈摁去!
可是对方竟迎着冲击站起身来,他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尽管皮肉被刺得鲜血淋漓,他还是镇定地抓住了荀听的脖子,将他重重地压倒在地。
力度足以让荀听的骨头折碎,把地面砸出一个豁口。
突变猝不及防,荀听瞪大眼睛,咳出一摊血来,他的余光看见恶名薄的赤瞳已经露出,艰难地喊了一声:“本子……站住!”
压在他身上的“却杀”已经朝恶名薄抬起了手,五指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隔空将恶名薄那具的人类躯体拧在一起似的。
但两人都被荀听的一声提醒拉住了脚步。
恶名薄急切道:“小溪!”
“别和他打架,你先出去,听话……呃……”
脖子上的掐制更加用力了。
对方连第二阶梯的朽神殉都能够刺杀,更别说三阶梯的恶名薄。
他脱离了自己空间的束缚,甚至继承了朽神殉一部分可以扭曲空间的能力——如果他愿意,可以屠掉整个阿波罗镇的人,包括却杀。
荀听背后的冷汗涔涔,他盯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真实面孔,染着血迹的半边脸显得狰狞可怖。
荀听道:“496号……”
496号知道自己会问什么,于是没等荀听的话出口,就笑道:“我不会杀你们,捻蚂蚁有什么意思?上次只是你带着我讨厌的人进入我的居所,我生气了而已。这次我是来找你谈事情的,101号。”
荀听一想到他刚才装成了却杀,就一阵恶寒,咬牙切齿道:“你是变态吗?!”
“你说我用这张脸?还是穿这身衣服?脸是我让赫伊曾照着却杀上次出现在腐烂熔炉的模样,帮我捏的。”496号用着荀听的声线,声音十分温和,说,“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你没和却杀上过床吗?我每次干他的时候就给他穿这身王子服……”
“……”
496号的恶行涌入荀听的脑海:他为了制作陨石黑血,对那个空间的却杀做出了长达十年惨无人道的折磨。
愤怒的荀听张开橙瞳,猛然起身抓住了496号的下半张脸,496号的声音戛然而止。
五指的兽化利爪几乎刺穿了对方的双腮。496号荀听挑眉看着他。
荀听沉声道:“不要惹‘你自己’,你最清楚我会干出什么来。”
作者有话说
战将军并没有死不用担心

第150章 警示
496用力扯开荀听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来五道血痕。他说话时嘴里含着黏腻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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