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渊听到羿元帅的声音时已经下意识放开何星煦,但还是晚了,淡定看过去时,对上羿元帅狐疑的目光。
何星煦反倒是没察觉什么,他转过身时被恢复表情的羿元帅快步走来揽住,仔细检查没伤到,才松口气:“下次还是要想想怎么才更安全,这些都是什么?怎么发出这么大动静?”
何星煦想到这些能治霍恩的情况,挨个拖过来给羿元帅看:“这是大米、这个是红豆、绿豆……这些是外公的后院种的蔬菜,效果应该很好。酆大哥的情况这么严重,吃了两天已经又稳定下来,还有这些土豆,还有一只老母鸡,等回头土豆炖鸡,你和小舅舅多吃点……”
羿元帅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情绪起伏太大,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何星煦就想着给补补。
羿元帅感动的眼睛湿润,但还是精准捕捉到什么,幽幽看了眼酆渊:“你酆、大、哥是不是吃过了?”
酆渊听着故意加重的三个字,回望过去,又淡定转开目光。
羿元帅很快收敛好情绪,有些紧张:“外公他老人家……身体还好?怎么还能让他老人家破费?阿煦你帮我想想,我要先送点什么当回礼?之前的宝石能行吗?那些宝石你们用完了吗?”
何星煦愣住:“啊?”
他抬头和酆渊对视一眼,好像把那箱宝石完全忘了……
“倒是不用,就是给带了,也花不出去。”
那些宝石随便拿出一个拍卖,估计都是天价,但他们拿出来却说不出来历,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压根没想着真的用。
羿元帅遗憾:“那银币金币呢?你们那边用什么币?”
他是真的感激何外公,要不是外公他老人家,他家金宝儿当年怕是……
要不是这边事情太多,他真想过去好好感谢一番何外公。
何星煦默默摇头:“真用不着。”
羿元帅没继续问,回头和陛下打听一下。
陛下去了两次,总不能还是两眼黑吧?要这样,他下次可就要让霍恩去了。
何星煦两人在那边待了两天,星际这边过了五六天,说是要做土豆炖鸡,还真的做了。
加上焖了一大锅大米饭,和先前野生弄出来的稻谷出来完全不同的味道。
野生稻谷出的碎米已经是美味,但现代这边的大米更是从开始蒸就香的整个客厅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味道。
土豆炖鸡配着何外公的大酱,那香味……只往人的鼻子里钻。
羿元帅终于空出时间看向旁边一直落在自家崽身上的陛下,等后者看过来时,朝外觑了下:我们谈谈。
酆渊慢了两步跟上前。
羿元帅心情复杂,他在荒星的时候就察觉到陛下对何先生是不同的,这几天因为刚和阿煦相认正处在激动中也没想起什么,但那本书……
尤其是最后陛下将位置让给阿煦。
加上不久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一幕,羿元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此刻两人站在外面,他笑眯眯的,一副好说话的模样:“陛下,你觉得我家阿煦怎么样?”
酆渊瞅了眼,默默站直了身体:未语先笑,怕是有诈。
酆渊对上羿元帅似笑非笑的目光,知道这个问题显然不对劲。
好端端的,羿元帅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酆渊敛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大概猜到缘由。
想了想,酆渊说出一个很慎重的答案:“星煦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怕是早就没了。这份救命之恩,终生难忘。无论星煦怎么样,他都值得我舍命相护,更何况,他心地善良、为人宽厚、品行高洁……”
酆渊一连串说出十来个溢美之词,让本来还一直郑重望着陛下的羿元帅神情越来越温和,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越来越难压。
直到听得差不多,羿元帅才阻止,他怕再听下去会止不住笑出声,到时候还怎么继续问?
“好了好了,陛下很看重阿煦,老臣真的听出来了。”但语气明显缓和不少,语气也重新回到平时的状态。
不是他追根到底,他已经失去自家金宝儿三十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很可能面对被陛下叼走的迹象,这怎么不让他一颗老父亲的心担忧?
毕竟如今怎么看都像是陛下一厢情愿,他可没看出自家崽半点开窍的模样。
最重要的一点,阿煦才十八岁,刚成年没多久,陛下您可三十多了。
酆渊一直关注着羿元帅的反应,以前觉得自己活不久,自然不敢表露分毫,也不敢往深处想自己从未太过表露的心思,但如今能活下来,他也难免多想一些。
羿元帅很快收敛好情绪:“陛下之前义无反顾跟着阿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怎么想的?”
酆渊沉默良久,才道:“当时站在原地,等待我的是一个月后的精神暴动而亡,如果是羿元帅,你会怎么选?”
羿元帅瞥他一眼,陛下还真是,竟然把问题抛回给他?
他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这次把人喊出来真正的目的,发出灵魂拷问:“那么,陛下你喜欢阿煦吗?我说的喜欢,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酆渊这次没第一时间开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不确定自己说出真正的答案羿元帅会怎么想,对于一个刚找回儿子的老父亲,在儿子压根没心思的情况下,怎么面对一个对儿子虎视耽耽的“贼子”?
可如果否认显然也不妥,刚开始就打退堂鼓,显然羿元帅以后更难同意。
想通之后,酆渊垂下眼:“我对他……的确喜欢。”
羿元帅愣住,问题是他问的,但显然没想到陛下竟然就这么承认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羿元帅原本还想着以陛下内敛的性格,会直接否认,谁知道……
羿元帅深吸一口气,表情沉重下来:“陛下,阿煦才十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酆渊不知何时抬起头,认真望着这个操碎心的老父亲:“羿元帅,我三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十八岁,如今三年后,他依然十八岁。如果不是羿荣熙当年做的事,他其实……今年是三十岁,和我不差多少。”
更何况,十八岁成年了,在星际已经可以领证了。
只是这话酆渊自然不敢说出来,但发乎情止于礼,他以前从未过多奢求,在他不知不觉间,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早就情根深种。
只是那时候他命不久矣,自然不敢暴露分毫,甚至如今……他依然没说出口。
如若不是羿元帅寻求一个答案,他也许会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羿元帅何尝不知道,他同样沉默下来,两人对视一眼,最终羿元帅叹息一声:“我知道不该问,可我忍不住担心。阿煦显然还没开窍,我怕以后万一他喜欢的是女子,陛下你……又该怎么办?”
星际有近两百岁的寿命,陛下如今才三十多,一旦动心,如今不干预的话,陛下只会越陷越深,到时候以陛下这一脉总是出情种的命运,他真怕陛下会步老陛下的后尘。
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老陛下当年为了留住帝后,不惜将她困在宫中,导致帝后最终郁郁而终。
后来老陛下也发了疯,做出很多让人痛心疾首的事。
如今历史像是重演,他怕阿煦那孩子只是将陛下当成长辈当成可以谈心的伙伴,唯独不是爱人。
到那时候,陛下怎么办?
即使相信陛下的人品,可以后漫长的一百多年,他要怎么看着阿煦喜欢上别人,奔向别人的画面?
羿元帅疼爱孩子,同样对于这个几乎瞧着长大的陛下,也是心疼的。
酆渊何尝不知道?
他认真看着羿元帅,郑而重之:“我和他……不同,也不会违背星煦的意愿。如果最后结果不如我意,我也不后悔,至少我试过。可如果不试一试,又怎么甘心?如果星煦喜欢女子,我以后会留在星际,绝不打扰他,也不会让他看出我的心意;可如果他喜欢的是男子……我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对他更真心实意,绝不背叛。”
他们这一脉,太过偏执的感情的确是个大忌,可同样的,一旦两情相悦,却也绝对是个忠诚的好伴侣。
羿元帅这一趟过来本来想说服陛下,他担心以后会重现老陛下和帝后的惨烈场景,可最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被说服了?
不得不说,痴情种是把双刃剑,如果自家阿煦以后喜欢男子,要找一个男伴侣。
羿元帅宁愿他选择陛下,至少以后不会受爱情的苦。
酆渊望着羿元帅怪异的神情,没忍住眼底带了笑意,他知道,羿元帅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父亲、酆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土豆炖鸡要好了,可以吃饭了。”何星煦的声音由远极近传来,两人都吓一跳。
羿元帅最先反应过来,深深看了陛下一眼,最终也没说出再反对的话,匆匆跑向何星煦,人还没到笑声已经传来,“来了来了,为父来了。”
那奔跑着的急切劲儿,哪里还有半点刚刚虎视耽耽护崽的威严模样?
这一顿饭吃得众人头也不抬,想过土豆和大米饭好吃,但没想过竟然能这么好吃。
土豆软烂吸饱了肉香,每一口软糯在唇齿间化开,好吃到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鸡肉入味软烂,挂满了厚重的酱汁,咬一口骨肉分离,肉质软嫩香到灵魂出窍,再把脱骨的鸡肉裹着一勺沾满汤汁的大米饭放入口中,极致的味蕾碰撞,所有人都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都埋进碗里。
以前在荒星的时候已经觉得何星煦的厨艺高超到让人疯癫,如今配上这些极品食材,更是效果加倍,好吃到想哭。
何星煦瞧着最后一个个摊着肚皮的模样,为了还算淡定的大概就是酆渊和霍恩,两人还想留个好印象给何星煦,虽然很撑,但还算顾忌形象。
何星煦吃惯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你们现在都这样,以后吃到外公做的那些御膳,可怎么办啊?”
他这一手厨艺跟着外公学的,却也只学了三四成,外公平时不露手,直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大展身手,那时候才是真的香飘十里。
接下来两天,何星煦又用带来的食材做了好几顿,同时让霍恩和酆渊都感受一番精神识海,酆渊因为精神紊乱严重,所以效果比以前好很多,不像是以前吃星际这边的食材效果甚微。
可见他们的猜测是对的,现代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经过精神力的影响,天然自带治愈的效果,更何况这些瓜果蔬菜前几天被没有封住的那个阵法影响涨势很好,对精神控制更好。
霍恩虽然还没觉得精神识海有恢复的迹象,但身体显然很舒服,四肢百骸都舒展开,觉得精神头好很多。
何星煦一直把带来的食物吃得差不多,霍恩一直没动静的精神识海终于有了点反应,原本空空如也的识海,在某天醒来时竟是多了个米粒大小的识海。
精神力虽然很细微,却的确是出现了。
霍恩醒来的时候感受到微弱的精神力,他愣愣瞧着自己的双手,枯坐在那里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羿元帅难得没见到顿顿不落的小舅子没来吃早饭,过来敲门的时候没听到声音,就要转身走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霍恩压抑的一道声音:“进。”
羿元帅听出这话不对劲,担心进来,却看到小舅子坐在那里,抬眼时,眼底有克制不住的激动,没说话,却让羿元帅立刻意识到什么,他双眼亮起:“是……有精神力了吗?”
等看到霍恩点头,羿元帅大步走过去,重重拍着霍恩的肩膀,连说了好几声好,然后一转身跑了下去,去告诉自家阿煦,让他也高兴高兴。
原本还以为会得到姐夫一通贴心安慰的霍恩:“……”
但很快他也跑了下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外甥。
何星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不意外,酆大哥这么强的精神力经过这些食物温补都在慢慢恢复,小舅舅虽然失去精神力,但从狼牙里提取出的心法只是让他维持住人形,并不是毁坏他的精神力。
那么霍恩的精神识海还是保持不变,只是能不能恢复,要看霍恩自身。
但霍恩是怪物的时候能吸取精神力,这预示着他的身体并不排斥精神力,所以何星煦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
如今猜测得到证实,他心情同样不错,等吃过早饭,何星煦单独带着羿元帅去了一旁,让开身,露出两个精致的四层食盒。
旁边还有一个篮子,里面用东西盖着看不到东西,却能嗅到一股陌生的古怪味道。
羿元帅一愣:“这些是?”
他们已经用过早饭,那这些食物……
他心头隐隐有种预感,眼底忍不住带了酸涩,这些天他忙着军部的事是一回事,不知道怎么和金宝儿提及故去的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刚把孩子找回来,他和霍恩一时间谁都没提及三十年前为了保护金宝儿死去的元帅夫人,更不要说当年夫人是为了引开歹人,故意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的。
虽然羿元帅知道这些事孩子早就知道,可刚享受天伦之乐,不知道要怎么提及。没想到何星煦早就准备好去祭拜。
何星煦一直在等羿元帅提及,一开始以为羿元帅在忙抽不出时间,但想到羿元帅对夫人的感情不会如此,也就猜到是因为他。
所以直到今天趁着这个好机会,何星煦打算主动提及。
羿元帅眼圈有些红:“阿煦,我和你舅舅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的,只是……抱歉,是我们想多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刚好霍恩精神力在恢复是大喜事,理应告诉你母亲一声。”
他嗓子发干,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想到夫人明媚温柔的笑容,是记忆里最美好的模样,而不是后来他前去收尸时看到的惨烈模样。
羿元帅一行三人提着祭品和元宝纸钱香炉到霍恩夫人坟前时,天色昏暗下来,仿佛也在为此刻悲伤的情绪默哀。
何星煦站在中间,瞧着墓碑上温柔如水的女子,眉眼缱绻,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柔。
乌黑柔顺的长发挽成云髻,望着前方眉眼带笑,那么鲜活,仿佛还活着一般。
何星煦没忍住快速低下头,遮住眼底几乎要蜂拥而出的泪意。
羿元帅和霍恩表情悲伤,却努力表现的正常,把食盒里的菜肴端出来。
香炉纸钱他们不会烧,所以在一旁看着何星煦摆好,点燃香,烧纸钱,跪在墓前,何星煦认认真真磕了头:“母亲,迟了这么久来看您,抱歉……”
羿元帅和霍恩再也没忍住眼底的泪水滚落下来,背过身去,离远了一些,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痛哭出声。
何星煦一直说完想说的,才起身擦干泪水,笑着走过去:“父亲,小舅舅,你们还有什么要和母亲说的吗?要不要也烧点纸钱?”
他不知道星际能不能收到,但这是一个仪式,怀念逝去的人的方式。
霍恩摇摇头,把这个机会让给姐夫。
羿元帅的确有很多话要和夫人说,说他们的金宝儿找到了,他第一次带孩子过来拜祭她,虽然迟了,但何外公将金宝儿养得很好,她可以放心了。
何星煦和霍恩去了不远处,他此刻眼圈还有些红,却已经恢复过来。
霍恩回头朝那个方向看了眼,眼睛有些酸涩,他同样想到后来打探到的情况。
当年羿元帅得到消息来收拾,首先找到的就是胞姐,一件染红的外套,不远处则是一具被烧成灰烬的尸体。
相较于霍恩和小金宝儿的尸骨无存,元帅夫人当时也差不多也是如此。
此刻墓里是一个骨灰罐,里面放着的正是当年那些烧成灰烬的骨灰。
三人再回去的时候心情都很沉重,何星煦本来是差不多要回去一趟的,但不放心羿元帅,当晚还是留了下来。
第二天,羿元帅像是没事儿一样,甚至还找到酆渊,颇为苦口婆心:“陛下,你看要不这样,以后让阿煦多带些那边的食物给你补补,换成霍恩跟阿煦去那边?也让霍恩见见外公他老人家嘛。”
羿元帅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拜祭夫人,当晚竟然久违梦到夫人。
夫人笑意盈盈看着他,问出的话却是痛心疾首:“我已经知道了,金宝儿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刚找回来你不说替他打算,竟然就这么放任惦记金宝儿的陛下这么朝夕相处?这和亲自把孩子放入狼口有什么区别?”
羿元帅生生吓醒了,尤其是陛下……他真的是一头狼。
这就有点吓人了。
羿元帅思前想后,虽然相信陛下的人品,但有句话叫做日久成情。
羿元帅发愁,这是放任也不妥,但还没发生的事做什么也不妥。
干脆就试探性提出这么一个提议。
酆渊听完也不着急,直接点头应下:“可以啊。”
羿元帅没想到这么轻松:“真、真的?”
就这么放弃了?这不像陛下的作风啊。
果然听到陛下下一句道:“但有一个问题。”
羿元帅:“什么问题?”
酆渊:“霍恩没有户籍,在那边是个黑户。那边不像这边这么轻松,需要查出生证明、父母、父母落户籍的地方……”
羿元帅听得牙疼:“等等,那陛下你是怎么办下来的?”
要是霍恩没有,陛下也没有吧?
酆渊露出一个颇为真诚的笑容:“何外公用了人情帮我办了一个。”
羿元帅:“……”
酆渊:“总不能还要让何外公继续用人情吧?人情很难还的。我们这样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人过去,是不是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何外公当梯子,骗全家户籍呢。”
羿元帅:“……”
想到未曾谋面却替他招呼好大儿这么多年的老人家,羿元帅良心很痛,摆摆手:算了算了。
酆渊看到这一幕,故作为难:“那以后……”
羿元帅睨他一眼,还以为他不知道他什么心思,但户籍的确是个问题,“话虽然这么说,我们这边不过去,但陛下的位置……还是由陛下暂时当吧。”
这下换成酆渊发愁:“不是说好了由羿元帅你当吗?”
羿元帅:“先前是先前,但那时候我之所以同意,是陛下命不久矣。现在陛下说说,你还活不久吗?”
看他不说话,羿元帅继续道:“再说了,书中都说了,要不是羿荣熙瞎掺和一脚,这个位置应该是阿煦来当的。”
酆渊:“他这时候不会想当的,他在那边刚考上大学,应该会继续上学。”
羿元帅:“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军部又不需要陛下插手,你继续当你的陛下,至于以后阿煦要不要当这个陛下,等以后再说。”
羿元帅想过了,阿煦据说要上四年的学,换算到星际,要十年左右。
完美,又忽悠陛下在任十年,他可真是个好臣子。
何星煦和酆渊这次回去,把羿元帅和霍恩给何外公准备的礼物带了回去。
当礼物摆满后院的时候,何外公都懵了:“怎么这么客气?”
何星煦笑着挽着他的手臂:“那边吃的喝的都靠营养剂,所以带不了这些,干脆从别的入口。有几件恒温衣,你年纪大了,穿着这些冬暖夏凉都是一个温度,不容易生病感染风寒。”
老人家到了一定的年纪,最怕生病,虽然星际没有好的药材,但科技发达。
不仅恒温衣带了过来,还有专门按照何外公这边的情况,给带来的几个能组装家庭机器人。
没有开机启动前,缩成一个球,打开变形成一个半米高的机器人,全能家居,不仅能帮忙打扫还能锄地拔草分拣药草。
羿元帅生怕不够用,一次给送来五六个,挨个排开,看得何外公苦笑摆手:“恒温衣我就留下了,这些机器人都送回去吧。”
他又不是真的老到不能动弹,这样活动活动他还觉得身体更舒坦。
何星煦看他坚持,只能留下衣服,机器人重新收起来,下次回星际的时候再带回去。
何星煦这次回星际半个月的时间,这边不到一周,但听说何星煦还活着,不少同学朋友都发来消息。
何星煦以防万一将手机留在何外公这边,都是对方帮忙接的。
何外公把关系不太近的都记录下来,没直接回复,其中听着比较重要,就应下来。
“幸亏你这时候回来了,后天就是你们高三的谢师宴,你爸妈那里帮忙应了下来,这事推不过去,还问了你去哪儿了,被我借口你回去救你的村子答谢推脱过去。到时候你别说漏嘴。”
何外公把记下的地址递过去。何星煦认真记下来,他先前出车祸又突然活过来,的确需要去一趟。
“哦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顾峻岭的,他这几天听说你回来了,每天都过来一趟找你。我说让他回市里他说不见到你不死心,说他之前去国外旅游了,不知道你出车祸,否则早就回来了。”
何外公拿着记事本,挨个说着。
何星煦应着:“是我好哥们来着。”
他和顾峻岭是高中三年的同学,他高一刚从镇上转到市里,因为口音问题被不少人笑话。
他和顾峻岭是同桌,但学习不好,他有次回家看到有几个小流氓堵着对方要钱,他帮忙一起赶走了那些人,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穿到星际这么久,他差点都把对方给忘了。
何星煦有些心虚:“他今天来了吗?”
“还没呢,估计等会儿就会来。”
何外公随口一说,倒是挺开心自家外孙真的在市里交到好朋友。
旁边一直当背景板的酆渊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视线落在何星煦和何外公脸上,不知为何莫名绷紧了神经。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总觉得同桌三年、好兄弟,还有过命的交情……
这配置,怎么觉得像是竹马?
最主要的是,这么一听这个顾峻岭才十八岁,准大学生。
年纪很般配……
已经三十好几“高龄”的酆渊陛下,很是惆怅,没办法,这也是羿元帅觉得不太般配的原因之一。
酆渊瞧着何星煦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低头看着刚拿到手的户口本,上面没有照片,但年纪一栏写着:二十二岁。
不知道何外公是不是觉得他这张脸太过年轻,还是星际能活到二百来岁,换算一下,他其实还真的刚二十出头是不是?
这么一想,酆渊又感激多看了何外公一眼。
何外公却没接收到酆渊的炙热目光,而是一拍脑门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小时候和你一起玩得很好的小伙伴,就那个徐金,他们一家从国外回来了!徐金听说你这个小伙伴出事,还专门要过来看望你。这几天村里因为徐家回来,还挺热闹的。”
“啊?”何星煦挠了挠头,想了想倒是想起来徐金是谁,但他真不记得一起长大的事,估计也是几岁前的事。
之所以还能想起来徐金是谁,因为徐家在他们村里还挺有名的,尤其是徐父,早年穷困潦倒,后来外出做生意,突然就发迹了。
再之后他们一家搬进市里,后来去了省城,没多久就出了国。
如今想来都过去好多年了,没想到徐家竟然回来了。
“他们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这个不太清楚,但他们回来说是要捐钱给村里修路,这几天镇上也来了不少人,我估计,徐金晚些时候也要过来。”
旁边听着的酆渊更沉默了:很好,连竹马也有了。
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何外公这话刚落,前院有敲门声响起,酆渊手里虽然拿到户口本,但身份证还没办下来,需要那边办妥之后再邮寄过来。
但临时身份证已经有了,也不担心露不露面的问题,询问酆渊的身份,只需要说何外公旧交的孙子就好。
何星煦和酆渊一起去的前院,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年轻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
其中一个年轻人剃着板寸,穿着大汗衫花裤衩,大概出国游玩一番,晒得有些黑,精神头很好,宽肩窄腰身量很高,见到何星煦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煦煦!”
何星煦耳根一红:“都说了别这么喊。”
尤其还是当着酆大哥的面,总觉得这像是喊小孩子。
顾峻岭咧开的嘴还没等继续多喊一句逗他,乍然看到站在何星煦身后比他还要高出一些的酆渊时愣住,警惕浑身绷紧:“小煦,这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顾峻岭愣是一个照面,就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很危险,对方挨着小煦只有半个巴掌不到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小煦竟然丝毫没觉得有问题,就那么放松让对方靠近。
他当初认识小煦的时候,对方和他是同桌,却泾渭分明,像是一个刺猬,瞧着很和善,但对人很疏离客气。
直到后来他们一起躲过小混混,关系好起来才觉得能亲近一些,可让小煦完全信任他,也用了大半个学期。
结果这才两个月不见,小煦不仅传出出了车祸死了的消息,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何星煦没看出顾峻岭对酆渊的敌意,只当两人刚见面不熟悉,加上酆渊长得比较特别一些,不像是他会认识的人。
“这是酆大哥,我外公旧交的孙子,这次是来看望外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何星煦朋友不多,顾峻岭是唯一一个相处起来很自在,关系比较好的。
他刚开始到市里上学时很不习惯,脱离外公、熟悉的环境、疏离的父母,每一样都让他觉得想要束起身上所有的倒刺。
他一开始和顾峻岭的关系也不好,但打走小混混那天,不知道是不是顾峻岭说了很多他自己的事,不和的父母、冷漠的家庭氛围,尤其是父母一见面就开始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