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卸货的日子太漫长,叶少爷实在憋不住,抓心挠肝,和霍峋打听,“你偷偷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问医生,郑秋白那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叶聿风不信霍峋这么能忍,但他看得出来,郑秋白对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相当无所谓。
“没问。”霍峋实话实说,确实,比起郑爷从一而终的淡然,霍峋这另一个亲爹的心路历程就有点坎坷了。
先前他以为孩子不是他的,所以寄希望于,郑秋白能生下一个男孩,老话讲男孩像妈妈,只要长得像郑蝴蝶,霍峋就百分百满意。
可霍峋一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登时就理解了养男孩的不易,养个他这样脾气的男孩,更叫大人头痛。
所以说男孩是漏风小坎肩,一点不为过。
不如给郑蝴蝶弄一身小棉袄穿穿。
所以现在的霍少爷,想要女儿的心情大于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情。
他也尝试过去旁敲侧击医生,谁知道港湾这边的Ethan医生更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道德,告诉他,如果想知道胎儿性别的话,需要两位父亲都在场,并且以生育一方的选择和态度为主要参考。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郑秋白不同意提前知晓孩子的性别,医生也无法向霍峋透露,在胎儿还在孕夫肚子里时,它的一切处置权和知情权都在郑秋白的手中。
霍峋没办法了,只能每天晚上入睡前,对着郑蝴蝶的肚子发射脑电波沟通。
做爸爸的,已经准备好给宝宝买小裙裙和小皇冠了,连宝宝房的定制衣橱,做的大小和隔断,都是正好放裙子的尺寸。
比起霍峋的盼望,郑秋白一直都很淡定。
男孩他觉得可以。
女孩他觉得也行。
反正都是他的小孩,生下来都要养,不必拘泥于这些细节,生下来是个漂亮的宝宝最重要。
漂亮,随了他和霍峋的优良基因,这是郑秋白唯一的坚持。
阳历新年时,郑星星放了几天假,郑秋白和星星通过电话,想邀请对方到港湾来玩儿几天,放松一下。
但郑星星说阳历年假期结束,开学就要月考,再有一个多月还是期末,他得在家好好学习。“哥哥,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郑星星也想郑秋白了,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去了港湾这么久还不回来,难道是因为霍峋哥哥,准备长久留在那边了吗?
港湾离燕城太远了,要坐飞机才能过去,郑星星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坐过飞机呢。
“短期之内还不行。”郑爷这肚子现在就没法见人,坐飞机也有些危险,很难奔波回燕城。
加上预产期就在二月底,也算是近在咫尺了,郑秋白想要回燕城,霍峋都不会答应。
“这样吧,寒假的时候,我给你订一张机票,你到港湾来,好吗?”
“好。”郑星星也不考虑飞机票到底多贵了,他就想等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拿着他的好成绩,去见郑秋白,给对方一个惊喜。
郑星星的期末考还没结束,叶聿风这个半吊子研究生不到半年的课程先结束了,半学期成果汇报展示的商业研究论文,还真不是找的枪手,是叶少爷这些年在港湾潇洒的消费心得。
霍峋看了眼复印版,一语中的:“啧,垃圾。”
郑爷也看了遍,倒是没点评什么,只是“哎”了一声。
得亏赵淑梅老太太是看不懂这洋文写的论文,要是看得懂的话,得吃速效救心丸压压惊。
叶聿风原本还犹豫他要不要在假期的时候留在港湾,陪陪郑秋白,可被这俩知识分子如此点评后,他立马头也不回打包行李飞回了燕城。
士不可杀,也不可辱。
霍峋的正经研究生课程还在继续,幸运的是他在半年前许下半年结束所有需要学分考试的专业课的理想,成真了,不仅如此,他还拿到相当优越的绩点,在同级生们,彻底成了一个神秘的怪咖。
大概是因为,他不怎么参加活动小组,也不怎么参加专业聚会,光明正大翘课,不翘的课下课也总是第一个跑没影,到后来甚至都不住在学校了,整个学院,几乎没有人有他的联系方式。
说他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霍峋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无用和无效的社交,他和他的同门之间,还是有比较多的联络。
有两个师兄,都知道他已经成家,包括导师陈源,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霍峋年纪轻轻,成家就算了,老婆都要生了。
这就是霍峋婉拒第一学期期末结束,导师提出小组聚餐的主要原因。
陈源这个小老头还有点惊讶,几次和霍峋确认,这个理由不是在骗他,更没有胡言乱语。
港湾人的思维已经接轨时代,大多数年轻人选择先谋生,晚婚晚育,霍峋相当标新立异。
霍峋告诉他的导师,这个在内地叫早遇良人先成家,晚遇良人先立业。
不过他要成家立业两手抓。
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爱的人,足够好的生活。
寒假,霍峋在港湾注册了自己的第一家私募公司,在港湾注册公司审核正式通过,必须有符合规范的办公用地和实足员工人数。
于是霍峋租了靠港写字楼第三十四层,按照上辈子的经验,有条不紊招兵买马。
他开的薪水足够丰厚,对简历要求也不像其他金融公司那样严苛,要求应届生实习经验五年以上又或者有个人人脉资源,应聘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重走老路的霍峋只是在筛选,筛选上辈子和他一起起家的合伙人。
第101章 生崽
终于放寒假的郑星星最终是跟着叶聿风,体验了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商务舱的新奇经历,就是孩子有点晕机,起飞时黑脸煞白,又成了长毛的桑葚。
后来郑星星吃了空乘给的晕机药也不管用,降落时还是差点吐出来。
当保姆的叶少爷提着俩行李箱下飞机,一路数落孩子,“你这也太缺练了,坐汽车晕车,坐飞机晕机,出趟远门就把自己弄的半身不遂了。”
“一个寒假那么久,你就在港湾提前学车吧,会开车的人不晕车,飞机也一样,我给你联系个飞行训练基地,有空你就去学,等你回燕城,就给你同学们讲,你在港湾都学会开飞机了……”
这种长脸又有面儿的事,叶聿风觉得非常适合郑星星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优先择偶权嘛。
“知道了,叶哥。”
郑星星这个学期跟着阿良,吃好喝好,加上每周日还有一节兴趣游泳课,个子抽条了许多,也是正式进入青春期了,声音比起从前变得嘶哑起来,有点像嘎嘎的鸭子,所以说话都变得小小声起来。
郑星星也觉得他不能这样,只要坐封闭环境的交通工具就头晕想吐,要难受整整一路,这样他以后想来港湾看郑秋白,都是桩困难事。
到机场接人的是霍峋,郑秋白原本也想一起,不过霍少爷觉得机场人来人往,加上这两天港湾体感温度只有十四五度,算是突然降温了,不敢叫郑蝴蝶以身犯险。
于是只有霍峋独自前来,开着刚买不久的新车,给叶聿风和郑星星当司机。
瞧见霍少爷的座驾,叶少爷很给面子‘喔’了一声,“怎么突然就买了辆劳?这车要四百多吧?”
“差不多。”霍峋现在可是当老板的人了,出门参加个商谈,处理个业务,总要有拿得出手的行头。
做出大老板的派头,才不会有人看他年轻,心生轻蔑,金融这个行业,尤其看人下菜碟。
再说霍峋也有些男人的幼稚。
这世上没有男人能拒绝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做摆件装饰。
所以霍富豪上辈子为了满足自己的收集癖,买了不少豪车,停满了临安湾的地库,还为了多些出行选择,买了几艘游艇和几架私人飞机,一年的养护就要上千万港元。
这爱好相当败家,可不能叫郑蝴蝶知道,有损霍峋‘贤惠’的形象。
作为大嫂,霍峋还在路上象征性关心了一下郑星星在学校的功课成绩、生活状态,听到郑星星这高一上的期末考是年级第十五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哥知道该开心坏了。”
郑星星也这样觉得,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回报对他好的郑秋白,只有在成绩上投桃报李了。
在家等待的郑爷坐在门厅前,都快望穿秋水了,刚刚到港湾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城市没有熟人,相当放松,可没有熟人的日子过久了,郑秋白还真怀念燕城的亲朋好友。
生完孩子他就要飞回燕城去,一刻都不多待的。
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小叔子,霍峋请了两位上门的大厨,一位擅长做北方菜,另一位则是做港湾的传统西洋菜和海鲜鱼生的好手,这两个厨子带着帮手下午就过来了,到傍晚前,林林总总捯饬出十八个菜。
好早郑秋白提前交代过客人的数量,每道菜的分量都不是太大,不至于吃完之后,剩下太多搁到第一天。
大门在郑爷的盼望下,终于发出密码锁解锁的滴滴声,郑秋白可算能从门厅的椅子前扶着肚子站起来了。
开门的霍峋先进来的,还没来得及抱一抱郑蝴蝶,便被郑爷一伸手无情挡开,拎着行李进门直呼“这才一个月不见,你这肚子怎么又变大了,像个西瓜!”的叶聿风,也叫郑秋白一脚踹远远的。
落在最后,唯唯诺诺的郑星星总算进门,低头换好拖鞋,还没来得及和他哥相拥而泣以表思念,先被他哥的肚皮顶了一下。
“长高了。”郑爷拉着星星在自己身前比划,不久前还小孩似的脸庞,瞧着也长开了些,“看着身板也壮了,在学校伙食还不错?”
现在郑星星的头顶已经快到郑秋白的眉心了,他才十五岁呢,继续这么窜下去,迟早能超过郑秋白。
郑星星一边点头应答郑秋白的问题,一边低头,怀疑地盯着他哥圆咚咚的肚瓜。
看来是港湾的伙食也很不错,竟然给他哥吃出来这么大一个啤酒肚。
可怎么有人肚子胖了这么多,四肢却都还是纤细的,苗条的?郑星星有点担心郑秋白是生病了,“哥,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呀。”
“那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郑星星觉得,都是肥油的啤酒肚好像也没有他哥那肚子那么硬。
郑星星的话刚问出口,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
叶聿风率先打破沉默,不可置信道:“你们难道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霍峋反问,“你怎么也什么都没说?”
郑秋白也有同感,大喇叭竟然安分了。
叶少爷大逆不道指着郑爷的鼻尖,气急败坏,“不是你说的吗?我要是敢告诉别人,你就要揍死我啊!”
“我说过吗?”郑爷细眉一拧,脸上是不心虚的茫然,他忘了他还威胁过叶聿风的事。
怀孕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郑秋白的记忆力实在是不好,不然他才不会连要把这档子事告诉郑星星,都忘到了脑后。
三个大人互相推诿责任的环节结束后,远道而来的郑星星终于得知了郑秋白的圆肚瓜从何而来。
他哥哥怀孕了,变姐姐了。
郑爷:“嗯?”
叶聿风笑地满地打滚,“姐姐!好一个姐姐!”
霍峋硬生生憋住了,他不想被郑蝴蝶迁怒,晚上只能睡客房。
郑爷对星星好脾气强调道:“星星,我是你哥,这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
郑星星乖巧点头,“嗯,哥哥!”
星星对这超乎常理的事情,接受态度良好,自己就给自己洗脑成功了。
不愧是他哥哥,哪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单凭能怀孕这件事,哥哥已经打败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了!
郑星星和叶聿风的到来,给郑秋白无聊的孕晚期带来了新的乐趣,先前还说不在港湾过年的叶少爷这次也要留在港湾了。
叶聿风是被赵淑梅踹过来陪郑秋白产子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产房外边儿能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不过,聊胜于无吧。
“奶奶说,年后她也会飞过来看你,这孩子预产期在一月底,对吗?”
“嗯,一月底。”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不用霍峋叮嘱,郑秋白自己都知道减少外出活动,运动也听老师的指导,改成晚饭后,在跑步机上慢步走十五分钟。
“就不能提前剖出来吗?”等郑秋白这孩子出生,叶聿风就要开学了,一开学都没时间玩儿刚出生的小玩意儿。
郑爷懒得理他,任由霍峋捶了叶聿风几下子。
郑星星则眼巴巴望着哥哥的肚皮,“哥哥,我一月底好像也要开学,到时候可以把小宝宝的照片寄给我吗?”
郑星星的请求比叶聿风不着调的建议可爱多了,郑秋白点头,“没问题。”
年节前,郑秋白不便出门,带着郑星星外出在港湾游玩加学这学那的都是叶聿风,也算是带孩子见世面了。
在家的郑秋白和霍峋一样,有些工作要忙,做实体生意的,一年到头的时候,总得看看账目核算下净利润,瞧瞧今年该给手底下的人包多大的过年红包。
上辈子这时候的郑秋白,还在为金玉庭一摊不挣钱且入不敷出的烂账直头疼呢,过年红包,似乎都是那时候年轻的他硬着头皮派下去的。
所以收到阿良传真过来的账目明细时,郑秋白对金玉庭今年能挣多少钱,心理预期是极低极低的,且这辈子他未雨绸缪,就算金玉庭依旧亏损,他也能从旁的投资收益里拿出钱来填补一些。
不过,要是金玉庭一直这样亏下去,郑爷还真不想干了。
他把目光投向正和郑星星一起折腾从游乐场买回来拼装玩具的叶聿风,主动开口:“叶聿风,我把金玉庭还给你,怎么样?”
趴地板上找零件的叶少爷抬头,“什么意思?什么叫还给我?”
“你不想要吗?”郑秋白可还记得,上辈子这小子在港湾的硕士延毕两年结束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师动众来到会所,带着律师,和郑秋白掰扯继承权的问题。
这小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郑秋白不能一个人独吞这么大的会所,必须和他重新签订股权划分,且叶聿风也要有这地方的实际经营权。
现在想起这事,郑秋白还有点生气,那时候他刚刚把入不敷出的会所转亏为盈,还没赚多少钱呢,叶聿风这不要脸的就上来抢他的饭碗子了。
不过那时候郑秋白看在他是叶长流儿子的份上,没有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主动让出了一部分股份,一部分经营权。
让出经营权的后果,就是叶聿风从港湾娱乐城学到的经营手段用到金玉庭上面,被上面抓了个典型,关店歇业整顿一个月,负责人都差点一起进去。
叶聿风也被赵淑梅抓回叶家,自此消停,再没敢来郑秋白跟前蹦跶。
只是哪怕后来两人结成同盟,郑秋白也没弄明白叶聿风当年搞这一出图的是什么,又到底想证明什么?
“我想把金玉庭给你。”
拼起机甲翅膀的叶少爷重新低下头,“给我干嘛,那不是爸给你的吗?我不要。”
“你真的不想要?”郑爷蹙眉。
“我真的不想要啊。”叶聿风没想过要和郑秋白夺家产。
再说了,那都是他老爹一早就在遗嘱里边儿定好的玩意,他是多不要脸,才去和郑秋白抢这点念想。
他好歹还住在叶长流生活过的叶宅,那房子未来也是他的,郑秋白可不常回家看看,触景生情都没地方去。
叶少爷实话实说,“而且金玉庭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合适的多,放我手里,再折腾倒闭了。”叶长流得从地里爬出来追着他打。
“所以,你好好把着那家会所吧,要是哪天你也经营不下去了,那我估计全燕城的会所也都要完蛋了。”叶聿风预言奇准,转头又小声道:“不过咱家有钱,爸在金玉庭里那些古董也能卖不少,坐等升值。”
郑秋白眨眨眼,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叶聿风当年带着敌意的小心思究竟是为什么了。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郑爷挥挥手,示意叶聿风退下,这才低头翻起手上的账本。
盈香经营五个月,净利润足有一百八十万,这在郑爷的预料之中,燕城那些大款的心思,他已经揣摩透彻的不能再透彻了。
翻到金玉庭的账目,缺了行走活招牌郑老板,金玉庭的营收有过跌落的时候,但渐渐也趋于稳定,后面几个月稳中有进,七十多万的净利润,足够郑爷给手底下的人发红包了。
年末,郑秋白的经理人也把他这一年的项目回报整理了出来,投资这东西,瞄地准了,确实比郑秋白这两家实体店赚得多。
郑爷又从对方推荐的项目中选了几个他觉得不错的,当天下午搞定了合同。
从公司回来的霍峋得知这件事小小不满,他就是搞金融的,怎么还到外边儿找别的经理人投资呢?
不是霍峋骄傲自满,是那经理人推荐的项目能有他推荐的稳赚不赔吗?明显不能。
郑爷顺毛吹,“要你来管我这点儿钱,那不是大材小用了?还是你现在刚起步缺钱,要我给你投一点吗?”
“不用。”霍峋现在不缺钱,更不缺人脉,他公司经营地比上辈子还要顺风顺水,大概是因为这次他没有和家里闹翻,远在京市的霍峥,还是暗地里为弟弟出了点力。
“现在不用说的这么利索,不是之前想让我养你的时候了?”
霍峋嘴角翘起,半蹲在地板上,把脑袋贴近郑蝴蝶的肚皮,“现在先让我来养你和宝宝,等退休了之后,你来养我。”
“上班还不到一年,就想到退休的事情了?”
“嗯哼,正好到时候你比我退休还早。”霍峋上辈子到死都忙忙碌碌,没能体会过退休的轻松岁月。
现在他觉得,等以后他和郑秋白都上年纪之后,拉着觉少睡不了懒觉的郑蝴蝶早早起床,一起到街上吃顿路边早饭,再去公园打打太极,也是叫人有盼头的幸福日子。
港湾虽然是个有不少外来族裔和混血的城市,但对春节依旧相当重视,从年一十九开始,每天就有各式各样的习俗,就近的娱乐城天天晚上放烟花、亮彩灯,满大街装点的红艳艳,比燕城挂满小红灯笼的树有过之无不及。
年一十九,是阳历一月一日,郑爷被霍峋带到了医院,接受临产前最后一次正式的产检。
同时霍峋给郑秋白预定了预产期前三天的高级VIP病房,他不敢把郑蝴蝶留在家等到预产期当天再往医院送。
如果有什么差池,霍峋害怕到时候他会慌得连车都开不稳。
Ethan医生将产检大礼包递给这一对准爸爸,“郑先生,我们下次见面,应该就是2月18号啦,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呀。”
收到最后一张b超照片,得知检查一切正常,郑秋白的心才放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要等他正式把肚子里的货卸下来,才能一起放下。
“新年快乐。”霍峋是个有危机意识的,拉住喜洋洋的Ethan询问:“如果过年期间我们——”
“霍先生您放心好啦,我们医院过年也有医生护士在,而且我的老师已经跟着本家的老板,飞回港湾过冬来啦,他随时在的。”
Ethan医生安慰这位紧张的准爸爸,“郑先生的产检一切正常,一位心放在肚子里,安稳过年,等宝宝出生就好。”
今年过年,霍峋肯定是留在港湾,郑秋白却还提醒他年三十飞回京市,在京市待到初五、初六再回来也不迟。
因为就连叶聿风,都有一大堆亲戚要走动,这次不回去,从年一十八就开始打电话致歉,霍峋这种人家,过年期间的应酬场合与长辈亲朋的讲究只多不少。
霍峋还是个小辈,郑秋白不希望他背上不懂事不礼貌的议论。
“你放心吧,我就没有那么多要拜年的对象。”反而多的是来霍家拜年的人,礼数周全,霍峋这个小辈不在家,还给那些人省了一贴红封。
留在港湾的事,霍峋也和大哥大嫂知会过了,这俩人还准备预产期前飞过来,生孩子是两家人的大事,两边儿都得有亲朋好友在场,这才像样子。
陈禾总算是从丈夫那里得知了弟妹怀孕的惊天秘密,一向身板不错的大嫂,知道这个信儿也就水吞了两粒速效救心丸,平稳激动的心绪后,就闹着回娘家。
这么大的消息,这么好的消息,瞒到过年之前,瞒不住了才告诉她,亏她还为霍峋未来说不定就没有后代这件事难过了一把,这还把不把她当成一家人。
不过闹着回娘家也只是闹一闹,陈禾还要去见她辛苦的弟媳、可爱的小侄儿呢。
说是小侄儿,生下来如果和霍峋一个户口本,那就是霍峥与陈禾名义上的孙辈,两口子的岁数,也该到爷爷奶奶的年纪了。
过年期间,家里做主厨的是郑星星,因为Asha还是不会包饺子,她包出来的饺子,有点像小包子。
星星大厨的面点做的相当好,饺子都是弯弯的月牙型,褶子均匀,馅料饱满,冷水下锅滚三滚就熟了。
这大概是郑秋白在港湾褪去新鲜劲之后,吃到最合胃口的一餐。
新年期间,叶聿风自然少不了带着郑星星四处玩乐,于是家里常常只有霍峋和郑秋白作伴。
霍峋在家也没闲着,他早早就跟Asha采购好了生产前,生产中,生产后所需要的一系列物品,整整齐齐放在行李箱里,做成了个一十六寸的待产包,就放在门厅处,随时拉上,就可以去医院准备生孩子了。
即将生产,霍峋明摆着焦虑,郑爷反倒心态很好,毕竟他马上就要解放了。
所以除了迫在眉睫的生产日,郑秋白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三天后的一月十四日,情人节。
这是郑秋白该和霍峋出去约会的一天,奈何身体不支持出门度过浪漫的节日,霍峋也说,那天只要请厨子上门,做一顿烛光晚餐就好,郑爷只能在礼物上下点心思。
他在专柜给霍峋订了一只一百五十万的钻表,昨天托Asha出门拿了回来,准备情人节当天送给霍峋。
收到手表的霍少爷感动地一塌糊涂,虽然他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上辈子开始戴表后,戴的也都是八位数的名款,但这只表,是郑蝴蝶送给他的。
这还是郑秋白第一次给他花这么多钱,还是在情人节!
霍峋上辈子憋屈的情人节旧账,总算能彻彻底底的翻过去了。
霍少爷擦擦眼泪,不等郑秋白主动抱他,主动单膝下跪,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绸盒子,里面是两枚闪亮亮的戒圈儿。
霍峋要求婚。
其实他已经求过很多次婚了。
郑秋白也从敷衍拒绝,变成了点头,只是郑蝴蝶的点头总是很敷衍,不认真,霍峋仔细想想,可能是他们之间缺少一枚代表忠贞的象征,所以他买了戒指。
这一对戒指其实已经买很久了,但因为郑蝴蝶怀孕后,原本的指节有些变粗,圈口不对了,霍峋又寄到国外调整,一来一回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情人节好像也不算晚。
“郑秋白,可以请你嫁给我吗?”比起‘愿意’的提问,‘可不可以’饱含霍峋的紧张和诚恳。
郑爷有点惊喜,不过霍峋这点小心思,其实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早有预感,也早在心底做出过现在的反应,于是轻轻点头,答应了面前不自觉发抖的诚恳年轻人,“可以。”
“真的吗?”霍峋手有点抖,哆哆嗦嗦给郑蝴蝶套戒指。
“这还能是骗你的吗?”郑爷摸摸爱人的小脸,心潮澎湃,“我爱你,霍峋。”
“我更爱你。”
郑秋白决定在今天这个好日子,不和霍峋一般见识,转身拉着霍少爷走向布置玫瑰花和精致烛台的餐桌。
浪漫完了,现在该坐下用餐了,郑秋白真饿了。
只是腿刚迈开,郑爷的下身泛起一种不对劲的潮湿,他低头一看,米白色的针织居家裤被浸透了。
有些产妇到孕晚期可能会漏尿,不过郑秋白从来没有,所以这毫无征兆的决堤,叫郑爷有一瞬愣神,继而丢脸。
在这么个浪漫的环境下,他尿裤子了?
霍峋也注意到了,他立马扶着郑秋白去卫生间,拿来了新的居家裤和底裤,都交给郑蝴蝶后,斯文地退到了外面,转头找来纸巾和抹布,无视郑秋白在厕所“你别动,一会我自己去擦”的发声,勤勤恳恳清理起地面上的水渍。
“没事,你先换裤子吧,要冲澡吗?我再给你拿浴巾。”
坐在马桶上的郑秋白觉得自己脸都在烧,这种羞耻是由内而外的,他第一次经历,真的是适应不了。
懊恼一阵的郑爷认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尿’好像停不了,这感觉和嘘嘘好像也不太一样,郑秋白从前都是站着撒尿的,他不知道坐着尿的具体感觉。
难道会差这么大吗?
他也不是尿频尿急尿不尽的人啊。
郑秋白一边怀疑,一边把脏了的底裤脱下来,底裤只是湿了,液体是透明的,没什么味道。
终于,他意识到,这源源不断、淅淅沥沥的东西好像不是尿。
刚准备敲敲厕所门,询问郑秋白需不需要浴巾和浴衣的霍峋,被焦灼飞出来的郑蝴蝶扑了个正着。
郑爷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完了!霍峋!现在去医院!我的羊水破了!”
**01年2月14日,晚九点一十六分。
提前生产的郑秋白被医生护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门外,孤零零站着个拎着巨大行李箱待产包、匆忙之中皮鞋都穿错一只的霍峋。
**01年2月14日,晚十一点零四分。
助产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出来,走向守在门外魂不守舍的霍爸爸,“霍先生,恭喜您啦,父子平安!六斤六两,是个男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