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诶?”柏以善听到快门声,吓得差点跳起来,看到伊驹手里的相机脸通红,“怎么这么突然啊?”
“捕捉瞬间。”
伊驹将拍到的丑照拿给他看,认真地说:“还挺可爱的。”
“完全不是啊!!”
柏以善忍不住笑得更开心,看着天空上隐隐发亮的星星,心里温暖又平静。
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的一周风平浪静,除了不停偶遇郜志这件事,其他都挺好的。
伊驹差点就要怀疑郜志是在跟踪自己,但每次他出现的时机都很巧妙,出现在运动场是因为碰巧他也有体育课,出现在教室门口是因为老师要他帮忙递文件……
因为剧情率没有波动,所以伊驹也慢慢放松警惕,队长戏份少,稍微接近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于是在郜志提出组建篮球队时,伊驹答应了。
随后学校第一个篮球队宣布成立,成员只有两个人,还就通过学校审批建立起来了。
场地依旧在偏僻的露天篮球场,不过郜志让人维修并增添了围墙,打算扩建成室内场地,还请来了专门设计师,工人们连夜装修。
不过还没装修好,迎新派对先提前到了。
伊驹提前向店长请了假,在傍晚七点过准时和柏以善来到学校。
夜晚景色下的学校格外辉煌亮眼,比起白天的蓬勃大气多了几分神秘感,像是步入不属于自己的宫殿,柏以善心情不安又激动。
打量期间,他惊讶地发现早上还干干净净的树上亮起灯带,就连地上也铺上了一层深红色的地毯。
踩在上面有种不真实的柔软触感。
当来到迎客大厅前时,服务生打扮的侍从穿着整齐干净的衬衫和马甲,似乎连头发都闪耀着光泽。
她拦住想要入场的人,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摆放着造型精致的面具。
“今天晚上的活动是蒙面,请各位没有准备半遮脸面具的同学们戴上主办方提供的面具。”
柏以善松了口气,戴上之后可以遮盖面容,方便躲开那些爱找茬的Alpha们。
伊驹觉得挺新奇,他鲜少出去参加派对,一般情况出去都有哥哥陪着,玩法自然也是在哥哥安排的限度内。
他扣上面具,将过长的刘海往后梳,好奇地看向同样戴上面具的柏以善,因为遮挡住眉眼,露出的黑眸和嘴唇显得整个人冷了几分。
柏以善朝他笑了一下,紧张地捏住衣角,眼睛闪闪发光,“总觉得小马这样好帅,有种神秘的感觉。”
“走吧。”
伊驹放下摸面具的手,视线扫向大厅内,柔和的灯光散发着蜂蜜般诱人的光泽。
两人沿着长廊往里走,灯光一点点变化,柔软的蜂蜜色逐渐染上暧昧的颜色,房间中升腾起淡淡的烟雾,若有若无地遮挡人影。
戴上面具后,每个人都更加开放,在音乐声里举杯畅饮,有些的挤在沙发上,勾肩搭背,或者玩游戏举杯大笑。
忽然有人拦在他们身前,脸颊绯红,一看就喝了不少酒,溢散的酒气有花朵般的香味。
来人大舌头地说:“打扰一下,我刚才大冒险输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真心话大冒险啊。伊驹曾经看沃乐玩过,不禁有些好奇他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什么忙?”
“你可以和我喝同一杯酒吗?”
来人面具后的眼睛也像醉了似地,痴痴地看着伊驹,伸手拉他的手,伊驹这才发现对方手里还端着一杯蜜黄色的酒。
“抱歉不——”
“哐啷。”
伊驹被没站稳的人洒了一身酒,湿漉漉地沿着脖子往下流,来人彻底站不住了,腿软往后倒。
柏以善叫了一声,赶忙寻找纸巾,但是周围除了酒就是食物拼盘,没有纸巾的踪影。
这场混乱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在众多窥探的眼睛里,一个身形修长的Alpha懒散地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眼地上的人,又将目光放在伊驹身上,小小地哦了一声,略显狭长的眼睛笑眯起,“看来他闯了大祸。”
“刚才是我们在玩游戏,没想到他竟然把酒撒到你身上了,那边有换衣间,如果可以的话,请去换一下衣服。”
Alpha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被打湿的肌肤上,“湿漉漉的会不舒服吧。”
伊驹闻着浑身酒气,也有些发蒙,一张嘴就好像喝了口酒似的,热意顺着脖子往脸上去。
旁边柏以善担忧地看着他,“小马,先去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有些酒液已经滑到小腹,像蛇爬行而过带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意。
伊驹:“休息室在哪里?”
Alpha好心地指向左侧走廊:“就在尽头的右方。”
伊驹解开衬衫的领口,脚步快速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柏以善也想跟上去,却被Alpha拦住,他的身材修长高大,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像海一般蓝,敞开的领口下项链闪闪发光。
他竖起一根食指,俏皮地单眨了下眼镜:“让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不要打扰他换衣服。”
“享受派对吧。”
他朝柏以善举起杯子,唇角暧昧地勾起。
第62章
伊驹打开休息室的门,将衬衫的扣子挨个解开,皮肤接触到空气阵阵发凉,但被酒精沾染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烫。
酒液的香气往口鼻里涌入,像裹满了成熟绽放的花朵,带着醉意的诱人。
因为鲜少接触酒精,伊驹忽然好奇它的味道,手指在锁骨处点了下,又将它含住。
尝起来也像花那样,不刺激却格外香甜。
酒也不是那么差嘛。
伊驹脱下衬衫,拿起旁边崭新的毛巾擦拭身体,在推开衣柜时,他愣住了。
琳琅满目的衣服和珠宝挤进视线,还有各式的被彩纸包装好的礼物,仿佛这不是个更衣室而是一间储藏室。
伊驹还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礼物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高大健壮的Alpha撑着额头,头晕似地甩了甩头,他没有戴面具,浓眉紧锁,如野兽般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
他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等看清楚面前人时又骤然紧缩。
“你怎么在这里?”
陆固良向前迈了几步,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喉结上下滑动,狼狈地转开头,“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伊驹:?
伊驹将毛巾搭在肩上,没理他,转过身在衣柜里挑出唯一一件衬衫,随手换上。
结果没想到衬衫带花边,领口还开得很大,不知道还以为他要穿着这身出去唱歌剧,手腕处层层叠叠的衣袖像花般绽放。
几根长短不一的绑带垂在胸口,让伊驹觉得痒痒的。
“这些东西里有你喜欢的吗,上次是我冲动了。”
Alpha沉默地站着不动,眼睛里却像燃烧着火焰,炙热中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直直看着伊驹的眼睛。
“我向你道……歉。”
伊驹:“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我也不知道,他难道是想通过说几句好话来通过宿主羞辱主角受吗?但是剧情里没有这种东西啊。”
“今晚的剧情是主角攻喝醉后遇到主角受,然后主角受照顾他,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反转,埋下情感的种子。”
系统:“宿主,要不然我们快走吧,等会主角受就该来了。”
伊驹看着不断靠近的陆固良,心里疑惑,虽然当初他和陆固良算是不打不相识,但也没有遇到这种诡异的场景。
Alpha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火焰燃烧。
“你喝醉了。”
伊驹简洁地说:“请让开点。”
不知道那句话触及他的怒气,陆固良的瞳孔猛地收缩,迅猛地攥住眼前人的手腕,拉进两人的距离。
葡萄气息让他回过神来,鼓动在血液中的欲望直冲脑门,像真的喝醉了酒,小麦色的肌肤下涌出淡淡的红。
“没有人能命令我。”
他看着眼前像在发光似的皮肤,喉间干渴,尖锐的牙齿相互磨了磨,“我没醉。”
陆固良抬起一只手握住伊驹脸上面具的一角,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移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轻轻用力,半边脸面具就被取下,被握着它的手不小心捏碎。
伊驹眉头蹙起,确认陆固良是百分之百在找他麻烦。
在对方的头不受控制向自己靠近时,伊驹用手挡住了他的脸,将Alpha的下颌卡在虎口处。
他重复道:“你喝醉了。”
陆固良比他高一点,浑身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手掌心下的呼吸更是烫手,伊驹用力将他往后推,掌握主动权。
他的手臂还被牢牢抓着,还没来得及用力抽出来,腰间便多出一只强劲的手臂将他向陆固良按去。
瞬间就变成长腿相互交叠,胸膛想贴,Alpha炙热的呼吸打在颈侧,被对方嗅闻着。
“你喷了什么香水,好甜……”
陆固良黏糊糊地用脸蹭他的脖子,浑身肌肉放松下来,“留在我身边,你想要的东西都有。”
差点就以为是以前的陆固良了。
腰间的手臂愈发用力,像要把他按进身体似的。
伊驹掐住他的后颈,将人拔开,然后稍微用了点力抓住Alpha凌乱不羁的头发。
对方眼神朦胧的抬头,黑瞳像沁了水,流动着闪烁的光芒,而脖领处青筋因为忍耐而鼓起,不安分的手探入松松垮垮的衬衫,紧贴在伊驹的皮肤上。
撕都撕不开,伊驹踢了下他的小腿,将对方的肩膀往下按,成功让Alpha腿软半蹲下身体。
必要情况可以使用暴力。
伊驹正思考着要怎么把他弄晕脱身,一直被攥着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濡湿感,往下看,对上Alpha带着迷糊但死死抓住猎物般不肯放开的眼神。
濡湿感后是一阵尖锐的痛意。
陆固良竟然咬了他一口。
伊驹呆愣片刻,有点生气,粗暴地将人推开,查看手腕上的咬痕。
一连串的红上镶嵌着尖尖的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陆固良要咬自己,在对上Alpha愈发露骨的眼神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把陆固良想得太好了。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虽然傻了点但非常讲义气的朋友。
伊驹恍然回神,刺破了如气泡隔膜般的认知,虽然相似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朋友已经不再是朋友,好像只有哥哥是唯一的锚点。
后知后觉的难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伊驹一拳将陆固良打晕,靠在墙壁上看着对方昏睡在地板上。
门被敲响,柏以善隐隐错错的声音传来,“小马你还好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柏以善打开门,震惊地看着地上倒下的人,“他怎么在这里?!”
伊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可能是想找茬。”
“那他怎么晕了?喝醉了吗。”
柏以善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谨慎地观察他的脸,惊讶地发现对方太阳穴附近有淤青。
他猛地回头看向伊驹,眼睛里出现愤怒,“他袭击你了吗?这个家伙真是个神经病!”
“你别怕,我来收拾后续,你先走。”
伊驹有点累了,看着柏以善忙活,像处理案发现场一样,又想起这事他俩的剧情,于是起身离开:“我在大门口等你。”
柏以善忙不迭了点头,一边磨牙一边把Alpha拖向沙发。
离开房间之后,伊驹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他问系统:“他们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人了吧?”
系统有些犹豫:“按理说……是这样的宿主。”
伊驹在长廊里往前走,远方隐隐约约传出歌声和欢呼声,像另一个世界。
才走了几步,伊驹注意到旁边靠了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默无声,靠近时,伊驹看到他手指上闪烁着光芒的戒指,对方正在低头转动它。
听见脚步声,不知名的人抬起头,面具下淡金色的眼睛冷漠不带一丝情绪。
落在伊驹脸上时才出现波澜。
伊驹认出了他,淡金色的眼睛只有宿友炎有。
但现在他们只是陌生人。
于是伊驹平静地从他面前走过,手腕处的咬痕发烫,轻轻转动时还能感受到疼痛。
伊驹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凝向手腕,又骤然收回。
他听到几乎不可闻的嗤笑声。
像滴入大海里的雨滴那般轻微,接着是耳朵便挤进喧闹声,磁性动感的音乐鼓动耳膜,努力让每个人都变得激动热情。
五颜六色的灯光略过他的脸颊,闪烁着、翻腾着、几乎算得上疯狂。
几乎所有人都沉醉在派对中,拥抱亲吻,举杯畅饮,酒精顺着滚动着的喉结点燃身体,轻飘飘的意识在毫无规律地舞蹈。
伊驹看着群魔乱舞的景象,确信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派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被称为派对星的人。
那样悲伤的人会喜欢这种景色吗?
伊驹的视线从每个藏在面具下的人脸上略过,最后停在某个窝在沙发里,像没有骨头似地被身边的人喂酒、服务地投喂水果的人身上。
隐隐约约地,伊驹感受到了同样的悲伤。
对方和身边的调笑说了什么,抬起头,蔚蓝的眼睛看向人群中的伊驹,骤然缩紧。
视线隔着重重叠叠的光和人。
如同淤泥般隐没在沙发中的Alpha坐直了身体,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人交错的手臂阻挡,斑斓的灯光闪过,有那么一瞬间将他的眼睛照亮。
伊驹移开视线,走出过于喧闹的派对。
晚上的风吹散身上的酒气,伊驹深呼吸一口,抬头看天空,黑色的夜空只有几颗星子,仿佛遥不可及。
好想哥哥。
伊驹立马就开始打电话,只是拨通一秒,对面就接听了。
哥哥:“怎么了?”
伊驹:“想你了。”
哥哥:“嗯……最近想得很频繁呢。”
伊驹:“你不想我吗?”
哥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伊驹笑了起来,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去捉视线里的星星,虽然很小,但仍然明亮。
“哥哥是永远不会变的吧?”
电话那边的人嗯了一声,简短却又无比坚定,“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别怕孤单,你要学会拥抱它,学会一个人成长,学会观察周围的人,感受情感,然后成为自己就好了。”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所以别因为只有一个人而哭鼻子啊。”
伊驹摇了摇头,鼓气地说:“我没有哭,只是有那么一丁点难过而已!”
“而且,我做的饭太难吃了。”
电话那边的人哑然失笑,叹了口气,“下周让沃乐去陪你,他会做饭。”
“那你快点回来哦。”
“好。”
哥哥:“我会尽快回家。”
有了哥哥就像拥有世界的锚点,不再轻飘飘的,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和自己看着同一颗星星,同样想念着自己。
陆固良醒来时浑身酸痛,像身上被人踹了几脚,腹部和小腿隐隐疼痛,最疼的是头。
尤其是太阳穴阵痛难忍。
他呻.吟一声,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记忆中自己抓住Beta的手咬了一口,然后……
然后断片了。
陆固良很疑惑,自己的酒品有那么差吗?虽然昨天被居博海灌了很多酒,但也不至于晕过去吧。
他摩擦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他抬手闻了闻,只有酒气,但幻觉中隐隐有葡萄的气息。
让他忍不住将脸埋入手掌,为自己昨天的举动感到震惊。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发现自己还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他站起身,脖子转动间咔咔响,脸色逐渐又疑惑起来,当打开衣柜时,他的心情又转变为沉重。
里面的礼物一件不少。
所以昨天晚上自己的道歉压根没成功。
陆固良恼怒地揉了揉头,凌厉的下颌线绷紧又放松,心里乱成一团,烦躁理不清思路。
只是感兴趣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但仔细想想他拿对方的拒绝没办法,以前没人拒绝过他,现在冒出来一个让他不知所措。
Alpha的表情愈发复杂,眸中的情绪翻涌,逐渐演变为不知饕足的攻击欲,越是想推开他,他越是想靠近。
恨不得拿根绳子把人拴住然后……
“哟,醒了?”
居博海穿着松垮的衬衫出现在门边,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依旧懒散,但眼睛却明确地看着脸色晦暗的Alpha。
“昨天怎么样?对方有没有对你改观啊,看你的脸色,嗯……应该没得手咯?”
回答他的是一个金属摆件。
居博海灵活地躲开攻击,笑嘻嘻地说:“别生气嘛,开个玩笑,下次我还可以帮你哦。”
“不要你帮忙。”
陆固良火气上头,“你是在帮倒忙吧!昨天干嘛给我灌酒,搞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我想说不定你醉了,嘴巴里能说点人话,然后很可惜,并不是。”
居博海施施然来到沙发坐下,长腿交叠,视线从地面上划过,“看来昨天还有人收拾残局,地面这么干净,太明显了。”
陆固良也跟着看了过去,眉头紧蹙,神色逐渐变得恐怖起来,“昨天除了我和他,还有谁来过?”
“大概是哪个可爱的小Beta吧。”
居博海手指玩弄着沙发的布料,像有强迫症般将它们捋平,然后再次弄乱。
忽然想到什么,他开口道:“下次别跟踪别人了,再被发现,我可不想进警察局捞你。”
“你在开玩笑吗?谁敢抓我。”
他没有反驳关于跟踪的部分,别开脸,低声道:“我只是找不到事做。”
“对对对,找不到事做就顺手当个stalker。”
“说真的,这不像你。”
居博海戏谑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人抓到身边来,现在又是道歉又是送礼,你是不是转性要温柔了?”
然而Alpha没有反驳他,神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自己不曾察觉的迷茫,“我只是觉得不应该那么对他。”
“直觉告诉我,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我肯定会后悔。”
“想要靠近他,不是伤害他。”
“哇。”居博海收敛笑意,“真神奇,你要输了。”
“可怜地输得一塌糊涂啊。”
阳光照进房间,灰尘起起伏伏,像水里的浮游生物,脆弱、轻巧、一无是处。
居博海忽然厌倦了,从沙发上起身,在出门前回过头,对依旧站在衣柜前的Alpha说:“有件事要通知你。”
“我稍微有点感兴趣哦。”
——“对你喜欢的那个人。”
伊驹在校门口遇到了陆固良。
准确说不是遇到,而是被对方逮住,Alpha连校服领带都没打好,乱糟糟地搭在肩上,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飞快地蹿了过来。
“昨天的事,我忘记我做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驹后退一步,黑发后的眼睛眨巴眨巴,“没什么。”
“……我也没完全忘记。”
陆固良皱起眉头,烦躁地将手掌在后脑勺,探究地观察伊驹的表情,“昨天的道歉礼物为什么不收?”
伊驹听到周围似乎有人窃窃私语,他观察了一圈,注意到正在往这边跑的柏以善,眼睛亮了几分。
“我还在这。”
陆固良怒气上涌,想要伊驹看着他,“那个Beta到底哪里好了?我可以给你买车子房子——”
伊驹问系统:“剧情率有变化吗?”
系统懵逼地说:“没有,这是什么情况,小说里没有这一出啊……”
“——我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Alpha的质问,伊驹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算符合阴沉的人设。
他轻轻启唇,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离我远点。”
“再见。”
伊驹错身而过,迎着柏以善而去。
旁观的人让开一条路,诧异又惊奇,神色各异。
而陆固良则留在原地,没人敢接近他。
柏以善担忧地看着伊驹的侧脸,“没关系吧,他又来找麻烦了……”
“没事。”
伊驹:“他不会伤害我的。”
柏以善微微愣怔,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回肚子里,心情逐渐低落,勉强说道:“那就好。”
好一会儿,他忽然说:“小马,你会和他成为朋友吗?”
实际上在另一条时间线上,他们很早就成为了朋友,伊驹想起经常被陆固良挂在嘴边的最好的朋友,下意识地迟疑让回答的时间延长。
在柏以善面前,他肯定不能说要和欺负他的人当朋友,伊驹摇了摇头:“不会。”
柏以善露出笑容,又自顾自地说:“其实小马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就算和糟糕的人做朋友……因为我也是小马的朋友,所以在你心里也能占据一块地方吧?”
又露出了恳求式的表情。
好像之前没有这么粘人吧。
伊驹默默地想。
“嗯,你是我在这的第一个朋友。”
柏以善又变得开心起来,在分别时,元气满满地朝他挥手:“下午见!”
上课的时间飞快,时间很快来到下午。
篮球场还没有修好,因为一些施工问题,有些水管排线错误,需要重新铺水泥,所以伊驹可惜地告别郜志。
像以前一样和柏以善坐公交车回家,然后在经过摊贩时被塞了满手的食物,回到吃完晚饭就去奶茶店例行兼职。
店长一见他如见到救世主,“奶茶店不能没有你啊,昨天我手都要做废了。”
伊驹换好衣服,成堆的客人们蜂拥而至,然后忙得团团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客人每天都在变多,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人。
搞不好奶茶店就要出名了。
等人流稍微少了点,上可叶终于到了,按照以往的习惯,不用说伊驹就自己帮她安排好今日份推荐奶茶。
上可叶在熟悉的地方落座,安静地开始看书。
但今天她似乎有些浮躁,看书翻页的速度变慢,时不时抬起头,坐立难安。
伊驹察觉到她的异常,在收拾垃圾的途中来到她身边,“怎么了?奶茶不好喝吗?”
“不是。”
Beta扶了扶眼镜,视线往店外看去,在伊驹也跟着看去时阻止了他,“别看!”
她紧张地说:“外面有人。”
“什么人?”
“神经病一样的人。”
上可叶又扶了扶眼镜,“不知道在这干嘛,上次好像也是他们……你别看!”
不顾她的劝阻,伊驹砖头看去,看到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心中了然,向上可叶安抚性地眨了眨眼。
“没事,他不会做什么的。”
上可叶愣了一下,眉头皱起,默默地将书翻页,半晌才说:“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尽力了。”
伊驹回到吧台,然后上次见过的黑衣人又来了,订单仍是一摞,伊驹看了单子,抬头朝领头的人说:“我只做一杯。”
领头人皱眉,不满地想说什么,但又停住,恭敬地说:“麻烦您了,就做一杯吧。”
伊驹很快将做好的牛奶装进袋里交给黑衣人。
对方看到饮品时愣了一下,为难地不知道该不该走,最后还是气势萎靡地走出奶茶店。
一直到晚上那辆越野车也没离开。
店长锁好门,叮嘱道:“回去路上要小心哦,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
伊驹向她告别,看手机时发现上可叶发来的消息。
‘有问题找我。’
他将手里收回兜里,安静地走在路上,时不时拿起摄像机拍照,身后不远处还缀着黑色越野车。
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伊驹叹了口气,将摄像机挂在脖子上,停下脚步,朝越野车走去,它甚至有些慌张地开始后退。
僵持片刻,它在原地停住。
车门打开,一个略显委屈的Alpha从上面下来,不敢看伊驹的眼睛,也不说话。
“……”
伊驹打破僵持:“吃饭了吗?”
陆固良惊喜地抬头,眼睛发光,“没有。”
“我请你。”
伊驹往前走,发现人没有跟上来,转头:“不来吗?”
陆固良赶忙跟上,脸上扬起略显傻气的笑容,“来!”
陆固良眼睛一闭,把面条塞进嘴里,眉头皱在一起,“这盐也太多了吧,好难吃。”
“你这小子,嘴怎么这么贱呢。”
炒面阿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吃过好的没啊你。”
“你这——”
陆固良想骂人,但看到伊驹认真地吃饭,又将话咬碎,默默地埋头吃起来。
劣质的味精、粉条绵软油腻,上面的油入口味难去,唯一勉强值得称赞的只有新鲜的菜叶,但在调料和油的加持下,口味混杂冲击味蕾。
最后一口面吃完了,陆固良才松开憋住的气,迅速用水漱口,试图将油腻的气味去掉。
伊驹腮帮子鼓起,含糊地说:“不喜欢可以不勉强自己。”
“我还挺喜欢。”
陆固良嘴硬地说:“只要再少加点盐,肯定会更好吃。”
阿姨闻言呵呵笑:“下次再来就按你说的做。”
吃完饭要离开时,阿姨给他们送了两瓶果汁,上面还贴着形状诡异的卡通人物,陆固良很嫌弃,但还是收下了,付钱的时候多放了几张。
在阿姨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拉着伊驹跑了。
跑了一阵,陆固良畅快地笑道:“这下她反应不过来吧,哈哈哈!”
伊驹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固良看见他笑了,心情轻飘飘,忐忑不安,双手插在兜里,佯装轻松地看天:“那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
能说吗,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需要道歉的程度,而且为什么拒绝了这么多次还是固执得像头牛似地靠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