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单纯因为还有一个烦人的陆固良。
陆固良喋喋不休:“完全就是半成品,不管是哪家公司,我才不投资……”
“药业管理局不是哪家公司的。”宿友炎忽然开口,凉凉地看了陆固良一眼,“按赞助制来说,最大的股东是LEBENSEN。”
陆固良:“……”
他眼皮一跳看向伊驹,话拐了十八个弯,“我还是要投资的。”
哪知道下一秒宿友炎又拆台,“也不是你想投资就能投资。”
“喂!你能不能继续安静啊!”
陆固良恼怒,他将手从兜里抽出,紧紧攥住,压制着时刻蓬勃欲发的暴躁,“安静不了就滚远点。”
伊驹捕捉到关键词,回想起学校里越发混乱的境况,不由叹了口气,“小陆啊,你最近是不是要到易感期了?为什么越来越容易发脾气。”
临近成年的Alpha易感期频发,那时整个人都会变得暴躁易怒、敏感多疑而变得格外脆弱,很容易陷入负面情绪中,最好的解决方式是用Omega的信息素缓解,相同的,Omega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Alpha趋向于攻击,而Omega趋向于躲避。
此话一出,陆固良也有点自我怀疑,最近看不顺眼的Alpha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法忍受……难道说真有这个原因?
他们也快成年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那他又得去接受不知名Omega的信息素安抚……简直想吐,这么一想陆固良心情更不好了,眉头皱得紧紧能夹死苍蝇。
Omega……烦人的Omega,就不能有一个彻底根除信息素影响的法子吗?
不过就算没有易感期,宿友炎照样讨人厌。陆固良转头瞪了导致他被说的罪魁祸首,结果宿友炎还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看得他火大。
还没等他发火点炮,一串脚步声接近。
接受过特殊听觉训练的陆固良率先察觉,迅速转头看向声源,接近的脚步声有序又夹杂着几分凌乱,一颗棕色的头先走进他的视野中。
他与来人对视在一起,陆固良立马失去兴趣,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像看到一抹灰尘般毫不在意。
伊驹也转头看来,“秋生?”
往日总是游刃有余的Omega有些气喘,精心打理过的发型略显凌乱,他想靠近几步,却又顿住脚步,视线从其余两个Alpha身上划过。
秋生礼貌地笑了笑:“晚上好,抱歉因为一些事情没法先来和你打招呼。”
“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Omega抿紧唇,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伊驹,视线在Alpha的脸上徘徊,似乎想看出不一样的情绪。
时间有些久,久到陆固良发出不满的啧声,向Omega投去隐隐不耐烦的视线。
什么情绪都没有。
秋生分不清自己是该难受还是该开心,只觉得一团麻花堵在喉间,婚约这件事对他来说什么也不算,只是迫切地想通过它来了解Alpha的心思。
他维持着原样的笑容,喉结艰涩地动了动,羊羔似的眸子微微看向其他方向,“抱歉,不小心走神了,因为母亲的吩咐,所以我要先去休息室更换衣服……打扰了。”
他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开,休息室在花园另一边,与伊驹错身而过时,他穿过熟悉的葡萄气息,像碰巧落在头顶的羽毛,只是轻轻拂过。
他心中生出阵阵酸意,那痴缠的心思被打碎,但仍然像滚滚熔浆,烫得他心脏疼痛。
像必须经历的生长痛,侵入骨髓。
“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陆固良对着人离开的背影吐槽道,“真是莫名其妙。”
伊驹摇头:“可能是因为有事吧。”
“最近很多政策改革提议是秋家提出的,或许他是在想今晚上的宴会该做什么来挽回合作伙伴。”
宿友炎轻飘飘地说,他的视线回到Alpha身上,像在品尝红酒似地用视线啄吻。
“怪不得左星楠走在一起。”
寸头Alpha回过神来,又啧了一声,这次心情好多了,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他们挺般配。”
他才不在乎左星楠和秋生的感情状态,只要两个人不好,那他就开心,有了婚约,秋生必须离伊驹远点,至于左星楠,那个卷发现在都没出现,一早还眼巴巴地看了好久,肯定是在哪里躲着,觉得骗了人内心有愧不敢过来。
一石二鸟铲除两个讨厌鬼,如果他们要结婚,他可以去送点礼。
陆固良心情逐渐变好,坏心情转移到另一个身上,嘴角不再紧绷,整个人都悠闲下来,手重新插进兜里。
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想什么,宿友炎默默地离他更远,继续偏头观察身旁的Alpha,秋生的出现和离开并没有让他露出其他的表情。
他在心里沉默地计算着秋生的价值,将自己也比较了一下,发现实际半斤八两,于是心情持续下降。
再看陆固良那张傻乐的脸,更烦了。
在场三人心情守恒,有人开心有人不开心,伊驹依旧状况外,他的视线仍在花园里巡查,期间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出现,偶尔有人经过,但始终没看到那个戴眼镜的身影。
就在伊驹打算等宴会后续再找人时,又一个人经过他们身边。
看起来只是普通地经过,但在错身的那一刻,伊驹抓住了他的手腕。
被抓住的Alpha一脸诧异,还带着几分慌乱,他没穿外套,笼罩在白衬衫下的手腕被伊驹抓着,但也没有挣扎,而是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请问……有,有什么事吗?”
陆固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见伊驹抓着一个长相清秀的陌生Alpha,快步走来,极具压迫力的身高挡在旁边,上下打量对方,将人吓得不轻。
“小马,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宿友炎也靠近,三人将他围住,被抓住的Alpha额头直冒汗。
伊驹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腕,“抱歉,下意识就抓住了。”
“没……关系。”Alpha暗自捏揉自己的手腕,迫于压力不敢动弹,“那个,我能……离开吗?”
他认出围着自己的三人的身份,无论哪一个都惹不起,习惯性低眉顺眼,心里却急得不行,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去。
面前的黑发Alpha没说话,而其余两人静静地等着,很明显谁是那个决裁者,他不得不小心地打量面前人的脸色。
黑发Alpha将手抬起,盯着他,像在思考着什么,这视线犹如实质缠绕他的颈脖,令他无法呼吸,心跳越来越快,几乎犹如雷声在耳边。
清澈、如泉水击石般的少年声音响起,判决了他的命运——
“这是你掉的东西吧。”
伊驹将手里已经捂热的药剂放在Alpha的手心,对仿佛变成石像的人说:“请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不会看着你伤害我的朋友。”
“你要作出选择吗?”
Alpha:“……”
他面上维护着的小心翼翼悉数消失,空白一瞬后,又恢复成讨好的笑容,但语气颤抖,“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伊驹没有反驳他,而是将掉在地上的试剂捡起来,Alpha想要借此乘机逃开,但寸头少年动作更加迅猛,他死死堵住路,眸子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像即将扑食的猛兽,吓得Alpha后退几步。
“你跑什么跑,还没说完话。”
Alpha持续后退,一不注意撞上安静得像空气的宿友炎,冻人的视线激得他寒毛竖立,像被钳制住脖颈无法动弹,被冷漠的注视下,他恍惚感觉自己衣衫未着,赤.裸地站在灯光下。
而他的所有想法早已被洞穿。
他精神有些恍惚,面前的人似乎分裂成一群,但又没有,眩晕感让他想要呕吐,他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虽然你摘掉了眼镜,换了衣服,还特地画了妆,但是……你忘记遮住脖子上的痣,我还记得你,你在我和荔洁面前经过,‘不小心掉’下了这管试剂——”
伊驹来到他面前,眼睛澄清而坦荡,注视着Alpha颤抖而卑微的模样,他手里握着那管泛蓝光的试剂,微微向前伸出,“拿回去吧,你的试剂。”
Alpha像被蛊惑般摊开手掌,等待面签人将东西物归原主,他的手指像人一样白皙干净,触碰到掌心时泛着阵阵热意,似乎在发烫,让Alpha一下子清醒过来,手指捏紧管身,没有再让它掉下。
不知道试剂被握了多久,就连管身都是热的,连带着他的脸也烧了起来,酸意涌上鼻头,眼睛变得水光光的。
面前人整洁、无暇而坦荡,而自己却无耻地打算用下.流的手段来标记或者说是侵.犯一个Omega……他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意识到自己正要做的事是多么肮脏。
他耻辱地低着头,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浑身因为忍耐哭泣的欲望而颤抖,仿佛等待着枪刑的死刑犯。
伊驹没想到他会哭,一时间有些无措,“你还好吗?”
Alpha咬紧牙关,“我……我很好。”
他说话声音抖得像筛子,原本下定决心抛弃尊严做事,却在这一刻因为曾经破碎的尊严的而哭泣。
“……”
伊驹叹了口气,按理说Alpha应该已经成年许久,但没想到情绪失控成这幅模样。
“你的妆花了哦。”
Alpha原本白净的脸上出现两道明显的痕迹,看上去滑稽可笑,他停顿几秒,胡乱地用手肘擦脸,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他面露迷茫之色,嘴唇嗡动,一点也没有成年Alpha该有的成熟,反倒懦弱不堪,怯怯生生地说:“我不干了,我真的不干了,我只是鬼迷心窍,一时间想不开……你能放过我吗?”
“这件事应该和我没关系,你应该向秋生请求原谅。”
“可是我不敢,要是让他知道,我会死得很惨!”
Alpha一时间口无遮拦,把伊驹当成救命稻草,“我真的不能去,不仅是他,我肯定会被碎尸万段,消失在江底——”
他又开始发抖,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不轻,其实也不是毫无根据,以前和秋家作对的几家,不是垮了就是神奇失踪,谁也不知道人到底哪去了。
这幅模样逗笑了陆固良,他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璀璨金色的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你是认真的?真是个胆小鬼——”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甚至笑出声。
Alpha哆嗦一下,没敢继续说话,他抬眸央求般看向伊驹,下意识将其当做可以庇护自己的人。
伊驹接收了他的视线,同样地,宿友炎也看过来,像蛇一般安静又悄无声息,冷冰冰地俯视身材瘦弱的Alpha,后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盯上。
被Alpha注视着、仿佛变身成他眼中的救世主有些疑惑,他思索片刻,回复道:“在做之前,你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吗?”
Alpha的脸瞬间苍白,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嗫嚅着,“可是……我只是……”
“去吧。”
伊驹:“在做出决定后,就要承受应有的后果。”
“至于你想利用荔洁姐的事,希望之后你能亲自告诉她为什么会把东西掉在那里。”
药剂本身是作为辅助用剂存在,少量可减缓疲惫和信息素的释放,但只要加入酒精的情况下,功效可以变得完全相反,激发性1欲和信息素流动,成为催.情.剂……
这是乔荔洁单独做过实验得出的结果,Alpha‘不小心’遗落药剂无非是想在事后借用她来当挡箭牌,将责任推到此时喝过酒,不知何时会使用相似药剂的秋生身上,那样与之发生关系后,他既可以有把柄在手,也可以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但他想得太简单了,秋家从来都不会束手束脚,如果不是因为伊驹碰巧在场,抓住他,那么迎接他的只会是更可怕的结局。
宿友炎微微含眸,可惜地想为什么不是自己先来处理这件事,反而让心思拙劣的Alpha遇上了伊驹,自顾自地拉进距离……
“……”
Alpha颤抖许久,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他想再说些什么,抬头便对上一双如冰山般的眼睛,他瞬间被浇了个透心。
他当然认识宿友炎,S–HCOH的独子,在研究所见、被众星捧月的Alpha,看谁都像看空气,目中无人,此时终于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宛如寒风刺骨刮过面颊。
他忽然失去言语,失魂落魄地看向伊驹,黑发Alpha眼中凝聚了天空,坦荡又包容,只是其中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不是自己的救世主。
他是裁决的上帝。
Alpha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
“你认真的?”
左星楠诧异地抬起一侧眉毛,“就这么简单地同意了?”
波澜不惊的Omega没有回头,他注视着镜中的左星楠,神情有些厌倦,“对我来说没有坏处。”
他的头很晕,没力气跟左星楠挣,一只手撑着额头,喉咙发紧。
“那就说好,到学校之后我先去和小马解释婚约的事,本来就是不情不愿,我才不想和你绑定在一起。”
秋生听着没有回话,他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脸,纯洁羊羔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柔和的眼睛,此时他的发型有些凌乱,还没来得及让造型师重新定型,左星楠就闯进休息室,自说自话地商量明天给小马的解释的对策。
蠢得要命。
他在心里骂道,也不知道在骂自己还是骂对方,愈发烦躁。
卷发Alpha嘴角翘起,双手叠在头后,原本有些浮夸的动作被他做得格外不羁,“我今晚上还没跟他说话呢,啧,一点也不想等到明天。”
“……出去。”
在他说出更多蠢话前,秋生变得不近人情,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抑制剂的副作用,他愈发无法控制情绪,“从小道走,他们还在花园里。”
刚说完,他就不得不捂住胸口,那股莫名的感觉在身体里胡乱搅动,似乎打算将他扯得四分五裂,秋生终于意识到不对,但喉咙发紧,根本说不出话。
手和脚也是软的,似乎抽掉了他的骨头,只留下软肉。
左星没有立马离开,他开始打量这个从小到大的未婚夫,像第一次遇见对方一样新奇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要哭不哭的模样,哈哈哈,你难道等会真要哭?”
他说起来不停,眼中闪烁着明晃晃的恶意,似乎猝了毒似的,吐露出骨子里的恶劣。
“让我想想是为什么——难道因为小马压根一点也不在乎你订没订婚?”
左星楠露出一个堪称可爱的笑容:“太好了。”
“哐——!”
各种昂贵的物件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Omega瘦弱的背影起伏,像被雨滴打碎的树叶,一股浓烈的桂花香气席卷而来,激得左星楠瞬间没了继续嘲讽的心情。
他遮掩口鼻,丝毫不掩饰嫌弃之意,“你认真的?发1情期?我才不要标记你。”
然而反应更剧烈的是伏在桌前的秋生,Omega双眼通红,死死地攥着一块碎片,“你滚,现在给我滚出去!”
“我也想走啊,现在出去谁不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该死,你是故意的对吧?!”
不管是不是故意,如果他标记了秋生,那么一辈子都不得不和对方绑定在一起!
左星楠闻着桂花味的信息素头晕目眩,后颈甚至有些发热,他早已没了之前挑衅秋生的游刃有余,额头凝结硕大的汗珠,面对Omega高浓度信息素,未成年Alpha有极大可能跟随进入易.感期。
现在情况十万火急,他掏出兜里的终端,拨通电话,声音沙哑,“喂,赶紧来秋生的休息室……不是造型问题,他.爹的他发情了!……不是我做的!赶紧过来!”
挂断电话,左星楠死死贴着大门,摸索着墙壁上的通风装置,之前为了防止被人偷听谈话,他特意支开了所有人,现在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处境,而他没有用过有专门设备锁的信息素换气装置。
左星楠怒骂一句:“该死!”
他转头看向信息素风暴中的Omega,后者已经躺倒在地,仍然死死抓着玻璃碎片,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滴在地上,温润的眸子充斥着恨意,似乎只要自己往前踏一步,他就要拼命。
“……我还看不上你呢。”
左星楠太阳穴抽动,后牙槽咬紧,拼命抑制着想要咬对方腺体的冲动,浑身燥热。
“扣扣。”
身后大门被敲击。
左星楠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相同的动作背着门开门,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回想起来自己没有提前过问来者。
要是其他人来了怎么办——
门上传来一阵推力,还没来得及把门重新关上,左星楠注意到像垂死羊羔般的秋生眼中的恨意一瞬间融化消失,取而代之是凝结成网的欲望。
“诶?我们来晚了吗?”
熟悉的声音。
左星楠双腿一软往右倒去,然后意料之中跌入葡萄气息的怀抱里。
秋生的眼神重新变得锋利冰冷起来。
扑面而来的信息素让伊驹几人愣住。
陆固良先反应过来,头冒青筋,大手抓住左星楠把他扯出来,“你干什么?!软脚虾吗?站都站不稳——”
“没有陆学长腿硬。”
左星楠一把甩开陆固良的手,敏锐地捕捉几人身后陌生的Alpha,只是一打眼便让后者瑟缩退让。
碰。左星楠关上了门,将陌生的Alpha拒之门外。
“你——”
卷发Alpha打了哈欠,似乎之前倒在伊驹怀里的人不是自己,此时像只懒洋洋的猫似的,心不在焉地说:“秋生发.情期不知道怎么提前了,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话音刚落,宿友炎骤然开口:“他不是外人,更准确来说他应该算是始作俑者。”
左星楠愣住,视线看向身后还倒地不起气喘吁吁的秋生,“他想干嘛……不会吧……”
忽然,像看到什么搞笑的东西,他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没有真有蠢得出奇的人敢做出这种事,佩服佩服,不如把他请进来?”
狼狈的秋生撑起身体,将手边的瓶子砸向Alpha,咬牙切齿:“滚——!”
他一动,原本就浓郁的信息素更加浓郁,几乎要将人溺死在桂花中,陆固良头冒火浑身燥热,脸色黑得能滴水,“臭死人了,赶紧把通风打开!”
陆固良动作迅速,马上就摸到了通风装置,然而这里的设备与家里和学校的都不是同一套,他已经按下的手只能胡乱地按了几下。
“……”
一直不出声的宿友炎挥开陆固良的手,在他即将骂出声前取消了被误触启动的暖风,然后正确地打开通风。
只听细微的声响想起,伴随着一声温和的“滴”,设置在房间四处的进出管道设备开始运行。
宿友炎目视前方,一个眼神也没分给陆固良:“蠢货。”
“我知道怎么用!不用你多手!”
陆固良狠狠地擦拭被打的手背,“装什么,一早明明是你站得最近,不知道直接关吗?”
被指责的人已经转过头去,将他视作空气。
陆固良气得牙痒痒,哼了声远离他。
左星楠在旁边看得清楚,他观察着墙上的通风设备,忽然露出一个笑,“酒店的合作商里不会是宿家掌握了新一套系统设备吧,如果是这样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怎么听人说过……S–HCOH不得参与科技研发呢。”
宿友炎没有回他的话,左星楠也没有被打击到,继续充满兴致地说着。
“还是说已经有人提前将整套系统送到你家,让大少爷提前‘享受’过了?不过,要我说,连信息素浓度检测的功能都没有,这也未免太过古董了吧。”
实际上是有的。
宿友炎看着没有被争斗波及到的Alpha,面色如常地走向争散发着信息素的、危险的Omega,心里闪过些许疑惑和凝重。
通风设备的自动换气功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药物管理局人员就能更改的,那个懦弱的Alpha如果有这样的能力就不会走入要用药威胁秋生的地步。
那么只有一个结论:在他背后还有人。
虽然显而易见,但……在能接触到最新信息素通风系统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的计划里包含伊驹吗?
后一个疑问才是重点,让宿友炎不得不重视起此次突发事件。
而伊驹对于身后几人的心思毫不知情,他向虚弱的秋生迈去几步,观察着Omega的状态,“秋生,你还好吗?”
秋生垂着头呼吸,他抬起一只手遮挡住自己的脸,洁白的衬衫不知何时沾染上污迹,不复以往完美整洁的形象,他的手指颤抖着,仿佛能感受到伊驹的注视,蜷缩不安。
他的身体在燃烧,欲望纠缠在心底让他想哭,想要寻求眼前人的怀抱,纠结挣扎的情绪化作额头落下的汗水,每一刻都是煎熬。
秋生仿佛能感觉到灵魂正在远离自己的身体,俯瞰着此时此刻荒唐的场景——三个Alpha正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的窘态,而他最不想在此时见到的人正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
他有点想哭,委屈的、耻辱的、饱含想要向某人倾诉的爱意。
但不该在现在……不该在他最无措的时候。
如果让伊驹看到自己现在停不下来哭泣的模样,他恨不得现在晕过去,抽痛的太阳穴提醒着他,这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如同被钉在巨石之上承受鹰啄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承受来自Alpha那纯净的注视。
秋生仍然维持着动作不变,声音略显僵硬:“没事……学长,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你现在不要看着我吗?”
Omega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轻柔,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让伊驹愣在原地,棕发少年像个蜷缩成一团的刺猬,仍然不肯抬头。
说完这句话,秋生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仅剩的尊严,快要因为发.情期的烘烤而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充满着“请不要看我”几个大字,他紧紧地捏紧手心,咬住嘴唇,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实际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对方的接近,渴望被拥抱,被葡萄的气息充满,甚至想要以极其下.贱的姿态得到怜悯。
不可以。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自己的身躯,痛恨自己因为基因欲望而变得不像自己,无法掌控身体而露出丑态。
秋生浑身颤抖,藏在右手手心的碎片割伤皮肤,让他稍微清醒了点,从厌恶的情绪中脱离。
Alpha并没有走开,秋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注视自己,一动也不敢动,肌肉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动作而变得僵硬,使得他颤抖的弧度变得更大。
泪意涌上眼角,一滴眼泪率先掉在地上。
伴随着葡萄气息的黑暗将他轻轻笼罩,Alpha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接着后退拉开安全距离,将他留在壳子里。
秋生后知后觉地放下遮挡视线的手臂,意识到头上笼罩的黑暗是伊驹的外套,裹着葡萄气息的外套落在头上,划出一片安全区域。
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开,眼泪落得更厉害,原本勉强维持住的情绪倾泻而出,现在谁也看不到他是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
Omega小心翼翼地裹紧外套,像只刚破壳而出的雏鸟,动作稚嫩而眷恋。
这幅模样刺痛了后面三人的眼睛,陆固良揉了揉眼睛,像在揉沙子似的,他撇到表情变差的左星楠,不爽转移到对方身上,“你不过去看看你的未婚夫?”
左星楠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眼伊驹,语速极快,“其实呢,我和他并不熟,只是在今天才知道彼此是订婚对象,都怪家长们自作主张,烦死人,我早说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Omega!”
“秋生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陷入自己世界里的Omega珍重地捏着头上的外套,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固良看不惯Omega的作态,总觉得哪里不爽,“喂你——”
伊驹抬手制止他,“别吵到秋生了。”
“……”
陆固良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伊驹转头问左星楠:“抑制剂还有多久到?”
卷发Alpha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有几分钟,已经让助理去拿最近的药箱,应该快到了。”
“嗯。”伊驹想起门外的Alpha,“你要替秋生处理这件事吗?”
左星楠摇摇头,视线扫过门扉,笑容里夹杂着几分可惜,很快又消失不见,“罪魁祸首一定要留给受害者啊。”
“秋生同学肯定想亲自行动啦,而且我们也不熟,不好意思做这件事呢。”
据左星楠对秋生的了解,那个Alpha应该会很惨。
但他还是一脸无辜地说着相反的话:“秋生同学会妥善处理好的,学长就别多想,要我说你真是太好心了,竟然还亲自来一趟——我也想感谢学长帮忙,要不然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如下周我请学长吃饭,怎么样?我随时都有空哦!”
安静两秒的陆固良立马嚷嚷起来,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原本安静片刻的房间再次变得吵闹,把门外的Alpha吓了一跳,他保持着贴门偷听的姿势,忽然一阵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听不清楚里面再说什么,但总觉得大事临头。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或许应该打个电话寻求帮助,可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做个好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到现在。
等待着他的命运如何,只能由上帝决定。
“怎么现在才来……你的外套呢?”
伊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点凉,“因为一些事情耽搁。”
“不过已经解决了。”
没有闻到熟悉的葡萄气息,易群彬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良久之后又回归平静,没人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此时台上站着的沃乐犹如闪闪发光的明星,在他背后超清电子屏幕上凝聚出几个大字,“作为今晚的第一个开场嘉宾,我要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lOPt将正式启动abo生理矫常项目,第一试点为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