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成瘾by池鱼竹
池鱼竹  发于:2024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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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祈颜的语气淡淡,不冷不热,显然不太接受贺郢的示好。
祈颜与他接触不多,先前只在骆彬的生日宴上远远瞥过一眼,对他的印象仅限于算得上出众的外观。
豪门的圈子很大,还有许多人祈颜至今素未谋面,不过也很小,小到谈资只有那几位。
祈颜属其中之一,再者便是眼前这位贺郢。
为外界所津津乐道的,当属贺郢和贺宇鹏的关系。都说贺郢年轻有为,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相比之下,贺宇鹏更像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也有人说贺郢为了替母亲报复,时常苛责贺宇鹏,以折磨他为乐。祈颜问过贺宇鹏,贺宇鹏却说贺郢待他很好,不是传言的那样。
传言大都虚虚实实,辨不出太多真假。原本祈颜并没有因为那些流言而对一个陌生人抱有偏见,但刚才听闻贺宇鹏降职的事后,祈颜不免心生抵触。
贺郢递给祈颜一个礼盒,举止言行都彬彬有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生辰快乐。本该今晚应邀祝贺的,只是临时遇到点突发状况,所以不能亲自到场了,抱歉。”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还有应邀,应谁的邀?”祈颜面露不解之色,猜测过许多人,唯独没想到游澈。
看着贺郢拿出的邀请函,祈颜心中涌出万千复杂情绪,既惊喜又惶恐。
昨晚拉住他,欲言又止的话是关于生日的事,没想到他不仅知道,还偷偷筹划了惊喜。
“你不知道吗?”贺郢一抬下巴,示意祈颜看向窗外,“今天,全止河都在为你庆祝。”
祈颜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高耸林立的楼宇荧屏上,是他的名字和生辰祝福。长街两旁扬起的彩旗、城市上空漂浮的热气球……目光所及之处,皆在为他祝贺,欢呼。
贺宇鹏的会议很长,祈颜在贺郢办公室待了足足半小时之久。
等待期间,因为游澈给祈颜准备惊喜的事,闲聊的话题自然而然就引到他身上。
贺郢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都体现了良好的修养和内涵,令人如沐春风。倘若在之前,祈颜会将他划入可交的范围之内。但现在,对方提起游澈,祈颜只会觉得别有用心。
他提及的话题都很有分寸,没有半点逾越,祈颜便耐着性子敷衍。
不知聊到哪,他突然笑着道:“听说祈小少爷性子倨傲,还以为你会受不了游澈的那些风流韵事,现在看来,你们很恩爱。”
“游先生新婚夜抛下丈夫与流量小生南黎一夜风流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不得不说,祈小少爷很大度。”
前一秒还觉得他有分寸,这会就嘲讽上了。祈颜顿时怒火丛生,轻嗤一声仰起头回敬,“恰巧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小贺总的风言风语,听说你公报私仇,人前人后肆意打压宇鹏。拿无辜的人撒气,看来你肚量很小。”
言至于此,祈颜也不想继续交谈,为维护游澈,临走前还是愤愤说了句,“我先生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什么情人。”
回到接待室,贺宇鹏也恰好从会议室出来,他跟在一位看上去比他年长些的男子身后。顾忌对方的身高,交谈时,贺宇鹏特意微躬着腰,态度恭敬谦卑。
那男子则相反,不仅举止傲慢无礼,还当众将贺宇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贺宇鹏尝试辩解,对方却强词夺理,仗着职位在贺宇鹏之上,把过错全都推给他。
大抵是贺宇鹏的辩驳惹怒了他,那人举起手里的文件重重拍在贺宇鹏脸上,恼羞成怒道:“既然你能耐大,有人脉有手段,这方案就交给你了,下班前拉到投资,没问题吧?”
明知对方是刻意刁难,贺宇鹏也别无他法,只能忍气吞声应下。
祈颜看不下去,走上前拍了拍贺宇鹏的腰,示意他挺直腰杆。将他护到身后的同时,拿过策划书随意翻阅几下。
对方见状随即质问道:“你谁啊,哪个部门的?”
祈颜端起小少爷的架子,昂仰着头睨了他一眼,“我就是你嘴里说的,贺宇鹏的人脉。”
贺宇鹏从身后拉住他,低声劝阻,“算了,他是我上级,闹太僵不好,我忍忍就过去了。”
这口气,祈颜断不能让自家兄弟下咽。他大手一挥,豪横道:“这项目本少爷投了。”
本想让贺宇鹏难堪,不料有人为他出头。对方见祈颜财大气粗,深知得罪不起,那股蛮横劲随即收敛,挂上奉承的笑在祈颜跟前点头哈腰。
鉴于今后贺宇鹏还在他手底下做事,祈颜没有刁难,只让他当众向贺宇鹏道歉。
待祈颜两人离开后,那人便换了副嘴脸,冲贺宇鹏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低骂,“一个爹不疼哥不爱的私生子,活得比我还窝囊,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后有你好看的。”
贺宇鹏订的餐厅离公司不远,仅十几分钟车程。
祈颜比较懒,有贺宇鹏在他就理所当然钻进副驾,优哉游哉躺着。
“还挺像的。”
祈颜半阖双眼,突然听到贺宇鹏没头没脑的话,他疑惑道:“什么?”
贺宇鹏打开车载音乐,思绪流淌回某个记忆节点,他问祈颜,“还记得这个旋律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也像今天这般狼狈不堪。”
“也是你替我解围,为我出气。”
祈颜隐约记得,那会儿骆彬把他拉到常去的赛车俱乐部,说要给他介绍一个车技不错的朋友。
小少爷拉着人比了两圈,就拍着贺宇鹏的肩道:“今后咱俩就是朋友了,有空多切磋切磋。”
两人碰拳时祈颜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清,拿了瓶饮料回来就看到贺宇鹏被几个人围着发难。从他们七嘴八舌的嘲讽中,祈颜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看不惯那群自以为是的人拿出身诋毁他人,干净利落替贺宇鹏解了围。
此后,得知贺宇鹏有祈颜罩着,再没人敢嚼舌根,至少不会搬到明面说。
“像许多次你为我撑腰的场景。我已经记不清具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你将我带离狼狈的处境。”
“祈颜,”他没有偏头,视线落在后视镜上,“如果我能力再大些就好了。”
祈颜拍了拍他的肩安抚,“别着急,总有一天那些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后视镜里的景色被远远甩在身后,与车子渐行渐远,贺宇鹏看向身旁的朋友,他知道,他们亦是如此。
用完餐结账时,服务员笑着道:“两位先生,今日本店有活动,只要生辰是十二月二十日,所有消费均可免单。”
“怎么还有这样的活动?”祈颜按住贺宇鹏的手机,秉承着最新养成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理念,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服务员接过身份证,解释:“不止我们店,今日的大小商场,几乎所有消费场所都有这个活动。”
“听说是游先生为伴侣庆生特意举办的活动,今日与祈小少爷同一天生辰的人,消费全由游先生买单。”
隔壁桌的服务员也在向顾客解释,有人问了句,游先生的伴侣叫什么名字来着,捏着祈颜身份证查看的人陡然惊愕道:“祈颜?”
“您是……”
祈颜不想遭人围观,连声否认,“我和游澈没关系,只是恰巧与他的伴侣撞了姓名和生辰。”
餐厅的偏僻角落,男人从祈颜那桌收回视线,压低帽檐。桌上亮着的手机屏幕里,他给某人发了段视频,原本沉闷的手机很快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他并不急着查看,嘴上挂着看戏的坏笑,低低道:“游老板急了。”
趁祈颜上洗手间的间隙,贺宇鹏走进专柜,挑了块价值不菲的表,以替换原先准备的礼物。出门前贺锦堂就叮嘱过,这次送给祈颜的生日礼物,不仅代表了他的祝福,还代表着贺家的颜面,让他把那几千块的胸针丢了。
付款时,柜员看着会员卡上的信息,弯起甜甜的笑,轻声道:“贺先生,祝您生日快乐,今日在本店的消费一律免单哦。”
听到这四个字,贺宇鹏有一瞬间怔愣,今天的第一声祝福竟来自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同一天生辰,有人全城同庆,万人共贺,他却连家人的一句祝福都收不到。
对啊,我只是一个私生子,生辰于我而言只是耻辱的开始。贺宇鹏自嘲着,眼角悄然泛起阵阵酸涩。
回去路上,沿途的每条街巷全都张灯结彩,仿佛提前进入春节的喜庆氛围。
祈颜刚调整好车座椅,手机就响个没完没了。他不耐烦地瞥了眼,果不其然,只有那个小男模才会整天消息轰炸。
见祈颜不回消息,对方直接发了好几个语音,但无一例外都被祈颜掐断。
许是将祈颜的沉默当纵容,竟理直气壮问他:
“今天都去哪了?”
“和谁在一起?”
“都干了什么?”
“怎么不回我?”
“天都快黑了,该回家了吧?”
祈颜忍无可忍,回了一句“闭嘴”,对方还算听话,安静了好一阵。

第43章 夜色渐浓
游澈此次请的人很多,长道上的车辆络绎不绝,山林惊鸟此起彼伏,它们从未见过此等热闹景象。
车子刚停稳,游澈便迎了上来,握住祈颜微凉的手,不由分说将他揽进怀里,“今早没来得及说,”温软的唇瓣贴在祈颜耳尖,声音又低又轻,“生日快乐,小少爷。”
仿佛有股电流游走体内,从指尖一点酥麻开始朝内里蔓延,顺着血液缠绕心尖。
被周围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祈颜有些许不自然,握拳抵住他的胸口想将其推远些,那点力道却无济于事。
推拒换来的是更蛮不讲理的禁锢。
祈颜索性放弃挣扎,靠在他怀里问:“一个生日而已,怎么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外人的视角盲区下,游澈稍稍低头,唇瓣轻轻从祈颜耳尖掠过,似亲吻又似无意触碰,撩得祈颜心痒痒。
“这样他们就都知道了。况且,值得。”
祈颜撇撇嘴嗔怪,“没必要,就算有钱也不能当散财童子。止河那么多人,要是每个今天生日的人都买几套房,你不得破产?”
游澈低低笑了几声,双臂圈得愈发紧密,“放心,设置了上限额度,不会破产。”
“和你同一天诞生的人都很幸运,我希望他们因今天而感到快乐,希望你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美好的祝福。”
“小少爷的生日就该盛大璀璨。”
游澈挽着祈颜走向高台中央,一如婚宴那天携手走过的红毯。身旁还是那个人,只是祈颜的心境已不同往日。
场上宾客的视线紧紧追随俩人的身影,或举杯庆贺,或低声交谈。祈颜知道,至此之后,他们再不会用贬低嘲讽的语气讨论他,连望向他时都得仰着头。
他也清楚,游澈宣示主权的行为也意味着,抽身逃离的难度又大了。
宴会上的人大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或为了拓展人脉,频繁穿梭于人群之中,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拼了命讨好祈颜;或为了寻求合作机遇,铆足了劲往游澈跟前挤……这热闹喧嚣的背后,是无数个心思各异的灵魂在交织碰撞,演绎着一场场看不见硝烟的名利争斗与角逐。
真心实意单纯为了庆生而来的人,寥寥无几。
高举的酒杯,如同一座座微型灯塔,照亮坐下各异的神情。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欢呼游澈首次公开露脸,庆贺拿到分发的入场券。于他们而言,今晚是谁的生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与游澈交谈的机会。
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人起头,自以为时机成熟,推杯换盏间丝滑地将话题引到自家集团的项目上。游澈不想因自己的态度让宴会出现半点扫兴的内容,抿了口酒一笑而过。
许是过于急切地想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商场老狐狸,此刻也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与老练,急于求成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有人领了头,后边的人也争先恐后加入这不合时宜的话题。
清幽的环境里待惯了,祈颜也不喜过于吵闹的氛围,更厌恶这种鬣狗夺食的混乱场面。他放下酒杯,一歪身子往游澈怀里贴近几寸,抬手帮他扶眼镜的间隙,低声道:“工作上的话题我也无法参与,先去找朋友了。”
说话之际,祈颜四下扫寻了一番,最终锁定贺宇鹏的方位。
游澈的视线不动声色追随,原本即将松开的手骤然使力,将他圈得更紧,理所当然道:“今晚你是主角,得陪我一起应付。”
祈颜皱起漂亮的眉眼,暗自腹诽,还不都是你请来的,花钱找罪受。
游澈放下酒杯,目光在几人中扫视一圈,从中点了几个,“你们的方案再说一遍。”
选中的人里,除了陶智可,其余都是祈正阳的合作伙伴,算得上世交。对他们印象深刻,不仅因为他们时常到家中拜访祈正阳,更因当初遭遇破产危机时,他们落井下石,讥嘲的嘴脸。
看到他们就会想起,祈正阳弯下腰的身姿,赔笑喝下的苦酒。
游澈给祈正阳和祈颜都添了酒,指着离得最近那人道:“那就从这里开始吧,对着小少爷讲,一切全凭他心情。”
闻言,祈颜脸上的错愕不比旁人少,他悄悄扯住游澈的衣角,凑近耳畔低语,“这可不是儿戏。”
游澈在他后腰轻拍两下安抚,“放宽心,怎么开心怎么来。”
既如此,祈颜自然以公谋私,帮衬自家兄弟。
陶智可几人被迫装了一波孙子,祈颜扭头就指着拢共没说几句话的贺宇鹏,“我觉得他们集团不错。”
游澈虽不待见贺宇鹏,还是顺着祈颜的意思,买他一个开心。
好好过个生日,竟被迫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方案,从游澈怀里溜出来后,祈颜觉得头昏脑涨,拉着贺宇鹏躲到稍微安静一些的角落。
有了游澈明目张胆地撑腰,祈颜可随性交涉,秉着和之前一样的少爷脾气,将自己的感受放置首位。可今天自己是万众瞩目的寿星,即便做做样子也得敷衍着搭几句话。
终于得到片刻放松,祈颜垮着苦兮兮的脸,边填肚子边问,“怎么没看到骆彬?”
“你不说我都忘了。”贺宇鹏拿出一个礼盒,“这是他托我转交的礼物,说是家里出了点状况,赶不过来。”
以骆彬的性子,如果出了大麻烦一定不会藏着掖着,因此祈颜并没过多探究。反倒是伫立在不远处的身影引起他的好奇,他微扬下巴,问道:“你哥不是说今晚有事来不了吗?”
贺宇鹏摇摇头,心不在焉回应:“我也不知道,给他发了张现场的照片,许是看到熟人就过来了。”
察觉他神色的异样,祈颜当即推断出他欲言的话音内容,伸手拦住他准备举起的酒杯,“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朋友之间不说这些。”
贺宇鹏笑着点了点头,将酒一饮而尽。
祈颜喝了不少酒,双颊开始泛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趁脑子还算清醒,起身前给他递了块腕表,“你那块表带已经泛白了,给你买了新的。”
贺宇鹏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袖,将腕间的那块表遮住,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
送表的动机只是偶然看到陈旧的表带,就顺便给他买了一块,却不知他的行为无意中刺到了贺宇鹏本就敏感的自尊心。
祈颜离开后,陶智可坐到尚有余温的椅子上,冷嘲热讽道:“小少爷对朋友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是不是后悔背叛人家了?”
“现在对方一句话,就能把你送上贺郢的位置,肠子都悔青了吧。”
贺宇鹏把玩着那块新表,语气淡漠,“没什么可后悔的,我这种人哪怕之前守住了底线,往后再遇到利益和朋友之间的选择,还是会毫不犹豫背叛朋友。”
陶智可与他碰了杯,调笑道:“你的自我认知还挺清晰。也难怪咱们能合作这么久,不得不说,臭味相投这四个字跟我们还真契合。”
祈颜独自回到卧室,躺在软塌上,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时不时哼出几句不成调的曲子。
眼皮宛如灌了铅,沉重得不像话,脑子却异常清醒,门外嘈杂的话音尽数传进耳中,吵得人心烦。
就着外面烦杂的声响,困意在拉锯中胜出,带着游离的思绪缓缓进入梦乡。
入梦之际,吵闹声渐行渐远,唯独一道突兀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鞋底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沉重闷响,滴滴答答,每一步都仿若踩在祈颜心头,迫使心跳不由自主加重。
很快,脚步声停在门外,随之响起的是窸窣的门锁转动声,房门格挡之外的寒风吹到脸上,卷走祈颜面颊的潮热。
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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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密马赛,我的读者大老爷们,因为下周有点事,不能按原计划时间更新,所以今天双更,回来后的首更会双更弥补(下周四,7.4)

第44章 蛋糕很好,你也一样
房间的灯没开,落在屋内的光亮只有窗外映射进来的一星半点。祈颜勉强抬了抬手指,懒得发声,更懒得撩起眼皮。
他早已闻到冷空气中掺杂的淡淡草本幽香,今天的味道比以往淡得多,若有似无地散在空气中,被浓烈的酒香覆盖、压制。混杂在一起的香味也不似往常柔和,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知道靠近的人是游澈,祈颜丝毫不慌,保持那股慵懒的劲静静躺着,任凭对方走到近前。
黑暗中,祈颜感觉到额前的碎发被人轻轻撩动,而后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垂响起,“生日快乐。你还没吃蛋糕呢,小少爷。”
紧接着,祈颜嗅到一股香甜的奶油味。游澈给他端来一块蛋糕,奶白色的奶油上方端端立着一颗红艳的草莓。
祈颜伸出手,凭借那半点光亮往床头摸索灯源开关,没等他触及,手腕就被游澈死死扼住。
祈颜脑子不太清醒,酒精迷了智,混沌一片,脑海里只有开灯这一个念头,怎奈的身子无法动弹。
房间那点微弱的光线,不足以支撑他看清游澈的脸色。游澈禁锢的手劲很大,吐出的话音带着酒气,他说:“看了小黎发过来的视频,我有点生气。”
祈颜脑子昏沉但听得真切,含糊地嗯了声,问他:“什么?”
游澈没有回答,转而问他:“要吃蛋糕吗?”
祈颜扯了扯嘴角,话音将将转到喉头,对方送上的甜腻奶油随即席卷味蕾。嘴角、鼻尖、颈侧都沾了不少,连指尖都是甜腻的味道。
今晚之前,祈颜都觉得,拿蛋糕抹人的游戏恶俗又无趣,不仅弄得身上脏兮兮,还会让奶油糊到脸上,影响美观。
首次参与这种游戏,祈颜依旧讨厌奶油的黏腻,沾到皮肤上就恨不得立马冲到浴室搓洗干净。可是游戏还没结束,他根本没有抽身的机会。
明明只是一小块蛋糕,祈颜又咬了一大口,游澈依旧不落下风。
他像个负责任的清洁员,勤勤恳恳打扫每一寸被他弄得狼藉的地方。用自作自受形容他当下的行径丝毫不为过,只是受字的意思需替换成享受才更为准确,因为在祈颜看来,游澈真的很喜欢吃奶油。
清扫的工作对他来说并不艰难,反而乐在其中。
思绪混沌沉浮之际,祈颜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他们含糊不清的谈话声推断,应是醉酒的宾客迷迷糊糊闯上了二楼。
醉鬼的脚步离卧室愈来愈近,倘若隔着紧锁的房门,不应该听得如此清楚。祈颜立即意识到,房门还敞开着。
“先生。”祈颜挣脱束缚,轻唤了一声,害怕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形如呓语。
游澈置若罔闻,毫不在意外面的动静,兢兢业业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两人的话音愈发靠近,其中一人已经站到卧室门口,嚷嚷道:“这门开着,想必就是洗手间了。”
本就敞开的门又被推开几公分,祈颜紧张到忘了呼吸,呆愣愣盯着门口。想要出声制止,又怕喊出的话音不成调。
搭在游澈肩上的手骤然攥紧,耳边仅剩撞击耳膜的心跳声。压抑的闷哼锁在喉间,门外两人已经往里跨了半步,祈颜尝试着找回自己的音调,微微张了张嘴便被一只宽大手掌捂住。
游澈轻轻“嘘”了一声,提醒道:“别出声。”
祈颜比任何人都害怕暴露,毕竟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好看。
短短一秒钟,祈颜想过无数种难堪的场面,连明天的新闻标题都想好了。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叱喝声响起,那两个醉酒被人叫住,及时退出房间。
过于紧张的心跳盖过门外的对话,祈颜隐约听见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接着敞开的房门被轻轻关上。
清晨的第一道光线从窗外懒懒撒进来,如同床榻上蜷缩的祈颜。透亮的光覆在眼皮上,晃得难以入睡,可他连抬起手遮一遮的想法都没有。
身子宛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不成样子。
昨晚入睡前,应是冲洗过,那股黏腻感已不复存在,除了有几分不适,倒也还算清爽。
身侧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余出的空位只剩柔软床品携带的丝丝冰凉。
祈颜摸着无名指上同样微凉的婚戒,无声叹了声,“愈发不好收场了。”
趁游澈不在,祈颜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拖着懒散的身子先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再拉出一个小箱子,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饰品往里填。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跑路。
推开门,就和门外的人撞了个正着,南黎笑着和他打招呼,“祈小少爷,早上好。”
看清眼前的人,上窜的紧张感顿时化为诧异,祈颜又惊又喜,好哥俩得往他胸口怼了两拳,“什么时候回来的,戏拍完了?”
南黎不动声色收回落到行李箱上的视线,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勾起不怀好意的坏笑道:“杀青了,赶回来给你庆生。本想趁人少的时候偷偷找你,谁想到被游老板抢了先,害得我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能和你说。”
想起昨晚门外那道呵斥声,祈颜的脸颊不由自主烫了起来,视线略带心虚地瞟向别处,一语不发。
南黎却没想就此打住,他凑近一步,刻意压低声音,讲秘密似的,“昨晚你们的卧室门,还是我帮关上的。”
觉得祈颜的反应有趣,又使坏补充一句,“下次记得先关门。游老板也真是猴急,回头你得说说他。”
小少爷被说得不好意思,这两三句下来,脸已经烫得不行。
看着祈颜被自己逗得毫无招架之力的模样,南黎毫不掩饰得逞后的快意。
他凑得近,祈颜无意间瞥见他脖颈处显眼的红痕,立即抓住机会反击,“你也注意点,被媒体拍到就不好了。”
祈颜往后跳出一大步,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食指在脖颈上点了点,“挺激烈啊。”
南黎觉得小少爷的性子好玩,总喜欢逗一逗,不料今日被他反将一军。
“咱们握手言和,谁都不许再打趣了。”南黎笑着伸出手,祈颜却不给面子,摇头拒绝,“海王不是上岸了吗,这是又下海了?”
祈颜提溜着亮晶晶的眸子,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他凑到南黎耳边,低声道:“跟我说说呗。”
南黎故作神秘,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笑道:“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我心上人。”
这么一说,祈颜的好奇心愈发强烈,想继续打探对方姓甚名谁,南黎突然双手合十,向他道歉,“抱歉,我也是奉命行事。”
祈颜还满脸疑惑,只见他往后指了指,“他的命令,不关我的事哦。”说罢,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要去哪?”
祈颜还没来得及转身察看,身后就贴上一个人,他的手按住祈颜的行李箱,另一只紧紧环在腰上。
祈颜放弃挣扎,任由对方将自己禁锢在怀里。
逃跑计划被南黎耽搁了几分钟,最终只能在游澈的逼视下,灰溜溜将行李放回原处。
游澈把人拉回卧室,身上汗津津的运动服换都没换,拽着祈颜的手腕就逼问:“约定的期限还没到,就想跑了吗?”
祈颜很少见到他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哪怕刚与他接触的那段日子,游澈也从未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那时候,他看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为数不多蹦出嘴里的话还都很难听,每一句都像嘲讽,却没有任何一句重话。
也是慢慢摸出他的秉性,祈颜才敢明目张胆恢复往日的少爷脾气。
头一遭被他抵在墙上质问,祈颜紧张又惶恐,毕竟小少爷强装镇定的表象下包裹着一颗怂胆。
“没想跑,就是……呆腻了想出去玩玩,散散心。”祈颜懂得审时度势,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逞强不是明智之举,只能先顺着他的毛,使其冷静下来。
他的方法很奏效,游澈的神色缓和不少,眉眼间那层阴翳渐渐消散,那只钳制祈颜手腕的宽掌也卸了力,语气归于温和,“在这待了许多年,正好我也腻了。”
“当初的婚礼办得仓促,之后又遇到南叔叔的事,蜜月计划迟迟推不上日程,趁现在有时间,也该补上了。”
关于蜜月计划,游澈很早就有这个设想,他觉得这是结婚程序中必不可少的一项。碍于祈颜起初对他的抵触和恐惧,计划便暂且搁置下来。
现在这个时机刚好,旅途中或许有更多表现的机会。
祈颜仰头看他,很轻地眨了几下眼睛,磕磕绊绊的话音里尽是托辞,“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蜜月就不必了吧。再者,先生应该很忙,不必特意抽空陪我。”
游澈沉默了很久,半垂眉眼,视线直直落在祈颜脸上,他很轻地叫祈颜的名字,问他,“是在躲我吗?和刚开始来家里一样,不想跟我碰面也不愿和我说话。”
祈颜偏过头不答,也算默认。

第45章 你是最优选
禁锢的包围圈骤然瓦解,游澈松开手,往后退出一段安全距离。目光也不再锁着祈颜,投向窗外,或许是看向外面的花草,也可能是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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