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知道虞藻脾性大,又喜欢恶作剧,就像爱捣乱的小猫儿L,特别喜欢跳到桌子上,故意把瓶瓶罐罐打翻,再翘着毛茸茸的尾巴、睁大无辜的眼睛,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我给你买了礼物。”景野看出虞藻态度缓和,乘胜追击,他又说,“我还有东西没给你,之前说好的……”
虞藻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呢?
他一向选择性记东西,脑瓜运转半天,也想不出景野和他说好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一双长腿骨肉亭匀,尽管在这种暧昧光线下,皮肤仍然覆有珍珠般的莹润光泽。
“好吧。”虞藻翘着下巴,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猫儿L,“我跟你出去。”
何云因看着纤细身影消失在角落,神色阴沉。
“这景野怎么还是个绿茶?外头就一点儿L毛毛细雨,被他弄得这么夸张,居然特地淋湿,装可怜搞苦肉计?”一旁有人破口大骂,“太心机了。”
“你过来干什么?”
“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有回。”
景野帮虞藻找着借口,“是没看到吗?还是手机没电了?”
这也是虞藻惯用的借口。
但随机任务完成的虞藻,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他神色不耐,甚至有些坏:“我看到了,就是不想回,有问题吗?”
“没问题。”景野语气委屈,但他哪敢生气?
他也没资格生气,甚至还要反过来哄虞藻,让虞藻不要生气。
“我没有质问你,不要不开心。我的消息反正也不重要,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算了……”景野说,“但我还会给你发消息的。”
“不仅给你发消息,还会给你打钱,我怕你在外头玩,钱不够花……刚刚那群人是你点的男模?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景野觉得其中部分人有些眼熟,但光线昏暗,他没注意看。
他记得虞藻爱看男人的腹肌,所以虞藻出来玩时点男模,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不是不让你点,出来玩就要玩得开心,所以小早,我给你多转点钱,你再多点几个吧?”
景野一脸正房风范,像极了主动纳妾的大房,甚至语气神色都很为虞藻着想,“那几个质量太差,我怕你玩得不尽兴。”
虞藻小脸呆滞。
他怎么就点男模了?但他没有反驳,而是绷着表情。
看似冷冰冰的他,面对景野如此反常、甚至过分大度的态度,心底有些发怵。
虞藻拿捏不准景野的态度,于是存在试探,语气恶劣至极道:“我不回你,你还一直给我发消息,你是犯贱吗?”
做男人做到景野这份儿L上,也真是没谁了。可他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十分骄傲。
只有度量大的男人,才能走到最后,最后捕获美人芳心。这是他哥劝他的,他受益匪浅,很有感悟。
“对,我犯贱。”景野语气自豪,但其实有点不认同。在老婆面前做小伏低,怎么能是犯贱呢?
哄老婆开心是应该的,不过虞藻说贱,那就贱吧。他又睁着一双亮晶晶的、似大狗的眼睛。
“所以你能不能稍微理理我,不要老不回我消息。”
虞藻吃软不吃硬,这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那、那再看情况吧。我平时很忙的,也不能总及时回你消息。”
办法果然奏效
景野经过景遇点拨,豁然开朗,原来是因为他逼得太紧,所以虞藻总是给他坏脸色。
景野只不过稍微改变了点,虞藻明显松了态度,对他也不似先前那般凶。
他哥果然有点东西。
“没关系,你忙完回我就可以。”景野柔声细语,善解人意道,“等你忙完了、忙空了,也维护完别的榜一,玩累了……再回我消息,好不好?”
虞藻哪好意思说不好?
景野都做到这份儿L上,他若是拒绝,反倒显得他不近人情。
“那好吧。”
虞藻撇撇嘴,双手揪着裙摆,小声应了句。又好奇地抬着俏生生的脸,“你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呀?”
景野长得太凶、太有攻击性,像一只猎豹。
晦暗光线下,他的五官尤其深邃,身形也被勾勒得愈发高大。
虞藻好奇景野要给他什么,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不会是他把景野踩坏了,景野特地找他算账吧?
最后那一脚,尤其重。淤青明显,表面甚至还印出鞋底纹路。
怕归怕,但虞藻又理直气壮地想,景野还把他鞋子弄脏了呢。
他都没找景野算账,景野有什么资格找他?
虞藻纠结害怕半天,那边的景野组织好措辞。他在虞藻面前弯腰低头,如一只可怜大狗:“你没有拿走奖牌,我说过要把奖牌给你的。”
一枚金灿灿的奖牌呈现在眼前,上头刻着本次篮球比赛的日期,以及精美的图案。
“是金子吗?”
虞藻好奇地伸过脑袋,眼睛带了几分明亮色彩。
但他看不清,景野急忙递上来给他瞧。
“不是金子,但是有纪念意义。”
对喜欢篮球的人而言,自然具有纪念意义。而对景野而言,将奖牌送给喜欢的人,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与荣誉。
虞藻又不喜欢篮球,有什么好纪念的,但他想打发走景野。
“好了。”他随手接过奖牌,“我收下了,你走吧。”
景野没走。
虞藻往前走,景野跟堵墙似的挡在前路,他眉心蹙起,抬起小脸。
因过高的身高差,仰头让脖子很酸。
景野弯腰低头,让他们的视线处于尽可能平齐的状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礼盒,咔哒,盖子打开,一条白金色的项链出现在指缝。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景野诚心地道歉,“我不该把你鞋子弄脏,也不该亲那么久,不该一直吃你的舌头……”
“可以原谅我吗?”
景野眼巴巴地看向虞藻,献宝似的将项链送到虞藻眼前。
项链很漂亮,虞藻自以为隐晦地打量多次,心里喜欢得不行,却还是故作姿态道。
“那好吧。”低下头,将头发挽到一边,“你帮我戴。”
前不久还在忍受煎熬的景野,猝不及防被馅饼砸中,他激动得有些眩晕。
连忙说“好”。目光炙热地盯住那截细嫩柔软的后颈肉,喉结滚动,动嘴却十分克制,小心翼翼地帮他戴上项链。
虞藻很快回到位置上,这一次,由景野送他回来。
看到一群男人簇拥着虞藻,景野心生嫉妒与烦躁,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落了个小肚鸡肠、爱拈酸吃醋的坏印象。
他本就惹虞藻生气了,好不容易哄好,可不能再不识大体,没有分寸。
景野拿出一叠钞票,放在酒桌上,对沙发上的男人们说:“好好陪他,不要惹他不开心。”
“你先玩,我不打扰你们了。”景野做出一副十分大度的姿态,又说,“别喝太多,晚点我来接你,好不好?”
京体大的体育生们神色崩裂。
他们这是被当鸭子了?
“你少管我”虞藻凶巴巴道,“今晚我请假了,不开播。要是回去晚了,我住酒店。”
住酒店?
景野看着虞藻身边的123456……个男人,心都凉透了。
不过没关系,只是开房而已,不算什么。
虞藻现在还年轻,花花世界迷人眼,他一时间被外头男人蛊惑,玩玩也很正常。
逢场作戏而已,当不得真。
景野相信,只要他足够诚心,等虞藻玩累了、收心了,一定会看到站在原地等候的他,并被他的真心打动。
伊桑与艾维斯回来时,何云因等人正在教虞藻玩骰子。
骰子有许多种玩法,虞藻脑容量小,记不住太复杂的规则,于是他们教他玩的是比较简单的猜大小。
六颗骰子放入骰盅,摇晃过后,将骰子点数相加。超过15是“大”,小于15则是“小”。
若是猜错,需要罚酒。
这个规则很简单,饶是一只小菜鸟的虞藻,也能很快上手。
他们试玩了好几把,虞藻的运气都很不错,正要正式来一把时,前方一左一右投来黑影。
是双生子回来了。
双生子一回来,虞藻身边的人自觉让出空位,艾维斯和伊桑分别坐在他左右。
一个帮他拆甜品盒、插吸管,另一个则拿湿巾帮忙擦拭餐具,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因为有保鲜袋,冰只融化了一点。”伊桑道,“现在喝,味道应该刚刚好。”
“谢谢你。”虞藻吸了一口吸管。
浓郁的奶盖混合薄荷的清凉气息,沙冰的口感很细,丝滑细腻,入口清甜。
果然很好喝
因为尝到可口美食,虞藻的眼睛微微眯起,眉眼随之舒展开来,满脸洋溢幸福与满足。
他很容易知足。
而看到这样的他,周围的人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
艾维斯目光柔和,定格在他脖颈间的白金项链时,微微一顿。
“你的项链……”见虞藻看过来,他停了停,才说,“很漂亮。”
但他记得很清楚。
他离开座位时,虞藻的脖颈空无一物。
“我也觉得”虞藻骄傲地抬起下巴尖,露出项链给艾维斯瞧。
虞藻也很喜欢这条项链,否则,也不会对景野好声好气,又那么快消气。
白金材质落在细腻的脖颈间,如皎洁明月下的粼粼湖面,遇光泛起星星点点。
见他如此喜欢,艾维斯与周围的男大学生们皆神色微妙。并不是因为他收了别人的礼物,而是懊悔。
他们应该早点送的,这样讨到他欢心的人,就是他们。
“确实很漂亮,衬得你脖子很细。很漂亮。”艾维斯一连说了许多个漂亮,之后,又轻声问着,“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品牌吗?”
虞藻眨了眨眼睛:“这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
他稍微偏过头、抬起下巴尖,像个爱分享的小朋友,他十分大度道:“你自己看吧。”
“好的,谢谢你。”
艾维斯没有拒绝虞藻的好意,他单手撑着沙发面,俯身而来,另一只大掌手指曲起,轻轻挑起这枚细细的链子。
色泽通透、切割精巧的宝石,周围镶嵌一圈钻石,左右摇摆的同时,折射出刺目光芒。
是宝家的高定珠宝系列。
艾维斯大致估算了一下价值,将项链妥善地放回原处。
虞藻低头摸了摸吊坠,指腹轻轻蹭着宝石表面,时不时低头看一眼。
唇角弯弯、小梨涡若隐若现。
艾维斯突然问:“我送你项链的话,你会要吗?”
摸吊坠的动作一顿,虞藻古怪地抬起长睫:“你送我项链做什么?”
“送你这条项链的人,是因为什么?”
“他惹我不开心了,所以才送这条项链哄我。”
原来是这样。
艾维斯早知道虞藻身边不缺男人,这也是毋庸置疑的。虞藻都长这样了,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虎狼围绕?
艾维斯撑着椅面,弯腰低头的幅度更大,下巴隐约碰到虞藻的额头,惊得虞藻往后退了退。
但另一边是伊桑,他这个行为,反倒让他整个人几乎贴在伊桑的身侧。
左右两边是同样的脸、同样的视线,虞藻略有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怎么了吗?”
仍然是这双碧眼。艾维斯深深地望向虞藻,不答反问:“一定要有理由,才能送你项链吗?”
“什么?”
“想送你礼物,不仅仅是项链。”
艾维斯说,“不是因为惹你生气,没有理由。如果非要找个缘由,那就是,想哄你开心。”
“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随着双生子的贴近,愈发浓郁。
座位光线昏暗,只有暧昧的彩色灯光投射,四周是绵密熏人的酒气。“你会接受我们的礼物吗?”
虞藻的后背贴着伊桑的胸膛,仰头注视近在咫尺的艾维斯。
迟钝的大脑放空,他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思索片刻,他才不太确定道:“如果礼物很好看的话,我会要吧。”
没人能拒绝漂亮的事物。
艾维斯和伊桑同时露出一个笑,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如同得了恩典那般窃喜。
“我们明白了。”
虞藻爱干净,艾维斯和伊桑拿消毒湿巾,将酒桌与又擦拭了一遍。
他坐在那儿悠闲自在,双腿交叠着喝薄荷牛奶冰,顺便回一下消息。
【Godlou:今晚请假,不打游戏了吗?】
翘起乱转的足尖一顿,糟糕。
虞藻差点忘了这事儿。他原本答应和Godlou打游戏的。
那天连线直播完毕后,娄明熠、郁青都来他直播间给他刷了很多礼物,他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会聊几句。
比如要不要一起开播打游戏。
这段时间,俱乐部不是很忙,他们又要补直播时长,所以经常对他发出邀请。
郁青还算有分寸感,几次被拒绝后,他似乎也察觉到,小主播对这个游戏的新鲜劲儿已经慢慢淡去,于是不再每天打扰,只固定给小主播刷礼物,表示他一直在原地等待。
娄明熠,所有人眼中的高冷酷哥、嘴臭王者,情商不是一般低。
被拒绝后也不气馁,日复一日、打卡上班一般,准时早安晚安,并带上一句:今晚要一起打游戏吗。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很烦人。
要不是他刷礼物大方,虞藻也懒得理他。
【小早:哥哥我今天请假了,朋友约我去看livehouse。游戏打不了了哦,下次吧。】
【Godlou:好吧。】
【Godlou:哪家?】
Godlou还有直播时长要打,就算告诉他是哪家livehouse也无妨。
虞藻给他发了个定位,又拍了张照片。
特地漏了一双大白腿,双膝紧紧并拢,短裙只到大腿根。
撒娇似的,补上一句:【哥哥,好冷哦。(小猫哭哭)】
刚开播的娄明熠,正低头回手机消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摄像头前的他,面庞爆红。
之后也没个解释,直接下了播。
【Godlou:裙子太短了。】
【Godlou:你朋友圈那些照片,加你的人都能看吗?】
娄明熠早就想问了。
小主播的朋友圈动态,一张比一张漂亮,虽然都是很正常的日常照。
【小早:当然不是哦哥哥,只有哥哥你可以看。】
【小早:仅哥哥可见的朋友圈~】
虞藻只是这两天对游戏没兴趣,保不准之后。他很熟练地重复和别的榜一说过的话。
又直接把娄明熠当大哥维护,给娄明熠群发了很多照片。
【小早:这些也都是仅哥哥可见(小猫探头)】
【小早:好啦哥哥,我朋友喊我去听歌了,下次聊~】
虞藻刚收好手机,便有工作人员排排靠近。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单手捧着托盘,上方摆满两种颜色的面具。
等到虞藻的位置周围,负责分发面具的工作人员微微一怔,继而紧张地,分发托盘中的面具。
虞藻微微一怔,旋即听到前方舞台,有话筒声传来:“今天,我们邀请到了star乐队依然是他们的假面主题。star乐队演出总是带着一枚面具,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他们的风格特点。”
“所以今晚我们同样采用这个主题,我们将为每位顾客提供一份免费的面具——如若您对这枚面具不满意,也可以联系工作人员升级。我们提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精美面具,总有一个会是您喜欢的。”
“最振奋人心的环节之一来了——就在现在,star乐队的主唱将在现场挑一位观众,亲手送出一枚面具。这个环节是临时加的,面具却是他亲手制成……”
话音刚落,混乱的音乐声与酒杯碰撞声。
虞藻隐约听见,徐徐靠近的脚步声。
虞藻下意识偏头望过去,错杂光线下的走廊,一个高挑男人正步步靠近。
一身得体西装,不过领口散乱开扣,流露出几分风流与恣意。
脚步站定在虞藻前方,一束白灯恰好照在他缩在的方向,金色面具折射出几分妖冶光芒,奢华与神秘。
耳边嘈杂,这双眼睛却牢牢盯紧沙发上的虞藻。
虞藻莫名有些紧张,他挺直腰板,像被罚站的小朋友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他保持坐在沙发上的举动,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也不介意,而是缓缓弯下膝盖,单膝点地、跪在他的身前,仿若虔诚忠诚的骑士。
男人仰头看向虞藻,从身侧取出一枚崭新的面具,图腾神秘,珍珠银白,如悬挂于高空的朔月。
他抬起手臂,为虞藻戴上这枚面具。离别时,俯身侧吻,借位吻了吻虞藻的手背。
等男人离开时,虞藻依然是怔怔的。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手给我。”一旁传来冷静的男声。
虞藻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艾维斯拿湿巾帮他擦手,神色紧绷、略有深意,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一旁的伊桑默契十足,待兄长擦拭完毕,挤出刚买的护手霜,仔仔细细地帮他涂抹。
虞藻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他没有亲到。”
金色面具男人应当是想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停下来,只是微微地、用侧脸蹭了蹭他的手背。
眷恋、依赖、全身心臣服的姿态。
这个动作给虞藻的感觉很熟悉。
可惜虞藻一时间没想起来。
“那也要擦。”艾维斯说完,抬起眼,目光落在他的面庞。凝视片刻后又说,“很漂亮。”
艾维斯原本想帮虞藻取下面具,但看到此刻的虞藻,便打消了主意。
虞藻的脸小,寻常面具给他太大、根本戴不了。
可这枚珍珠白面具,竟像为他量身定做,大小正好。
上头图样精美,应当是手工刻成,旁边粘了一排天然小珍珠,与轻盈的白羽。
扣在他脸上时严丝合缝,挡住上半张脸,一双乌黑纯净的眼睛眨巴眨巴,嘴唇红洇洇的,随着偏头,轻柔如绒的羽毛也会微微翘起。
跟小妖精似的。
虞藻还是拿掉了面具,一直戴着实在太过闷热,他没看到一旁人有些遗憾的目光,看向骰盅。
一脸跃跃欲试。
“要玩?”
像迫不及待炫耀好成绩的小朋友,虞藻得意地尾音上扬,特地强调道,“我刚刚猜大小都猜中了。”
他伸出两根细细白白的手指,像在比“耶”。嘚瑟得不行,“两次都猜中了哦”
只是两次猜中,在虞藻眼中却是一件极其了不得的事。
见他沾沾自喜、俏生生的面庞明媚无边。
一件小事便能让他开心成这样,他们乐得配合,双手鼓掌捧场道:“天呐,两次都猜中了,太厉害了”
自己得意还好,被这么多人夸,虞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红。
他收起手指,抿唇腼腆地笑笑:“只是、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啦。”
现在倒是知道谦虚了。
双手捧起骰盅,微微一晃,发出清脆声响。
直到开盖,众人的目光要么聚集在虞藻的手指上,要么便是脸上,总之大半晌,都没人关注骰盅内的点数。
盖子打开之后,虞藻怕心算不准,特地打开手机计算器算。
他猜的大,可所有骰子点数加起来,比15要小。
他猜错了。
明媚张扬的面庞陡然蔫吧下来,眉心微蹙、委屈低头。
这可把众人急坏了,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骰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刚刚试玩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吗?
“我们还没说开始,这把不算。”
“但我猜错了。”虞藻闷闷不乐道,“我是不是要罚酒?”
猜错了,得罚酒。
艾维斯不动声色靠近,指骨曲起、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枚骰子。
骰子在酒桌上滚动,点数变化,他说:“你没猜错,确实是大。”
闻声,虞藻诧异抬脸,将点数仔仔细细算了算。
他迷迷瞪瞪地睁大眼,怎么、怎么真成“大”了呢?
接下来又来了好几局,虞藻的运气不是很好,艾维斯用同样的方式帮他“赢”。
骰盅给了别人,现在轮到别人掷骰。虞藻悄悄用眼尾瞄着艾维斯,之后小步小步往艾维斯那边挪。
雪白温热的腿面紧紧挨住艾维斯,虞藻略微侧过身,他们距离很近,艾维斯可以清晰嗅到他身上的软香,以及吐息间、扑面而来的热气。
“你真好。”虞藻腼腼腆腆道。
艾维斯故作不解:“我怎么好了?”
虞藻捏住裙角,有点难为情道:“我知道你帮我作弊,不然我肯定一直输。”
艾维斯不否认:“你只是运气比较差。”
“那我的运气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快了,也许是下一把。”
虞藻不满意这个回答,他在原地生了一秒钟闷气,又伸着粉白面庞,问:“那我等会输了,你能不能帮我喝酒呀?”
艾维斯看着他。他反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作弊,反而理直气壮道,“我不太能喝酒,要是喝多了,肯定需要你照顾我,多麻烦呀。”
为了后续麻烦,艾维斯应该帮他喝酒的。他想。
这次,艾维斯给出了虞藻满意的答案:“会帮你喝的。”
就算虞藻没说,他也会这么做。
唇角高高翘起,虞藻露出狡黠的浅笑,像一只得逞的小猫,得意地摇着尾巴、抬起下巴。
转眼又翻脸不认人,确定有人帮他喝酒,他也不怕了,继续偏着身,当着艾维斯的面,和别的男人玩游戏。
虞藻接下来的运气好坏不一,艾维斯记不清他喝了多少杯酒,总之应当挺多的。
但他酒量好,多喝点也无所谓。
游戏玩了许久,每个人都喝了不少,一部分酒量差的已见醉意。
只有虞藻滴酒不沾,依然清醒。
虞藻喝的是薄荷牛奶冰,时间久了,沙冰化开,他不想喝,反而对酒有了兴趣。
他抬手去倒酒,被伊桑摁了下来:“这酒度数高,我让调酒师给你调杯度数低的。”
“喜欢酸的还是甜的?”
虞藻想了想,说:“酸酸甜甜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伊桑偏过点身、肩膀抖动,似乎在憋笑。
他没来得及多想,急忙伸手拽住伊桑的手腕,很认真地说,“要很多很多冰哦。”
怕伊桑不能理解,虞藻拿手指比划,画了个圈圈,似乎要借此生动说明,要这么多冰。
他们喝的都是洋的啤的,给虞藻单独调了杯果酒,只有一点点度数。
虞藻捧起一盏琉璃杯,白玉似的手指搭在杯沿,尽管在这样光线暧昧的场所,他坐在那儿,眉目仍然干净、乖得惹眼。
他仰起脑袋,琉璃杯随之抬起,一小截下巴尖面向众人。
周围的人,游戏顾不上玩,纷纷侧目,眼巴巴地瞧了过来。
虞藻很快喝完一口,神色古怪。伊桑问:“怎么样?”
“有……有点酸。”虞藻迷糊糊道,“不对,又甜甜的。”
虞藻吧唧了下嘴巴,回味这酸酸甜甜的滋味。稍一抬眼,见大家都在看他,脸蛋“轰”的一下涨红。
他支吾解释:“我不是故意吧唧嘴的……”
他只是想回味一下,谁料大家都在看他。
说话间,唇缝张张合合,唇肉染了一层湿淋淋的酒水。
丝丝缕缕的甜香混合酒气,幽幽扩散开来,让他们周围区域,全似染上浓香。
不远处的座位,甚至有人嘀咕道:“谁喷了香水?怎么这么香。”
不出须臾,虞藻喝完一大半,后续他有点喝不下,只慢吞吞地小口啄饮。
腮帮子粉白粉白,长长的睫毛垂落,倒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
舞台传来悠扬的乐曲,场面气氛高涨。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大家期待已久的star乐队马上开始上场除了演出,还另外增加了舞会环节。大家可以邀请心仪的舞伴在舞池内共舞,也可以搭讪无舞伴人士,交换面具则视为搭讪成功。”
“——同样还有惊喜的kisscam”
耳边很吵,虞藻晃了晃脑袋,小脸不耐又烦躁。
后来他才明白,吵是一回事,更多的还是热。
虞藻酒量一般,酒水喝多之后、酒精上头,本就容易发热。
他又戴了厚重的假发,在不透气的情况下,确实容易感到闷热。
面庞被酒气熏得通红,眼眶浮起大片水雾。入耳声音混乱嘈杂,虞藻晕乎乎的,忽然伸手抓住了谁的手。他只觉这只手冰冰凉凉,十分于是,于是微微低下头,像小猫蹭手一样,用脸蛋肉揉了揉对方的掌心。
“要不要去跳舞?”艾维斯顺势捧起虞藻的脸蛋,与呆头呆脑的虞藻四目相对。
虞藻愣了片刻,他试探性地喊:“伊桑?”
艾维斯手指微动,没有反驳:“是我。”
“好哦。”虞藻得意地翘起唇角,这次他认对人了。
虞藻刚伸出手,便被艾维斯牵住拥入怀里,他被艾维斯牵着手,又被戴上面具。
在一众直白火热的目光中,来到舞池中央。
乐队开始演唱,舞池内的人陆陆续续增多。每个人面庞上都有面具,风格各异,不过他们的面具多有相像之处。
只有虞藻的面具,是独一无二、仅此一份。
空气中浸入微醺的醉意,舞池灯光摇曳。
虞藻被牵着手,跟着艾维斯的节奏跳舞。可他没有跳过舞,脚下步伐笨拙又着急。
不小心踩了艾维斯好几脚。
“对不起,我不太会跳舞……”
珍珠白面具下的小脸抬起,一双眼睛乌黑湿润。虞藻小声问,“伊桑,你痛不痛呀?”
他还没发现,身边的人究竟是双生子中的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