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 by路曲十三 CP
路曲十三  发于:202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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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闻言咧开嘴一笑:“这可由不得我。”
“打电话给李漆,我来和他说。”
“这……”男人面露犹疑,正当他准备回绝之时,上一秒还在身前的人已经瞬间移至身后。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见韩骥方才还捂着脖颈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枪,正是男人为他植入芯片的工具。
韩骥眼神一暗,冒着冷意的器械幽幽抵上了男人脆弱的脖颈,那东西停留的位置令男人一阵胆寒:
“没猜错的话,这里面会有一根钢针。只要我一枪刺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妈的,你——”
站在男人身边的“护工”掏出怀里的短刀就要冲上去,被身后的周齐眼疾手快地锁了喉,三下两下压制在身下无法动弹。
“让我和李漆说话。”韩骥沉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显然他也没什么耐心,钢针微凸出来的尖已经刺破男人脖颈上的肌肤,冒出几颗血珠来。
“好好!好,我让你和他说、我这就给李少打电话,我这就给他打……”男人慌不择路,急吼吼地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抖着手指拨通了号码——
李漆的声音很快传过来,见这边隔了几秒没有反应,很快便猜到几分。
“怎么了,让你们办点小事都办不好,”隔着电话线,他的声音飘渺不真切,但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意:“没用的废物。”
被压制住的男人浑身一颤。
韩骥扫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电话,平静地说:“芯片我可以装,周齐就不必了。”
李漆似是嗤笑了一声:“凭什么?”
韩骥停顿,半晌也笑了——
“宁柯会不高兴。”
电话两头诡异地安静下来,李漆沉默片刻,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哼:
“行啊,就按你说的办。”
韩骥挂断电话扔回给男人,同时也放松了对男人的钳制。周齐也松了手,正绕着圈活动手腕。
“草你妈的搞偷袭——”
“嘭!”
周齐惊诧地看向韩骥,只见他一贯沉稳冷静的老大将正欲扑上来的男人一脚踢出三米远,趴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而趴在地上的男人,正是李漆派去医院的那位“护工”。
韩骥朝他一步步走近,感受到危险,男人本能地匍匐在地上,挪动身体往后退。可他哪比得上韩骥的速度,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踩住手掌,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霎时令他脸上血色全无——
韩骥变换着角度,将男人的手踩在地上反复研磨,直至男人差点意识不明昏死过去,才堪堪收回了脚。
“管好你的手。”
韩骥脸色阴沉,一想到陶阮也曾被这么对待,而且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就恨不得杀了他。
周齐将韩骥反常的表现看在眼里,联想到在医院时的片段后,顿时了然。
吓得屁滚尿流的两人慌忙开上黑色大众疾驰而去,韩骥平复了情绪,见周齐一直盯着自己看,顿了顿——
“抱歉,用了宁柯当挡箭牌。”
周齐清楚韩骥这么做是为了他,摆摆手,“你不用和我道歉,”
“他可能真的会生气。”周齐笑。
韩骥也笑。
挺好的,周齐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
“叮咚”一声,短讯提示音打断了此刻难得的安谧氛围。
“别忘了,在你失忆前我们曾有过交易。明天的晚宴,接上陶阮一起。”
发件人,李漆。
短讯末尾还跟了个夸张的大笑,诡异的有些阴森。
韩骥皱着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陶阮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昼夜颠倒,以至于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就是这么日复一日生活的。
宿醉的威力不小,陶阮呆坐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只草莓熊。
“真丑。”
他很嫌弃地说,下一秒却把草莓熊放在胸口紧紧贴着。
半晌又觉得应该不关宿醉的事,是昨晚的梦后劲太大了,很真实,真实到陶阮有些怅然。
再大醉一场就好了,回到昨晚的那个梦里,要是他抱得再紧一些,说不定就能晚一点醒来。
韩骥或许就不会走了。
就算要走,他也能再多抱一会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陶阮觉得自己魔怔了,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他又在床上坐了很久,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自己一身酒气,下床进了浴室。
洗完澡镜子上又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陶阮故技重施,在镜子上写了一段话。可这一次直到他把所有的字都写完,身后也没有出现那个人。
“要是你真来了,我就该害怕了。”陶阮叹了口气,脑海里想到韩骥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场景,大概和恐怖片没什么区别。
科幻片也有可能,穿越时空什么的。
“哈哈。”想着想着陶阮乐出了声,但很快,镜子上的字被水汽覆盖了。
“恐怖片也不是不行。”他轻声说。
“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如把我忘了呢。”
陶阮又叹了一口气。
离开医院的前一晚,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
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在清楚地感知到韩骥的每一次触碰时,巨大的喜悦几乎将他淹没,可顷刻间,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韩骥要再度去往海港。
那种无望的等待,陶阮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他情愿韩骥是真的把他给忘了,而不是在李漆安插的眼线面前演戏,起码这样他不用再因此而冒险。
源源不断的水汽已经完全将镜子上的字覆盖了,陶阮走出浴室,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他机械地打开冰箱,恍惚之间,却看见了料理台上还来不及归位的烧水器。
陶阮愣了一瞬,他从来没有喝热水的习惯。
也许昨晚是凯文送他回来的,又或许是自己喝蒙了不记得也不一定。
陶阮没太在意,继续机械地点开外卖软件,随便选了一家。下完单后他窝进沙发,竟然又短暂地睡着了,还是敲门声吵醒了他。
“您好先生,请确认收件人信息。”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外卖员。
陶阮皱着眉,签收了这份写着自己名字的快件。他拆开外面的包装袋,礼盒里装着的,赫然是一套精致熨帖的西服。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穿上它,来参加明天的晚宴,我会派人来接你。”
陶阮将纸条死死团在手里,捏皱后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拎起西服,一个酒红色的领结瞬间掉落,蝴蝶结形状,看上去和西服有些违和。
陶阮皱着眉,心头突然浮起一阵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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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虎没回别墅,反而沿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驶进一家隐蔽性极强的公馆。
周齐和韩骥并排,很快便有专门的人引着他们走向了更深处。
此座建筑面积惊人,与其说是公馆,倒不如说是一座古堡。韩骥不动声色地观察,越往里走,眉头皱得就越深。
看来是他低估了宁政华,也低估了这个曾经雄霸一方的家族。任谁也想象不出,在朋城寸土寸金的区,竟然隐藏着一座如此雄伟骇人的建筑。
“二位,这边请。”带领的人推开眼前的最后一扇门。
周齐顿了顿,迈出腿的瞬间,竟生出一丝犹豫。
“怎么。”察觉到他的反常,韩骥微偏过头,随即了然地捏了捏他肩膀,“走吧。”
门里的人,是宁柯的爷爷,宁政华。
周齐自问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大门被缓缓推开,在接触到里面的人向他投来的视线时,他还是忍不住皱眉。
那是浑然天成的、来自上位者的目光。宁政华年逾七十,眼神却丝毫不见混浊,反而像鹰隼一般,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周齐感到一丝微妙的不适,然而,还不等宁政华开口,一道身影急急地扑了过来——
“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我都担心死了……”宁柯眼神粘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地将人摸了个遍。他自己因为太过担忧而不察,周围的一干人却早已变了脸色,尤其是正前方端坐着的宁政华。
周齐一把攥住他胡乱摸的手,宁柯不明所以,小声问他:“怎么了?”
“咳——”
直到听见正中央的人不轻不重咳了一声,宁柯才后知后觉。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爷爷,大有倒打一耙的架势。
宁政华不看他,转而看向一旁的人。
“你就是周齐?”
“是。”
周齐等待着他的下文,哪知宁政华话锋一转,“这一次有我出面替你们摆平,下一次,下下次,你们怎么办?”
“爷爷——”宁柯不满地皱起眉头。
宁政华抬了抬手,并未看向自己的亲孙子,“敢私吞这么大数目的货,你们胆子不小。”
这批货现在在他手上,活脱脱的烫手山芋,要不是宁柯央求,他是断然不会蹚这趟浑水的。昨晚海港暴动,宁家的人伤亡不小,根据传回的消息,除了李家二少,对面竟还有来自境外的雇佣兵。
渐渐的,宁政华目光里带了审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这群人扯上关系的?”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叫韩骥的年轻人,恐怕不止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追债公司,私吞毒品,”宁政华眯起双眸,“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气氛逐渐僵持,宁柯在一旁看不下去,“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在审犯人吗?”他提高了音量,迫使宁政华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如果知道您今天是这种态度,我是不会同意让他们过来见你的。”宁柯皱着眉头,看样子十分不满。
周齐同样眉头紧皱,不过并不是为宁政华的态度。他安抚地用手背碰了碰宁柯,哪知宁柯会错了意,转头对着爷爷态度更加骄横:
“您有什么问题全部问我好了,是我求您帮忙的,你审我吧!”
“……”周齐萌生出想把他嘴捂起来的想法。
宁政华面色不虞,眼看着就要动怒,周齐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宁柯。
“干什么?”宁政华早就洞悉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我要想收拾他你拦得住?”
“过来。”
宁柯不情愿。
“过来!”
宁政华猛地抬高音量,宁柯吓的一哆嗦,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走到他身边。虽然爷爷宠他,从小到大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但他对爷爷的敬畏那是刻进骨子里的。
“小兔崽子,我就是把你给宠坏了。”宁政华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戳他脑门,“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宁柯呆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他成功领到了来自爷爷动他的第一根手指。半晌,他揉着脑门,反应慢半拍地小声反驳:“他才不会卖我。”
宁政华冷眼瞧自家孙子。是,他是早就把周齐的背景调查的一干二净——父母双亡,十八岁以后一直跟在韩骥身边为恒域做事。背景还算干净,可他跟在韩骥身边做的什么事?
就凭他在海港截下的那批货,掉一百次脑袋都不够。宁柯不管不顾就往里跳,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宁家就这么一个孙子,宁柯从小承受的就比同龄人要多,他真是含在手心怕化了,千娇百宠地护着长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孙子往火坑里跳。
他绝对不可能让宁柯有任何危险。
“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怎么做,”宁政华语气骤然变冷,“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稍后我会派人带你们去取货,在此之后,别再和宁柯扯上瓜葛。”
“爷爷!”宁柯不可置信,愣愣地转过头,后知后觉才明白宁政华的意思,“我不要!”
然而宁政华不看他,冷声吩咐身边的人:“把小少爷送回家。”
“放开我!”宁柯用力挣脱,“你骗我!你说想看看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什么叫别再和我有瓜葛,我不同意!”
距离宁柯几步之遥的周齐狠狠一怔。
宁柯一边挣扎一边看着他,眼眶立马变红了。周齐皱着眉,竟以韩骥都没能阻止的速度箭步冲了上去,单手钳住扯着宁柯胳膊的男人,“放开他。”
韩骥顿感不妙,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群保镖,看样子是宁家的手下,很快便压制了周齐。
宁政华眸光闪过一丝冷意,“劝你别不自量力。”
宁柯死死抱住周齐不放,声音里带了哭腔,周齐奋力和一群保镖缠斗,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宁老,”就在这个时刻,韩骥突然开口,“您刚才问我想做什么。”
宁政华示意保镖停手。
“很简单,我要李漆和整个李家倒台。”韩骥沉声说。
宁政华似是被勾起了好奇,“哦?为什么?”
韩骥目光平静,“我是个警察。”

尤其是周齐,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宁政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眼里闪过惊讶,但很快,“那又如何?你们警察抓毒贩,没理由要我们平民百姓也搭上性命。”
“毒贩的手段您应该领教过,任凭他们逍遥法外,只会有更多的人无辜受害。”
码头上的渔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又能做什么?”宁政华不甚在意地笑笑,“我一个做生意的老头,什么也做不了。”
韩骥眼神冷了下来。
宁政华早年间黑白两道通吃,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朋城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触及他的核心利益,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怎么会,”韩骥一顿,“李漆还没那个胆子敢在宁家的地盘撒野,这批货由您代为保管,是最安全的。”
宁政华嗤了一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韩骥也不言语,半晌,才说,“李漆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我去了哪里,他一清二楚。”
从他踏进宁家公馆的那一秒钟起,韩骥早已做好了打算。果不其然,宁政华闻言眼神一变,但还不止——
韩骥处变不惊,“在医院,李漆见过宁柯。”
“他早就知晓宁柯和周齐的关系。这种情况下,宁柯如何全身而退?除非,”韩骥顿了顿,“宁老和我联手,彻底扳倒李家。”
“你!”宁政华狠狠一掌劈向檀木桌,锐利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你威胁我?”
“谈不上。”韩骥说,“各取所需罢了。更何况,李氏倒台,对宁家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宁政华半晌没说话,宁柯极有眼色,上前半步抱住他的胳膊,语气又轻又软乎:“爷爷?”
宁政华重重地嗤了一声。
“您答应帮忙了?”
宁政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宁柯高兴地露出一排牙齿,转而抱住周齐的胳膊,宁政华见状气得不轻,“宁柯,跟我回家。”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然而宁柯无法无天——
“爷爷,我和他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宁政华脸黑了大半。
说完宁柯头也不回地把周齐拉到一旁,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韩骥先一步打断了。韩骥看向周齐,半开玩笑地征求同意:“能不能先让我和他说两句?”
宁柯呆呆地指着自己:“我吗?”
韩骥点头。
“韩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韩骥沉默一瞬,“抱歉,利用了你。”如果能有别的选择,他不会用宁柯当筹码来迫使宁政华与他联手。宁柯确实是宁政华的软肋,但他同样是无辜的人。
“这个啊,”宁柯啊了一声,他也不傻,早就听出了刚才韩骥话里话外的意味,可就像韩骥说的,周齐的事,叫他如何置身事外?
自然也算不上利用。
相比这个,倒是韩骥警察的身份更令他震惊,“如果能抓到李漆,我愿意配合,也会好好劝我爷爷的。”宁柯说。
说完,他像想到什么,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小声说:“小时候被绑架的次数多了,我还挺想当警察来着。”
韩骥闻言难得笑了笑,也用开玩笑的语气:“行了,不打扰你们诉衷肠了。”
宁柯闻言脸一垮。还诉什么衷肠啊,他爷爷在背后视线快把他戳烂了!宁柯苦兮兮的,对上周齐眼神,飞快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做口型——
“等我电话!”
“宁老!”“您别激动!”身后传来保镖焦急的声音,宁柯回头看了一眼,宁政华被他气得不轻。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回爷爷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韩骥和周齐很快被人带离了宁家公馆。
回去的路上韩骥开车,周齐沉默着,车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路虎驶进别墅区,韩骥索性把车停在绿化带边,“问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
周齐停顿半秒,“从你把我捡回恒域的时候?”
“嗯。”
“明白了。”周齐说。
韩骥微微皱起眉,正欲说什么,却见周齐警惕地指了指他颈边。韩骥很快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扯着嘴角笑了笑,“放心,只是定位。”
如果有监听设备的话,从他们踏进宁家公馆的那一刻就会被探测出来,宁政华性格谨慎,不会毫无防备。
至于这枚定位器为什么没被发现,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连宁政华都没料到,韩骥会在明知身上有定位的情况下仍大摇大摆地走进宁家的地盘。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算准了李漆对宁家的忌惮。
周齐却仍然不太放心。
“你觉得李漆还有必要装窃听器吗?”韩骥问。
连定位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的,再多此一举装个窃听,还妄想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周齐这才恍然。
韩骥预想过他的许多反应,却唯独没料到周齐竟然只是在担心被李漆监听,心中不免诧异。
然而周齐还是沉默。脑海中浮现“警察”两个字时,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有了答案。
怪不得韩骥对枪支器械那么熟悉,强悍的体魄和身手仿佛与生俱来,又对毒品深恶痛绝,从不屑与钱盛吴启等人为伍。怪不得韩骥就算搭上自己的命,拼死也要把那批货送出去。
那批货一旦落入白人或者李漆任何一方的手里,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他不敢想。
“所以说,恒域也是个幌子?”
韩骥沉声说“是。”
半晌,“他们知道吗。”周齐低声问。
韩骥沉吟片刻,“老二应该看出来了。”
周齐了然。韩骥握着方向盘,也沉默许久。
“怪我吗?”
“怪你什么?老大,我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
“怪我瞒着你们,怪我把你们拉下水,让所有人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韩骥叹了口气,“太多了。”
五年前,边境任务结束,他和傅修明、林仲景一起从部队退下来。傅修明开了家私人医院,林仲景进了朋城市公安局,而他,日复一日大海捞针般打听严晗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宋凯——朋城市公安局局长找到他,面色凝重地交给他一沓资料,上面记录了李文宣,也就是李家小少爷的详细背景。
资料上有李文宣的一张免冠照,韩骥几乎是在看见照片的一瞬间就确认了——李文宣就是严晗。
他欣喜若狂,可接下来,宋凯的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李文宣的葬礼,定在下周。”
纵使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老局长,此刻也难免于心不忍。他交给韩骥另一份关于李氏集团的资料,拍了拍肩膀,“你自己决定吧。”
那是一份李氏集团多年以来的犯罪记录,其中李家二少李漆的不良记录尤为显眼,甚至涉嫌毒品交易的嫌疑。可这么多年来,由于没有充分的证据,朋城警方一直没能将他成功抓捕。
李漆很狡猾,他将手头的货散到名下的各个娱乐场所,自己却从不露面。再加上大哥李烨在身后的运作,有一整个李氏集团撑腰,李漆这几年在朋城可谓是如鱼得水。
“需要我做什么?”
宋凯两道眉毛紧贴在一起,他郑重其事地再一次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边境的任务刚结束,韩骥回来的时候还负了伤,好不容易有了严晗的消息,却被告知弟弟在不久前已经离世。接受任务,代表着他即将以全新的身份潜伏在李漆身边,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宋凯坦言:“如果任务失败,你甚至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上。”
做警察这么多年,亲眼看着无数的同胞变成英灵,他不想韩骥也成为其中之一。宋凯有私心,他希望韩骥拒绝,可当韩骥毫不犹豫接受任务时,他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再没有比韩骥更合适的人选。
也是在那一刻,宋凯明白,无论是自己还是韩骥,都没有回头路了。
“接下来,我和缉毒大队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但有一点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宋凯面色凝重地说。
“明白。”
遥远的记忆再度被勾起,韩骥眼神略微有些失焦,“还记得那个相框吗?上面的人叫严晗,我亲弟弟。”
“也就是后来的李文宣。”
这些韩骥从未提起过,听着他明显低下去的低沉语气,周齐没由来的心口一紧——
“调查之后我才发现,李文宣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时候恒域刚起步,我从地下赌场把你带回来,你瘦的跟个猴似的。”
哪像现在。
韩骥转过头,顿了顿。
默契使然,周齐竟在一瞬间懂了韩骥的意思,“我不会走。”他沉声说。
韩骥面容平静,“有句话我说错了。宁柯背后有宁家,所以他可以全身而退,”
“同样的,你也可以。”
周齐身上没有定位,又有宁柯在身边,韩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至于老骆和阿杰,他相信老二一定会把他们保护好。
唯一不放心的……大概只剩一位。
想到陶阮,韩骥下意识摸索口袋,可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忘了自己已经把草莓熊留给陶阮。
韩骥微微皱眉。
然而,下一秒,周齐带着怒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说了,我不会走。”
第78章 鸿门宴
翌日,幸福家园。
家里静悄悄的,陶阮不在客厅,他蜷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西服。
此时距离晚宴开始不到一个小时。
陶阮始终无法忽视萦绕心头的怪异感受,却也说不出个原因,总之,从他第一眼看见这套西服,那种感觉便挥之不去。
良久,他终于起身。
与此同时,黑色的路虎缓缓驶进小区。
“李鸿卓那个老狐狸,年轻时与我倒是有几分交情。”
路虎车窗降下来,韩骥目光黑沉,耳边环绕着宁家公馆时宁政华对他说的一番话:
“换作是几年前,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自从李文宣死后,他性情大变,就连李氏集团也撒手不管了。”
“李文宣?”
“李家的小儿子。”宁政华叹道,“可惜了,命不好,早早就走了。”
“不过,”宁政华话锋一转,颇有些意味深长,“要是李文宣还活着,李家两兄弟倒不必争得头破血流了。”
“什么意思?”韩骥眸光一沉。
“人尽皆知的事,你不知道?”宁政华反问,但也没太在意,“李文宣不是李家亲生的。李鸿卓那么疼他,恨不得把整个李家拱手相送,哪里轮得到李家兄弟分一杯羹……”
宁政华的话久久萦绕在耳边,韩骥彻夜未眠。
就是到了现在他依旧眉头紧皱,可就在此刻,距他不到百米的单元门内突然走出一个人。
是陶阮。
陶阮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路虎,愣怔的间隙,韩骥已经打开车门。
两人隔空对视,谁都没有开口。
漫长的沉默后,陶阮走到车前,平静地问他,“不走吗。”
韩骥眼神闪了闪,视线落在陶阮身上像被烫到一般,飞快移开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陶阮穿西服的样子。
“走。”韩骥沉声说。
陶阮坐上副驾驶,直到路虎沉默地开出数百米,疯狂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冷静。
陶阮不知道来接他的人竟然会是韩骥,昨晚还出现在梦里,彻夜陪着他的人,这一秒活生生出现在了面前。
他们在海港怎么样,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受伤?草莓熊上的信息,和林仲景的会面,是否真的帮到了韩骥?明明已经恢复记忆,却瞒着自己,是否又在韩骥的计划之中……
陶阮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但余光里看得到韩骥的身影,这个人平安无事,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车速不快,窗户半开着,又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陶阮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有些困倦。大概是身边的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不知不觉间,他缓缓阖上眼皮,打起了盹。
韩骥早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地勾起嘴角。他再度放慢车速,可几乎是在同一秒,身后一辆黑车也跟着放慢了速度。
是黑色大众。
韩骥唇边的弧度倏然消失,取之而来的,是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李漆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派他来接陶阮是假,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试探。
韩骥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缓缓踩下油门,路虎即刻在道路上疾驰而去。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便停在了李宅门口。
陶阮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睁开眼睛时看到韩骥瞬间放大的脸,“到了。”韩骥低声说。
陶阮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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