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第一军校撑不下去,有人性命垂危,职业军团会立刻入场支援,但与此同时,第一军校也将被取消本次比赛成绩。
林在水已经猜到了外界对他们这次行动的关注,可以下场支援的定义太过主观,他不确定军团会不会直接因为一点小伤,就提前下场。所以,在他收到通知不要过度冒险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表示会保证所有人的安危,真的命悬一线时会立即发送信号求援。
毕竟主办方只能做他们兜底的依仗,绝不能成为他们博弈路上的阻拦,他向来喜欢绝地反击,这种程度的虫潮虽然没遇见过,但有信心凭借眼前的几个人熬过这关。
面板上提示的距离还差五千米,他抬眼看了看站在最前方的周青瑶。那里抗压最大,她已经顶了太久,双刀的速度至少慢了三成,再继续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
林在水不想让所有人超负荷运转太久,所以一直在陆续安排换位,给扛不住的人争取到一些休息的时间,然而这次也终于到了换无可换的地步。
他收回手里的枪,对着对讲机下达了这一次站位更替的方式。
第一军校的频道因为备受关注,已经全面接通联网,对讲机里的内容自然瞒不住观众,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冷静但又让人觉得疯狂的指令:“所有人,顺时针轮换,周青瑶中间休息,我来替换你的位置。”
指挥替换主攻手,这在机甲联赛上闻所未闻,如果今天这一幕没有发生,哪位指挥提出这个决策战略,都会被全网骂得不敢再当指挥,偏偏这是林在水说的,还是在面对这种不容玩笑的局面时说的。
弹幕上满屏的问号,因为发得太多已经卡出了色块。
解说台上,主持人整个人都有点癫了,摇头甩手道:“不会吧,不会吧,别告诉我殿下什么位置都能顶一顶,指挥只不过是他进军校随便选的位置。”
不同于外界的反应,场中的几个立即换位,林在水抽出机甲中的光剑,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他本不想出手,毕竟已经藏着掖着整整四年,他也不能轻易忤逆那个人的意思。但对于他来说,队友的性命大于一切,第一军校的荣辱系于己身,怎么可能有能力还要袖手旁观。
大不了,比赛结束他亲自赶回皇宫赔罪。
他一旦想通,整个人的气质都沉了下来,更冷静、凌厉,甚至更有压迫感。
光剑仿佛变成了他的一部分,点、刺、劈、扫……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至极,虫族在他面前纷纷倒下,刚刚露出疲态的第一军校从这一刻开始,仿佛起死回生,再次向前撕开了一条生路。
荧幕前的众人惊悚地发现,林在水斩杀的速度几乎不弱于刚刚下场的周青瑶。
弹幕在尖叫,在沸腾,解说的几个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主持人语无伦次地打圆场:“额……殿下这是……确实像我说的那样啊……”
边知醉以主视角目睹了一切,观感要比观众还要好上许多。
他发现,林在水越来越进入状态,牧沧的报点一从对讲机里传来,就立刻挥剑斩杀,毫不拖泥带水。虽然全程面无表情,像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但因为离得近,边知醉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显然已经持续攀升了许久,全身的肌肉在微微颤抖,就连脉搏都在疯狂跳动。
这是一场伪装的消散,冷静自持的代言人在欣喜于面前的杀戮狂欢,根本不像表现的那样规矩无趣。
可这样的殿下,才是真正的让人移不开眼。
“殿下,八点钟方向有一只。”林在水调转过头,正对上扑来的虫族。他不退反进,纵切一剑,从口器滑到后庭,将它劈成两半,不料它身后竟然还隐藏了一只,正急速朝他的方向移动。
牧沧坚持了太久,还是无可避免地出了错,眼看着林在水拔剑已经来不及,所有人提起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战况。
“啊啊啊啊啊殿下!”
“别杀他!队友怎么不来救救他!!!”
“拔剑啊!!!为什么不拔剑!”
“来不及了!!!!!!”
林在水剑尖微微偏转,将分成两半的虫族尸体挑到空中,第二只虫族直接撞了上来,尸体顺势从剑上脱离,他借着空档将机甲下压,铲到那只虫的后方。
机甲舱内,他侧眸,对着边知醉低声道:“抓紧了。”
随后,他翻身跃起,半展开尾翼跳到空中,踩到虫族的后背,将光剑狠狠刺入它的后心,尾翼收起,借着重力一剑贯穿。
危机解除。
作者有话说:
边知醉(得意地笑):在座的各位,懂不懂不要脸的含金量,我不要脸,我就能抱到殿下,我不要脸,我就能占到殿下更多的便宜,我不要脸,殿下就能主动告诉我抓紧……
林在水(路过):要不然你开个班,让大家都学会?
边知醉:咳咳咳,算了算了,殿下只属于我一个人,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不要脸。
第15章 别这样,我要以身相许了
场外解说的几个人齐齐一拍桌子,满堂喝彩,主持人终于找回了嘴皮子,开始利索解说起来,就差即兴来一段评书描述林在水的绝地翻盘了。
弹幕疯了一样滚动着“殿下杀疯了”“太帅了”“我激动得要晕过去了”,直播镜头朝林在水涌去,收音的功能已经开到了最大,所有人都准备观看殿下成功击杀后的反应。
林在水的机甲单膝跪地,姿势保持不变,虫族的鸣叫震耳欲聋,即使在这样的背景音里,那道从机甲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殿下,别这样,我要以身相许了。”
满场的喧嚣忽地一静,边知醉的话还在陆陆续续传来:“殿下不是你让我搂紧的吗?你看我搂得姿势你喜欢吗?”
主持人发现自己遇见了职业生涯以来最大的灾难,就是他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少了解说控场,弹幕开始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卧槽,我他妈忘了这个活爹也在机甲里了。”
“他在说什么?打架的时候总不能乱搞吧?”
“这也太暧昧了……现在不搞以后肯定也搞啊……”
“殿下也不是这样的人,你们逼逼什么?”
“他不是不代表边知醉不是啊?”
“边知醉那个样子,话都说到这里了,谁能把持住啊?”
乱七八糟的揣测铺天盖地。
林在水本来懒得理边知醉,余光中瞥到对讲机上的光芒亮起又熄灭,立刻意识到刚刚动作幅度过大,把对讲机的距离晃得近了,边知醉扯皮的几句很可能被收进去了。
林在水要是任由事态发展,出了比赛场地,媒体和皇室肯定会揪着这件事追问,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完的。
他的身份本来就是站在风口浪尖,实在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再影响了生活。
他缓缓操纵机甲起身,手中的光剑向后甩出,将飞扑过来的虫族斩断了头颅,身后血花飞溅,他避也不避,对着对讲机冷冷道:“不要自作多情。”
紧接着,他把对讲机推远,本来打算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过转念一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边知醉收敛一点。
谁知,也不知道怎么了,边知醉的手真的如所料那样松开,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殿下……”边知醉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外界虫鸣太响,有些失真,林在水莫名听出了委屈的哭腔。
对方喊出这一句就没再说话,面前仪表盘滴滴答答地乱响,牧沧一声接一声地报点,林在水光剑在手,虫族在他的剑下变成一具具尸体,心底斩杀的快意反倒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边知醉怎么了……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方哭了,把麻烦、娇气、脆弱……一系列贴在边知醉身上毫无违和感的词语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刚刚……”
“你刚刚肯定要避嫌对吧,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殿下不用解释,我都懂。”边知醉又重新搂过来,手从林在水腰间穿过,仗着自己手长胳膊长,又把对讲机推得更远了:“这次他们肯定听不到了,殿下可以回答我了。”
他收回手,抚在林在水胸口,按住那颗不停跃动的心脏:“你喜欢吗?”
对方情绪转换太快,林在水一愣,没反应过来这人说的什么意思:“喜欢什么?”
边知醉动了动身子,更向前靠了一些,整个胸膛贴在林在水后背上,随着距离贴近,他感受到了夹在手和胸前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甚至还在不断加速。
这让他有种错觉,就好像,掌下涌动的血液是为他而流的,飙升的荷尔蒙也是被他催生的,就连林在水的整颗心,也是为他而跳动的。
他有些痴迷,情绪翻涌上来,不由自主地再次动用了一些小把戏,被自己的放纵刺激得微微眯眼:“喜欢我的拥抱,喜欢我的味道,或者说,喜欢我……这个人。”
“殿下,十点钟方向,两只。”对讲机刺啦一声,传来牧沧的声音,林在水猛地回神,手里的光剑比思绪更快,几下就解决了那两只虫族。
林在水收剑在手,才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热,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甚至整个人呼吸都是乱的。
就好像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他看不见也摸不到,偏偏这种东西在影响他的情绪,在某个瞬间,他几乎要回答边知醉一句了。
回答什么……
他心底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抬手扯开边知醉乱动的手,冷淡道:“不喜欢,闭嘴。”
自从林在水开始出手,第一军校一路势如破竹,成功在浅滩上脱身,入水赶往下一处落脚点。
虽然他们刷了很多积分,但也因为突围浪费了太多时间,已经有军校走在前面了。
林在水下令专心赶路,除了必要的物资搜集,路上几乎没停过,终于在最后的落脚点和第二军校相遇了。
两家军校向来势同水火,曾经第二军校是霸榜的热门,这些年在林在水的参与下,第二军校就再也没拿到过头筹。再加上林在水刚在开幕式上折了成安澜的面子,两家对上的时候,都有些蠢蠢欲动。
冷师在对讲机里小声问道:“殿下,打不打啊?”
“打,”林在水抬眸看了看身后的海域:“不过还有军校马上要到了,这时候全力交手会影响行进,很可能被反超。”
“那我们拖着?”周青瑶甩了甩双刀。
“对面指挥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就看他们要选谁上山按下夺冠按钮。”林在水的目光落在成安澜身上,微微一顿:“我上山,你们拖住,只能放一个人上山。”
他话音刚落,何越衡一炮轰出,落在第二军校脚边,直接宣战。
浓烟里,两家单兵的武器全部亮了出来,林在水借着掩护后撤一步,脚下助推器开启,全力向山上赶去。
看到这一幕,第二军校那边指挥略一点头,成安澜张开羽翼,朝林在水追了过去。
牧沧一边和对面打得火热,一边骂了一句:“卧槽了,选成安澜去按按钮,第二军校指挥脑子有泡啊!”
虽然有时间差,但机甲里带了两个人,林在水深知自己速度不占优,所以往卡槽里塞了两块能源,直接开了最大功率。
对方追上只是早晚问题,不过只要在按钮台一千米以内,他就有信心提前一步按到按钮。
身后破空声传来,林在水迅速转身,光剑甩出直接一拦,枪尖对薄刃,激烈的争鸣声响起,他借着反震的力度,再次向前极速滑行五十米,转身张开羽翼继续直奔山顶。
竟然是不打算交手。
成安澜枪尖一甩,朝着林在水俯冲而去,赶上之后再次落下一劈。
林在水故技重施,重新拉开距离。
成安澜这才发现林在水是借着他的推力赶路。一股被算计的感觉涌上来,他脸一黑,长枪一轮,直接脱手向林在水扎去。
然而此时,林在水已经将光剑换成了粒子枪。
比赛专用的粒子枪五百米以内杀伤力惊人,但超过五百米就会产生粒子衰变,距离过远时甚至会湮灭在空中。只要他计算好一切,控制枪与按钮的距离,粒子弹的威力适中,冲击力足以模拟人手按压的力度。
身后的长枪带着罡风正在逼近,直直地对着他的机甲后心,倘若他失误一点,边知醉和他可能会一起被捅个对穿。
林在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孤注一掷的意味。
他不能失误,机会只有一次。
周遭一切杂音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心跳振聋发聩。
他架枪,瞄准,扣下扳机。
“嘭——”
粒子弹从枪口迸射而出,他像是对自己刚刚的那一下射击极其信任,根本没有看是否射中了,利落收枪旋身,伸出左手接住了那杆长枪。
机甲外壳的金属与长枪摩擦,炸开了火花,高速旋转的枪尖一层一层剥掉防护的外壳,磨开血肉,对准林在水胸口继续前进,直到彻底捅穿外壳,扎入机甲舱,在林在水胸前一寸停了下来。
粒子弹终于射中目标,通报的广播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响彻全区:
“第一军校成功抵达终点——”
“重复——”
“第一军校成功抵达终点——”
成安澜听见通报声猛地一顿,紧接着不管不顾地冲向山顶,去抢第二了。
林在水扬起一抹笑意,被推力重重砸落,掌心的剧痛还在尖锐地叫嚣,残存的理智让他在落地前微微侧转了身子,谨防冲击力把身后的边知醉砸得吐血。
机甲落地,地面一颤,沙石也被震得跳起,边知醉伸手垫了一下,但没什么用,林在水还是承接了大半的冲击,彻底晕厥过去。
他只能飞速扯开贴在林在水身上的神经连接,抱着人一脚踹开报废的机甲舱门。
边知醉从机甲里出来,看着林在水鲜血淋漓的左手,和地上破得不像样子的机甲,神情忽地冷了下来。
一战过后,所有人都十分狼狈,他满身都是划痕和擦伤,银发凌乱,眉眼隐藏在碎发下,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即使是这样,也像是糜烂的战地里开出的一朵娇花。
他抱着林在水,踢开地上拦路的长枪,一步一步向着山上走去。
弹幕已经停止滚动,所有人都看傻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待他终于登上山顶,抓起旁边的直播镜头,冷冷道:“我都已经把殿下带到距离出口最近的地方了,你们怎么还不来,急救舱难道要我来请么?”
他骂完在原地等待急救舱到达,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比赛的任务,抽出一只手,随意地按下旁边的按钮,“波塞冬军校成功抵达终点”这几个字就这样响彻云霄。
竟然拿了第三。
作者有话说:
边知醉(委屈脸):殿下,我那么卖力拿信息素勾引你,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林在水:其实还是隐约有种感觉的,就是闻不到。
边知醉(笑嘻嘻):据说正常人感受不到,只有感官格外敏感的人才能隐约察觉到一些……殿下,你是格外敏感嘛?
林在水(嘴硬):不是,我一点也不。
边知醉(张牙舞爪扑上来):那我再试试?
来了出现了,作者私设之一——感官格外敏感的beta可以感受到信息素的存在,但不能闻到味道
林在水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急救舱了。
舱内的气液交换声让人有些发困,他强撑着睡意敲了敲舱门,周围立刻围上来几个脑袋。
齐瓷开始哭天喊地:“殿下!你还好吧?多亏没有破相,不然我可怎么活啊?”
周青瑶翻了个白眼,把她按住抓走,舱门开启,林在水从里面坐起来,扫视一周,发现这里是主办方设在新那亚星的伤员集中营,距离比赛场地也只有三千米的距离。
他隐约只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边知醉在拽神经连接的线,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也不知是血还是泪。
刚起来脑袋还不太清醒,林在水轻轻碰了碰脸颊,想到什么就直接下意识问了:“他怎么样?”
“殿下你问谁?”冷师蹲下身扒着舱壁:“我们都在这儿啊,活蹦乱跳的!不用担心!!!”
林在水终于回过神来,没打算继续问,垂下眸开始活动自己已经修复好的手,冷师兴冲冲地讲刚才的经历:“殿下你不知道,我刚刚把第二军校那个人,打得屁滚尿流,他一直夸我是最强副攻手……”
一听这个,牧沧嘿嘿乐了一声:“我让他去打对面杀千刀的指挥,脑子有泡让成安澜那小子去追殿下,他今后看见我们都得绕道走,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在水抬起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让成安澜追我才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他其实判断得……”
面前走过去一个医护工作者,抬手把上方的比赛频道切换了,调到了采访的镜头,林在水眼神游离了一瞬,缓缓吐出后半句话:“……挺好的。”
因为是集中营,上方的光屏很大,足够整个营地的人看清楚比赛画面,而林在水他们离光屏很近,就更清晰了。
镜头里,边知醉脖颈和手臂上都缠满了绷带,像是没舍得用治疗舱,刚刚简单处理好伤口出来,就被记者拦住了。
记者神态倨傲,似乎有点看不起他:“波塞冬的边知醉是吧?请问你这次捡漏得了第三,是刻意而为之么?”
“无可奉告。”边知醉耷拉着头,想要从旁边的缝隙离开,镜头机器人蜂拥而至,把他的去路封堵得干干净净。
“那我们换个话题,听说你宴会上企图攀附殿下,这次殿下愿意带着你这个累赘,是因为你终于色诱成功了?还是你们早有牵扯?”
边知醉眉头皱了皱,掉头要走。
记者上前一把拽住了他,把镜头怼到他脸上:“你这么着急走,是去见殿下完成比赛里达成的交易吗?”
边知醉猛地一顿,手一扬,一把袖珍小刀飞出,腾空翻了三百六十度,被他一把握住,迅速逼近抵在记者脖颈上:“我警告你,你随便诋毁我可以,毕竟我只是个从垃圾星爬出来的贫民,你说我色诱,说我卖屁股,说我和谁有什么桃色交易都可以,这些垃圾话我听多了,懒得反驳——”
“唯独殿下,”他的手再次向前逼近,刀下隐隐见血,而那双银色的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管不顾:“是我一厢情愿攀高枝,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我承认。现在我是真心实意的了,自然就不许你们诋毁他。”
“他救我只是因为军人守则,和我这个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听懂了吗?”
他一把甩开记者,记者哆哆嗦嗦地退开:“听懂了听懂了。”
他收起刀,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镜头,立刻垂下眸抹了把脸上的泪,湿漉漉的眼里划过一瞬的委屈,又被他咬唇憋了回去:“你知道明天报道怎么写了?”
“知道知道。”
他转身要走,突然停下,像是不解恨一样,抬起修长的腿,对着记者的屁股又踹了一脚。
记者一个趔趄,镜头拍到边知醉微微扬起的脸,光影交错中,他像是终于开心了,勾唇一笑,显得漂亮又肆意。
“卧槽……”牧沧斜眼看过来,发现林在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幕,似乎不为所动。
他权衡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感慨出来:“他真辣啊……我都馋了。”
一众人带着谴责的目光移过来,牧沧缩着脑袋,举手投降:“我就有感而发,你们不觉得吗?长得难得一见,性格也难得一见,实在是带劲儿……这要是看上了我,我第一天就把持不住了……”
何越衡朝他脑袋扇了一巴掌:“你这个废物,看到好看的就走不动道,和殿下怎么比?”
齐瓷和牧沧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举手:“其实我也是……”
众人沉默。
牧沧见缝插针,又说了起来:“而且他伤成那样,肚子上的口子看着可疼死了,还能忍着把殿下抱到山顶等急救,不是真爱是什么?试问你们谁能做到?殿下这种不为美色所动的不明白,要是我,肯定沦陷了!”
林在水指尖的动作一顿。
“好了,差不多回去吧。”他岔开话题,从急救舱起身:“休息一下,每个人做个赛后总结,等我明天早上回来。”
“殿下你这是?”何越衡眉头紧锁,连忙问道。
“回皇宫。”
帝国皇室坐落在人类母星存在的星系——银河系,因此林在水在木星降落,直接进了皇宫正门。
这座建筑采用昔日华夏宫廷的风格,有种岁月沉淀的味道,殿内烛火飘摇,林在水刚一进入,大门咣当一声紧闭在了一起。
正中央坐着当今帝国的陛下,他的父亲,林执。
林执见他进来,随手从仆从手里的篮子拿了把锉刀,摆了摆手,紧接着台下一众人鞠躬后撤。
林在水单膝下跪,一手背后一手拄地,低低道:“父皇。”
殿内一片静寂,只有旁边立着的小型喷泉发出哗哗的流水声,林执看也没看他,只是低着头,一下一下地磨着指甲。
良久,他吹了吹指尖,满意地对着光看了看,扯开嘴角:“回来做什么?”
“这次机甲联赛出手,儿臣实在是事出有因。不出手就会出局,出局了就更没有机会……”
“停——”林执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下殿阶,站在林在水面前。
林在水盯着地面,没抬头。
“我懒得听你解释,不过现在我倒是不想追究了,”他拍拍林在水的肩膀:“这次阴差阳错,你倒是干了件好事。”
林在水抬起眼,有一瞬间的怔然。
“父皇给你找了个合作对象,他会是你未来很好的助力,我看你已经见过了。”林执拉起林在水:“他貌似对你很有好感,我也有意撮合,只不过我要问问你的态度。”
他难得对着林在水笑,明明已经勾起了唇角,可眼神里满是打量:“你对他,是不是也有些意思啊?”
林在水想起那一堆联姻对象候选人,连忙回道:“父皇,儿臣不明白,儿臣对谁也没有……”
他话音一顿,只见林执敲了敲手腕上的光脑,立体投影自上而下扫描,最终构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少年似乎比现在还要小上一些,头发却要长些,柔柔的银色发丝落在肩上,衬得身形更加单薄瘦削,像是脆弱的瓷娃娃。
他乖巧地仰头,轻轻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能见到殿下了吗?”
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没错。”
少年眼里露出憧憬与希冀,甜甜一笑:“我会辅佐殿下,忠于殿下,誓死守护殿下。”
投影只有几秒,接下来就在不断重复着刚刚的对话,林在水挣扎着从震惊中走出,迎上林执的打量:“边知醉?”
林执略略点头:“怎么,唯独对他,犹豫了?”
林在水袖中的指尖一颤,又被他很快控制住,面不改色地笑道:“只是惊讶他能有什么用而已。一介贫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感,赛场救了也只是出于皇室礼仪。”
“当真?”
“当真。”
林执收回光脑的投影,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感情只会成为路上的绊脚石,唯有利用才能让人走得更高更远。皇儿,我已经为你铺好了路,你只需要走上去。”
“这个人,将来我会告诉你他的用处,只不过我目前不怎么信任他,有待考量,你多去接触接触,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你只需要利用他,榨干他的价值。
不过在这之前,尽快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林在水攥紧手心,抬头笑道:“父皇,您知道的,我一向不擅长哄美人开心。”
林执掐住他的脸颊,眯眼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打量自己收藏的精美瓷器:“单凭这张脸,再说几句好话,我不信你哄不成。”
“我……”林在水还想拒绝,林执已经不由分说地掰正他的下巴:“你只需要保证你对他毫无感情,假如真的废物一样栓不住他,必要时,我会安排一场婚礼。”
林在水瞳孔微缩,林执已经甩开他走向殿后,阴恻恻的声音由近及远:“让他变成供我们驱使的狗,跑也跑不掉。”
作者有话说:
林在水(决然):他是一个独立的人,怎么能当狗!我反对!
边知醉(星星眼):殿下,我是你的狗~
林在水:……你,你在外面收敛一点。
边知醉(乖巧):好~
限量版长发小边,好可爱>3<
第17章 鞭子
林在水从皇宫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回联赛主办方安置的宿舍,落地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身心俱疲,偏偏还是没什么困意,“一场婚礼”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想了一路。
本以为边知醉只是哪家塞进来钓他的,现在看来,背后还有皇室的参与。为逼着边知醉效忠,林执能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只能说前者是皇室的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不提边知醉对效忠皇室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看法,单说林在水自己,他根本不想让更多的人卷进这个漩涡。
太多的牵扯意味着麻烦,在林执面前,他一个人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要是多了其他的……实际上,他根本管不了别人。
可边知醉那副样子……
林在水想起影像里的那一幕,脆弱又天真的少年,说着效忠的话,像是一把枷锁,压抑得林在水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虽然不知道边知醉到底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但林执那边,他会据理力争,一旦查清背后藏着的真相,总能找到办法把人送走。
而现在,他需要让边知醉尽早死心,才能方便将来的行动。
毕竟,一个人不应该属于任何人,更没必要为谁奉献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