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伤及心脏。
凝视着地板上那片刺目的血迹,他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此刻创伤的疼痛抵抗着药物的效力,所以意识还很清醒。
在刺了一刀后,那几个匪徒似乎达成了目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
啪,啪,啪。
有节奏的掌声响起。
“这麻醉剂的量足够放倒一头牛了,你的身体确实非同寻常,竟然硬撑了一分钟才倒下。”
是博士的声音,却和不久前听到的有所不同,带有一丝青年人的轻佻不羁。
紧接着入眼的,是一双穿着长靴的脚。赛特斯当然知道这是博士的哪个切片,只是现在,失血和疼痛让他浑身冷汗淋漓,全然不想给对方一个正眼。
“又见面了。”
戴着手套的手指挑起赛特斯下巴迫使他抬头,对上一双带笑的猩红色眼睛。
“上次见面还是在蒙德。”
“怎么办怎么办……赛特斯撑住啊!”
看见这一幕,派蒙的声音带着哭腔,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在触碰到获救的纳西妲的瞬间,旅行者不知怎么昏了过去,任由她怎么推都没反应。
眼见着几个匪徒一脸不善地朝他们逼近,纳西妲以身为盾把派蒙护在身后,与他们对峙。
预期的死亡阴影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物体撞击颅后的沉闷响动,那几名孔武有力的汉子便径直倒下,露出藏于他们身后的熟悉身影。
狐耳青年手持铁棍,似是赶过来的,气喘吁吁:“你们没事吧。”
“提,提纳里!!”
派蒙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在危急时刻,提纳里的出现如同驱散黑暗的救世主。
“我们没事……不对,有事!旅行者晕过去了,还有赛特斯他……”她磕磕巴巴的想要表达清楚,奈何太过心急又未从刚才的生命威胁中缓过来。
一一看着那金发少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又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赛特斯衣衫被血水浸湿,无力地跪坐在地,宛若任人宰割的羔羊,提纳里心中焦急万分,果断拉弓上弦,瞄准了赛特斯面前那位戴着黑白面具穿着白大褂的青年。
“离他远点。”
提纳里的声音如寒冬中的暴雪,语气坚决地发出警告。
他并不知道那个陌生的青年是谁,只知道那是个随时可能给自己朋友带来生命威胁的人。
“提纳里,先带他们走!”
赛特斯大声劝离。
一一他暂时不会有事,之后就不一定了,只有同伴们都安全离开,他才能安心一些。
他知道提纳里很聪明,一定能够审时度势,做出当下最正确的判断。
果不其然,提纳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弓。
冷静地扶持起旅行者,使其臂膀搭在自己的肩上,动作敏捷而果断,带领纳西妲与派蒙迅速向安全区域。
“他们逃走了。”仿佛看了一件趣事,青年的博士摸了摸下巴,褒赞道:“明智的选择。”
“不过……他们跑不掉,来活捉你才是我的首要目的。”
目光在自己的胸口的伤势上打量,这种视线让赛特斯无端觉得像是用小刀锋利的刀尖在伤口边缘轻轻刮擦,冷而无情,令他极度的排斥。
果然,博士哪个切片都一样令他厌恶。
他嫌恶地想要别开脸,又被硬生生掰正了回来,这种被掌?的感觉让他更是不爽。
“如果不及时止血,再过十五分钟,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休克状态,生命垂危。”
博士慢悠悠的说,还故意的凑近了赛特斯的耳边。
属于生命体温热的呼吸吹拂着赛特斯耳朵软廓,这让他反胃的激烈情绪已然达到了巅峰。
“麻醉药也在你体内不断蔓延,很快就会麻痹你的神经感知,同样会陷入昏迷。”
“呵……让我好好观察一下吧。”
细微至难以觉察的嗡嗡低吟,那是虫翼在高速振动的微响。
余光瞥见不远处翩翩起舞的数点飞虫,赛特斯目光如炬,瞬间辨认出这些不是一般的飞虫,而是雷萤术士们悉心培育的萤虫,在战斗时,它们是术士们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赛特斯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
博士身体骤然失衡,踉跄向后连退数步,一只手掌紧急覆盖在被药物泼到的区域,喉咙中发出一声克制而深沉的闷哼。
高腐蚀性的药剂一接触表皮,即刻产生激烈的化学反应,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升腾起白色烟雾。皮肤烧灼的焦糊气息与化学药剂特有的刺激性气味迅速混合,弥漫开来。
赛特斯手中握着不知是何时掏出来了一个微小的空瓶,其内液体早已在瞬息间倾泻无遗。由于臂力不济,他以一手轻握另一手腕维持平衡,双手协同迅速完成了这套拿出到泼出的连贯动作。
一一可这已是他的极限。
瓶子从无力的指尖脱落,跌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博士显然没有料到赛特斯还有还手之力,甚至想不到在他看来一向一根筋的赛特斯居然还会趁人不备耍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紧握着溃烂的伤口,其腥臭令人作呕,那双赤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与噬魂的杀机,如同利箭般锁定赛特斯,紧咬着如鲨鳍般锋利的牙齿,仿佛要将他撕裂成无数碎片。
“溶解剂……?!”
赛特斯那张有失血色的薄唇上扯着一抹若有若无颇有嘲讽意味的笑:“药水而已。”原本因负伤而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之态,平添上了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疯狂。
“只是……做失败的东西罢了。”
一一这番话明摆借着药水的名义侮辱人,博士又不傻,自然能听出倪端。
这指向不明的言语更是在年轻的博士切片头上火上浇油。
赛特斯早就算到这个切片太过年轻,远不如之前见到的那个切片冷静沉稳和思维缜密,在策略上,此切片表现出较为单纯的思考模式,不能与经验更为丰富、年龄更长的切片相媲美。
不等博士做出下一步举动,数十只萤虫目标明确的飞了过来。
紫色的雾粉就冲着博士的头顶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呛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逃亡路途的颠簸中,赛特斯隐隐感觉自己的腿弯和腰被一双手稳稳的托着,这微妙的姿势让他莫名觉得别扭。
[力气真大啊……]
他在心中无声感慨。
意识正如博士所预估的那样随着时间变得模糊不清,一双眼睛无神失焦了。
“阿加塔……”
他呼唤着救了自己的少女的名字。
因为虚弱,声音微弱到的近乎耳语。
比起创口上的伤痛,他那作为男人此时无处安置的自尊心更让他难以忍受。
“大人,我在。”
阿加塔喘着气艰难的回应,能听出一丝颤抖和沙哑,带着他在密林中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一滴带着温度的水滴落在他脸上,他下意识以为是阿加塔因为一路抱着他而累出的汗。
“辛苦了……”
赛特斯笑了,释然地缓缓合上眼。
他感到一份难以言喻的安心,疼痛也如同消失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疲惫与睡意。
“雷萤术士……”
薄荷色头发的年轻男人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其锐利的齿列。
他高姿态地冷漠俯视着散落一地的萤虫尸体,随后抬起靴子,用力旋转靴底,将一只尚有余动的萤虫尸体碾碎,以此释放心头郁结的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阿加塔是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的好像一堵墙似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好一个能让金丝雀依偎的宽大肩膀。
感觉大脑乱乱的,写的也乱乱的……
宝子们看看要是有什么写的不好的地方,可以帮忙指出来谢谢!
一一一一
夜幕低垂,窗外电光闪烁,雷声轰鸣,雨水倾盆而下。须弥城的夜,罕见地迎来了如此狂放的天气。
雨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重重地撞击在窗棂之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不安。
卡维对雨并无恶感,适量的降雨对田间的作物是大有裨益的,那些嫩芽和叶片在雨后都会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手中轻摇着扬尘,他细致地拭去柜上每一件器物的尘埃,偶尔的目光投向客厅一隅的座钟,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怎么还没回来……”
一一今天确实有点反常。
在卡维的印象里,以往的赛特斯都会守时准点的在晚饭时间之前回来,可今天他出门前也没告诉自己有什么事情回不来。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将卡维杂乱的思绪拉回现实。
卡维如同受到惊吓瞬间警觉的兔子一般,定在原地不动了。
一一赛特斯有钥匙,如果回来会自己开门,所以门外的肯定不是他。
[完了。]
卡维毛躁的双手抱头抓起了头发,心里一个顶二个的急,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
他决定先按兵不动,毕竟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向外人暴露自己借住在艾尔海森家这件事。
门外安静了两秒,很快,新一轮敲门的动静更加剧烈。
门板连带着整间屋子的似乎跟着震动起来,吓得卡维以为是屋外是什么不法之徒要硬核破门而入,差点没忍住用终端联系附近的风纪官。
“开门!救人啊!”
听声音,是个少女。
卡维提起的一颗心顿时放松了不少。心里想着人命关天,他不敢耽误时间快步上前将门先开了一个缝察看外面情况。
门外伫立着一位少女,她身披一袭沉甸甸的紫黑色连帽大衣,脸上罩着标识愚人众身份的面具。雨水无情地打湿了她全身的衣裳,吸饱了水的冬衣凌乱地贴附在她身上,显得异常狼狈。
“愚人众?”
卡维蹙眉,语气谨慎。
“你是大人的朋友吧!请帮帮他。”
见少女低头,卡维隐隐看到到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不过只能看到身体的一部分。
卡维遂将门打开了些,视野也随之扩大。
在少女的臂弯中,一个体格大过于她的男子安详地睡着,可惜现在已经是夜晚,又下着雨,天上乌云密布不见月光,户外的光线很差,卡维一时没看清男人的脸。
卡维半眯起眼,走近一点仔细端详。尽管那张脸上不知为何没有戴面具,也能认出那奄奄一息的人,正是他今天盼了许久一直迟迟未归的赛特斯本人。
刺鼻的铁锈气息侵袭而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了卡维的感官神经。
卡维瑰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好似被重重的掌?,身体的体温仿佛流失了一样冰冷。
“快进来!”
卡维把门大敞而开,转身先一步进了屋,随后引导阿加塔把赛特斯放在沙发上,又跑到门口确认屋外没有可疑的人影尾随后彻底将门关上锁死。
辗转回客厅时,少女正用手指去探躺在沙发上那人的鼻息。
“还活着……”
阿加塔语气透着庆幸,双手合十放在在胸口祷告一般,难以遏制喜悦的啪嗒掉着眼泪。
留意到赛特斯胸前的只经过简单的处理用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料包起来止血,那布料一部分还被之前流出的血浸湿了,已经干涸成了深色。
“得联系艾尔海森……!不对……那家伙去沙漠了。”
卡维急得来回踱步,想起艾尔海森今天早早和他打了招呼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沙漠找文献,大概一两个星期才会回来。
这个节骨眼上,艾尔海森的离开虽然不凑巧,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埋怨艾尔海森了。
他取出一把剪刀,精确地将覆盖止血布及其周边的织物裁剪开来,动作轻柔地从伤口表面分离出粘连着血痂的布料。
在胸腔部位,一道约一指宽度的血窟窿随即显露,触目惊心。
“他……怎么伤的这么重?”
卡维呼吸一窒,难以想象赛特斯经历了什么。
“我去找找针线和绷带,麻烦姑娘你帮忙照看一会儿。”
他起身匆匆忙忙进了房间大概五分钟,然后提着医疗箱和针线包出来了。
缝合伤口的过程十分漫长,期间整个客厅寂静无声。
卡维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从他光洁无暇的侧颊滑落。
屏住呼吸,手中的针线运作精准而专注,相较于过往面对任何一件事,都更显生怕出现差池。
事实上的卡维并不冷静,心中一直在强迫自己冷静的表象罢了,若是瞧得仔细,便能看出他那往常在工图上作画时平稳的手,此时却是在微微颤抖。
[如果缝不好,伤口愈合后会留下难看的痕迹。]
卡维觉得痛心,所以对待缝合上一点也不敢怠慢。
阿加塔不敢打扰卡维,又想帮赛特斯做点什么,便去打了一盆凉水,拿起一块毛巾替赛特斯擦拭脸颊和额头上的雨水和溅到的血点混合的脏污。
随着剪刀剪断多余线头的“咔嚓”声,整个伤口就算缝合完毕。
卡维累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待气息平复,他仍旧牵挂赛特斯的安危,便挣扎着起身,靠近观察赛特斯的状况。
沙发上的人还是双眸紧闭,唇色极淡毫无血气,看上去乖顺的不像话。
一一说起来,这还是卡维第一次看到赛特斯面具下的真容。
赛特斯果真很好看,比他曾经脑中想象的还要好看。
如果要让他去描述的话,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棱角分明但不会过于锋利,一张脸俊美的仿佛上天特别眷顾,每一笔都是精雕细琢。
至冬人与生俱来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而有力。他的眉毛浓密,眉笔如剑一般锋利,透露出他生来不屈意志,眼睑下低垂的纤长睫毛,为整体眉目部分增添了几分柔和之感。
一一要说现在的样子和戴面具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赛特斯的下颌连接着脸颊之间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疤痕。
那明显不是新添的伤,是早已愈合陈旧的疤,卡维从来没在赛特斯脸上见到过。
“你戴面具,就是为了遮住这个吗……”
卡维愣神,不自禁伸出手指,指腹在触感略显粗糙的疤痕上慢慢摩挲。
“卡维先生……你在干什么?”
阿加塔端着一盆新打的水归来,嘴角僵硬地抽动两下,最后挤出一个莫名阴恻恻的笑。
“没什么!”
意识到被抓包,卡维条件反射地迅速抽回手放到背后,又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没说服力,于是想着说点什么掩饰过去:“……说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被人伤成这样?”
卡维神情严肃,问出了从刚刚起埋藏在心中的疑虑:“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他的伤和愚人众有关吗?”
“……”
阿加塔没有第一时间答复,沉默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卡维先生知道赛特斯先生以前是愚人众执行官这件事吗?”
“什么?!”
卡维抱着头满脸不可置信,音量瞬间拔高了十个度:“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铺面来的信息量,其炸裂程度不说,根本不亚于艾尔海森某天跟他坦白[不装了,其实我是大贤者]那般。
他倒不是介意赛特斯曾经的身份,而是他一直以为赛特斯就是一到须弥求学的普通至冬人,根本没往特殊的身份想,因此听到真相还是会很震惊。
之后,阿加塔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卡维,包括赛特斯回须弥是为了保护神之心这一目的,以及一些赛特斯的的过去。
赛特斯很少会和他们提自己的过去,只和他们几个朋友说过自己的家庭,是个温馨而紧密,父母均健在,且有众多弟弟妹妹围绕的大家族,没想过对方还这么年轻,就经历了这么可能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想象和经历的事情。
年纪轻轻凭借出色的作战能力受女皇器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行官,甚至拥有一个国家的部分军队使用权,又不幸遭同僚算计,迫于生存压力,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飘泊,路途中不免遭受愚人众的追击。
前后经历了天上地下的区别,若换做一般人,可能会承受不了落差一蹶不振。
“等他醒了,我再问问。”
卡维的目光凝聚在赛特斯那随着细微呼吸节奏而轻微起伏的胸膛,心情复杂。
重伤后元气大伤,赛特斯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头脑是一片混沌,唯有联接散兵意识的那一幕幕记忆犹新,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一颗脑袋又沉又闷,赛特斯倒吸了一口气,手扶着脑袋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所有的感官随着苏醒慢慢恢复,胸口被什么勒住压迫受限带来的微微的窒息感让他不自觉的低下头一一
胸膛被一圈圈的白色绷带紧密环绕,绷带表面整洁无瑕,显露出其更换不久的新鲜状态。
“大人,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阿加塔因激动而拔高的音量给神志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他吓得虎躯一震,浑身肌肉紧绷。
“卡维先生!卡维先生!!”
阿加塔继而又大声喊道,想要厨房煎药的卡维听见后也过来看看。
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间的门伴随着“啪”了一声重重打开,卡维的身影“刷”地一下夺门而入,脸上闪过欣喜,然而不长,眉又不自觉的蹙了起来,最终似是认栽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他说。
赛特斯躯体表面的肌肤上散布着零星的深浅不一的疤痕,看着有些可怖,这些痕迹昭示着他对伤痛的习以为常。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除非伤及致命要害一击毙命,大多数伤害对他而言是并不会构成威胁。
从刚醒来就感到奇怪了……他的脸上是不是过于清凉了?
他摸了把脸,发现脸上异常的空荡。
“面具……”
他面色骤变,急忙又摸了两下确认。
“大人……那个。”阿加塔突然支支吾吾。
知道面具对于赛特斯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她只能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我们逃跑的路上,面具它突然自己碎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为什么没有章节撤回功能……前几天没写完手滑就发布出去了,根本撤不了一点。
面具碎了,赛特斯愧疚的要命。
他让卡维给他找来了纸和笔,当即写了一封道歉信让啾啾送给钟离,表示有时间一定会回璃月向他道歉。
卡维告诉他,在他被带回来的第二天,阿加塔就前往禅那园找到了提纳里。
对方得知他在艾尔海森家休养,便随同来探访,走之前留下一张补充营养帮助机体恢复的药方,叮嘱卡维如果赛特斯醒来一定要及时联络他。
不出意外,苏醒的当天下午提纳里就来了,还给他带了一些有益于恢复的水果当慰问品。
提纳里给赛特斯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愈合情况,情况还算乐观。因为担心,他吐槽赛特斯要不是他身体跟牛一样结实,一般人这么受伤怕是当场就丢命了。
“旅行者他们去了沙漠,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千万别到处跑。”
以防万一,提纳里给赛特斯一脸严肃的打预防针。
“须弥城现在有镀金旅团在搜寻你的下落,应该是博士雇佣的人,你小心行事。”
事实上提纳里是正确的,他很了解赛特斯的性格。从醒来后,赛特斯无时不刻都想找到散兵去阻止愚人众想要制造神明彻底控制须弥的疯狂计划。
提纳里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现在海芭夏在禅那园调养,他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个人太久。他告诉赛特斯,海芭夏可那些走火入魔的学者不太一样,应该是接触到新生神明的意识产生的不良反应,是可以恢复的。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赛特斯为之感到高兴。
“明明不是愚人众了,为什么还要执意戴着面具呢?”
关于面具的事,阿加塔有点想不明白。
她好奇的眨巴眼睛,手里还给靠坐在床上的赛特斯削着一颗肉多汁饱的苹果。随着和赛特斯相处的越发亲近没有顾忌,调侃的话张嘴就来:“莫非……是怕自己好看的容貌被人瞧见?”
明明人家话里是在夸自己,赛特斯却一如既往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面上完全没有半点被夸的自觉,表里如一的坦诚道:“不……其实相反。”
他轻轻摇头,耳边仿佛隐隐又响起那久远记忆中孩童恐惧的哭声。
“我以为自己的脸……很吓人。”
“……吓人?”
阿加塔一听,就差把[你是认真的吗]几个大字写在脸上,哈哈笑出了声。
事实上,这个男人平日里除了神情看上去总是冷冷的,一天到晚没什么表情,让人第一眼感觉有点生疏,跟[吓人]两个字,根本搭不上边。
如果是赛特斯全身心投入战斗中时的样子……要阿加塔说,那确实称得上吓人。
“要不别带面具了,这么好看的脸,如果是我,就巴不得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都看到。”
赛特斯试图代入的想了想,他想自己并不想受到太多人的目光,哪怕如今才知道当年的真相可能另有其事。
“不习惯……”
“那就学着习惯。”阿加塔语气不容拒绝,像个操心孩子社交能力的家长。
“等大人痊愈了,就上街走走,说不定有靓男靓女主动和你结交呢?”
刚想反驳什么,赛特斯的嘴就被塞过来剥了皮的苹果堵上了。牙齿叼住果肉的瞬间,酸甜的汁水小股流入口腔,苹果是提纳里送的那堆水果里面拿的,还挺甜。
养伤的前三天,赛特斯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是两人强行要求的),伤口不能踫水,是卡维帮忙代劳擦拭的上半身子。对方的动作很轻柔很慢,十分钟的功夫就能完成的事,卡维硬是梗红着脖子擦洗了半个小时。
一一剩下的部位自然是由赛特斯自己完成的,之前花神诞日循环中卡维酒后的每一句话都还印在他的脑海里,说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
第四天,忍受了几天行动的局限的赛特斯终于下了床,天天被迫躺在床上只进食不运动的缘故,照了照镜子一一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发现自己那块块分明的腹肌线条明显淡了点,怕是再浑浑噩噩几天,肚子上就融得只剩一块了。
“……”
硬了,拳头硬了。
这叫一个自律的男人如何忍受。
如果没有阿加塔拦着,赛特斯差点不顾伤口刚结痂的风险就地做俯卧撑。
时间一转便是一个星期后。
得益于自身强硬的身体素质,和阿加塔、卡维二人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赛特斯已经基本痊愈了。
随着时间的流转,胸膛上那道昔日的伤痕已然萌生了嫩肉,其色泽相较于其他疤痕更显鲜活,未来定将成为身体上新增的荣耀印记。
“不久前,博士来禅那园找我了。”提纳里的声音似有些犹豫,像是斟酌了许久才决定和他联系。
“他想带海芭夏回至冬,我拒绝了。”
“我猜……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之后还会用其他办法带走海芭夏。”
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是一个疯子必备的基本素养。
赛特斯不是第一天认识博士,理应了解博士的作风,而现在,他不得不惊讶于提纳里和对方的短短一次语言交锋,就能将人的本质看得透彻。
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强行绑走海芭夏,这种事博士肯定做的出来。
“……”
如果到时候博士也在场,单凭提纳里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
“我一会儿就到禅那园。”
“?你刚痊愈,别乱来。”
赛特斯说完,正要切断联络,就听见提纳里担忧的提醒。
利落地打开衣柜,赛特斯翻找起出门的衣服。他大大咧咧的光着半身,窗外斜射的阳光仿佛对他情有独钟,温柔地抚摸着他宽阔的脊梁,为那近乎完美的肌肉轮廓披上了一抹金色的晕泽。
“事情很复杂,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应付。”他小声宽慰提纳里:“没事的。”
挑来挑去,他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连帽衫,帽子方便遮挡发色,面具虽然带了备用的,考虑到面具毕竟是愚人众的特征,戴上容易引起城内愚人众眼线的怀疑。
他决定这次不戴面具了。
“禅那园可不是任你们愚人众肆意妄为的地方。”
“我想我们说得很明白了,上级已经批准我们到禅那园搜索并取用研究所需的药草。”
在禅那园的门口,提纳里正与三位愚人众陷入了激烈的舌战之中。空气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双方的言辞犹如交织的剑影,展开了一场无形的较量。
“愚人众可不是第一天到须弥了,今天才来禅那园取药草,不觉得太刻意了吗?”
提纳里双手环臂,那双温柔的草绿色眸子此时目光凌厉,毫不犹豫的对几人的来意质疑。
为首的士官气焰嚣张,冲着提纳里冷笑,话里毫无尊敬:“连大贤者都未必有资格过问愚人众的研究,更何况是您这样小小的学者?告知义务我已尽到,您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看起来,各位不愿考虑我的意见。”轻轻阖眸,提纳里完全不被对方的冷嘲热讽带偏,继续质疑:“不论你们承认与否,愚人众选在这个时间到禅那园来,要找的可不是药草吧。”
从拒绝博士的提议对方离开,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愚人众的人就来了禅那园,这几乎就是把[别有用心]写在脸上了。
“恕我直言,您对我们妄加揣测,将会酿成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