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嗝……”
“卡维……你喝多了。”
“我去煮点醒酒汤。”
赛特斯先生紧锁眉头,以温和的口吻进行规劝。
再让卡维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一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表示:“我这就去准备一些醒酒汤。”
“别走……听我……说。”
正欲走向厨房,赛特斯感受到一股力量拉扯着他的衣角,那股力量坚定而有力,迫使他不得不驻足聆听对方接下来的言语。
“赛特斯……我有话。嗝……”
卡维抬起眼帘,紧锁的眉头彰显出他试图展现的严肃神情;然而,那两颊愈发明显的红晕,并未如他所预期的,削弱其表情的庄重。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问出了那个困扰在他心中许久的问题。
“我可以是特别的那个吗?”
赛特斯隐隐感觉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特别”这个词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亲人、挚友,这些特定的关系,无疑是人生中的瑰宝。
他的记忆留存着无数个这一刻的点滴,反复思考这个问题,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熟悉的面容,而答案也在这样的思索中逐渐明朗。
家人和朋友或许可以有很多,但那个陪伴你走过一生的[伴侣],却只能有一个。
至于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赛特斯心中早已有了一位心仪之人。在亲耳得到那个人回应之前,他是肯定不会再考虑其他人的。
一一那接下来该做的也已明确,他也无需再像记忆中第一次面对这一刻那样无措了。
“你是我珍视的朋友,也是我敬重的学长。”
他目光真诚,深蓝的眸中不含一丝杂质。
动作轻轻地,仿佛是不愿惊扰梦中的蝴蝶,他从衣角上巧妙地解脱出那只寻求慰藉的手。
“……所以不能欺骗你,抱歉。”
这样的答复虽不能满足对方期望,却是他此刻能给出的,最真挚且无懈可击的回应。
得到答案的卡维好似自暴自弃,趴在桌上,将脸埋在了臂弯中,引得赛特斯还以为他被自己的话伤害到而哭泣,张嘴想要说些话安慰。
奈何他嘴笨,之前无数次的经历的这一幕,都像现在这样无措,试探的叫着卡维的名字。
经过数声呼唤未果,赛特斯只得凑近细听那均匀的呼吸节奏,这才意识到卡维不过是因疲惫而沉沉睡去。
这也难怪。
赛特斯心想,卡维最近刚完成一项繁重的委托,体力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的劳顿之中,在酒精的麻痹下睡着也不足为奇。
他从房间拿来毛毯,在为卡维披上。正当赛特斯准备着手整理饭后狼籍的桌面,他的耳边响起虚空终端的滴滴提示音。
似是没想到这么晚也会有人联系,他踌躇了下,选择了接通。
“晚上好,赛特斯。”
那头的人显然是个少年。
“晚上好。”赛特斯微愣,讷讷回应。
这是赛特斯第一次觉得旅行者的声音和散兵是那样的相似。在平常的交流中,若不经意的倾听,这种细微的差别通常难以被察觉。
真要说两者间的差异的话,旅行者的声调更为柔和且明亮,而散兵的声音则显得更为低沉,常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他怀念那个声音,这让他的心脏被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填充,竟一时间愣了神。
“明天上午的时候,方便见面吗?”
旅行者礼貌询问。
第二天按时到达指定地点的赛特斯发现此地不止有以往他最熟悉的旅行者和派蒙组合,还有一个有几分印象的陌生女性。
她拥有迷人的棕色肌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是一位外表强健、气质飒爽的女佣兵。
赛特斯运用虚空终端进行了一次面部扫描,年轻女性的信息便在瞬间以文字形式出现在了他的信息栏中。
迪希雅,须弥沙漠的佣兵组织“炽光猎兽”的成员。
赛特斯靠近时,旅行者向旁滑步,从而露出了其背后的微小轮廓。预料之外,他看到了代表纯洁的白色与嫩芽的翠绿交织而成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呼唤。
“……纳西妲?”
赛特斯不敢置信,一时不分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神志不清的幻想。
当再次与自己昔日的朋友相遇时,纳西妲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她的眼睛呈现出可爱的月牙形,欢快地迈出步伐,主动向前致意:“好久不见了啦,赛特斯。”
在确信眼前的纳西妲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安然无恙之后,那颗悬挂着的心也终于尘埃落定。
“你没事。”赛特斯的淡漠表情略显柔和:“可为什么会突然失联?”
一一这是他此刻埋在心底最大的疑惑。
“抱歉,我无意让你担心。”纳西妲垂下眼帘,有些苦恼歉疚的样子:“你离开后的那段时间,我很难再入他人的梦境。”
虚空终端的动力源自纳西妲的神之心。作为新一代的神明,纳西妲的力量本就无法和钟离那样的初代神比拟,再加上神之心需要支撑虚空,因此失去神之心的庇护,她便无法自如地进行梦境穿越。
“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赛特斯心存疑惑,纳西妲是如何从困了她五百年的净善宫中脱身出来的……大贤者显然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不,我还在那里。”
纳西妲的肯定答复反而使赛特斯陷入沉默,他的话语触及了纳西妲心中的痛苦——对自由的深切向往,这明明是赛特斯所熟知的。
“等有空再好好叙旧吧。”
看出他的窘境,纳西妲宽慰地笑笑:“等一切尘埃落定……如果可以,我会以自己的身体亲自和你见一面,一起逛须弥城,履行我们在梦中的那个约定。”
“这小哥怎么也在和空气说话。”迪希雅茫然挠了挠头,显然,她看不到纳西妲的存在。
“你们是特殊的,但她不是,所以不会看到我。”纳西妲解释,见此无奈摇头:“带她过来本是没有意义的。”
赛特斯的目光很快注意到了床上奄奄一息状态极差的紫裙少女,面色也凝重起来:“这位是……”
少女的面色显得苍白,呼吸的节奏极为缓慢,这种现象在医学上通常与某些慢性疾病相关。
派蒙感伤道:“她是迪娜泽黛……因为这一天的不断轮回,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小姐也在这里吗?”
迪希雅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焦急地四处张望,试图捕捉到任何可能的线索。她那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很快就引导她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迪娜泽黛所占据的床铺上。
在周围人群震惊的注视中,她迅速迈步走近,她的手微微抬起,仿佛随时准备着探查什么。她的面容上写满了急切与忧虑。
“是在这里,对吧……我能感觉到她强烈的遗憾和不甘。”
旅行者无声叹息。
迪娜泽黛与迪希雅之间,虽然存在着雇主与雇佣兵的契约关系,但两人之间的友谊却更为深厚。
迪娜泽黛,这位平易近人的富家大小姐,与迪希雅,这位无所畏惧的坚韧雇佣兵,友谊的形成虽然令人感到有些出人意料,但两人之间的相处却是无可挑剔的和谐,好到令人艳羡。
凭借过人敏锐的感知能力,迪希雅顺利的得到纳西妲的赏识,加入了破解[轮回]局面的讨论之中。
就着现场所有人所收集到的信息,众人展开了激烈讨论。
据统计,如今他们已经经历了至少四十次的轮回。
头脑之所以会疲惫,就是因为虚空在这四十次的轮回中不间断征用所有人的大脑,榨取人们的智慧。
知识从来不是免费的,虚空既然可以给人投放知识,自然也可以对人的头脑动手。须弥人不会做梦,正是因为虚空偷取了他们的梦境为己有。
由此可见,虚空终端实则为一种能够操纵民众的强大工具,而在花神诞祭这一天,暗藏着一场规模宏大、欺世盗名的阴谋。
在当前的领域内,唯有神明或是在须弥领域具有绝对权威者,才能实现对如此广泛领域的深刻影响。
所有事件之所以能够顺利进行,无疑均指向一位关键人物——[大贤者]阿扎尔。
作者有话要说:
卡维很好很好,只是可惜赛哥心里已经有人了,为卡维小小默哀一下……毕竟喜欢三年这么久但未果这种事,还是让人很心痛的。
[明天会到来,这件事对所有人来讲都是常识一一但其实明天是否真的会到来,只有身处明天的你才知道]
再次经历了连续两天的轮回后,几人又来到迪娜泽黛休养的疗汇合,赛特斯这边没什么进展,但好在旅行者有了些收获。
旅行者欣喜的说,在前一轮的循环中,迪希雅为了保护迪娜泽黛免受一群绑匪的伤害而受伤,然而在上一轮循环中,这一情节并未发生。
这无疑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进一步证实了梦境剧情的可塑性。
有了这一突破性进展,旅行者决定尝试着去城外探查一番。
一味的苦守在须弥城内很难再找到新的线索,而且如今迪娜泽黛危在旦夕,留给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好在有纳西妲的帮助,如今他们的记忆可以保存的,不会再受轮回的影响被迫重置。
一一实践乃真理之母,无论成功与否,其可行性必定存在。
一天后。
收到虚空召集的赛特斯急匆匆地赶来汇合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副失而复得的感人情景。
派蒙满腹委屈,趴在一脸茫然又无奈的旅行者肩上声泪俱下。那双眸子因泪水浸泡而变得红肿,宛若熟透的核桃,看上去可怜又有些好笑。
“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奇自己不在的时候,旅行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赛特斯立刻关切凑上前询问事情因果。
根据派蒙的叙述,昨日当她伴随旅行者抵达城区与郊外相接的地带时,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旅行者的身影。然而,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旅行者却在她的视线中突然消失了。
但旅行者这边毫无有关于昨天出城的记忆,显然,记忆在经历一天轮回后被彻底删除了。
一一城外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刻意被藏了起来。
纳西妲在同伴如此直白而赤裸的注视下,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局促与不安。
“唔……好吧好吧……你们想要传递信息的工具是吧?”纳西妲虚虚的说:“给我一点时间,这期间你们就帮忙照看一下迪娜泽黛吧。”
讯息娜西妲会帮忙保存,只是她也不能保证城外环境下使用者的状态和信号覆盖问题,只能靠尝试。
这倒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至少证明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上。
“走吧,揪出那些贤者的狐狸尾巴!”派蒙双手叉腰,斗志昂扬的不行,仿佛刚刚因为担心旅行者哭哭啼啼的不是她一样。
[……无法回头,那里有无数的[空间],我们所在的只是其中一个……]
起初,旅行者熟悉的声音是在平淡的叙述。
[……又进入了一个空间……流淌的砂岩,有嗥叫的鱼,不可能存在的风景……]
[所有的这些空间内部都没有人,或者只有寡言的人偶——感受不到人类的存在……]
滋滋的电流声,声音也稍有点模糊不清了,但仔细便能辨识出其中夹杂的抽吸声,这无疑传递出旅行者当时不安的情绪。
[……这段时间以来,那些空间不断在消失,被天空中如同太阳一样的地方吸走……]
[“嘀一一”……最后一个空间也消失了]
[……我背后,又凭空出现了好多空间……我想明白了,那些“空间”其实是一一]
[滋滋一一]
一段刺耳的电流声后,录音戛然而止。
因为[昨天]刚好在那时结束,旅行者留下的讯息中断了。
众人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那蕴含着庞大信息量的言语之中。
其实不难推断,大脑中出现的“滴一一”声为何物。那是代表轮回的一天中止的提示音,也是预示着新轮回的开始。
继而推断旅行者看到的那些所谓的“空间”。
如果每一个空间都象征着一天的轮回,那么伴随着某个空间的消逝,新的空间将随之诞生,然后虚空会将人们投放到其中。
更深入的分析,可以提出一个更为激进的设想:这些空间实际上可以被视为“失落的梦境”。这些梦境原本属于须弥地区的居民,然而,当他们的梦境被虚空侵占后,这些空间便成为了无人问津的“无主梦境”。
梦境完全以现实为蓝本,或许是因为人们已经经历过的花神诞祭这一天,很难察觉有关梦境的异样。
碎片化的信息在瞬间被激活,如同精准的拼图技巧,它们在大脑的容器中重构,形成了一个连贯的全面真相。
然而明明是可能会危及生命的情况,可人们自己却都完全意识不到,必须要阻止才行。
看似一切都在美梦中正常运行,可人类大脑的疲惫已经给出了答案。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过脆弱,如果轮回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而像迪娜泽黛这样身体虚弱的人更不必说。
总之,现况十分严峻。
“现在也只有你们才能做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现在能够找到主体,破解轮回。”
纳西妲抬头望向天,神情严肃而略显孤寂,其心中所思,却难以揣摩。
虽然是新生的神明,五百年来受尽冷眼,但他对子民的爱护之情并未因此而减。他心怀慈悲,衷心希望所有子民都能免受伤害。
“抓紧出发吧。梦本该是奇妙浪漫而充满惊喜的东西,不必要的「轮回」……也该结束了。”
“诶?你们回来了,之前我看你们急匆匆走了,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这很难解释……这样吧,你陪我们做个实验好不好?”
虽然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但看在两人是熟人的份上,毗伽尔还是答应配合的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愿望吗?”
一一这个问题很宽泛,让毗伽尔感到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的愿望……唔,说来有些不好意思,那可能——就是想让迪娜泽黛小姐开心吧。”
“刚才我好像看到她的心情不太好,不怎么搭理人的样子。”
“可其实她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她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还讨孩子们喜欢……”
“我还想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她让我帮忙扮花之骑士法里斯,是不是因为在她眼里我很特殊呢。”
“你,难道喜欢迪娜泽黛?”
“啊、啊……啊哈哈哈……有那么明显吗?也是……刚才我说的这些好像是挺明显的。”毗伽尔尴尬的挠挠头,胡子随着笑声而颤动。
“她那时候边说[想要人们都笑着度过花神诞祭],一边给我戴上了「花之骑士」的帽子……却不知道,我没那么在意大家的心情。”
他指了指自己头顶上那顶设计夸张的帽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份淡淡的温馨,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知道吗,那一刻我只想一辈子都当她的「花之骑士」,五十年,一百年都可以。”
青年眼眸明亮如星辰,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在向世界传达自己的誓言,言辞发自肺腑,真挚之情溢于言表。
那双眼睛所透露的深情和坚定,仿佛触及了赛特斯的灵魂深处,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胸口好闷……]
心脏在鼓动,以有力的节奏撞击着胸腔,伴随着一种紧绷与扩张的感觉,又酸又胀。
他的指尖微蜷,紧握的拳头下意识地放松,赛特斯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被这炙热的情感所影响,心中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一一他想,他是在羡慕毗伽尔了。
而在那时,赛特斯没有留意到的是。
一双的眼睛在他身上久久停驻,那目光与毗伽尔的眼中的一样,同样充满了坚定与柔情。
“太不好意思了,趁势说了些肉麻的话。”见大家都用探究的眼神不作声地看着自己,意识到刚刚因为太激动暴露了自己的想法,毗伽尔微微垂下头,耳朵因为羞愧而变得异常潮红。
“好了好了,我的愿望是一一迪娜泽黛小姐现在笑着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开始许愿咯……”
他双手合十,紧闭上眼,模样格外认真和虔诚,让几人都不自觉在心里为他紧张的祈祷。
一阵轻盈细碎的脚步声。
毗伽尔面露惊喜的睁开眼。
只见来者脸上的确洋溢着笑容,可形貌上却和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迪娜泽黛小姐相差甚远。
一一是个小女孩。
赛特斯对这女孩印象挺深,她是须弥城内小有名气的占卜师,还养着一只很有灵性的猫,当时与他同届的学者们之间很流行占卜,经常有人去女孩那里光顾。
毗伽尔压着苦涩无奈的冲女孩笑笑:“……这不是小帕奇吗,雅尔达糖果一人只能领一 份,快回家吧。”
他的面容上明显地流露出失落的情绪,旁观者们心中也同样涌起了一股惋叹之情。
在不知不觉间,赛特斯内心的沮丧甚至超过了毗伽尔。
[是啊……这样的奇迹怎么会有呢?]
心理上所期望的人物突然出现的情景,在现实中几乎不存在,他居然也会产生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
一无所获的离开了摊位后,几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荡。
虽然几人各自怀揣不同的想法,但是他们的面部表情却呈现出一致的……沉重。
“小姐!请退后。”
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喝止,仔细听,便能听出是迪希雅的声音。
旅行者在确定了一眼时间后,发现现在正是迪娜泽黛遇上绑匪们的时候。
一一旅行者和赛特斯面面相觑,两人之间没有多言,毫不犹豫默契的朝着声源赶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要考试了,下周就不更了。
迪希雅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声线很独特,饱满而富有力量,不怪旅行者能瞬间认出来,
这句话,他记忆深刻。推算一下,这个时间正是迪娜泽黛遇上绑匪们的时候,分秒不差。
按照正常的发展,迪希雅会自己解决掉这件事,但有一股背之而行的冲动一一或许是因为不想再想之前那样重蹈覆辙,旅行者不愿在这一刻选择袖手旁观。
一味的等待,也就意味着一直任由事件背后的操纵者们摆弄,想想就让他觉得窝火。
不顾派蒙劝阻,旅行者已经循声冲了过去。
赛特斯反应迅速,紧随其后。
绑匪人多势众,个个凶神恶煞,光看着像是一场事先编排的闹剧,实则不然。
这班人敢于在须弥城中心地带公然进行绑架行为,无疑怀着迅速决战的心理,企图在风纪官到来之前结束战斗,或许他们背后有着强大的支持者,所以才有信心和勇气去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迪娜泽黛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她生于富贵人家,从出生起就是千金小姐,一开始的起点就高于许多人,是许多人追及一生都可能无法达到的物质高度。
不幸的是,她生来就被不治之症缠上,无助而孤独的一个人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无疑,她目前遭遇的绑架,在一定程度上,是因其家庭的财富状况所引发的一种幸运与不幸并存的局面。
站定在迪希雅和她护在身后的迪娜泽黛身前,旅行者已经摆好了架势。
“都要打倒吗。”
赛特斯偏头问,旅行者迷茫看他,有点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嗯”了一声,以为是得到回应的赛特斯,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离开了他的视野。
当赛特斯身影重新出现时,他的一拳准确地击中了领头者的面部中央。如果播放速度减慢,画面将能够显示出该人的脸部凹陷,鼻梁骨折断,血液从鼻腔飞溅的场面。
鼻血温热地沾染了赛特斯的指节,他没有丝毫犹豫,又迅速回肘,力量精准地命中了一名歹徒的腹部要害。
现场已经沦为战场,混乱一片。
“这小哥身手不错嘛!”
迪希雅惊艳的眨眨眼睛,跟旅行者搭话,眼里毫不掩饰对赛特斯的的欣赏:“不过这可是我的工作,呼玛伊家又不会付钱给他。”
[也是。]
旅行者嘴角不自觉抽了抽,有些无奈。
[有他在,哪还有自己什么事]
他有时觉得,在面对战斗时,达达利亚和赛特斯这两个性情截然不同的兄弟便有了相似之中。
危险已经解除,赖赛特斯实在出手太快,旅行者只能在心里遗憾没能亲手在那些匪徒揍上几拳泄火。
拳拳到肉的闷响,被痛击后发出的哀嚎。
暴力的场面,就连身为雇佣兵的迪希雅都有点看不下去,及时蒙住了迪娜泽黛的眼睛以保护她不受惊吓。
但事实上迪娜泽黛没什么反应,她不过是个走剧情的人偶,真正迪娜泽黛还躺在疗养院里昏迷不醒。
赛特斯的动作并未停歇,他迅速转向另一名歹徒,一脚将其踹飞,惊人力量与精准控制,仿佛达到了岩石抨击的效果。
他的眼神专注时格外冷冽,宛若严冬时节的凛冽风暴,令人不寒而栗。
迪希雅不禁感叹,这样的力量和速度,以及这种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了她以往见证过的任何神之眼使用者,甚至包括她自己。
这种压倒性的实力,她都不敢想,倘若这种怪物选择加盟任何一支旅团,将为那个旅团带来多么显著的竞争力。
地上[横尸]一片,在顺利使最后一个暴徒暂时失去意识之后,赛特斯不经意地将手上的少许血迹擦拭在裤脚上,他的面容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波动,缓步向几个旁观者走近。
一一这样的画面有股说不上来的诡异。
“接下来去哪。”赛特斯问。
“这也太快了吧!”每次遇到这种时候习惯躲在旅行者身后的派蒙不可置信的探出了脑袋。
“走吧。”
旅行者扶额。
“去大巴扎。”
此时大巴扎的氛围和他们预想中热闹轻松截然不同。
[这可怎么办啊。]
[好不容易准备的花神诞祭,难道就这么……]
观望着大巴扎舞台上的状况,参与了祭典准备工作的商贩和居民们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几声哀叹一一但又无一人敢上前帮助那红发的少女,显然是对台上的人有些忌惮。
妮露面露难色,目光对着站在面前的两位人物,其中一位是拥有花白胡子,从其衣着来看身份显赫的老者,另一位则是肤色蜜棕,身着教令官制服的年轻女子。
作为教令院的学者,无人不知大贤者,也无人不敬之。
赛特斯仅凭一眼便认出了老者的身份一一现任大贤者阿扎尔。
“大贤者原本就已经网开一面了,请你识趣一些。”
女教令官沉声警告,看上去很是不耐。
“你再继续这样坚持,我们也不得不下令查办所有花神诞祭的组织者了……”
“怎么……能这样……”
妮露脸色一白,失落的垂下眼帘再说不出坚持和反驳的话。以大贤者的权限,要调查起迪娜泽黛他们来轻而易举,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到大家,不能让大家的努力被彻底毁掉。
“你们这些人!妮露还有大家辛苦筹办的演出,岂是你们这帮人说不办就不办了?!”
阿加塔踏前一步,站到了妮露的前方,身板挺得笔直,与对方形成了对峙。
“阿加塔……别冲动。”妮露轻轻拽着阿加塔的胳膊,无奈摇了摇头。
在深入交往这些日后,妮露深刻了解到其友坦率的性格。她深知,若非自己设法阻拦,对方便会径直上前与人发生冲突,仅为了一时意气。只得在人耳边小声劝解道:“他是教令院的贤者,连累到你可就不好了……”
在众多学者的心中,大贤者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楷模,是他们穷尽毕生精力所追求的至高境界一一或许从一开始,赛特斯和其他学者一样,对他抱有过同样的尊敬和崇拜。
“你们两个忽然间做什么呀,要是被教令院的人抓了,今天不就浪费了?”
派蒙惊呼,可旅行者和赛特斯已经默契地走上前拦在了妮露和阿加塔身前。
赛特斯当然知道被抓的后果,在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一毕业论文被驳回不再是他的烦恼,因为他将失去当学者的资格。
“大人!”看着赛特斯宽阔的背影,阿加塔几乎是喜出望外,接着便忍不住怨念地向人控诉阿扎尔的暴行:“这个大贤者好过分,他……”
她顿了顿:“……他们好像没反应?”
“被吓到了吗?”妮露也疑惑了。
对于已经知道真相的赛特斯几人,其实不难知道原因一一如果是贤者们的计划,那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也投入梦境之中的。
“怎么回事?大贤者他们怎么了?”
妮露惊讶地看着大贤者二人,发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都像被定住了一样,就像是蜡像展里的那些雕像一样,连眨眼都不带动的。
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妮露是真的妮露,并不是虚空为重复这一天的剧情而投放的傀儡。
[毕竟帕蒂沙兰是花神大人的象征嘛,只是可惜真正的帕蒂沙兰早就随着花神的逝去而灭绝了。]
[树王大人为纪念花神大人创生的帕蒂沙兰,最终也没能再现那种艳丽的紫红色。]
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妮露和迪娜泽黛交谈的那个古老的传说,真相仿佛突破迷雾的灵光,旅行者面露喜色,随即转向赛特斯:“找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