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曜表示理解,年轻人愿意用青春去追逐梦想是好事。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跟摩……钟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
听他语气这么笃定,琅曜反而想搞事了。
“在璃月——万事万物皆有着不同寓意,因此赠礼在璃月人生活中犹为讲究。”
“比如月亮——正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们常在信中以月亮表达分别之痛以及对人的思念,这便是引寓。”
琅曜用筷子指了指天空中的明月,这样科普似的趣味话题很快引起了赛特斯的注意。
“其实向他人赠送衣服也有着特殊的寓意,不妨来猜一猜。”
众所周知,衣服有蔽体,保护肌肤等重要作用,除此之外,赛特斯无法联想到其可以代表的隐晦之意。
见赛特斯思索半天答不上来,琅曜故作“好心”的公布了答案:“保护与关怀,以及表达爱慕之意。”
“是不是很浪漫~?”
赛特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逗了,摆手解释:“我和钟离先生,真的只是朋友。”
答案不出所料,琅曜长叹一口气。
“老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某个人有点可怜。
此时走在回往生堂路上的钟离顿住了脚步,摸了摸莫名发痒的鼻子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现在正逢炎炎夏季,怎么可能着凉?
至冬宫,执行官紧急会议。
“没想到他放弃了改过自新的机会,明明多点耐心,就可以重新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博士]啧啧称奇,听上去像是在对赛特斯的叛离感到惋惜。
“他的功绩不容忽视,至冬百姓都很信任他,若是公布实情,想必会掀起欣然大波,赛特斯的家人会受到负面的影响……据我调查,他的家人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无辜的。”
——[公鸡]惜才,哪怕失去了赛特斯,他也不想放弃身为可造之才的赛特斯的弟弟阿贾克斯。
“可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吗?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该接受民众的怒火。”[女士]勾起红唇笑了笑,毫不掩饰内心对赛特斯的不满和嘲讽。
“背叛?这一形容未免太过了,罗莎琳。”
“你什么意思?要为他开脱吗?”[女士]的语气质疑——在执行官的会议上,她不用因为席位而收敛自己的想法。
身为和事佬的[富人]:“市长大人自然没有,只是关于赛特斯是否[背叛],还没有确切答案。”
语毕,众人目光皆转向站在长桌之首的领袖,都希望[丑角]能做出能够带领愚人众走向“正确”的决定。
[丑角]拍了拍手,神情严肃:“现在开始投票表决,隐瞒真相,或者公布于世。”
“公布。”
“隐瞒。”
“公布。”
“公布。”
“弃权。”
众人的视线落在[散兵]身上,听到少年悠悠的说道。
在众人印象中,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满脸无趣的旁听着众人的争执,明明身为执行观众的一员,却如同一个局外人不管不顾,现在居然连票都不投了。
“斯卡拉姆齐,平日里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意思?”[仆人]抱臂,一双美目微眯。
她一直看不惯[散兵]的心高气傲,现在更是觉得[散兵]无理又不顾大局的行为实属胡闹。
“对我来说两者都一样,没有意义,而且弃权并不影响表决结果,不是吗?”
——以现在的票数来看,确实如此。选择“公布”的票数已然占了大半,从头到尾这场投票表面上公平公正,事实上不过是走一个流程,在[散兵]看来,这群利益至上的家伙,是不会给一个侵犯他们利益的人留以仁慈的。
“既然结果至此,首席大人,我有一个请求……如今执行官缺席,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作为替补。”
“说来听听。”
[丑角]对[公鸡]一向尊重,总是保持着友好相敬如宾的合作关系。
“这个人选对于各位来说有些唐突……赛特斯有个弟弟,近几个月来在愚人众表现出了优异的战绩。”
[队长]对于这件事记忆深刻:“可是那个单挑武装新兵团的小伙子?”
[公鸡]点头,表示肯定。
“市长大人的意思,可是要培养[第二个赛特斯]成为执行官?”
[富人]思索一瞬,像是衡量着这个提议日后所具备的商业价值:“这样会有许多弊端,说出来可能不近人情……那少年毕竟是赛特斯的家人。”
[呵,现在开始忌惮了?]
散兵内心冷笑:“毛头小子而已,想必对于有手段的市长大人来说,不难控制。”
做了那么多龌龊事,还想要一个听话的棋子,散兵只觉得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有所考量,那个叫阿贾克斯的孩子和赛特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孩子不是善类,对于武艺有着偏执的热爱和追求。”
[散兵]撇了撇嘴角:“哦?听上去确实比那个无欲无求的赛特斯好多了。”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我明白了。”
[丑角]微微颔首,听完众人的讨论,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决议。
“如今执行官中缺少那样的年轻人,我会亲自下场对那孩子观察一阵,再决定是否将他纳入执行官的行列……这件事我还会向女皇殿下禀报,征得殿下的意见。”
打工的生活持续了两个多月,忙碌却还算安逸,明明一开始说好的不包吃,但事实上工作的每一天都会为他多准备一份米饭,邀请他坐在桌上一起吃。
在长时间的相处下,一开始冷冰冰的岚盏聊起天也变得话多起来,会提醒他工作中途适当喝水休息,还会帮他被顾客刁难时解围,如今也和赛特斯成为了可以谈心的朋友。
钟离也会时常抽空来看他,给他带些现烤的糕点,和他聊一些璃月的见闻,这样的关怀方式,经常让赛特斯觉得钟离对他过于慈爱了。
回到房间,将床底下储存摩拉的箱子拖了出来。
赛特斯长叹一口气,擦了擦脸颊上蹭到的灰,从地上爬起来纵身仰倒在床上。
——里面的钱还远远不够付清之前在往生堂订单,更别说还要攒路费了,这样下去怕是要再过两年才能出发去须弥,这样赛特斯不得不开始发愁。
“咚咚咚”
房间的门被有节奏的叩响。
调整好精神,赛特斯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朋友兼同事的岚盏。
“……阿盏?”赛特斯有些惊讶,明明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
“琅老板有事找你。”
岚盏偏了偏头示意他跟上。,嘴角难得带着笑意,一头雾水的赛特斯听到是老板的意思,也就屁颠屁颠的随岚盏去了。
说起来这还是赛特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踏上四楼——这一层是独属于琅曜的私人空间,平日里吃饭他都只是经过这一层到达露台的五楼。
四楼的构造和其他楼层大相径庭,只有一扇正对着楼梯的大门,里面便是琅曜的套房。
赛特斯曾经想过琅曜很富,但没想过可以那么富。[揭月]客栈是璃月为数不多的老字号,琅曜本人的穿着打扮主打一个贵气,虽然穿金戴银却一点不俗,品味上没话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更夸张的是,店里的随便一样东西都是令人垂涎的古董。琅曜本人虽然爱财,但一点都不吝啬财,这让赛德斯一直很好奇他的家底到底有多么丰厚能让他这么霍霍。
大门就在眼前,还没触碰到把手,门却从内部自动打开了。
不出意料,入眼的展览柜里便是各种各样十分有年代感的瓷器,以及墙上挂满名贵的字画,所有的家居都是市面上最珍贵的檀香木手工打造的,想必上面每一个精细的花纹都够赛特斯吃一个月的土。
岚盏带着赛特斯穿过展览室一般豪华的客厅,走到琅曜的卧室门前轻轻叩响。
“琅先生,人我已经带到了。”
随着“咔嗒”一声,和之前的大门一样似乎被施了什么术法,自动给赛特斯打开了。
察觉到身后空荡荡的,回过头发现原本和自己一同前来的岚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料到少年大概是因为什么急事要忙,才抛下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赛特斯喉结滚动,看着眼前露出一条缝的门板,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还不进来吗?”
琅曜的嗓音磁性低沉,慵倦中透着几分符合本人性子的张扬,像重力般对人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再不进去,恐怕不礼貌。
赛特斯咬牙,伸手附在门板上将门推开,一股冷香扑面而来。
屋内点着熏香,气味和琅曜身上的能够嗅到的体香一致,像是某种雪中的植物,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此时的琅曜正撑着半边身子侧卧在塌子上,解开了脑后的束发,鸦黑的长发散开,几缕顺着脖颈垂落下来,似乎是刚刚洗漱完,身上穿着件不菲的浴袍。
领口松松垮垮的,完全没有整理的意思,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隐约还能看到脖颈连接着胸口处的漆红色繁复纹身。
“……老板。”赛特斯无措的开口。
只见榻上的男人的唇微张,轻轻吐出一口青烟,拿着烟斗的手朝桌面比划了一下:“打开看看。”
赛特斯这才注意到琅曜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大箱子,看样子是为他准备的。走近些,揭开盖子打开——赛特斯的两只眼睛差点没被里面堆满的金灿灿闪瞎。
“老板,这些是……”
看着赛特斯不可置信的模样,琅曜的嘴角立刻勾勒出一抹笑。
“拿着这些钱把往生堂的订单付了吧,多余的,就作你去须弥求学的路费和生活费吧。”
看着整整一箱的摩拉,赛特斯记得自己那天从未和琅曜提及过自己想要成为学者,仅模糊的概括只是一件自己曾经想完成的事。
为什么琅曜会知道?
“人类记忆力最好的时光只有短短几年,此日不学更待何时?趁着磨损还未到来,快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犹豫了,是则担心还不清吗?”琅曜烟草味的呼吸打在赛特斯的头顶。
“等你以后学成有了作为,再还钱也不迟……再不济,下辈子继续偿还。”
——听上去像是玩笑话,可赛特斯能感觉到,琅曜的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琅曜轻轻磕了磕烟斗里的灰,倒在了茶几上事先准备好的灰罐里。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互相亏欠,因此几乎一生都在还债,情债,财债……又或是仇债,哪怕在尘世间同人类生活了上百年,人类的恩恩怨怨,我仍旧没能看明白。”
“或许,看不明白才是好事。摩拉克斯那家伙正是因为看的太清楚,才会磨损的那么厉害。”
“那是什么……?”赛特斯微愣,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磨损。
听上去就是一个不好的词汇。直觉告诉他,这类似于某种顽疾。
“看来摩拉克斯没有和你讲过关于魔神的事……?”
见赛特斯一脸严肃不吭声,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琅曜就知道摩拉克斯是一点都没告诉这个傻孩子。
琅曜呼出一口浊气,赤红色的眸中光泽暗淡,语气悠悠漫长,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有悲凄的传说故事。
“……那就由我,来讲述一个魔神的一生吧。”
在赛特斯的印象中,神是强大,亦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人们会追捧,会信仰,但只有神明知道,他们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磨损],顾名思义,就是因为消磨某种东西后失去,导致东西受损不完整,而在魔神这里,这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消耗,进而代指自我意识和记忆因为时间或者其他原因引起消散,从而因为精神还有力量不相匹配的状态。
简而言之,魔神也会在另一层面上变老,变得虚弱甚至生病,和人类本质上没有区别。
“如果变严重呢?会怎样?”赛特斯忍不住追问。
榻上那个俊美绝伦的男人摇了摇头,满目的沧桑与无奈:“大概会走火入魔彻底失去理智吧。”
“——直至陨落。”
赛特斯:“……”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自由洒脱的男人的身上读到无法左右命运而生的无力感,情感上的共鸣让他一时如哽在喉,一时间发不出声响。
“诞生,成长,磨损,陨落。”
“——这都是魔神生命中的一部分。”
“钟离先生……也会如此吗?”赛特斯紧紧握拳——他不敢想象,钟离变得不是钟离的模样。钟离待他极好,他早已将钟离视为重要的友人,那种未来会和珍视之人渐行渐远的感觉让他恐惧。
璃月不能失去这样一位贤明的神。
——琅曜似乎已经看开了,就像一个经历岁月的人类老者,在漫长的时光里做好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准备。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万物皆逃不过磨损的命运。”
琅曜盘腿坐起身,打了个响指,指尖中顿时窜出一团雀跃的火苗。
随着意念的操纵,火苗慢慢膨胀,焰身慢慢幻化出一棵大树的雏形,仔细看还能看到大树的经络。
“提瓦特大陆上有一棵特殊的树,名为世界树,此树就像是提瓦特的大脑,记录着提瓦特自诞生以来发生的一切——作为世界树的守护者,智慧之神布耶尔,能轻易掌握世界树的所有信息。”
赛特斯被这神奇的景象看的入迷,随着琅曜的手指将火焰碾灭,注意力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拉回了现实。
“——布耶尔,也就是须弥的草神,我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一个仁慈温柔的神明……有关于磨损,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璃月港难得下起了雨,天空蒙上一层淡灰色的薄纱,
路边的琉璃百合在盛夏绵雨的冲刷洗涤下,轻薄的花瓣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
街道上零星来往的行人打着几顶花色各异的油纸伞,明艳的色彩给灰蒙蒙的雨色增添了几分生机。
钟离撑着一把暗色绣着红梅的伞,踏在雨水倾打的阶石小道上赏着雨景,一只手还提着一袋胡桃爱吃的酥饼,似乎刚从哪家糕点铺子里出来。
伸手探向伞外,隔着手套感触到雨水的丝丝凉意,钟离的思绪慢慢飘远,步调也不自觉缓了下来。
每逢雨季,这些勾起他埋藏在深处久远的回响,也会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磨损”的存在。
“欲买桂花,同载酒……”
他终究还是记起了归终,那位尘之魔神,他的盟友,也是他的挚友,在飘摇的风雨中化为点点尘埃,离他而去……
“钟离先生?”
一道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钟离回眸望去。
——是赛特斯。
青年已经换下了自己的衣服,如今穿着身璃月款式的粗布短衫长裤,怀中抱着一个布包,站在雨中眸色复杂地望着他。
钟离眉头微蹙,注意到赛特斯肩膀上被淋湿了大片,莫名心中一紧,大步上前贴心地将伞向前倾为他挡了挡:“小友,忘带伞了吗?不如先随我去避雨……”
“谢谢,不用了。”
赛特斯定了定神,想起自己的目的,将布包塞进了钟离的怀里:“我来归还先生借我衣服,这就回去了。”
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东西,钟离有些发愣,随后听到赛特斯继续说道:“先生,我打算去须弥。”
“是吗?”
明明是一件好事,钟离却无端升起一阵焦心,若是把这种心情视为对小辈的关怀,倒也能说得通。
“也好……外出多交些益友,好好休整……”
钟离看着自己打造的面具下露出那双蔚蓝的眸子,将欲说出更多嘱咐的话憋回了心里——他差点忘了,这个不久前还是愚人众执行官的青年身心远比常人要强大,自己多说也显得啰嗦。
他目光柔和:“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吧。”赛特斯想了想,态度真挚道:“果然,琅先生作为钟离先生的朋友,也是个好人。”
“……”
钟离的脑中突然放出了数千年某个“好人”肆意大笑着浴火屠戮各魔神及眷属的残忍画面,他头一次觉得磨损对于某些魔神乃至于世界而言,都是个好东西。
“或许吧。”钟离无奈笑笑。
忙碌完收拾行礼的赛特斯去万民堂买来了一份杏仁豆腐,摆放在了客房的桌上。
碗筷摆放的位置非常讲究,全是按照璃月奉仙的传统来的,其意是表达对仙人的敬意,做好准备后,赛特斯对着窗口唤了一声“魈。”
“何事。”
一道清冷的嗓音近在耳边咫尺,少年仙人的身姿凭空出现在了客房中央。
见人来了,赛特斯也不拖沓,主动拖开凳子邀请魈坐下。
“你唤我名,就为了叫我吃杏仁豆腐?”
看着桌上搁置的碟子中白嫩的豆腐块状的点心,魈嘴上虽然质疑,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坐在了桌前。
动筷子前,他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赛特斯——这个青年不每次叫他来几乎从来都不是为了正事,除了让他吃杏仁豆腐就是吃杏仁豆腐,是完全没有需要他相助的时候吗??
他一个仙人,突然被当成饭桶似的,这样很没面子啊!
心情复杂的魈慢吞吞吃着豆腐,感受到赛特斯的视线不偏不移看着自己,他想问,但莫名不好意思难以开口。
“魈,我明天要走了。”赛特斯撑着下巴,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
递到唇边的动作突然一顿,杏仁豆腐随着幅度抖落回了碟子里。
“什么时候回来。”记得上次分别只过了数个月,魈以为这次也会是这么久,可当赛特斯说出“大概两年”的时候,他沉默了。
一开始是莫名觉得口腔中的甜味比平日寡淡不少,然后说不出为什么的低落。
“明早我送你。”
吃完最后一口杏仁豆腐,魈站起身。
“通向须弥最近的路在层岩巨渊,能保证你天黑之前到达须弥境内。”
“会不会太麻烦你。”赛特斯惊诧。
魈作为璃月仙人,有荡平妖邪的重任在身,何况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自己,让魈这样一个大人物护送自己,赛特斯怎么想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可就当赛特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魈的身影连同他的气息消失殆尽。
“……”
——看样子是不容拒绝了,赛特斯顶着压力想。
不出所料,魈的身影早早伫立在了璃月港天横山的交界路段上。
一两只调皮的团雀落在了他的肩头,而他仍如同一棵松树般垂眸静静等待着赛特斯的到来,远远望去俨然是一幅美少年和自然组成的风景画。
沉重的脚步声促使魈抬眸,却看到了大包小包,有提在手上也有扛在肩上的行李。
“东西,我帮你拿点。”
“不,这怎么好意思……”
因为两手都是东西,赛特斯做不到摆手拒绝。本来只想带一件随行的衣服以及必要用到的钱财,最后被琅曜强塞了几件古董,说是出国在外人生地不熟需要买通关系,这才出了这副洋相。
“……”
魈不由分说的拿过了一个看起来最重的包裹。
他不是一个喜欢擅自做决定的人,但他确确实实很讨厌赛特斯总是这样拒绝他的好意——对他好,亲近他,最后又以各种理由将他推远。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换做平时,他只会说一句“随你”,但今天他只想从心。
魈作为璃月居住千年的本地仙,果然比地图上弯弯绕绕的路线指导靠谱的多,较地图上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路段,若是要赛特斯自己走,可能要耗时个一天一夜。
一路上除了魈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二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独处的机会难得,平日里魈为守护璃月安定繁忙,不知道何时空闲,以至于赛特斯怕打扰而不敢叫他。
其实赛特斯很想和魈交流,但看着魈清冷精致的侧颜,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意识到自己未曾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少年仙人,魈的过去和魈的想法一概不知,赛特斯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的有够失败的。
赛特斯抿了抿唇:“魈,最近过的怎么样?”
“尚可。”
“那……最近荻花洲的魔物多吗?”
“嗯。”
得到魈淡淡的回答后,再无下文,两人之间的氛围继续维持着沉默,当赛特斯犹豫过后领图继续和人搭话的时,走在他前面魈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他——显得他不自在的举动早被魈看在了眼里。
“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你我之间不需太多顾忌。”
“被你看出来了……”赛特斯尴尬的挠挠脸颊,得到魈的准许也不打算拐弯抹脚的表达自己的关心了,便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一并告诉了魈。
“亲近我,对你没有好处。”魈偏头,将视线移开。
赛特斯大概能猜到,魈待人如此警惕,是因为曾经受过情感上的伤害,并非真的不想和人建立关系,想必说出这些话,一方面是害怕自己的业障伤到他,二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
“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是出于自愿。”赛特斯说道:“如果魈是因为讨厌我才说出这番话,那么,我不会再妄自靠近。”
“……”
见他态度如此,不觉一怔,心底担忧这人真的会就此疏远自己,最终妥协般的答应了。
“为你,我会尽可能学习与人类的相处。”
——自确认了友人关系后,赛特斯能感受到魈和他说话的态度坦诚不少,交流起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并没有平时所见的那般内敛疏离,不过偶尔还是能看到他面对一层崭新的关系而不自在的小细节。
考虑到自己可能几年时间都见不到魈,赛特斯仰天吹了一遍口哨,拖长了哨音像是在呼唤什么。
在长达半分钟的哨声过后,一只白色的大鸟出现在他们上空,舒展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似乎注意到了它地面上的主人,缓缓支着大爪降落在主人的小臂上。
“这是啾啾。”
比一般鸟的体型都肥大的鸟站在赛特斯的胳膊上纹丝不动,稳稳当当,这臂力让魈惊讶了好一阵。
“我会将想说的话写在纸上,然后托它传达。”
赛特斯轻轻抚摸着信天翁的脑袋,目光柔和的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然后将它向魈这边递了递:“啾啾,能记住魈吗?”
“咕咕?”啾啾歪了歪它肥唧唧的脑瓜,显然没理解。
赛特斯无奈——看来不行,啾啾的智力仍旧只够记住他一个。
“看来,是收不到魈的回信了……”
他有些失落挠了烧自家毛孩子被毛毛堆出的双下巴。
“我们到了。”
在长达近一天的跋山涉水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层岩脚下的矿洞。
——洞口被几个简易的护栏阻挡,此时又正逢傍晚,天色暗淡,洞内愈发幽深昏暗看不到一丝光亮,隐约能听到洞内深处滴答的水声。
“穿过去,便是须弥境内。”
魈一双赤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衬得散发琥珀色的光泽,美的吸晴,怕是提瓦特最珍贵的玉石也抵不上它的几分。
这个荒废的矿洞看似不起眼,但既然魈都肯定了它确实是,赛特斯自然没有过多疑惑。
“我还有事,告辞。”
完成护送的任务,魈将替赛特斯拿了一路的包袱归还,一如既往的匆忙,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要离去。
望着魈的背影渐行渐远,赛特斯也做好了正式告别璃月的决定,向着魈离开的方向大声吐露着对他的感谢。
蓦然回首。
魈下意识看向数秒前还站着青年的地方,眉宇间隐忍与克制稍纵即逝。
——赛特斯已经走了。
魈轻抿着唇,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直接到须弥了宝子们,会见到柯莱提纳里,不久后还会见到赛诺卡维和海哥。
——感觉到了须弥会被多莉裤衩子都骗光是为什么?
琅曜:大意了,忘了教孩子警防诈骗。
第68章 入学坎坷
有关须弥的知识,赛特斯了解甚微,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神奇景色,就像是童年时对童话世界的幻想,编织出一个现实虚幻交织的境象。
一些从未见过的发光植物,形似蘑菇,零星的分布在洞内的岩壁或是角落的夹缝里起着微弱的照明作用。
越往深处走,不属于璃月的植物种类就越明显,根本想不到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里也能有如此丰富的植被。
不知不觉,前方有了微微光亮。
因为看景色入迷,所以赛特斯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布鞋几次因为光线黑暗看不清路踩在了水洼里,已经湿透。
数只淡绿色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草晶蝶扑棱着翅膀撒下闪粉般的晶尘,像是精灵,亦或是迎接他到来的使者。
一只脚迈出洞外。
洞里洞外光线的落差导致眼球有些不适,赛特斯忍不住眯起了眼。
再次睁开眼。
漫天的红霞,接连成片的参天巨树,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奇观映入眼帘。
羽翼饱满色泽艳丽的飞鸟在天空中成群翱翔,发出阵阵悦耳的鸣叫,伴随着远方的瀑布与潺潺流水演奏着生灵的乐章。
较矿洞内稀薄的氧气,这里的植物受到允足的光合作用,新鲜充足的氧气扑面而来叫人神清气爽。
此时天色不早,太阳很快就要落山。
赛特斯需要找到一处栖身之所度过一晚。
沿路上,他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比如林猪——这里的林猪和从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毛色是奇怪的淡色,不是常见的红棕色,毛很长,每只猪的背上还驼着一颗松茸或是蘑菇,可以说整只猪身上都是新鲜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