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仙—— by马户子君
马户子君  发于:2024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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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醒,“尤其是在成亲之日。”
鬼王面色阴沉,哑声,“吾很重视这场婚宴,想办得盛大一点。若是有人想从中作梗……”
浓稠的鬼气喷涌而出。
林宿衣角被吹得翩了下,团着雪泥马取暖,“这样。”
跟前又收敛起来:“抱歉,吾失态了。”
“没事。”
大概是得了提醒,鬼王没再多留,刮起一阵阴风回地界去完善婚礼了。
安静的小院里重新回暖。
林宿团着雪泥马望天。
怀里传来一声:【…怎么办,他们的诉求好像不太一样。】
一个希望出点乱子。
一个希望婚宴盛大一点。
他眼底映着蓝天白云:“那就只能出点盛大的乱子了。”
林宿说着收回目光,掏出手机。
他翻出最新备注的【黑喇叭】和【白喇叭】,发去喂信:
“不是都在等着吃席。”
“初三零点,魕山。带上厚礼,有我和贺振翎(出没)的席。”
作者有话说:
困:节目,《鸟出没》。
贺大鸟:?
黑、白:啊哈哈哈吃席啦!!
第74章 第七个委托人|乱杀!
发完喂信, 林宿就回屋了。
言听云往他身后望了眼,“咦,鬼大哥走了吗?”
林宿点头,“他回去了。”
贺振翎朝他看来, “又聊什么了?”
“婚宴的事。”林宿站在他身旁, 宽慰道, “放心,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贺振翎倏然低眼, 警觉,“……你安排什么了?”
“排场。”
他唇一动, 刚要说什么。柏江就抱着一窝活蹦乱跳的小鸡仔冒头,笑得阳光灿烂:“什么, 明天会很热闹吗?我们也能去吗?”
林宿慈爱,“当然。”
柏江扭头,“听云, 你也一起来吧。”*^▽^*
言听云, “……”
怎么回事, 她应该…是, 娘家人吧?她张了张嘴,复杂地点头, “…当然。”
柏江:“哈哈~”
贺振翎深吸一口气, 半晌咽下话头:算了。
吉时是在初三的零点。
拜堂的喜房设在了村子和后山交界的村口,一路过去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因此在零点之前,送亲队就要出门。
村后的空地里摆了四张大桌。
冥婚仪式红、白混杂, 村里也象征性地备了活人的宴席。
堂中摆着供桌, 系着红黄彩绸。
这会儿没人来, 四周还很安静。
烛火燃在供桌上,桌边光线幽微,昏暗中隐隐立了三道人影。
柏江拢着雪白的袖袍,开朗,“原来听云是要和送亲队一起过来。”
林宿盯着外面的桌席,咽了咽,“嗯。”
贺振翎一瞥,“忍忍,零点后就能吃了。”
柏江笑眯眯转头,“说起来,我们一会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过去吃吗?我不会又要进水了吧,啊哈哈~*”
“放心,不会。”
林宿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一阵动静。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在前引着,鼓乐声打破了寂静的夜色,由远及近。
他按下话头,“来了。”
外面,夜色浓稠。
雾气像是从山上蔓延下来,笼罩了整个言氏村。两队灯笼映着大红喜轿,摇摇晃晃地穿破雾气而来。
喜轿在空地前停下。
言老二站在队伍最前,喝道,“落轿!”喜轿落地,他紧盯着跟随在一旁的言听云。言听云抿了下,抬手掀开帘子。
大红的衣摆落下,盖头遮面。
言听云小声叫了声,“哥。”
言观月握住她递来的手,指尖微凉,他安抚地轻握了下。刚站定,旁边就传来言老二低低一声警告:
“你知道该做什么,别想搞事。否则最先倒霉的是你们兄妹俩。”
言观月没说话,拉了下言听云的手。后者牵着他一步步走向屋堂,盖头下透出一方深黑的地面。
他指尖收紧,祈祷:…林先生。
一脚踏入堂内。
外面,言老二盯着人进了屋,心底微松,转头对族人道,“好了,我们就守在这里,让他们两兄妹进去……”
下一刻,四周灯笼同时一灭!
言老二猛地愣了下,族人们也惊得转头。一阵阴风倏而刮过,周围的树木被摇晃得沙沙作响,在黑夜中如鬼影幢幢。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倏”一下,亮起一簇鬼火。紧接着,无数簇鬼火接连亮起,倏、倏、倏……
从村口到后山,漫山遍野将他们网罗其中——
森然的鬼气席卷而来。
仿佛整个地府的鬼都在这里,族人们顿时浑身打颤,惊惶出声:
“…是、是鬼……这里,全是鬼!!”
言老二大吼一声,“…别怕!”
话音刚落,身旁的喜轿就被什么撞得“哐”!一歪。鬼气涌动着,四面八方的鬼火全都冲了过来——
抬轿的族人吓得大叫了一声抱头伏在地上。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乱成一团。
堂中,林宿往外望去。
就看外面的空地里已挤满了鬼影,还不断有赶来的鬼争先恐后地往这里涌,有带着礼的,还有带着碗的——
“桀桀桀有大猪肘子!”
“让让让让…这桌是我先占的!”
“唉哟,谁挤我?”
挤挤攘攘间,不知有谁踩了族人一脚,唤起一声惨叫,“啊…!”旁边的鬼吓了一跳,一个转身,扫到了桌上的筷子,哗啦!
“干嘛,吓活鬼啦!”
一黑一白两道熟悉的身影也混迹其中。
“啊!好热闹啊~~~~”
“老白,你看这阴曹的流水席一直排到了山上,排场真大呀。”
白无常兴奋地扯着舌头,招呼:“好了,不准喧哗!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几步外,言老二正好一声大喝:
“都慌什么!不就是鬼接亲……”
白无常一个扭头,哗地甩出一条链子。啪!直抽在言老二脸上,“呃啊!”言老二被抽得一歪,脸上就多了道青红的淤印。
白无常收回手,“刚说了不准喧哗。”
众鬼:“……”
言老二被抽倒在地,族人顿时更为惊恐:“老、老二!”
“连言老二都——”
“走吧,我们快走…留言观月在这里就够了吧!”
外面一片混乱,屋堂里。
言听云只看见鬼火重重,族人们像是接二连三在发疯,她吓得拉紧了言观月的手:
“哥哥,这是…!?”
言观月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他蹙了下眉,正要抬手掀开盖头,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压下。
喑哑的嗓音响起,“…不可。”
手指接触的一瞬,耳中骤然涌入群鬼嘈杂热闹的声响。言观月一愣,从掀了一角的盖头下看见了玄红的衣摆。
“你……”
刚开口,视线中又多了一黑一白两片衣角。
黑白无常携着礼凑到跟前,打量:
“你俩整容啦?”
鬼王,“……”
言观月,“?”
林宿从侧后方出现,和蔼,“我俩在这儿。”
黑、白扭头:…!!
林宿目光和善,贺振翎冷脸睨来。两人齐刷刷站在跟前,黑白无常反应两秒,大惊:“不是你们的婚宴?”
鬼王哑声招呼,“无常老爷。”
白无常转头打量他两眼,“魕山鬼王。”
言观月指尖颤了下。
鬼王,“是吾。”
“罢了,也一样~”黑白无常把礼一递,“新婚快乐!”
鬼王道了声谢,接过。
白无常忽然又看向言观月,目光落在他脚下,“你身上有不好的东西。”他说完一捂嘴,盯向林宿,“…唉呀,这是可以说的吗?”
雪泥马感叹:【他越发做作了。】
林宿轻叹了一声,看向言观月,言观月若有所感,“可以。”
外面的族人基本都跑光了。
他说着俯身,“这是族里逼我绑上的,或许会压制鬼…王,的鬼气。”刚弯腰,鬼王忽而侧身挡在跟前,“吾来。”
说完撩起他衣摆,毫不忌讳地将绑在他脚踝上的金菱镜一扯。
白无常也不忌讳,“给我吧。”
他接过来随手一塞,兴致勃勃地环顾,“我们坐哪桌?”
鬼王示意,“主桌,请上座。”
黑白无常撒欢跑去:“哈哈哈哈哈!主桌上有炖山鸡!”
两道身影占位去了。
林宿刚收回目光,就听身旁飘来一声,“呵…”他转头,正对上贺振翎低来的视线,“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他,“……”
贺振翎压着声音,洞悉地端详,“你不会,说这是我们的婚宴吧。”
林宿正色,“怎么会?我是说,有‘我们’的婚宴。”
贺振翎,“……”
他看着林宿,意有所指地哼笑了声。
林宿悄然移开视线:“泥马,他又笑得烧烧的。”
【404。】
正说着,前面就冒出一抹雪白。
柏江把被阴风刮倒的纸活扶正回来了,笑眯眯提醒,“吉时快到了。”
林宿看向言观月。
盖头下,言观月唇微动了下。
下一刻,就被鬼王拉过手,“走吧,那些捣乱的人已经被赶回去了。”
“……”
言观月,“?”
他默了两秒,出声,“…你说的‘捣乱的人’,是指?”
鬼王,“自然是想破坏我们姻缘的族人。”
言观月,“……那外面那些是?”
“是各方贵客。”鬼王尽量温和,“婚宴比吾想象的更为盛大,你不必紧张,吾带着你。”
言观月又动了下唇,片刻,“嗯。”
上方已经开始拜堂。
冥婚的仪式比常规的婚事要简易一些,言听云也云里雾里地陪同一旁。
林宿在主桌上落了座:“我就说,以鬼王这种心态,做什么都能成功。”
雪泥马趴在桌边:【这门亲事算是成了?】
林宿没回答,只夹了一小筷子猪肘塞进它的小嘴:“吃吧。”
雪泥马:【O)3(O】
拜过父母牌位,拴过红绳。上香叩首后,换了合杯酒。
很快,礼成。
言观月没那么多讲究,拜过堂,便直接掀了盖头,同鬼王下来敬酒。
蔓延至山头的流水席不用顾及,那一串鬼自己就嗨起来了。
鬼王带着言观月,走过主桌。
一圈敬完,基本的仪式便全部完成了。鬼王把酒杯一放,转头问:“你是想吃点东西,还是我们直接洞房?”
言观月蓦地一呛:“咳!”
柏江笑眯眯地拉走听得面红耳赤的言听云。
黑白无常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下意识望向贺振翎跟林宿。
贺振翎回视,冷笑了声。
林宿团着闭耳的雪泥马,正经扭头,“唉,跟前在说正事呢。”
言观月又恢复了理智的神色。
他薄唇微抿,“你该知道,我们这场冥婚中掺杂了很多…复杂的因素。”
跟前沉默了好几秒。
言观月正想再开口,就听鬼王道,“吾懂了。意思是,等吾清理了这些杂质,才好安心洞房。”
言观月,“………”
他,“不,我是……”
鬼王思量,“不过冥婚有契约在身,吾不知这算不算是触犯了规则。”他说着一顿,看向这一桌子阴差神官——
一桌鬼又齐刷刷看向贺振翎。
林宿转头,温和地抚上他的俊脸,“你喝醉了,你什么也没听到。”
“……”贺振翎没忍住听笑了,“…呵。”
鬼王审时度势,“吾明白了,多谢。”他说着对言观月道,“等吾。”
话落,一阵阴风刮向村里头。
言氏村里。
虽是半夜,但依旧灯火通明。
受惊的族人们都聚在议事堂。
头发花白的言长老和族长言黍位于上座,下方是伤势狰狞的言老二。
言长老面色凝重,“从没听过冥婚会出这种事,那大鬼…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言老二捂着伤,“我们做的那些小手脚,要是被发现了……”
言黍阴沉道,“那又如何,不愿成亲的是言观月,推到他身上就是了。”他支着手杖,又咳了两声,“所谓阴亲,本就是各取所需。”
众人稍松了口气:也是。
说白了,同鬼结亲就是将活人献祭给鬼,寻求气运和庇护。
亲事已经结下,总不至于……
正想着,突然就听“哐”一声!
一阵阴风大作,议事堂的门窗齐齐冲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玄红色的鬼影就悬在跟前,鬼气冲天。
族人们一时大惊失色:
“——是那只大鬼!!”
言长老将法器护在身前,抬头惊喝,“你有何事!?”
鬼王长发翩飞,低眼,“吾来清算。”
言黍皱了下眉,朝上方道,“要清算,也该找你那不老实的未婚夫,他才是最想悔婚的人。而且按照规矩,人已经献上,鬼不得再为害村里。”
鬼王压根不信,“胡说,他心悦吾。”
族人,“?”
“更何况…”上方说着,长袍蓦地一掀!冲天的鬼气瞬间冲破门窗,满堂的砖瓦直接被毫不留情地掀翻——
哗啦!一阵砖雨劈头盖脸地落下。
鬼王居高临下,冷眼:
“反悔就反悔,吾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作者有话说:
鬼王:吾有后台,乱杀!

碎瓦迸溅, 地砖龟裂。
议事堂里的族人被砸得头破血流,言黍又惊又怒,杵着手杖只颤巍巍地说了句,“你——”就被落下的瓦片砸晕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 惨叫声一片。
“啊……!!!”
言老二旧伤未愈, 又添新伤。
言长老拿着法器也躲避不及, 一时间堂中惨倒一片。
鬼王冷声睨道:“他从此与族里再无瓜葛, 尔等再做手脚, 吾定不轻饶。”
说完一挥袖,转身离去——
一阵阴风刮过, 一路掀翻砖瓦和泥土,回了后村。
后村, 堂外的主桌间。
玄红色的身影一瞬落定,言观月端着酒杯惊讶抬眼。鬼王沉稳地执起他的手,“从此你是你, 他们是他们。”
他十分自然, “走, 洞房吧。”
言观月, “……”
他指节轻收了下,“我, 想先吃饭。”
鬼王面上流露出遗憾, “好吧。”
两人在桌前坐下。
言观月端着碗吃了两口,又沉静地问,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吾去掀了议事堂。此时还聚在议事堂中的,必定就是那波从中作梗的罪魁祸首。他们妨碍亲事, 违约在先——”
鬼王想了想, “那吾也不算违规。”
林宿又转头, 轻抚上贺振翎的侧脸,“听到了吗?他不算违规。”
贺振翎低眼哼笑,“我不是醉了吗,听到什么?”
“……”林宿收回手,“唉~”
泥马,小贺也真是的。
【醉了.gif】
宴席闹到了半夜三点。
眼看这群放风的鬼丝毫没有散场的迹象,林宿他们就先回去了。
回到言观月家的房间。
一盏昏黄的灯烛点在窗前,映得人影绰绰。今天有喜事,林宿暂借了言观月的旧衣套在外面,这会儿正站在床前解扣子。
身后“铛”一声轻响,贺振翎解下唐刀:
“言观月是回鬼王的地界吧。”
林宿嗯了声,“结了阴亲,就可以随意走阴了。”
“嗯。”贺振翎顿了顿,又似随意地问,“你那只…犬子,也开了阴阳眼。”
林宿正好脱了外套搭在一边,“是啊,小柏十二岁就开阴阳眼了。”他说着想起来,“啊,当时还是我领他入门的。”
身后沉默了几秒。
映在墙上的人影一晃,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揽住他的腰,一拉。他就“咚”一下贴在了温热的胸口,热息从耳后拂落:
“是吗,难怪这么依赖你。”
“……”
林宿一仰头,差点擦过人下巴。他心口怦怦直跳,似从容地垂了下眼,“你…你怎么这么主动~”
他扣住腰间的手,“怪ooc的。”
上方哼笑了声,意有所指,“我不是‘喝醉’了吗?干什么都合理。”
林宿对上贺振翎缀着光的眉眼,一时也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说笑的。顿了两秒,他一手悄然摸上襟前的扣子,“你要干什么……”
作乱的手很快被一把拉开。
领口松开,贺振翎热息沉了下,“别闹。”
他视线回到林宿脸上,端详几息,忽而很轻地笑了声,“我只是觉得,今天婚宴气氛很好,大红的婚服也不错。”
林宿眼睫微颤,一咽。
意思是……
他避开贺振翎的目光,尽量镇定地转开头,“之前拉你拜堂,你又怯场……”
握着他的手收紧,“怯场?”
下一刻,热息笼来。温热的唇贴在了他露出的锁骨上方,轻一啄。林宿下意识一抖!锁骨肉眼可见地蔓开一片薄红。
贺振翎唇稍离,抬眼,“…谁怯场?”
“……”林宿定神,“那必、必然不是我。”背后传来的心跳撞击着他,他目光落在光线暧昧的床上,矜持道,“但现在还在观月家…不太好吧~”
身后静了几秒,而后松开。
贺振翎起身,“好了,睡觉。”
周围笼罩的热意散开,林宿转头对上人欲气横生的眉眼,没忍住,“这就睡了吗,你……”
跟前目光一下扫来。
贺振翎弯唇,语调如出一辙,“不然呢,‘现在还在言观月家…不好吧’?”
林宿,“……”
他稍微拉了下领口,困上床,闭眼拍拍,“唉,知道你有心无力了,睡吧睡吧。”
身侧床榻一陷,烛火倏然熄灭。
“呵…”
贺振翎拉上被子,“你也就嘴上浪了。”
“=u= zzzZZ…”
第二天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贺振翎坐在桌边,随手翻着书等他。
林宿爬起来,拿了个杯子漱口,“他们呢,咕噜咕噜……”
“应该都在主屋。”
他应了声,洗漱完同人过去了。
一进主屋,就看里面坐得满满当当。
言观月和鬼王都在,言听云陪在一旁。柏江大概是起得早,这会儿正趴在一旁补瞌睡,一群小鸡仔在他身上踩来跳去。
进屋时,正好看言听云小心翼翼地打量:
“哥,你…起这么早,不累吗?”
言观月目光从镜片后落来,“…你在想什么?”
言听云:*0x0*
鬼王坐姿端正,“昨天太晚了,他很矜持……”
言观月立马咳一声打断。他抿了下唇,抬眼正好看见林宿两人进屋,“林先生,贺先生。”
林宿打了个小哈欠,“早。”
言观月朝他看了两秒,目光相对。他眼睫微垂了下,随即起身,“林先生,我们可以出去谈一谈吗?”
林宿一顿,点头,“好。”
两人转头往后院走。
鬼王目光跟了过去,又看向贺振翎,“你要跟去吗?”顿了顿,他补充,“你去,吾就一起去。”
柏江睁开朦胧的睡眼:?
“……”贺振翎直直看去,“不、去。”
鬼王惋惜地坐了回去。
后院里,明亮的日光落了满地。
林宿揣着袖,朝人看去。
言观月酝酿了下,说,“今天回村,村子里毁了大半。族人早上还来家里找过听云麻烦,鬼王设了结界,他们没能进来。”
林宿点头,“是吗,那你之后是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村里不可能再待下去,听云也不能去鬼界。更何况,成亲的事……”
言观月停了下来。
林宿看过他的神色,“你的想法,还是没变吗?”
言观月停顿了好几秒,只问,“能解吗?”
“你想解除婚约?”
“我…”镜片后,罕见地浮出几分纠结。言观月沉默了下来。
林宿笑笑,“我尊重你的意愿。”
“解除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如果是双方自愿,不会。”
言观月垂着眼,他从小就是极度理智的人,对别人是,对自己也是。更何况这场冥婚,从一开始他就……
林宿团着雪泥马,温声,“婚姻大事,慢慢想,不急。”
“…好。”
言观月推了下眼镜,重新抬眼,“林先生呢,委托算是解决了,你们要回去了吗?”
林宿想了想,“最棘手的部分已经解决,剩下的就交给小柏收尾,没什么别的事,我跟贺振翎就回去了。”
“这样。”
他们聊完,回到屋里。
言观月刚坐回桌旁,一杯热茶就推来。鬼王说,“你去太久,吾帮你重新倒了杯热的。”
他掩睫,“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鬼王似不解,“成亲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
“……”
林宿惊叹地收回目光。
他刚在另一头落座,就看贺振翎靠在一旁,朝他投来询问的视线。
他领悟了下,推去茶杯,“要喝。”
“……”贺振翎似笑非笑,看着他,“我是在问…”
柏江适时冒头,“没关系,老师,我来~”^▽^
下一刻,一只胳膊挡开他。
贺振翎抬手倒上热茶,“不必了。大早上,不宜喝太浓的茶。”
柏江,“…哈哈,大鸟哥好幽默。”^^
林宿嘬着茶,欣慰地拍拍雪泥马:泥马,小柏也觉得贺振翎幽默。
雪泥马合目:【他说的“幽默”,翻译出来应该是“呵呵”。】
正说着话,门忽然又被敲响了。
“听云,你在家吗?”
言听云立马起身去开门。
她这次没出去,直接把门拉开了。只见一个身穿袄子的妇人站在外面,盘着头发。
娟婶往屋里一望,惊了一跳,“嚯!这么多人呢?”
言观月说,“是我请的客人。”
娟婶也没多想,急匆匆道,“村子里正在召集族人,恐怕有什么事。但听云今早不是还提醒我,别随便离开家里吗?我就没去。我寻思,还是来跟你们说一声。”
言观月神色微凝,“有说别的吗?”
娟婶摇头,“只说都去祠堂。”
林宿放下杯子,望去: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
言氏一族祠堂内。
下方站着乌泱泱一片人。
言黍坐在上座,他昨天被砸到头,昏迷了大半夜,这会儿头上还缠着纱布,看上去虚弱了不少。
他扫过跟前,族人来了十之八九。
他身子骨本来就差了,又遇上昨天那么一遭,起码折了几年阳寿。想到这里,言黍眼底就浮出几分狠色:
“召集你们前来,是为厉鬼作恶,以及言观月叛族之事。”
“全族的大运,都毁在了他手上!”
话落,下方顿时窃窃私语。
言黍又搭了下扶手。
一旁的言长老得了授意,上前一步道:“在场的,若有意重振我言氏一族、夺回大运,便滴血立契,向祖宗牌位起誓。”
“无意者自行离去,从此不再接受族里的供养和庇护。”
“…什么!?”
族人们一瞬哗然,相视几眼。
来这里的,本来就是支持冥婚的人。听了这话,也都没有离开。
言黍环顾一圈,“很好。”
他拿出一册薄本,“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秘术,现在滴血立誓,此后全族气运共享。”
族人们小声议论:“那不是好事吗?”
言黍没有说话。虽说有过反噬的先例,但他本身也活不了多久了,更不能让一族的大运断绝于此。
阴亲契已结,最关键的一步有了。
那大鬼敢毁他一族,就别怪他强行夺运!
跟前,族人们已经挨个上前。
言黍看着薄本上繁复的符文,吩咐道,“炸开魕山矿脉,引鬼气入阵。”
“是!”
言观月家老屋里。
娟婶通过气就回去了。
鬼王本来想再刮去祠堂,但被林宿止住,“人鬼不要轻易起冲突,要是设下圈套让你背了命债,你就会被无常带走。”
鬼王想了想,“那不行,吾还是新婚燕尔。”
言观月,“……”
林宿宽声,“你们先回去吧,我派…我起卦算一算就知道了。”
鬼王点头,带着言观月走了。
这会儿暂时没别的事。
贺振翎要处理集团和协会的消息,问言听云借电脑,言听云起身,“可能不太流畅,贺大哥你将就一下。”
“电脑吗?”柏江思量,“我手机进水了,正好也借我用下。”
林宿,“和协…助你的同事联系?”
柏江笑眯眯,“啊,不是。和他们联系有别的方式。是我蚂蚁庄园里的小鸡饿了几天了,得上去喂一下。”
几人,“……”
言听云:原来在她院子里喂小鸡是移情啊!
贺振翎冷淡地走出去,“不用带他,走吧。”
柏江开朗揣袖,“听云,借我吧~”
屋里空了,林宿干脆也回了卧室。
他在床上坐了会儿,一道流光便飞回来。雪泥马落在他手心:
【阿爸回来了!】
林宿低头:“去了这么久,探听到什么了?”
雪泥马:【他们在搞滴血立誓,说什么秘术…但没说具体的。不过我跟着言氏族长回去,偷偷翻了他拿的册子,把上面的内容录下来了。】
它说着把内容传到林宿手机上。
林宿打开手机翻了翻。片刻,恍然:“这不是我的睡前读物吗?”
雪泥马好奇地爬上来:【什么睡前读物,我怎么不叽你睡前还有读物?】
“沉睡17年之前看到过的‘读物’。”
【……】
【○口○!!】
雪泥马惊得毛都掉了两搓:【你,你是说……】
林宿一手把它搓软,划着手机:“应该是,毕竟这种大规模转运的东西,还是不多见的。没想到,在这种‘盲山’里流传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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