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仙—— by马户子君
马户子君  发于:2024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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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个脏字蹦出来:“…个比崽子,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听说还能邀请家属,也没见你叫上你老子。”
“把名额拿去卖钱也行啊!你倒好,就知道自己享福!”
周黎这会儿头还痛着,里面的声音刺得人神经鼓胀。他抵着额头沉下口气,“我这会儿不舒服,晚点说吧。”
“你不舒服?你还要多舒服——”
啪。周黎已经挂了电话。
他缓了两下,又看向林宿,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们见笑了。学弟,你找我有事吗?”
林宿瞥去,“家里的电话?”
“嗯。”周黎应了声,解释说,“家里条件不好,我爸欠了债。”他又无奈地笑了下,“生在哪儿也不是我能选的,只能靠自己努力过得好一点。”
他说,“你看,有钱人坐的游轮,我不也坐上了?……诶,不对。”
周黎反应过来,“这游轮也不太好啊。”
林宿,“……”
这倒霉孩子。
他默然看了人两秒,忽而道,“如果,本来不该是这样呢?”
周黎听得一愣,“什么?”
林宿看着他,缓声道,“如果你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只不过出生时被人调换了…你会怎么想?”
周黎张大嘴,半晌,“…学、学弟,你是在和我聊幻想,还是认真的?”他咕咚一咽,品出意味来,“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
“你觉得你和他们长得像吗?”
跟前想了想,甩脑袋,“我要帅一点。”
林宿、贺振翎:“……”
周黎又抱着帅脑袋独自缓了缓,随后抬头,“我…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是真的,这些年我拿的助学金、比赛的奖金都还给了家里。现在的父母,我不亏欠什么。”
他默了下,“亲生的父母,我也想见一见。”
是想见,而不是图什么。
林宿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他掏出手机,指尖一划递去,“下个单,我帮你完成意愿。”
“咦?下单是什么?”
周黎云里雾里地接过来,手上却没停,“哇,学弟你这个网页好酷。诶,裴靳也下过单啊,那我放心了,哈哈。”
雪泥马赞叹:【他从来没下过反诈app吧?】
“嘘。”
跟前已经叮!一声,自动生成新的订单。
林宿接过来,点了一下。
【委托人:周黎】
【身份:宋家独生子,H大体育特招生,现居济县周家。】
【状态:已接单】
他点完收了手机,“可以了。回去休息吧,学长。”
周黎问,“我不是偶然晕倒的吧?今晚大家会有事吗?”
“阵法全都毁了,他们不会再动你们。”
“哇……”
周黎就惊叹着回去了。
他一走,林宿便掏出竹笔。
贺振翎目光落来,“你又要动念力,现在就要给他改回去?”
“先把今晚转走的气运还回来。”
林宿说着,提笔一落。
金丝在笔尖缠绕。片刻,消散。
他收了笔,“至于换命的部分,等他见过亲生父母再说。”
贺振翎点头,刚要说什么。
林宿忽然小步攒挪,往他身上一贴,“…又透支了,好晕。”
他,“………”
贺振翎哼笑一声,抬手将人轻轻一揽。随即转向前方,喉结动了下,“走吧,回房间。”
装潢华丽的某间房内。
金永文拿着登记册,皱着眉盯了半晌,“林宿,H大的邀请名额里没有这个人。而且凌昇集团的贺振翎居然是他带的伴。”
下属说,“他是拿的别人的名额。”
“废话!难不成还是自己偷溜上来的?”
金永文按着额头的包,越想越奇怪,“这两人太突兀了,他们是上来干什么的?该不会知道了什么……”
阵法被毁,这一趟算是白搭。
他烦躁地说,“你今晚去他们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放点迷烟,牛都醒不了的那种剂量。”
下属应声,“是。”
“谨慎点,别被发现。”
今晚一大通折腾。
林宿回到房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他今天浪过了头,久违地昏昏欲睡。早早洗漱完便爬上了床,顺便把发光的雪泥马收回意识里,对下方道:
“我睡了,会睡得很死。”
贺振翎抬头,“……”
林宿打着小哈欠,倒下,“晚安。”
“…呵。晚安。”下方长臂一伸,啪地关了灯。床架轻一晃,贺振翎也躺上了床。
没了睡眠灯,安静的房间里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月色铺落海面,漫过窗口。
被掀起过狂澜的海面还荡着余波,船身随浪潮时不时摇晃着。
又是一波浪起,船身晃动。
静谧的屋里突然“噗通”一声!
浅眠中的贺振翎一下睁眼,转头。借着月光,就看一团林宿落在他床前。
他,“………”
他坐起身,翻下来,“…林宿。”
困在地上的人纹丝不动,甚至呼吸绵长。贺振翎眉心跳了下,俯身将人轻轻扒起,抿了下又开口,“醒醒,上去睡。”
林宿动了下,脸蹭过他臂弯。
皎洁的月色下,睫毛扫着眼睑。
贺振翎指尖一收,默然片刻,轻叹了声。长臂一拢将人抱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眼上铺,又看了眼下铺。
思量两秒,抱着人往床边一俯——
刚挨上温热的床铺,一双眼忽然自他臂弯间睁开!在月光映照下,林宿眸光雪亮。贺振翎猛地一顿,“…!”
两人无声对视了两秒。
贺振翎抿唇,声线平稳,“我……”
一声无奈的轻叹从怀里飘来:
“我是说过我会睡得很死。”
林宿一手抓着松开的襟口,微赧,“但你这么大动作,也太大胆了。要干什么,不知道先把我叫起来么?”
作者有话说:
贺振翎(目光寂静):我叫了。很多遍。
困:(根本宿不醒)zzZZ……
第62章 第六个委托人|平静的,不平静的
月光静静地落在床铺间。
贺振翎眼睫动了下, 声线寂然,“我叫了你,很多遍。”
林宿懂了,“没叫醒, 你就自便了。”他说着往床里窝了窝, 轻勾贺振翎的袖口, “唉, 你也真是猴急。现在我醒了, 来叭……”
贺振翎指节蓦地一蜷,沉下口气, “…你是自己掉下来的。”
林宿点头,“嗯嗯, 我也是自己滚进床里的。好了好了,快来。”
他期待地仰脸,拍了拍床。
“……”
扣着他的手隐隐紧了两秒。
昏暗无声的床铺间, 高大的身影忽而俯下来。另一手在他身侧一撑, 床架轻晃, 几乎将他整个人罩在身下——
林宿微微睁大眼, 看向上方,“贺……”
“想好了?”一道低声落下, 近距离间, 似震得他耳膜酥麻。他话音收住,就看贺振翎目光细细落来, “邀请我躺上来,然后呢?”
林宿一手抵在他胸口, 呼吸乱了点, “当然是…为所欲为~”
上方就笑了声, 呼吸也跟着乱了。
然而身体却克制地停住,隔了床被子虚压在上面,“具体的。”
林宿脸上一烧:…这就有点太直白了。
默然间,他指节抵到一枚硬环。
跟前似呼吸一重,拂过他面上。两道呼吸交缠在一起,温度跟着灼热起来。
林宿心痒痒的,指节又一动。
上方便一下压了上来。
贺振翎侧坐在床沿,撑在他身旁的手顺势按在他腰侧,握住,往跟前一拉——
睫毛掩着暗色,俯身而下。
林宿腰身轻颤,半阖着眼,指尖一攥。刚抬了点下巴,忽然就听门口一声细微的:咚。
突兀的轻声打破了静谧的夜色。
他蓦地睁开眼,灼人的呼吸自他面上一瞬错开。
贺振翎猛地顿住,撑在他上方。
像是从迷乱的情愫中清醒了点,沉了两口热息,闭了几秒,随后撤身朝门口看去。
空气重新涌入,流动起来。
林宿按了下嘭嘭直跳的心脏,也支起来看了眼。
半截穿模的八字在门板上鬼鬼祟祟地轻晃着。
“……”
他眯了下眼,稍理了下衣襟,拍拍跟前的贺振翎。凑近了低声,“是迷烟。”
高大的背影似气压极低,“嗯。”
迷烟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漫入。
林宿瞅了两秒,伸手把人往床上一拉。贺振翎转头,还没开口。他就“嘘”了声,把人拖到床上,“先躺着。”
贺振翎一顿,无声地躺下。
林宿窸窸窣窣地爬到外侧,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录像看了眼,黑漆漆一片。他又收回去,把雪泥马放了出来:
“泥马。”
雪泥马“嘭”地冒出来。
刚要出声,看见跟前的情景,浑身的毛都炸了一下:【你、你们——!?】
林宿把它捉下来:“太暗了手机录不清,你把录像打开。”
雪泥马瞪圆双眼,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林宿顿了顿,轻叹:“你想到哪儿去了。”他说完把雪泥马转了个向,对向外面:“录屋里。”
【昂?】
没等多久,迷烟放完了。
房门悄无声息地一开,一道身影戴着面罩潜进来。
屋里一片漆黑寂静。
来者朝床铺上看了眼,只见上下铺都拱着一团被子,上铺看不清晰,但下铺隐隐能看见熟睡的人影。
他又撤回目光,拿着弱光手电在行李箱里翻动着。
床铺上,三双眼齐刷刷看去。
雪泥马甚至自动跟随地转了个向:【盒盒盒盒…原来是录这个像。不过运气转走之后,‘金头包’还真是倒霉,居然撞上你们没睡。】
林宿目光幽幽盯去:“是啊…”
两人带的行李不多,那头没翻多久就停下了。
他翻完发现全是度假的东西,没有丝毫可疑之处。谨慎起见没有多待,复位后悄然溜了出去。
待房门无声关上。
林宿从床上坐起来,“看来是在怀疑我们有没有别的身份。”
身后也跟着坐起,“嗯。”
他拍拍雪泥马,把录的视频传到自己手机上,又发给了贺振翎,“这个,加上周黎拍的那张阵法照片,应该够监察协会立案了吧?”
低沉的声线传来,“够了。”
林宿一顿,扭头。
只见贺振翎那张俊美的脸映着月色,眉间压着浓稠的欲气,难得带了丝戾色。
他心头一跳,咽了下。正要悄然困回床上,就被一把捏住了后颈皮:
“…别闹,回去睡。”
“……”
浓重的目光认真克制地落来。
林宿抿了抿,今晚念力消耗过度,他也确实是困了。他放弃了兴风作浪,惋惜地梭下床,攀了回去:
“好叭,晚安。”
他往里攒了攒,裹上被子。
隔了会儿,下方才窸窣躺了下来。
一觉睡到第二天。
林宿醒来时,望了一圈。
房间里没有贺振翎的身影,配套的洗漱间里隐隐传来响动。
等他下床穿好衣服,正系着扣子,洗漱间的门就“哐当”打开了。
贺振翎推门走出来。
脸上还沾着水,微湿的额发划过眉眼。两人对上视线,都顿了下。随后贺振翎转开头,抿唇问:
“才十点多,睡够了吗?”
林宿顺了顺自己的聪明毛,“没那么困了。”他说着去往洗漱间,路过贺振翎身侧时又停了下,探头一望:
“你是不是又害羞了?我们又没做什么……”
深长的目光一下落来。
贺振翎笑了声,看着他,“可能吗。”
林宿宽慰地晃进洗漱间,“那就好,还以为你就嘴上厉害呢。”
身后:“……呵!”
收拾了一番,他们就出门了。
这会儿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
咖啡厅日光正好,林宿准备去瘫一会儿。路上经过餐点间,贺振翎停下:
“我去买个三明治,喝咖啡前垫一垫。”
林宿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一进咖啡厅,便看一道熟悉的身影。
宋瑾桉正站在吧台边,摁着摆在上方的手机。
林宿顿了下,走过去。
近了,只见手机屏亮着,锁屏界面叠着几条未读短信,最上方的隐隐显示着什么【账单】、【债款】……
看那手机壳,正是周黎的。
他出声,“你在干什么?”
宋瑾桉吓了一跳,一下收回手,又平复下来说,“我看这里有部手机,正准备寻找失主。”
雪泥马听了半截,冒头:【他出家了?】
“…不是化缘的那个。”
林宿纠正了一句,随后对宋瑾桉道,“是我朋友的,我拿给他就行了。”
宋瑾桉眼神避开,“好吧。”
说完转身走了。
林宿目光落了两秒,又看向已经黑屏的手机。雪泥马跟着望了望:【他是刻意的还是不小心?】
“偶然加刻意。”
至少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周黎。
林宿在这儿等了没两分钟,周黎便寻过来了,“诶?学弟。”他视线一转,拿起手机松了口气,“我就说在这儿。”
“学长,怎么把手机落下了?”
“我手机跟朋友的一样,拿成他的了。他没找到手机,发现在我手上。”
正说着,贺振翎带着三明治走了进来。周黎打了个招呼,速速溜走。贺振翎将培根鸡蛋的拿给林宿,
“怎么了?”
林宿拆开纸袋,吞噬了一大口,“有人要作妖,留意一下。”
楼下,桌球馆里。
啪!一杆拉出,周围一片哄声。
宋瑾桉站在一旁没加入,脑中晃过看到的几个字眼。前方正好换人,一名富二代退下来,他思绪一转,把人叫住:
“陶择。”
陶择走过来,“咋了?”
宋瑾桉压低声音,“你不是认识暮城大部分赌场的主管吗?”
“对啊,你要去玩儿?”
“不是。”宋瑾桉停顿了下,说,“有个叫周栋民的欠了债。你让人去催一下,催急点儿。”
陶择茫然,“啊?谁啊,跟你有过节?”
宋瑾桉移开目光,“得罪过我朋友,你让人催就是了,别暴露我啊。”
“行,我做事你放心。”
陶择说着就出去打了个电话。
宋瑾桉舒了口气:等下了船,赶紧把人支走。让人忙着回去打工或者应付讨债都行,回他自己的世界去。
游轮是今天返航,下午五点左右靠岸。
午间的日光暖洋洋地落在甲板上,很适合喝着下午茶晒太阳。
林宿捞上贺振翎,来找周黎他们玩。
趁着人多,正好玩飞行棋。
花蹊跳了个棋格,兴致盎然,“这一趟玩得还不错,就是周黎有点坎坷。”
周黎倒是挺习惯的,乐观道,“还好啊,我从小遇到的事太多了,这也不算什么吧。”
“唉,你真是颗坚韧的白菜。”
刚说完,一通电话就打来了。
周黎看了眼来电显示,无奈,“看吧。”他说着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喂。”
粗嗓门儿一下从听筒里传出来:“你赶紧把钱打过来。特么的…又来催了!”
周黎捏着手机,“年底才评助学金,我现在也没多余的钱了。”
“年底?年底你老子都被人打死了!赶紧的,今天就要!你自己想想办法——”
对面说着一顿,“诶,你不是在那什么游轮上吗?有钱人的东西,随手拿几件都很值钱吧。”
周黎皱眉,“啥,那不是偷吗?”
“顺手拿几个怎么了?拿点不显眼的,谁注意得到……”
大剌剌的声音嚷嚷着。
正好,有两名富家子从甲板上来了。
周黎掩了下听筒,走远了点,“不可能。”那两名富家子转头看了眼,窃窃私语:
“什么啊,他爸?”
“我怎么听到在说让拿……”
两人经过林宿身旁,声音飘来。
林宿抬眼,看着两人走向甲板另一头,他们那圈人都在那边,宋瑾桉也在里面。
他看了瞬,轻轻收回视线。
卡座边,两名富家子正落座。
宋瑾桉看向远远在那头打电话的周黎,转向两人,似好奇地问,“怎么了?那边在说什么?”
其中一人就说,“好像在说什么拿啊偷的。”
另一人嗤笑,“还真是穷。”
两人说着,又想起之前的摩擦,带了点巴结宋家的意思,正好给人出气:“当爹的是这种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难怪没家教,是吧,小桉?”
话落,却看宋瑾桉神色僵了点。
宋瑾桉随口应了声,岔开话题。
跟前很快换了个话头,他僵硬的神色缓下来,又想着那个字眼:“偷”。
那边,周黎已经挂了电话。
宋瑾桉看过去,暗自想着:只是把人支开也不保险,万一被认回去了呢?最好,是被警察抓起来,或者留下案底。
他爸妈这么正派,一定不会接受一个赌鬼养出来的罪犯儿子吧。
作者有话说:
宋瑾桉:暗盯。
困:暗盯……↑
贺大鸟:暗暗盯。↑
雪泥马:不准套娃。

隔了会儿, 周黎打完电话回来了。
他坐回桌边,有些烦闷地抓了下头。花蹊觑了眼,小心关怀,“你爸?又有什么事了吗?”
“嗯, 催我给钱。”
“…你不是月中才给过!?”
花蹊又顿了下, 问, “那一会儿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还是先回家?”
周黎说, “回学校吧,问问发补助的事。又不能真不管, 毕竟是我爸……”他说着突然一停,想到了什么, 沉默下来。
青涩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凝重。
花蹊几人不明所以,也跟着沉默起来。
啪!一枚棋子忽然落在棋盘上。
林宿揣回手,“撞子了, 学长, 你回起点吧。”
周黎一下回神, 抱住脑袋, “啊——!”
玩到四点左右,他们准备回去收东西了。
林宿跟贺振翎往回走。
他拢着袖子悠悠感叹, “才三天就结束了, 我们的‘蜜月’好短。”
身边一下刹住脚,转头, “?”
林宿反应过来,“…我没跟你说过这个设定吗?”
贺振翎看了他几秒, 温声, “没有, 当事人才知道。”
林宿不好意思,“忘通知你了,疏漏。”
贺振翎牵唇,“还好,至少没忘记把我带上。”
“你又幽默了。”
两人回去收拾完东西,时间还早。
游轮是五点多回到港口。
正好在饭点前后,下船前还准备了餐点,林宿打算再去吞噬一番。
他叫上贺振翎,刚走出门就看一道熟悉的八字晃过走廊拐角。
他停顿了一下,望过去。
“怎么了?”
“我记得,房间有按身份分区。”
贺振翎若有所觉,也朝那头看了一眼,“嗯。”
“我离开一下,你先去餐厅帮我拿点吃的等我。”
林宿说着,朝楼上折返。
“好。”贺振翎也脚步一转,去往餐厅。
餐厅里灯光流转,琴声悠扬。
不少上流社会的人士聚在里面,贺振翎没打招呼,直接过去拿餐。
刚拿了几只焗虾、炸肠,身旁便迎来几道身影:
“这不是贺先生吗?”
几个上流圈子的人站在跟前,其中一人还携着妩媚的女伴。站在最前面的男子端了杯香槟,笑着招呼:
“这几天,一直没说上话。听说贺先生是应了别人的邀上来的?以贺先生的身份,想来度假,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同行的是伴侣?也介绍一下呀。”
贺振翎目光扫过几人,忽然轻笑了下。
几人被他笑得莫名,都是一愣。
没等他们再开口,贺振翎已经转回去,继续拿餐了:“我伴侣没兴趣交际,就不介绍了。”
“至于为什么来,无可奉告。”
跟前几人面色一下难看。
最先开口的男子被拂了面子,“嘁”了声转头,“拽什么?”
其他人也瞥了眼贺振翎,纷纷转身跟上。
搂着女伴的男子阴阳怪气,声音不低,“给他点面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都是‘老权贵’,他都融不进这个圈子……”
挑衅的声音传了半个大厅。
林宿刚回来就听见。
他望了一眼,又凑到贺振翎身边,“他们在说什么?…呀,是我爱的焗虾,再多拿点。”
贺振翎给他全夹走,笑了声,“来刺探的。”
林宿眉一挑,懂了,“喔…是和金头包一伙的人。”
昨天潜入房间一无所获,今天又叫了人来刺探他们的身份。这趟游轮上,“转运”的知情者和受益者绝不止金永文一个人。
“自曝了,省得去找人。”
林宿欣然,又往那边看了眼。
那几人好像被贺振翎伤到了自尊,还在高谈阔论,优越感十足地大谈“他们老权贵”,时不时扫来轻蔑的几眼……
他暗自合计,“老权贵,抄起来一定很丰厚吧?”
雪泥马立在他肩头:【钱fine,秒mine。】
贺振翎笑了,“不清楚。你要是好奇…之后清单可以拿给‘小老板’过目。”
“唉…”林宿抿嘴,“在外面,别撩。”
五点左右,游轮已快要进港。
林宿带着行李登上了甲板。
海风迎面吹来,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城市的海岸线。
周围三两聚集着等待下船的人群。
学生们站在围栏边拍照,行李太沉,都先放在了脚边。隔得不远处,那几名富二代也靠在栏杆边聊天。
悠闲的气氛中,忽然听一声:“诶?”
林宿顺着四周的视线转头。
就看宋瑾桉站在中间,摸着自己的口袋。旁边一名富二代问: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的手表不见了,刚刚洗手的时候摘下来揣在衣兜里的。”
他说着指了下不远处的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到这边,一路上正好经过周黎他们站的地方。众人视线在路上寻了一圈无果,下意识就看向这群学生。
其中一个富家子问,“是你3000万的那块表吗?”
宋瑾桉点了点头。
学生们顿时一慌,相视道,“我们没拿啊。”
这一片除了他们,就是些上流圈子的人。四周一边用目光扫视,一边议论起来:“掉出来不见了,肯定是被捡了。”
“3000万也不算小数目了。”
“谁拿的?认了吧,趁事情没闹大。”
学生们纷纷摇头,“真的没有啊。”
周黎一皱眉,挡在前面大声说,“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都是拿特等助学金的学生,品学兼优,请不要随便怀疑我们!”
四周视线尴尬地收回去了点。
宋瑾桉一脸失落地站在那儿。
旁边一个富家子见状,带了几分巴结的心思,替人出头道:
“既然说没有,那就掏个兜、开箱检查一下。这样也能自证了吧!”
周围立马有人应和,“对啊,开箱吧!”
话落,学生们哗声四起:
“凭什么要开箱啊?”
“都带了私人物品,不尊重隐私吗?”
一片嘈杂声中,林宿落了一眼。
就看宋瑾桉没吭声,一副默认的态度。
他眯了眯眼,忽而出声,“小少爷,大家都在为你出谋划策,你也说句话吧。”
宋瑾桉又被他点出来!脸色猝然一僵。踌躇了两秒说,“嗯…就按大家的意思来吧。”
林宿微一扬眉,点破,“‘你’的意思是,也让人开箱?你一句话,就要让大家开箱自证……”他语调温温和和,“你掉的是什么表?表脸的‘表’吗?”
“………”众人。
花蹊痛快地“哈!”了一大声。
宋瑾桉面上一阵红,忍了忍说,“这块表对我很重要。这样吧,如果没找到,我给大家道歉加赔偿。”
“赔偿?”几名学生对视。
他们都是拿贫困助学金的。这么一听,倒是可以接受。
有两人率先打开箱子,“行。”
旁边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开箱检查。
林宿靠在一旁看着。
雪泥马漂浮:【他真掉了手表?不会塞给周黎了吧?】
“假的。”
林宿不动声色地扫去:“他不会真的扯上案子,毕竟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掉手表’只是一个引子。”
正说着,就看周黎也开箱了。
箱子打开,里面简单地放着两套衣服,生活用品。没有宋瑾桉的手表,但随着衣服一翻开——
便听“咕咚”两声。
两只精巧的工艺杯滚落在地。
周黎顿时愣了一下,“嗯?”
这下就连花蹊也愣住了,因为这是他们在玩桌游时,周黎用来喝过白水的杯子。周围也有人认出来:
“这不是上面那家店里的吗?”
“怎么在他箱子里……”
宋瑾桉像是很惊讶,“你拿了店里的杯子吗?”
周黎皱眉,“没有!我——”
他刚开口,一名富家子就想起来:“诶!我们下午路过,还听见他打电话,他爸让他顺点船上的东西!”
“他同学也听见了吧,不信问问!”
周黎神色一下难看。
花蹊哑了两秒,争辩,“但周黎说了‘不可能’!他也不会拿别人东西!”
富家子问,“那杯子怎么在他箱子里?”
正吵着,金永文就听见动静上来了,“怎么了这是?”他一下看见周黎,眼睛眯了下,“哟…是这位同学啊。”
他目光落去,“偷了船上的东西?”
金永文又笑了,“唉,这杯子也才几百块,有什么好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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