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耶幼崽是读心小骗子by枕刀眠
枕刀眠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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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陵垂睫看着箱子上的小狗:“你在紧张什么?”
昨天见到花娇之后,白黎吓得发出尖锐爆鸣,大喊救命三步上背,然后当场钻回小白身体里,甚至到了晚上都不出窍,宁可放弃大床睡狗窝,问就是担心小白长久不活动肌肉萎缩,完全出于专业素养。
如果他说担心小白光吃不动胖成一颗球,江寒陵还有可能会相信,肌肉萎缩这种理由委实太像理由了,让人想相信都觉得智商略显捉急。
听见直截了当的问话,白黎智商捉急:“没没没有,我我我一点都不紧张。”
“……”江寒陵轻咳压住笑意,“好好好的,你你你叫不紧张。”
白黎:……
他啪唧一下趴倒,自暴自弃地摊起了狗饼:“我就是胆子小,害怕老虎,不行吗?花娇一个脑袋顶我三四个大,张开嘴都快能看到胃了,难道不可怕吗?”
“原来如此。”江寒陵恍然大悟,很给面子地附和, “可怕,太可怕了,其实我也被吓到了,吃不下睡不着。”
白黎:……
瞎说也得有个基本章法,昨晚是谁工作到后半夜饿了点外卖来着?那一盒鸡胸沙拉难道是鬼吃的?
他趴在箱子上,两条后腿正好探出边缘,闲闲地晃来晃去,柔软如无骨狗爪,梅花状的肉垫粉嫩干净,相当惹人手痒。
其实白黎根本就不是因为怕花娇而紧张,他只是单纯想缓解尴尬而已。
做狗的时候,他跳到过江寒陵身上很多次,不过那是为了装狗,身份暴露之后就没做过了,一直都尽量维持着人和人之间的社交。昨天可好,一下子就跳到了人家背上,还大喊大叫四肢并用,之前建立起来的可靠形象怕是完全没了。
亏得他曾经自吹自擂说能帮忙,一只老虎就能吓成那副丢脸样,江寒陵怎么会相信他去魔界不是去拖后腿的?
到这种时候,做人不如做狗,至少江队长不会对一只狗失望。
白黎如此这般打着算盘不肯出窍变人,感觉自己真是一肚子坏水儿,拎起来都能晃荡出声。
有位不知名修士曾经说过,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那么他就很难隐藏自己的心思。
这句话在白黎身上得到了验证。
江寒陵看见小狗的眼珠子溜溜转,两只狗耳朵一会儿立起一会儿垂下,白绒绒的尾巴也摇得乱七八糟,不由一阵好笑,没再继续揭穿白黎的借口,拿出一个东西戴到他脸上。
白黎眼前一黑。
江寒陵说:“墨镜,这样应该就不刺眼了。”
怎么会有人细心到给狗准备墨镜啊?
白黎越发为自己挟小狗以令江队感到惭愧,于是满腔真挚道:“你真是个好人。”
江寒陵不买账: “你的好人卡已经通货膨胀了。”
“……”白黎紧急印发升级版好人卡,“超级无敌大好人!功德加满!”
江寒陵:……
他伸出早就蠢蠢欲动的手,屈指在小狗耳尖处轻轻弹了一下。
那只粉白的耳朵就由耳尖开始颤颤悠悠地晃,像一颗白桃果冻,柔软非常,弹性绝佳。
花锦川正开着轮椅在前面的甲板上溜花娇。
他们乘坐的这艘船赶得上一艘小型邮轮,由泉清提供,苏熙帮忙驾驶。
没错,这两人都跟出来了。
海市里出了给俘虏投毒的事,内部排查后只发现一个临时工离奇失踪,余下每个接触过餐食的人都有理由证明自己不是凶手。
虽然很多情况下,临时工在闯祸之前未必是临时工,但这不重要,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不管怎么样,得把嫌疑人找出来才算有个交待。
正好泉清也长时间没回过鲛人族了,干脆就揽下了这项差事,准备顺路回家一趟。
苏熙又接到青丘方面的消息,说要去魔界把苏卿捉回去清理门户,也跟着众人上了路。
偌大的一艘船上,除却关押在底舱的三个幸存魔族,只有临时组成的勇闯魔界五人组。
一共五个人,一个拄拐,一个坐轮椅,还有一个半鬼半狗,战斗力成谜,比起夕阳红旅游团也不遑多让。
白黎在船舱旁停下脚步,蹲坐在江寒陵脚边,和他一起看着船头甲板上晒太阳的两个伤患,斟酌着熬出小碗心灵鸡汤:“没关系,重在参与嘛,哈哈。”
如此糟心的鸡汤,不如不喝。
江寒陵沉默几秒,低头瞅了瞅传说中的“微笑天使”,拎起牵引绳继续遛狗。
很快,花娇率先闻到了小狗的气味,兴奋地转过身,一只前爪挠得甲板呲呲作响,前半身低伏,典型的捕猎预备状态。
花锦川顺着宠物的动作调转轮椅,然后就炸了。
“江寒陵,你居然把小白当成狗溜!”
“师兄,不要生气嘛,怒火伤肝,而且我觉得无所谓呀。”
“什么无所谓!江寒陵,为什么要把我师弟拴起来?”
“有原因。”
“什么原因!”
花娇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后腿一蹬就要冲对面的一人一狗扑过去。
白黎嗖地一下就往远离它的方向跑去,四条腿倒腾出了残影,像一颗棉花糖炮弹,最后碍于牵引绳长度有限,终于停了下来。
正所谓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没有绳子拴着,说不定能窜到海里去。
江寒陵淡淡道:“这就是原因。”
花锦川:……
他并起两指放到嘴边,吹了声口哨。
花娇得到指令,停止扑袭动作,一双炯炯有神的吊睛虎目盯着江寒陵,示威似的呲出寒光森森的尖利长牙。
江寒陵站在原地和花娇对视,冷灰色的双瞳毫无波澜,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
僵持了一会儿,花娇垂下脑袋,退回轮椅后。

第82章 归墟4
花锦川前几天给家里发消息,把花娇托运过来打算带上以便护身,又罗列了一份物品清单让寄来,大到手术刀小到挖耳勺,各种药物更是一应俱全,考虑得相当全面,为去魔界做了充足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小白师弟没做好心理准备,年纪和胆子成反比,以前还能给娇娇买点零食在旁边呆一会儿,现在居然吓到弹射起步,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越活越年轻的白黎把牵引绳扯到笔直,呆在船舷边冷静,悄悄探头探脑,观察花娇的动向。
花娇是只灵兽,毛色偏浅,浑身斑斓的金色虎纹,即使透过墨镜也能看出皮毛在阳光照耀下油光发亮。体型要比寻常老虎大一圈,肩高一米左右,体长约三米,肩宽腰粗。一只爪子足有人脸大,爪尖雪白锋利,看上去一爪子能把人脑壳拍碎,比拍西瓜都利索。叫声就更不用说,虎啸向来与传说中的龙吟并列,穿透力和震慑力可想而知,简直能把船舱的窗户玻璃都震碎。
综上所述,以白黎一贯有限的胆量,害怕花娇再正常不过,至少比花锦川称花娇为“大猫咪”要正常得多。
当然,也不能据此就推断花锦川不正常。
花娇到他手里的时候才刚满月,眼睛上的蓝膜都没退,抱在怀里小小一只,跟只小猫差不了多少,整天哼哼唧唧的黏人,喝奶也得花锦川帮忙扶奶瓶,拉了得给铲屎擦尿。
这样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灵宠,说视如己出也不为过,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横看竖看都顺眼,根本就无从理解别人会害怕到当场起飞的程度。
白黎的起飞大业中道崩殂,冷静一会儿,见江队长吓退了花娇,蹑手蹑脚走回江寒陵跟前,用背部贴着别人小腿走,悄悄的前进,惊动的不要,生怕娇娇小盆友再来一嗓子给她小白师叔留下心理阴影从此连路都不敢走。
他知道花娇不会随便伤人,奈何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听见那种野兽的咆哮就腿肚子转筋,大脑都转不动了哪还管的上分析,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为敬。
花锦川看见白黎这仿佛立志要把江寒陵绊倒的神奇走位,又好笑又好气,转动轮椅带着花娇往边上走,让开路。
白黎立即直立起身体,两只前爪抱在一起朝花师兄拜拜,无声表达感激之情,接着抡起四爪往船头冲,尽量远离花娇的活动范围。
泉清和苏熙都在船头,早就被后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转回头来看热闹。
白黎跑到近处,泉清看见他的墨镜造型,笑着打招呼:“哟,好酷。”
“嘿嘿。”白黎咧开嘴露出耶耶傻笑,“是江队长准备的。”
江寒陵却不承认是专门准备的,轻哼:“买狗粮送的赠品,忘扔了。”
白黎不甚在意赠不赠品:“很有用,不要扔。”
苏熙朝船中间瞟了一眼,调侃道:“花先生恐怕要生气了。”
“不会的。”白黎解释,“我师兄特别讲道理。”
花师兄或许脾气比较犟,但在大是大非上有原则,对事不对人,不会乱生气,不然也不会成为整个师门里最靠谱的存在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副墨镜生气呢?
江寒陵却从白黎的解释里听出了言外之意:“我不讲道理?”
自从花锦川出现,双方三不五时就要闹矛盾,既然对方“特别讲道理”,那意思就是他不讲道理了?
白黎:……
苏熙 “噗呲”一声,嘴角迅速弯起又放平,用肩膀挤挤泉清,扬扬下巴示意他看,眼神里充满吃瓜的兴奋。
泉清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回挤两下,示意他冷静点。
白黎仰起脸,江寒陵正低头看着他,双目微眯,好像很在意自己被暗示不讲道理,一定要讨个说法。
“……”白黎说,“我羡慕你的想象力。”
什么奇妙脑回路,像讲道理的样子吗?啊?
江寒陵笑了笑:“我也羡慕你发好人卡的能力。”
白黎大方道:“我可以教你。”
江寒陵婉拒:“我就客气一下。”
白黎:……
他闭上嘴巴,抬爪在江寒陵脚面上踩了一爪。
别以为他听不懂,这家伙就是在说他看谁都像好人是个缺心眼。与人为善怎么了呢?非得见谁都怀疑吗?现在船上这些就算战斗力差了点,那也都是自己人,老是不好好说话不利于团结。
三日不凶,越发胆大包天。
江寒陵受了狗爪子一踩,不知道是在反思还是懒得废话,没有计较,只是抬起头站直身体,挪开了脚。
花锦川远远看见师弟貌似和江寒陵发生了不愉快,把花娇带回笼子里关好,自己转着轮椅凑到船头附近,笑眯眯地招手:“小白,过来,找你有事。”
白黎跑过去蹲坐在轮椅跟前:“什么事呀?”
“好事。”花锦川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这是家里送来的东西,我整理出来一部分,这些是给你的,到了魔界可能用得上。”
他坐在轮椅上不好弯腰,白黎直立起来,前爪搭上他的膝盖。
那小包内里是防水的皮质,外面包了一层蓝白色的绒面,背带长短可调节,做工精致。
花锦川把小包挂到小狗脖子上,带着笑意仔细端详,顺手揉揉脑袋:“大小正合适,漂亮。”
“谢谢师兄!”白黎放下前爪,身后的尾巴摇得相当欢快,肉眼可见的开心。
江寒陵默默不语,松开牵引绳。
苏熙的表情意味深长:“我之前还好奇花先生的快递包裹怎么那么大,原来是给师弟准备了妙妙工具。”
“……”泉清瞄了江寒陵一眼,用胳膊肘杵好友,“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苏熙断掉的肋骨才养好没几天,疼到呲牙咧嘴面容扭曲。
江寒陵侧过脸扫了他一眼,神情风平浪静水波不兴。
白黎得到了好东西,屁颠屁颠跑过来展示:“江寒陵,你看,好看吗?我跟你讲,这里面有……”
话说到一半,脚下长长的牵引绳就把他绊了个倒栽葱。
白黎以头抢地,慌乱之中发出一声狗叫。
花锦川吃了一惊,伸出尔康手:“小白!”
苏熙捂住嘴:“阿欧。”
泉清又给他来了一胳膊肘。
江寒陵:……
他蹲下身把白黎拎起来摆好,解开牵引背带,淡声道:“好看,很适合你。”
远处的笼子里,花娇又在冲着这边咆哮。
花锦川忽然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晃晃头,嘴唇迅速苍白,扶着胸口咳嗽:“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船,先去休息了,失陪。”
说罢,急匆匆地调转轮椅朝船舱行驶,好像在躲什么一样。
白黎在坚硬的甲板上磕到了脑袋,眼冒金星,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轮椅到了船舱入口才反应过来,赶紧撒腿追过去关心:“师兄,你没事吧?”
江寒陵手里攥紧乱糟糟的牵引绳,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抬眼看向前面的白色背影,一语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也往船舱的方向走。
苏熙没忍住多嘴:“哎,江队长,大白天的回房间干什么去啊?”
江寒陵脚步不停,朗声道:“晕船。”

第83章 归墟5
泉清的船上空间不小,船舱里光卧室就有好几个。船上都是自己人,白黎也不用再像在海市的时候呆在江寒陵身边接受保护,拥有了独自的房间。
白黎连续做了一天一夜的狗,晚上回到自己房间里,替小白吃完狗粮和罐罐,顺便又啃了半根牛肉干,吃饱喝足之后,终于从四脚着地的低矮视野里解放出来,留小白在窝里睡觉,自己跳上了柔软的床铺。
今夜的海上十分晴朗,窗外的夜幕上一轮皎洁明月趋近圆满,周边星星点点的光芒组成华丽的珠网,兜住丝丝缕缕的云影,船只随着海面的微波轻轻荡漾,像慈母手中催眠的摇篮。
这样美好放松的夜晚,自从他变狗以来少有,就应该舒舒服服睡一觉,养精蓄锐。
白黎却在摇篮里失起了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大饼。
也许是因为鬼不怎么需要睡眠,也许是因为他不想提的原因,墙上的钟表分针一格格地跳,跳完十几格,烙完十几个饼,还是迟迟睡不着。
他决定换一种催眠方式,睁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向窗外,开始数星星。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船上的小狗想骂骂。
数到一百多颗,白黎精神得能去写一篇开题报告,瞪着星星无理取闹:“烦死了,闪什么闪?是不是要出道当爱豆?”
星星不理他,依旧无辜地闪烁。
不困就是不够累,白黎索性改换思路,跳下床跑到狗窝跟前触碰小白脖子上的吊坠,进入秘境。
方寸岛里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碧波荡漾,清风微拂,芳草葱郁,适宜大多数植物生长的温度和湿度以及光照,像被设定好的游戏程序。
白黎遵从药仙菖蒲的遗愿,没有荒废这块秘境,之前利用空闲时间在岛上的木屋里囤了一些物资,给秋千架子进行了加固和装饰美化,按照从农业频道上学来的知识试着给屋前的两颗大树修过枝叶,又垦了一小片地,种了一些茄子黄瓜辣椒西红柿什么的,把高雅的药仙秘境弄得跟农家乐一样。
岛上的可种植面积还有很多,除了蔬菜以外,白黎还打算种点水果,比如西瓜、葡萄之类的。
不同作物需要的土壤类型不一样,按照农业专家的指导,种西瓜需要用沙土,开垦的地方最好离河岸近一点。
白黎沿着岸边溜达了一会儿,选定地方,举起从木屋里找出来的锄头开始锄地,指望能够通过光荣的劳动酝酿出睡意。
然而,也许是因为劳动太光荣了,他越锄越兴奋,脸上挂着丰收的喜悦笑容,干劲满满,在三个小时之内锄完了一分地,顺便把西瓜种子泡进碗里开始催芽。
做完这一切后,白黎站在自己开垦的西瓜地旁边,先是露出劳动人民的朴实微笑,俄而发觉自己的精神状态,陷入深深的沉默。
这会儿外面都快凌晨三点了吧?
试问谁家好人会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锄地?
可他仍然不想睡觉。
从秘境出来之后,白黎躺回了床上。
窗外的月亮已经不见了,大约是转到了天空的另一边,闪烁的星辰也展现出了疲态,变得黯淡下来。
白黎规规矩矩地仰躺,望着黑压压的天花板发呆。
四周宁静,屋里只有小白的呼吸声,外面海风吹拂,海浪发出规律的哗哗声响,如同一支天地间由远及近的摇篮曲。
倏尔,白黎听见墙的另一边传来非常小的“吱扭”一声。
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白黎的房间是自己选的,隔在花锦川和江寒陵中间,便于随时阻止双方再起矛盾。
由于朝向和规格不同,每个房间里的家具摆放位置都不一样。出于采光考虑,江寒陵那边的床和他这边的床都靠着同一面窗户,中间只隔了一堵薄墙,听力灵敏一些的话,半夜翻个身都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动静。
那边又“吱扭”了一声,江寒陵在翻身。
难道他也睡不着?
白黎立即再次跳下床,回到小白身上,用脑袋把板凳拱到床边,踩着板凳跳上床铺,耳朵贴到两张床中间那堵墙上,仔细倾听对面的动静,像只变态小狗。
狗的听力不是一般好,尤其是像小白这种新出厂的耳朵,格外好使,说得粗鲁一点,对面放个屁都能听到。
贴在墙上听了五分钟后,白黎试探着在墙上敲了敲。
既然大家都睡不着,那不如一起玩?
不料,对面立即寂静。
看来是听到了,白黎晃晃尾巴,又敲敲墙,等了一会儿。
墙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那应该是不想玩吧?
白黎失望地离开墙面,一头栽倒在被子上。
忽而,他头顶的两只耳朵转了转。
“砰砰。”
墙那边传来两声干脆而轻微的回应。
白黎喜出望外,转身跳下床,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出自己的房间。
整艘船上有法阵,每扇门都会自动检测出入者以确定是否放行,上船之后泉清给他们每个人都录入过信息以便法阵正常运行。
白黎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江寒陵的房间。
出乎他的意料,江队长并没有起床准备迎接他,反而面朝墙侧卧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
难不成刚才是无意中碰到了墙?
那就不好了,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溜进人家房间,太像变态了。
白黎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压低嗓子用气声试探:“江寒陵,你睡着了吗?”
床上的人岿然不动:“睡着了。”
“……”白黎恢复正常音量,“睡着了还说话。”
江寒陵对答如流:“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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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直立起来,用前爪扒住床沿:“我睡不着。”
江寒陵冷酷无情道:“睡不着就去找个夜班上。”
白黎:……
他目光幽幽:“你不发财谁发财?”
也许是“发财”引起了江队长的兴趣,他终于肯为选手白黎按灯转身。
床头小夜灯亮起的同时,江寒陵往后撤了一下。
任谁一翻身看见自己枕头边上有只狗脑袋,都很难不后撤一下以便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白黎见他有退缩的意思,后爪用力一蹦,在旁边床头柜的浮雕上借了个力,身手矫捷地窜上了床。
江寒陵再次战术后撤:“下去。”
“我不。”白黎耍赖,“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我们去散步吧。”
江寒陵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放到他面前:“大声读出上面的时间。”
“凌晨三点十五分。”白黎读完继续耍赖,“可我就是睡不着,肯定是你买的新牌子狗粮里有提神成分。”
江寒陵不为所动:“我不接受讹诈这种理由。”
“那你能接受什么理由?”白黎想了想,咧嘴展示耶耶友好笑容,“我们是朋友,这个理由怎么样?”
江寒陵摇头:“朋友和半夜散步之间不存在必然联系。”
“怎么就没有必然联系了?”白黎理直气壮反驳并作出一副要科普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张怀民的人?”
“……”江寒陵说,“我不想知道。”

第84章 归墟6
糯米团子似的萨摩耶幼崽趴在枕头边撒娇耍赖,说话中间温热的气流扑在人皮肤上,眼巴巴期盼一起玩,尾巴摇到飞起。
面对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一般人免不了心软。
江队长从来不是一般人,心软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出去散步。
再次重申,心软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主要是因为白黎已经开始背课文了,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在他背到“怀民亦未寝”的时候,江寒陵舍弃被窝坐起身。
白黎停止背诵,目光热切:“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江寒陵动了动嘴唇,没出声,抬起手,把食指指尖放到嘴边。
“……”白黎劝他,“狗粮有的是,饿了也不用吃手指的,这个习惯不好,幼儿园老师教过,要改。”
江寒陵的目光在小夜灯朦胧昏黄的光线下依旧锐利惊人。
异于常人的灰色眼珠转向语重心长的小狗,眼底的情绪相当冷静。
江寒陵从自己嘴里捏出一根白色的、笔直的、柔软的、一寸长的毛发。
白黎:……
“哈哈。”他干笑两声,尝试狡辩,“有没有可能是蒲公英?”
江寒陵把那根毛放到他鼻尖上,还给他。
白黎眼珠子跟着转,看着黑色纽扣一样的鼻头,变成了斗鸡眼,从狡辩改为科普:“萨摩耶本来就是出名的掉毛怪,一年掉两次一次掉半年,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寒陵起身下床,顺手把斗鸡眼掉毛怪从床上拎下去,手法跟拎起刚从菜市场割来的二斤新鲜猪肉差不多,不能说粗鲁,但也很难说得上温柔,至少在白黎的认知里很少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或者宠物。
也罢,江队长对人和对狗一向是两种态度,愿意打破作息规律凌晨三点多陪他出去散步就已经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就这,恐怕也还是沾了小白外表的光。
白黎觉得自己选择变狗再跑来找江寒陵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非常机智,于是在心里自我夸奖一番。
江寒陵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上外衣,跟在小狗后面出了船舱,走到甲板上。
夜晚的海风要比白天更凌厉,空气里沁着咸咸的潮意,潮意又随着风快速掠过衣襟,只留下满鼻腔独属于海洋的冰冷气息。
白黎身上的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从俯视的角度看根本不像在跑,倒像一团棉花在甲板上随风滚动。
江寒陵默默加大迈步幅度,跟上小狗。
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侧面吹来的大部分风,白黎身上的毛都回到了原位,只是不怎么服帖,毛炸炸的一团,造型相当潦草。
室外月光如水,光线恰好处于看得清路看不清身边人的亮度。
一人一狗保持着一致的速度,沿着甲板慢慢踱步。
真把人叫出来散步,白黎却一改刚才的话多,闷不吭声,没有主动挑起话头的意思,好像真的就只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而已。
以这人一贯的心大,不该失眠,更不该是这副闷头闷脑的模样。
江寒陵望向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神情漫不经心:“因为花锦川睡不着?”
白黎吃惊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想不出别的理由。”
“……你真了解我。”
“呵。”
“可惜我就猜不到你为什么失眠,我是不是还不够了解你?”
“我没有失眠。”
“啊?”
“被吵醒的。”
“……”白黎非常抱歉,“对不起啊。”
江寒陵停下脚步:“他跟你说了什么?”
白天的时候,花锦川自称晕船,回到房间后就再没出来过,只有白黎跟去照顾他。后来,白黎从他房间里出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尾巴都不摇了。
江寒陵低头看着小狗,等待回答。
白黎却答非所问:“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江寒陵了然:“他又跟你表白了。”
“没有。”白黎摇头,“我发现师兄在装晕船。”
好端端的装晕船,那自然就是为了表现出柔弱可怜,得到心疼和照顾,为追求心上人创造条件。
白黎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花锦川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不会死缠烂打,大家可以继续兄友弟恭,做一对模范师兄弟。
但他今天发现花师兄居然装病,方才意识到感情这种事并不简单,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停止立刻停止的。
白黎蹲坐下来,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语气里满是疑惑:“一个人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喜欢另一个人?”
这题超纲了。
如果他问的是“一个人怎么能杀掉另一个人”,江寒陵可以在五分钟内写一份《杀人指南》出来,顺便还可以画个图解,帮助他理解文章主旨。
可对于“喜欢”此等话题,江队长只能回以硬邦邦的三字经——“不知道。”
白黎感觉自己受到了敷衍:“你都一百多岁了,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他是太年轻所以没经历过,江寒陵活了那么久,总该有经验的,就算现在是单身,那大家都是朋友,交流一下感情问题又怎么了?
“……”江寒陵的语气像听到了什么离谱笑话,“谁告诉你我一百多岁?”
“啊?不是吗?”白黎诧异,“我从记事起就听过你的名号,我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你应该……贵庚快一百了吧?”
江寒陵面无表情:“免贵,三十九。”
这年纪放在凡人身上,条件好的也能算是帅大叔,放在动辄几百岁的修士身上,那更是青年才俊中的青年才俊,刚萌芽的幼苗,早晨七八点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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