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应离却没有什么反应,冲完了泡沫,又神色淡然地挤了一泵洗发水,开始洗头发。
胳膊展开扬起时,沾着淋漓水光的胸肌和三角肌都骇人地鼓起,腹直肌则紧绷着,肌肉的沟壑瞬间变深,水流的速度都更急促了些。
温诺:“……”
应离淡然地在小男友呆愣的目光下洗起了头,声音很平静:“怕什么?你不是让我要守男德,就连我在阳台上锻炼的时候露个腹肌都不高兴吗,会那么大方地传播出去吗?”
小猫不仅好色,还很小气,爱吃独食。
应离一点都不担心他会乱传播。
温诺脸颊都快冒烟了,他狼狈地抿了抿唇,拼命思考出另一种可能:“那、那你就不怕,万一别人拿你的裸|照去贷款,那你可就惨了!网贷可是绝对不能沾的,你好歹是个高材生,要机灵点知道吗。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他们看上去都是跟我一样很纯良的,凡事要多长点心眼。”
应离轻轻地笑。
男人浅淡的微笑似乎从视频接通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知道了,以后我会听话的。”
温诺一怔,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天杀的,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真的感觉室友变烧了啊?
难道说这就是冰山男遇热融化的属性吗?
什么叫“会听话的”?
这话说的,好像不是因为温诺说的有道理而听他的,而是纯粹的因为说话的是人是温诺所以才听话似的。
应离又说:“要是钱不够花的话可以找我贷,不需要你用裸|照'来抵押,我的钱都可以给你。”
温诺一怔,嗫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乌溜溜的眼睛一瞪,抿唇:“你真是……我要挂了!不跟你说了,你好好洗澡吧别泡晕了。”
“我、我真的挂了哦,你镜头别往下移,我可不想看。”
输就输吧,温诺确实玩不起了,呜呜。
气氛太奇怪了,他有点招架不住。
感觉都已经粘到了室友在洗澡的私人时间里去了,热暴力也算达标了吧,就到此为止算了。
室友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平淡:“好的,一会见。”
说完,视频就被对面挂断了。
应离怔愣了一会,倏地勾起唇角,眉头微蹙着把手往下伸。
当然了,即使小男友要求镜头往下移,他也是不敢那么做的。
虽然他是想着要勾引温诺,但并不是完全的不要脸。
而且那样实在太超过了,勾引过头了也不好,那样没法收场。他怕温诺把持不住,而他还没完全克服对同性身体的抵触心理,又不能真的给温诺。
钓太过了小猫也是有脾气的,还是见好就收吧。
一场澡洗了有点久。
出来的时候,应离浑身都从冷白色变得微微泛粉了。
他关好门,以防水汽外泄,然后打开排气扇散散味道,就走出客厅去做饭。
饭还是普普通通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把逗得有些生气的小男友给哄好了,吃得肚皮溜圆地往沙发上一趟,很没形象地翘着小脚丫,娇滴滴地使唤道:“过来!”
“等一会。”室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温诺猜他可能是在洗碗,于是就没催了。
但男人还是很快出来了。
应离窄而精壮的腰扎着淡蓝色的格子围裙,上面印了一只吃饱的小猫正在打呼噜,袖口被卷起来折上去,宽松地停在手肘之下。一双修长而粗砺的手掌带着洗碗时沾到的水渍,指尖朝上,悬在肩以下,腰以上。
姿势非常帅气且专业……是应离在做解剖实验时常用的手部姿势,悬停无菌区。
现在室友用这个姿势在洗碗。
而且很明显是洗碗中断了特地跑出来听候小男友的发令的。
温诺:“…………”
莫名的就有种苛待国家优秀人才的心虚感。
但室友却神色平淡,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有没有因为被使唤而不爽。
但温诺猜应该是有的吧……毕竟在科研所里是金光闪闪的一级保护宝贝,回到宿舍却要卑躬屈膝地给人当仆人,哪个天之骄子受得了。
温诺心一横,打算加大力度,嘴唇微微撅起,轻哼:“我今天画了一下午的画,腰和屁股都坐酸了,好累的,你给我按按摩吧。”
颐指气使的高傲语气,倨傲任性的骄纵表情。
少年说着,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在沙发上换成趴姿。
温诺也洗过澡了,身上换成了宽松舒适的棉柔睡衣,底下穿的是大大的短裤。
一趴下去,少年两条细白的小腿就晃晃悠悠地翘起来了,在空中轻轻勾/缠,细韧的腰肢塌下去,下摆被动作带得捋上去了些许,两个深深的腰窝缀在软嫩的皮肉上。
更别说那一团饱润的软肉有多引人注目了。
男人的视线变黯,咬肌绷紧,定定地停在原地不说话。
见状,温诺轻轻勾起唇角。
果然,天才羞辱计划是奏效的!
哎呀谁能想到这么自然的热暴力方法呀,他真是折磨王。
温诺有些窃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撑起上身,浑然不知宽松的领口已经把他的景色泄露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由于视角的原因,只能看见淡红的尖角和雪白的皮肤肌理,影影绰绰的被阴影笼罩看不太清晰。
打一巴掌要给个甜枣,乃PUA的精髓所在。
温诺眉头微蹙,抬起水波荡漾的眼睛,声音软绵绵的:“求你了,老公。”
应离呼吸一窒。
应离僵直地站了一会,才道:“好……等我一下。”
他转身进了厨房,给手打了两遍洗手液,把饭菜的油渍和味道全部冲干净了才重新回到沙发跟前。
温诺很不客气地把小腿搭上了男朋友的大腿上,顿时就是一怔,娇气地责怪道:“你的肌肉怎么跟石头一样硬啊,硌得我不舒服。”
男人咬肌轻轻动了动,片刻后努力地把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好脾气道:“现在好了,你搭上来。”
“唔。”温诺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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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动作生涩地轻轻圈住少年的脚踝,左手试探地捏在他的小腿腿肚中间,指腹稍稍用力揉/弄:“这样……可以吗?”
温诺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垫在脸颊下面,嘴上却挑刺:“太轻了,你是没吃饱饭吗?”
室友不吭声,只默默地加大了一点手劲。
温诺顿时诶诶叫了起来,半真半假地叫唤:“痛!痛了!你是不是报复我呢?”
应离当真有些无措起来。
他没给人按过摩,也没有跟别的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确实拿捏不好精细活的分寸。
而且小男友的身体本就像一樽艺术品般娇贵,他无从下手。
如羚羊般纤细的脚踝透着粉,白而薄的掌心似乎感受到了他炙热骇人的鼻息,随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上去,脚尖也不自觉地微微勾着,如此敏|感。别人隔着不近的距离吹口气,他都能像含羞草一样生涩地拢起指缝,脚背绷成一张弓。
敏|感,且脆弱,确实很容易被人弄痛的。
应离不疑有他,像个忠诚的守卫一般低下头:“对不起,我会小心一点的。”
温诺:“……”
唉,室友哥脾气太好,欺负起来罪恶感过于深重了。
温诺抿抿唇,侧躺在自己的胳膊上,脸颊肉被挤出来,闷声闷气道:“唉你……你不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吗,你不要老是忍着,你可以凶我啊。”
应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凶温诺?
他哪里舍得。
他轻轻按/揉着小男友细嫩白皙的小腿肚,一路往上捏,声音低沉:“不觉得。”
温诺无声叹了口气。
室友的愤怒阈值太高,而且表情管理能力也很好,温诺根本看不出来自己那些挑衅奏没奏效,又或者奏效了几分。为了惹室友不高兴,温诺只能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自己都觉得很过分的事,这不是互相折磨是什么?
“唔呃……”
室友的手好像按到了他的麻筋,整条腿都又酸又爽,温诺顿时从喉中发出了一声长而黏糊的声音。
温诺蹬了蹬腿,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引得男人闷哼一声。
他连忙翻过身来正躺在沙发上望去,发现自己是伸展小腿时不小心蹬到了室友的肚子上,眼睛顿时染上了几分焦急:“没事吧,我踢疼你了吗?”
他何止是踢,甚至连脚尖都不小心伸进了应离宽松的上衣里去,掌心底下就是块垒分明的腹肌……弹|韧|紧|实,触感很好。
“啊……”温诺讪讪地出声:“不好意思……”
他想起室友似乎是有点洁癖来着。
人家刚洗完澡,一身香喷喷的就被自己踩了……虽然说他也洗过澡了,但还是太没礼貌了。
温诺悻悻地眨巴眼睛,很无辜的样子,说了抱歉就要把脚收回去。
倏地,一个滚烫的大掌攥住了他的脚踝。
室友猛地大喘气了两下,抬起黑得渗人的眼珠紧锁着他,声音带着轻微的哑:“没关系,我不介意。”
应离竭力调节自己的呼吸频率,刚洗过澡的身体似乎又泌出了一点细汗。
小男友肯定是故意的,还装无辜。
他心里知道温小猫脑海里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但又因为爱面子,于是总是用各种懵懂的小动作包装成不经意的偶然,再辅以清纯无辜的眼神……实在是很难以让人招架。
应离不想看见他失望的表情,于是又把底线给往后挪了一步,默许了温诺的胡作非为。
应离任由小男友踩在自己的腹肌上,顺势倾身往前,心无杂念地一路往前按,眼神坚毅得仿佛要入党。
温诺倏地把腿一缩,像突然警觉的河蚌一般把壳拢紧了。
然而却不小心把室友没分寸的大掌也给拢进去了。
室友一脸正直,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什么不对,就那样平静地放着,也不动。
温诺红着脸,支吾:“你、我不想按腿了,你换个地方按吧。”
应离尊重他的意见,又说好,然后很安分地开始按腰。
室友学什么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学得有模有样,半吊子的按摩手法加上平时健身练出来的手劲,竟然也按得挺像样的,温诺又放松下来,舒服地哼哼唧唧。
“嗯,不错。”温诺挑不出什么毛病,舒服成一滩小猫饼。
上衣的下摆不知不觉撩了一截起来,应离眼眸一黯,粗砺的大掌悄无声息地就伸了进去。
温诺浑身一僵,倏地按住肚子上的手,惊诧地瞪大双眼:“做什么?”
室友一脸平静地说出令温诺浑身炸毛的话:“帮你把衣服脱了。”
温诺:“???”
“为、为什么?”温诺懵了:“按个摩,还要脱衣服吗?”
感觉上一秒还停留在中国好室友黄金八点档电视剧里,下一秒就来到了应哥不要啦的拍摄现场。
温诺整个人都被雷得不轻,胆战心惊地问了起来,很怕应离会说出“让我看看”这种话。
所幸没有,室友只是冷静地说道:“不是你说腰很酸?我想了想,你是因为画画太久而感到疲累的,那么最酸疼的地方应该是腰一直连到肩胛骨的位置,肩胛骨不好好放松的话,明天还是会很累。”
室友的声音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味道,很让人安心:“你穿着衣服我找不准位置。反正都是男生,没关系吧。”
应离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是同性的身体,能有多大吸引力。
所以他是真心想给温诺按按,顺便感受一下自己对同性躯体的接受程度。
听完室友的解释,温诺才算是放下了疑虑,但他依旧死死地按着领口,抿唇拒绝:“不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吧,谢谢你,辛苦了。”
语气之生硬,仿佛是在打发到点了的按摩技师……甚至还是不给人家钱的那种。
应离一怔,有些不甘心地皱眉:“是我按得不好吗,你不喜欢?”
他的心头莫名泛起一股淡淡的疑虑。
又是这样,温诺又是这样仿佛在藏着什么东西一般跟他见外。
他都给温诺看了个遍了,温诺却仿佛依旧对他很有防备心,一直特意的不给他看……为什么呢,他们不是恋人吗?
上次把温诺从永夜抓回来之后,那晚他发疯,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还逼温诺自己叼着自己上衣的下摆。但那天温诺穿的衣服宽松,叼起来之后只露出了白软的肚腹,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到底有什么呢,该不会温诺骗他没谈过恋爱,其实心口纹了初恋的名字吧?
应离不着边际地想道。
这种不知源于何处的距离感让应离很不安。
虽然他也对温诺有所隐瞒,但那都是无奈之举。而温诺每次隐瞒他什么,都是在思想开小差,要么是拿他的手机看猛男直播,要么是偷偷逛赛博窑子,要么是点男模……一桩桩、一件件,以前应离还能勉强忍忍,现在摸清自己对温诺的感情之后就愈发难以接受了起来。
贪欲是一张不断扩大的网。
温诺每对他好一分,他就忍不住松开一点手中控制的缰绳,直到现在几乎把他们两人都笼罩在里面了。
要是温诺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一定会逃开吧。
应离的眸子黯了几分,规矩地把温诺的衣服褶皱整理好,顺从道:“好吧,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温诺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打量室友的脸色,觉得他好像有一点伤心。
是了,一整天都跟个仆人似的给他当牛做马,还捞不到一句表扬,是有点残忍的。
温诺不安地咬了咬下唇,把手放在男人紧绷的胳膊上,软软地夸他:“没有呀,我很喜欢。谢谢哥哥,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呢!”
室友唰的一下把头扭回来,平静的声线莫名听起来有些落寞:“那为什么不要我?”
温诺一噎:“……”
这话说的,让他别按而已,怎么就成不要他了……这还没分手呢,就好像变成渣男了。
温诺讪讪地解释:“没有啊……我、我怕痒,你按的那些地方都是我的痒痒肉,我不想别人碰嘛。”
应离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哦的一声,算是翻篇了。
这个答案,他半信半疑,持保留意见。
一方面,小男友可能真的是有点害羞,怕他碰了之后会控制不住反应,怕出丑,但温诺连换衣服都躲躲藏藏这点说不太通。
应离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了,只安静地垂下眼帘,又巴巴地抬起来,声音低哑:“那我做得好的话,有奖励吗?”
温诺一愣:“奖励?”
“嗯。”室友用深邃而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应离的肤色是不常见光的冷白,五官的轮廓也深刻而冷峻,结合起来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薄无情的感觉。唇色浅淡偏薄,事实上也确实不常说动听的话,生得一副薄情寡义的仙人相。
但对温诺,他却像是个多情种。
温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天哪,相比起应离浑然天成的道德绑架,他之前的那些都只能算小儿科了。
温诺脸颊不自觉地泛红,软红的唇嗫喏两下。
应离垂下长长的眼睫,默默添把火:“诺诺,之前我受的都是惩罚,不能奖励我一次吗?”
温诺:“……”
温诺惭愧地低下了头,终于松口:“那好吧……”
倏地,他灵机一动,惩罚是他定的,那奖励也该由他定吧?
他要是拿个烦躁又无趣的任务丢给应离,随口敷衍他这就是奖励,那可真是太打击人了。
于是温诺连忙说道:“唔——就、就奖励你哄我睡觉吧!”
应离的瞳孔微微睁大:“哄睡?”
温诺连忙点头,心口胡诌:“我最近有点失眠,睡得不好,画画都没精神了。玩手机又越玩越精神,但是睡不着又忍不住看手机。要不你哄我睡觉吧,这样我就不会想看手机了。”
名为奖励,实际还是在使唤应离。
温诺简直要忍不住夸自己是天才了!
应离很轻地勾起唇角,一口答应:“好,你想我怎么哄睡。”
如果是做到让他累得筋疲力尽地睡过去那可不行,他目前还做不到。
温诺又不肯让他看他的身体,应离也不知道自己的接受度在哪里。
这可把温诺问倒了,他思来想去,什么哄睡方法能显得弱智又无趣呢。他沉吟片刻,然后忍着羞耻感道:“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讲睡前故事,当然不弱智了,这非常温馨,但若是放在两个心智成熟且成年的男性身上,就显得滑稽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就是要这么骄纵了。
温诺发难:“但是我不要听那种《小红帽》《海的女儿》之类的童话故事,我要听有格调一点的。唔……我还要听催眠一点的,最好是我听不懂的语言,藏语不行,那个你太熟悉了,你得用别的。你是学霸,这点你不会做不到吧?”
室友的目光沉沉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溺在里面,吐字如金:“嗯。”
温诺狐疑地看着他。
中文,英语,藏语,室友还能用什么语言呢,别是装逼吧。
对,英语也不行,如果应离说英语,他到时候就耍赖说自己也听得懂一点,像是在做听力考试一样,越听越烦躁,总之主打一个难伺候,最好把室友气得摔书而去。
温诺觉得自己也有点过分,于是说可以给他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一下。
但室友却没有怎么准备,只是贤惠地把碗吸了,地板拖了,又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晒了……干完家务活,他就洗干净手,两手空空地来了。
小男友已经乖乖地躺在床上等他了,睡在床的里侧,拿着手机在玩。看见他来便把手机一盖,掀开他身旁的被子,软软地招呼:“上来吧。”
应离这会才有了一点紧张感。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洗过澡了,然后就坐了上来。
温诺的卧室有一股他身上的清香,清爽沁甜,不属于任何一种水果,也不像馥郁的花香,而是说不出来的淡淡甜味,似乎是温诺提过的那个青瓜味的沐浴露香气。浅淡的香味附着在少年温暖的皮肤上,被温度烘得从皮肉里透出来。
明明是很浅淡的香气,却把应离的视线给短暂地迷离了一下。
温诺很乖地缩进被窝里,发号施令:“念吧,我听着。”
应离嗯了一声,拿出手机,自己曲着腿坐在外侧。
低磁沉稳的声音缓缓在室内响起,室友口中念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有种细腻而温润的稳重感。
温诺侧着身子凝着室友的侧脸,有点脸皮发烫,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坏了,又发现了室友的一个闪光点。
温诺挑不出刺,索性打断他,问道:“你用的是什么语言?”
室友回答:“西语。”
小男友很可爱地皱皱鼻子,故作嫌弃:“叽里咕噜,听不懂啊,你别是胡说的吧,给我翻译一下。”
头顶传来很轻的浅笑,温诺连忙把下半张脸闷进被子里。
应离也不怪小男友性情反复,说要听外语的是他,说听不懂的又是他,只温柔地执行着小男友的奖励要求。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真心”
“我给你 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饥渴”
温诺静悄悄的,仿佛睡着了。
应离放下手机,轻轻俯下|身,低声在他耳边问:“睡着了吗,宝宝?”
温诺恬静地阖着眼,仿佛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睫毛都不动了。
男人轻轻地叼住他的耳垂,厮磨低声:“要不要和我接吻?”
“晚安吻。”
男人的嗓音带着一点喑哑,仿佛是海神在引诱迷航的小舟堕入黑暗。
温诺依旧安静地睡在他的臂弯间。
应离轻轻笑了一声,低头撩开小男友的额发,将唇印了上去,像是恶龙在亲吻他最珍视的宝物。
轻轻的,一点点湿润,不带任何情欲。
“晚安。”应离低柔地说。
然后,温诺的床榻边一轻,男人下床离开了。
随即,室内暗下来,门被打开,然后轻轻地掩上。
过了约莫两分钟,温诺才轻颤着睫毛,深吸口气,缓缓地翻了个身,把红透了的脸颊埋进被窝里,喉咙里还发出小声的哼唧,像被招惹急了的小猫。
啊啊啊啊,他再也不敢这样奖励室友哥了!
这简直是在惩罚他自己。
室友低沉性感的嗓音像是贴在耳边发出来的一样,他甚至能感受到空气的震颤,明明是听不懂的话语,听上去却莫名像调|情。
温诺蹬了两脚被子。
少年浑身发烫,胸膛不平静地起伏喘息,眼睛都湿漉一片了。
怪了,感觉好像比从ktv被抓回来那晚还要刺激。
倏地,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从阴影中滋生出来的鬼魂。
“宝宝不是睡着了吗,骗我?”
黑暗中陡然出现的声音让温诺浑身都震了一下。
如果温诺是一只有着绒毛的小动物,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浑身炸起毛来了。
温诺吓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双手裹紧被子,只露出上半张脸面向门口,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要掉不掉。
“你、你……你怎么没走?”温诺吓得都结巴了。
英俊高大的男人安静地站着与他对望,温馨的睡前故事一秒变成了柯南密实案件现场。
温诺颤巍巍地扑闪了几下卷翘的睫毛,鼻尖发出呜的一声,晶莹的泪水就从浅浅的眼眶里掉下来了,声线颤抖着骂道:“你拍鬼片啊,吓死我了……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应离的眸子微微闪烁一下,有点无措。
把人吓哭了,他没想这样的。
室友走上前,再度在床沿坐下,用粗砺的指腹轻轻拭去温诺吓出来的泪水,声音低低的:“抱歉,不是故意吓你的,别哭了。”
“别怕,我是活人,不是鬼。”
室友一板一眼地说着,顺手自然地牵起温诺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前,让他感受到自己稳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力证自己不是鬼。
温诺:“……”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温诺绷着唇角,瞪他:“你不许笑我,我就是胆子小。你要再有下次,我真的要揍你了!”
小男友只吓出来了几滴眼泪,现在泪痕已经干涸了,只剩睫毛还湿漉漉的粘连成一簇一簇的,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又可怜又可爱。
应离觉得心尖的位置有点抽痛,眉头轻皱着拿起温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缓缓地用侧脸磨蹭了一下少年温软细嫩的掌心,嘴唇若有似无地在他指尖蹭过。
然后睁开眼,目光冷静如水,说出来的话却像个疯子:“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对,你这次就可以打我。”
说着放开了温诺的手。
温诺怔怔地看着他,僵硬地维持着手摸在室友英俊的侧脸上的动作:“……啊?你让我打你吗?”
不儿,哥们。
温诺干巴巴道:“哥哥,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啊,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恋痛?还是啥,温诺不太懂。
“我没毛病,”应离淡声:“做错了事情,不是该打吗?你打了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温诺怔住,用一团浆糊的脑子艰难地理解了室友曲折的脑回路。
他发现,室友的脑子或许真的是学傻了,在处理人际关系时出乎意料的单线程。
应离似乎以为他是真的不高兴了……好吧,确实有点。
然后就把这次的犯错和上次和他跳舞时踩到他的脚的错误合并同类项了,觉得两次都是犯了错,而上次他受到了……受到了惩罚,被他用金属测量尺抽了一顿。
所以就觉得,这次也得挨一下打他才能被原谅?
温诺哑然,他讪讪地把手收回来,闷声:“不打了,下不为例。”
应离也不强求,只说那好吧,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遗憾似的。
温诺微微撅起唇,不高兴地睨着他,问道:“虽然不打你,但是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没走。难道你站在黑漆漆里不出声就为了吓我一跳然后挨顿打吗?”
什么毛病,难道是什么抽打守恒定律。
因为小时候放牛牧羊,经常抽打牛羊,于是长大了也想被他抽吗?
温诺差点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倒反天罡。
幸好室友没那么变态,他安静地摇摇头。
室内其实并不黑暗,虽然没开灯,但窗帘没有拉。
温诺被吓一跳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是从明灯到熄灯,眼睛没能适应,于是觉得周遭很黑,再加上是背对着门口的,毫无防备。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银光擦过窗棂铺洒在静谧的室内,把男人本就深邃俊朗的面容勾勒得更像艺术家手中的完美雕刻品。
应离垂下眼,伸出手攫住温诺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角,掀开。
刚才的对话让温诺已经放松了警惕,身体软软地放松下来,结果猝不及防地就被人从保护壳中剥了出来。
神圣月光的审判下,异样之处崭露头角。
室友带着微凉的修长手指点上去,冰冷的嗓音仿佛是在科研所里不带人情地做着实验:“我走了,你这里怎么办?”
温诺整个人都僵住了。
室友神色平静,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指像是在敲击桌子般,一下一下地轻点着。
温诺这才如梦初醒,飞快地拢了起来,刚刚干涸的眼眶又有了泪意。
他的腿并得死紧,泫然欲泣道:“……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