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从篮子里摸出一块糖饼，抗议道，“我拿着也不丢。”
坨坨和兜明都是爱玩的，瞧着就不稳重。小丛却不一样，他岁数不大，性子格外沉稳。钱给他，秀娘是放心的。要是交给坨坨和兜明，两孩子在山上玩的时候掉了钱，那可就没处诉苦了。
秀娘笑了两声，“租子的事不急这一天。你先等树叶，明天再找兜明下山？”树叶家自己出人要租子是最好的。这样也告诫村里其他人，树叶可不只是个小孩，人家后面有家里人撑腰呢。
“急啊。”坨坨赶紧咽下嘴里的糖饼，“树叶被欺负了，这是大事！我得回去和他们说。”
坨坨一阵风地跑了，栓子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回头，直奔山上去了。随便找了个小鸟问，坨坨知道小丛和云善还在刚刚他下山前的地方。
“小丛，发生大事啦！”坨坨一路小跑着喊，“树叶在山下让人欺负了！”
“谁欺负他了？”小丛放下手中的小棉鞋，着急地看着坨坨从远处跑过来。
小兔子齐齐蹦跶过来，“让小麻雀带着小鸟去那人家拉屎。”上次兜明大人买砖被骗，就是小麻雀带着小鸟们去惩治的。
“村子里一户租咱们地的人！他不交租子！秀娘说，他们去要了两回，那人都不给！”坨坨跑近了，从篮子里摸出一块糖饼递给小丛，自己也拿了块出来。
小妖精们蹲在地上期待地看着坨坨。
小松鼠大着胆子问，“坨坨大人，你吃的什么呀？人类的食物吗？”
驮着云善的小鹿慢慢地走过来，和大家站在一块，期待地看向坨坨。
云善玩了一下午玩得有些累，刚趴在小鹿的后背上歇一会儿。他耷拉着眼皮，看一眼坨坨，趴着一动不动。
“小掌门！”坨坨主动趴在他耳边喊，“树叶在山下让人欺负啦！有人想白用咱们的地！”
被坨坨这一喊，云善的眼睛睁得大了些，呆呆地看着坨坨。半晌，他“哦”了一声。
“叫上兜明，咱们下山去！”坨坨把云善从小鹿的背上抱下来。
小丛把糖饼掰开分成很多份，每只小妖怪得了一口饼子，连云善也分得了一口。
嘴里有吃的，还是甜的，云善嚼着嚼着饼，人慢慢清醒了。被坨坨抱着去山腰找兜明。
“不能再让小鸟去拉屎。”小丛说，“人类很精明的，同样的招数使用得多了，他们肯定会怀疑咱们。”
“那怎么办？”坨坨停下脚步看小丛。
“人类有个成语。”小丛抿抿唇，“杀鸡儆猴。”
大家的目光刷地一下汇聚在猴子精身上。“杀鸡？”
猴子精：......挠挠脸，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小丛大人，不用杀鸡。我吃果子，不吃鸡，嘿嘿嘿。”
第160章 赶猪下山
“这个意思是, 用惩罚一个人的办法来警告别的人。”小丛解释，“咱们就得用惩罚鸡的方法来警告欺负咱们的人。”
“惩罚鸡？”兜明从山石后面探出大脑袋，“谁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村子里的人欺负树叶！”不等坨坨说, 猴子精抢先回道。
“要抓多少鸡？”兜明立马问小丛。村子里的人竟然欺负树叶？这简直是挑战他们云灵山。
“不用鸡。鸡太小。”小丛思考片刻，“村子里的人怕咱们, 是因为咱们力气大。杀鸡不能显示咱们力气大，人类自己就能杀鸡。”
“那杀什么？”坨坨和兜明齐声问。云善也跟着转向小丛, “啊？”
“杀野猪！”小丛还记得，当初他们刚下山时, 西觉从山里拖回了头野猪, 村子里好多人都来看了。都说西觉力气大。那杀野猪应该就能证明力气大。
“我去抓。”兜明撂下一句，马上跑得没影了。
“抓活的。要当面杀的。”小丛扯着嗓子在后面追着喊了一句。
云善后知后觉地看着兜明消失的方向，动动小嘴, “嘟嘟。”嘟嘟跑去玩不带云善！
“嘟嘟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在这等着。”坨坨掰开了半张糖饼喂给他，“云善你再吃些。”
云善啃了半块饼, 和小兔子在草地里玩了会儿, 就不大愿意动了。他跑到小丛身边张开小手, “啊。”这是要抱了。
小丛抱起他, 他就趴在小丛的肩膀处，没一会儿睡着了。
“兜明怎么去这么久？”坨坨爬上大石头上往兜明消失的方向张望，“以前没见他打猎需要这么久啊。”他坐在石头上,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着远处传来猪哼哼的声音。
“来了，来了。”小松鼠蹿上一旁的树，快速在树枝上跳跃, 很快就看见兜明赶着一头体型超大的野猪往这边走。
“这是后山个头最大的野猪。”兜明一爪子拍在野猪屁股上，“不是要杀猪给人看吗？杀大的才更能警告人。”
“走, 走，走，下山去！”坨坨领着头往山下走，随手招来一只小鸟，“你去告诉花旗，说我们下山找树叶了。”
小鸟急忙地拍拍翅膀飞走，它还得赶紧飞回来跟着去瞧热闹呢。这可是他们云灵山的热闹。
山上的小妖精们一直把兜明他们送到山脚。
梁树叶听了秀娘说过坨坨还要再下山的事，他带着狗坐在自家院子门口，托着下巴望向田边。看到有人影出现，梁树叶激动地跳起来。他拍拍屁股，迅速关上门，冲着远处的人影跑过去。
“树叶，树叶，咱们来给你撑腰了。”不等梁树叶靠近，坨坨已经喊开了。
“你们咋赶了这样大一头猪下山？”梁树叶害怕地停在原地，清楚地看见野猪嘴角巨大的獠牙。“这头野猪牙真大。”
“就得大的。”兜明说，“大的才吓人。”
“五九欠咱们多少租子？”坨坨问。
“五袋粮食。”说起五九，梁树叶来气，“他家人可油了。我去要了好几回粮食，他们都不给。明年地不佃给他家了。”
小丛把云善的小屁股往上托了托。“咱们现在就去要粮食。”
“咱们去他们也不给吧。”梁树叶说，“他们就是看我是小孩欺负我。咱们四个都是小孩，得叫西觉和花娘来。”
“不用他两。有兜明和猪就行。”坨坨昂着胸口，“你就等着瞧吧。”
秀娘记得坨坨说的，一会儿还下来，她隔上一会儿就出门看看。饭做好后，更是直接带着春花出门等坨坨。
刚出门呢，就见着坨坨、兜明、小丛和梁树叶在小路上说话。
“来我家吃饭。饭做好了。”秀娘高兴地喊道。几天不见这几个孩子，她也想。
兜明赶着猪，头一个往秀娘家跑，边跑边问，“炒啥菜了？”
还在路边吃草的大牛牛撒开蹄子往一旁跑，一路跑进五婶家的地里。
兜明的大嗓门震出了隔壁的五婶，五婶抱着自家刚满月的小孙子出来瞧，“哟，来接树叶了？”
看到兜明前面小跑着的猪，五婶脸上笑意更甚，“卖猪肉？”西觉家的肉又香又便宜，比镇上卖的肉便宜了五文钱一斤。打西觉一家上山后，她家肉吃的都少了，舍不得买那贵的肉。
小丛抱着云善落在最后面，他小声和五婶说，“不要钱，一会儿给五婶割二斤肉。”
五婶听后，脸上的笑意更甚，笑眯眯抱着小孙子跟在小丛后面一起进了秀娘家。
兜明已经吃上了，一张面饼里夹了菜，他就站在那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怎么弄了这么大一头猪下来？”秋生看着缩在墙角的大型野猪发问。
“马上去五九家。”坨坨含糊不清道，“要租子。”
“要租子弄猪干什么？”五婶怕野猪，进了院子就站在兜明和坨坨身边。
“杀猪。”兜明利落地回。
秀娘接过云善，打横抱在怀里拍拍，“什么时候睡着的？”
“在山上的时候就睡了。”小丛回她。
春花扯着秀娘的裤子仰头往上看，“娘——”她想看弟弟。
秀娘转身找了小凳子坐下，春花慢吞吞地跟过去。
“杀猪干什么？”五婶猜道，“还给五九家猪肉？那可不用！”
眼见着兜明开始卷第三张饼，坨坨忍不住了，“别吃了，咱们去五九家。再吃下去，天黑就看不见猪了。”
兜明赶紧卷了饼，走到墙边，一脚踹在猪屁股上，“走，走，走。”
野猪惊得发出尖地猪哼哼声。迫于兜明的威胁，只得乖乖听话地往外走。迎面撞上了来找五婶的五叔。
“这么大的猪！”五叔惊叫一声，赶紧往一旁让。见了五婶抱着小孙子出来，他不高兴道，“一家人等你吃饭呢。”
“饭晚吃一阵子又不会怎么样。兜明要去五九家杀猪。”兜明没说为什么要去五九家杀猪，可有热闹瞧，她怎么能不跟去？“兜明，猪惊骨给我一对吧。我也洗洗给我小孙子挂手上。”
“嗯。”兜明咽下一口饼子，回头看了眼五婶怀里抱着的人类幼崽。小小的，睁着眼睛到处看。云善刚被捡回来时也是这么大吧？不过云善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多。
他转过脸去看秀娘怀里的云善。云善睁着一双迷蒙地大眼睛，正呆呆地看向抱着他的秀娘。看了几眼，发现不是熟悉的哥哥们，云善不乐意了，扭着小脑袋开始找人，“坨！”
“在呢在呢。”坨坨接过云善拍了拍，“坨坨在呢。”
云善看着兜明吃东西，他搂着坨坨的脖子，伸出小手，“嘟嘟，七。”兜明呀，给吃的，云善饿啦。
兜明没有半分犹豫，把剩下的饼交给了云善，还叮嘱道，“你慢些吃。”能从老虎嘴里夺食的大概只有云善了吧。
有热闹瞧，五叔也不回家了，跟在五婶身边一块去五九家瞧热闹。
兜明赶着猪在村子里走一圈，村子里闲着没事的人都跟了过来。有人问，“咋把野猪往村子里赶？”
这些人兜明不熟，懒得回。
猪赶到五九家门口，村子里的人更纳闷了，五九家不给租子，兜明居然赶了头野猪过来。野猪这东西野性大，这头野猪还有一对大獠牙，看样子就是个狠的。难道，兜明是要把野猪赶进五九家，吓唬五九？万一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去叫村长。”人群里年岁大的人，赶紧吩咐身边的半大小伙。
小伙子“哎”了一声，撒丫子跑远。
正在吃饭的五九家人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放下筷子出门来看怎么回事。
一出门，就见自家院子门口正对门的方向站着头大野猪。再一看野猪旁，站着梁树叶的家人。他们心里有数，这一家人是要租子来了。
心里有数，面上得装作不知道呀，五九娘笑呵呵地问，“哪来的大野猪？怎么赶到我家门口来了？”
“兜明来接树叶，正好抓了野猪。”秀娘说，“打算杀猪呢。”
“杀猪？”人群里更热闹了，不断地有人说，“我家买二斤肉。”“我家要一斤。”“给我留五十斤，我明天娶媳妇儿。”
坨坨寻着声望过去，那个说娶媳妇儿的人已经背过身往外走了。他仔细看了背影，确定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类。
五九娘笑道，“我家可买不起猪肉哦。四九和五九家刚添了两小子。费钱！”
五婶嘴角下意识地一撇，“刚出生的小子浪费什么钱？除了吃他娘的奶水，别的也吃不了啥。衣裳能穿二九、三九家孩子的。可不费钱。”
五九娘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淡去，冷着眼说，“他五婶，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孩子娘也得吃得好才能下奶。”
兜明不管他们之间的来往，眼见着天慢慢黑下来，他还要赶回云灵观吃饭呢。“谁欠咱家租子的？”
五九打着哈哈笑两声，往前走了几步，“是我家还没来得及给。”
兜明看他一眼，这个人类个头倒是高大，只是笑起来让妖不舒服，总感觉他有些精明。“你瞧着。”
五九不明所以问，“瞧什么。”
“这么大野猪。”兜明举起拳头，照着野猪脑袋上来了一拳。
拳头收起的瞬间，野猪身体一晃，直直地摔在地上，溅起厚厚的尘土。
五九：......他没来得及思考兜明举动的含义，只见小丛跑过去，手伸在猪鼻子下探了探，“死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怔住，这......
“”都说兜明力气大，今天才见识到，是真的大呀。”
“那么大一头猪，让兜明一拳头捶死了。”
“哎呀呀，这要是捶人，那不是一拳头就能捶死两个人？”
兜明又直白地问，“租子什么时候给？”
看着倒下的野猪，五九面色煞白，“租子......明天给。”
兜明皱眉看向小丛。杀猪的效果不怎么样啊，人类并不怕。
小丛从背篓里拿出剁骨头的刀，拎给兜明，小声道，“你再把猪脑袋砍下来试试？”
“能好使吗？”兜明怀疑地小声问，“这人不怎么怕呀。”
“上回县老爷把人贩子砍头挂在城墙处。”小丛说，“要不咱们把猪头挂他家门口？”
兜明想不出主意，只能小丛说什么是什么。
看见兜明拿刀，人群里又重新热闹了，“卖肉吗？”
“我，我，我要五十斤肉。”先前喊着成亲要肉的人挤到最前面，举着钱袋子喊，“兜明，我要五十斤肉。”
“买肉的排队。”坨坨一声喊，明天要成亲的人赶紧挤到猪跟前，冲着后面的人嚷嚷，“快排队，买肉了呢。”
小丛把背篓里的小案板拿给兜明，让兜明垫在猪脖子下。
“砰——”地一声响，那带着大牙的大猪头歪在了案板上，和身子之间隔了一条缝。
“乖乖——”人群里发出感叹声，“就一刀，猪头就被砍掉了！”
云善看呆了，不禁张圆了小嘴巴，嘴里嚼成一团的饼子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了抱着他的坨坨手上。
坨坨抓着饼子塞回云善嘴里，“你再吃。”
“啊。”云善下意识地嚼动嘴里的食物，“啊。”掉了，掉了，头掉了。
五婶赶紧捂住小孙子的眼，嘴里念叨着，“哎哟哟，小孩子眼睛干净不能看。”
兜明剁掉猪头，握着刀，又看向五九，“什么时候给租子？”
五九娘眨巴眨巴眼，反应不过来。
乖乖，又是杀猪，又是砍头，还拿刀一脸凶狠地样。再不给租子，这不是不是就要杀人了？
五九四哥四九被吓得立马道，“马上，马上。五袋粮食么？这就给。”
四九拉着五九一块往屋里跑，后面“砰砰砰”地剁肉声，就像追在他们身后似的。四九骂向不争气的弟弟，“西觉一家哪有好惹的？你租了人家地还不想交租子，天下哪有这种美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吧，净想不开！”
五九小声说，“西觉家上山好几个月了，家里只有梁树叶一个人。那本来就是捡来的小乞丐，谁知道他们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这又不是我的主意。”五九甩锅道，“这不是娘的主意么。”
四九气得往五九脑袋上呼了一巴掌，“以后惹谁也不能惹他家。就兜明和西觉两人，我们兄弟五个都打不过。你以后可老实点吧。”
五婶捂着小孙子的眼睛，冲着人群里的兜明喊，“兜明，猪惊骨留给我！”
小丛刚收了一份钱，五九的兄弟几个背着粮食出来了。
五九赔着笑脸，“五袋粮食。租子就齐了。”
给了租子，兜明也不为难人，卖完肉，给相熟的几家留些，把粮食扛回家里的杂物间收着，带着梁树叶要回山上。
五婶送来了面果子，“今天刚炸的，当个零嘴吃。”
“天晚了上山不安全，明天再回去吧。”秋生可是知道云灵山里有老虎的。
“有兜明在，没事的。”小丛小声说着。
秋生拗不过他们，把人送到山脚下，还有些不放心，“看着些路。慢慢走。”
兜明从篮子里摸出面果子，“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云善睡了一觉后很有精神，被小丛抱着上山没多久后就要自己下来走。左手被小丛牵着, 右手还不让梁树叶牵。空着的右手要抓路边的草玩。
坨坨从兜明手中的篮子里拿了根面果子，挤到小丛的另一边, “小丛，你给我十个铜钱呗。”
“你要铜钱干什么？”小丛疑惑地看向坨坨, “咱们不去镇上。”
“我们不去镇山，树叶去啊。可以让树叶给咱们带东西。”
今天卖肉得了笔钱, 秀娘还还他们钱了, 小丛身上现在装着两个钱袋子。
“坨坨，你要买什么？”梁树叶问。
“买......”具体说要买什么，坨坨心里也没想法。可他就是想要铜板, 树叶随便从镇子上带点什么给他都行啊。
“你要是不想买东西就别拿钱了。”小丛说。
“怎么没东西买。”兜明往前几步凑过来，“买吃的啊。我也要十个铜钱。树叶, 下次你去镇上给我带些吃的。”
“对！”坨坨立马点头, “买吃的也行。你先给我们铜板。”
兜明过来了, 云善小手摸上篮子, 拽着篮子边，“要！”他要小篮子。
兜明摸出一根面果子放在云善的小手边，“你吃这个。篮子重, 我拿着。”
云善不撒手，兜明拿着面果子轻轻敲他的小手背，“云善。篮子里装吃的，你不能拿。你吃这个, 这个可香了。”
面果子在手背上敲呀敲，云善抬头看兜明, 借着月光，看见兜明嘴里叼着面果子。他想了想，右手撒开篮子，一把抓住兜明手里的面果子。
“咔嚓。”四颗门牙上下一对，云善也咬出咔嚓的响声。听着是自己弄出的动静，云善喜得咯咯笑。
不过面果子进了嘴里，后面没牙可就不好咬了。云善不急呀，含着面果子砸吧。砸吧一会儿后，口水将面果子泡软，他就咕嘟一下咽下去。
“香不？”兜明看他又咬了一口，低下头凑在云善脸边，“回去叫花旗也给咱们炸。”
“嗯。”云善咧嘴笑，咔嚓又咬了口面果子。
坨坨还在磨小丛，“钱袋子里那么多钱，我十个，兜明十个，你十个，树叶十个，一共三十个。拿的不多，花旗肯定看不出来。”
“不是三十个。是四十个。”梁树叶纠正，“坨坨你怎么也数不对数？”
坨坨心大的很，梁树叶说几十就是几十。“四十就四十。”他一点也不纠结，“四十个肯定就是很少很少的铜板。不信你拿出来看看。”
“肯定不多。”兜明跟着帮腔。
“什么不多？”忽然间，一道冷冷地声音传过来。
坨坨瞬间一惊，扭头看向花旗出现的地方——草地里。
草地！花旗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的话他听了多少？
“凉。”在坨坨和兜明心惊胆战的时候，云善一边叫着凉一边往草地里跑，手里还举着他咬了半截的面果子。
花旗抱起云善，蹭蹭他的小脸，转头看向妖怪们，“兜明刚刚说什么不多？”
“坨坨说四十个什么？”
这话说得前面没一点起伏，后面两个字的调却上扬得厉害。再加上妖怪们夜间清晰的视力让他们看见花旗冷着的一张脸，坨坨觉得，今晚注定难熬。花旗他都听见了！
梁树叶不敢吭声，他也怵花旗。
三个小妖怪加一个人类，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不敢动。等着花旗说话。
云善把面果子往花旗嘴边戳，“七！”你尝尝呀！
花旗咬了一口，云善笑眯眯地也跟着咬了一口，“啊卟？”香不？他还学着兜明，问花旗呢。
花旗摸摸他的小肚子，“云善饿了没？带你回去吃饭。”
坨坨偷偷地松一口气，心想着，云善饿了，花旗你快带他回去吃饭啊！
花旗从草丛里走出来，在小丛面前站定，“钱呢？哪来的钱？”
小丛乖乖地交出怀里的两个钱袋子，头也不敢抬地小声回，“一袋是秀娘还的钱，还有一袋是今天卖猪的钱。”
花旗把钱袋子放在云善的怀里，“你抱着回去。一会儿收起来。”这钱他打算以后留给梁树叶用。人类不是还要娶妻生子么，这钱就攒着给梁树叶娶老婆。
“嗯。”云善把两个钱袋搂进自己怀里。
“啪！”
坨坨脑袋上被花旗打了一巴掌，“你要钱有用？想买什么？光想着你们几个，不给云善？”
坨坨抱着脑袋不抬头。心里嘀咕，给云善，云善也不会花钱呀。
“啪。”
“净想着吃。到现在会数数了？知道四十是多少？会花钱买东西？”
兜明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开始想着，四十是多少？一、二、三.....一、二、三.....他在心里默默数了两遍，怎么也数不到四十。他斜着脑袋怒瞪坨坨，怪不得花旗这么生气，原来四十是很多钱！！！这个狡猾的人参精！
花旗生气地盯着三个小妖怪看。他们是要修行的妖怪，不应该沾染太多人类的东西。他见过流连在人类中的妖怪，人妖相恋，最后凄惨收场。还有控住不住自己欲望的妖怪，最后犯下大错，在雷劫中灰飞烟灭。
这三只蠢笨的妖怪，一个胆小，一个脑子笨，还有一个贪玩，要是遇见外面的妖怪，能被妖欺负死。乖乖地留在云灵山上，好好修行，才是他们的大道。
他花旗为什么要为这三只蠢妖怪花心思？花旗越想越生气，举起手来，准备再给坨坨、兜明来两下。
可举起的手在半道上就让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抱住了。
云善木着小脸看向花旗。“不啊。”不许打他们！
“坨，嘟嘟，袄！”云善认真地看着花旗，“袄，不啊。”他们好，不打他们。
花旗捏捏云善的小胖脸，“他两好什么？刚还商量着要钱，不给你。”
“袄！”云善很肯定。天天陪着他玩的哥哥们在云善心里是很好的。
花旗气结，小声嘟囔，“人类小崽你太单纯！”
云善一直抱着花旗的胳膊，花旗稍微一抬胳膊，云善就喊，“不啊。”
花旗只得败下阵来，“不打不打，咱们回去吃饭。今天做疙瘩汤，我做的疙瘩很小，你吃一碗？”
“嗯。”云善是能听懂花旗的意思。花旗说不打坨坨和兜明，云善替哥哥们操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花旗抱着云善在前面走，小妖怪和梁树叶慢吞吞地跟上。兜明生气地撞了坨坨一下。
坨坨捂着肩膀看向兜明，不高兴地小声说，“兜明你撞到我了。”
“哦。”兜明哼了一声，“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不会被打!”他们一妖一个铜板就好了，要那么多铜板，花旗能不生气吗？
坨坨不高兴地噘嘴，小声回道，“也不全怪我吧。你不也想买吃的！”
“怎么不怪你？”兜明责怪他，“你这个贪心的人参精！”
“我怎么就贪心了？”坨坨不服，“又没把你忘了。我十个，你十个，小丛十个，树叶十个，大家都是十个！”
他们两个不敢大声拌嘴，落在最后，你一句我一句地互不相让。嚷得声音大了，招来了前面花旗转头一瞥。这下，两只妖怪彻底老实了。坨坨往前跑，走在梁树叶身边，他不想理那头不讲理的老虎。
兜明也不想理坨坨。
云灵观门口，西觉挑着灯笼守在那。见妖怪们回来了，他走上前去接云善，“云善饿不饿？”
“啊。”云善张大嘴巴，表示自己饿了。
西觉摸摸他的小胖脸，又问他，“在山下吃东西没？”
“饼。”这是说他吃了饼呢。
“谁给的？”
“嘟嘟。”
云善被西觉抱走，花旗故意落后几步。他走的慢，后面跟着的小妖怪们也不敢快。趁着云善被西觉挡住，花旗手快地“啪”“啪”两巴掌扇在兜明和坨坨脑袋上。
兜明：......
坨坨：......云善，你不要走啊。
进了屋，坨坨径直坐在云善对面，一定让云善看见他。现在只有云善能保护他。他清楚地知道，这里面只有云善能管住臭黑蛇。
可云善早把哥哥们抛之脑后了，他坐在西觉怀里，一口一口地啊呜着疙瘩汤。
花旗慢悠悠地喝着汤，看着云善叽里呱啦地和西觉比划事情。他听了好一会儿也不明白云善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和梁树叶说话，“你下回问问秀娘，娶个媳妇儿要花多少钱。”
梁树叶立马扭脸看兜明。
兜明让他看的不自在，“干吗？”
“花娘，要给兜明娶媳妇儿了？”梁树叶花旗。
“我娶什么媳妇儿？”兜明呼噜下一大口疙瘩汤，“他知道我不娶媳妇儿的。”他可是云灵山上正儿八经的修行妖怪，才不会娶人类媳妇儿。要娶也要娶一只母老虎。
“那给谁娶媳妇儿？”坨坨好奇地问花旗。
花旗只觉得自己手痒。蠢兜明，笨坨坨，看一圈还不知道谁要娶媳妇儿？“树叶啊。再过几年不得娶媳妇儿？”云灵山上怎么就出了这么两个东西。这两东西要是在别的山头，没个千年万载地怕是修不出灵智。
“哦。”兜明毫无反应。
“啊！”坨坨看向梁树叶，“是哦，还有几年你就得娶媳妇儿了。”
梁树叶拧起眉，“我也不找媳妇儿。”他，他，他还是个孩子呢。
“你也不找媳妇儿？”花旗放下碗，“你要是不找媳妇儿，我就不给你存钱了。这钱你拿下山去？”花旗说着就把两个钱袋放在饭桌上。
“家里钱还没用呢。不要钱。你收着。”梁树叶把钱袋推回去。“我......我一个小孩子拿那么多钱不安全。要是被人知道，会来偷我的钱。”
“有人就是欺负树叶是小孩。”坨坨发言，“五婶和秀娘说的！”
“你要用钱了问我要。”花旗叮嘱道，“不许给他们买东西。坨坨问你要钱，你也别给。”
坨坨不吱声了。心想着怎么又提到这事了。
“村里要是有人欺负你，来山上的时候一定要说。”花旗不放心地叮嘱他，“家里这么多人，不会叫你吃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