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by纸扇长衫
纸扇长衫  发于:2024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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坨坨这话,兜明不懂,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大殿。
“花旗,你说呢?”见花旗出门,坨坨又问他,“咱们以后在这住,要给神仙上香吗?”
“要的吧。”梁树叶兴奋地凑过来,“镇子西边有个庵,去的人都上香。我以前住的破庙里,有讲究的乞丐,讨到钱也会买柱香烧给神仙。”
云善这时候刚好醒了。他打着小哈欠,趴在梁树叶的背上半眯着眼睛,正好与花旗对上视线。
不管他们拜不拜,云善得去拜呀。云善可是云灵观现在唯一的弟子。以前在山下,他不会走路,也不能常常来烧香。等住进来以后他可得天天给神仙上香。以前云灵观的小弟子门可都是这么干的。
“上。”花旗接过云善,把他放下地。
云善还没完全醒,不想下地。花旗放他下来,他两条腿就软着,怎么也不撑着地。
花旗无奈,抱着他拍了拍,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云善这才完全醒。
花旗再放下他,他就睁着大眼睛到处跑着打量。
“云善。”小丛过去牵他的小手,指着院子中央的大殿,“咱们去那里拜神仙。”
“啊。”云善不懂拜神仙是什么,小丛拉着他,他就跟着走,“虫。”
进了大殿,花旗赶紧点了香,分给众妖怪。拿了香的妖怪们噗通就跪了下去,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屋内的石砖上,发出的动静吓了梁树叶一跳。
“树叶,跪下来呀。”一旁的坨坨扯他的裤子,梁树叶赶紧跟着跪下。
屋子里只剩下云善一个站着的。不过他站着也没别人跪着高,小小地戳在那里,一点也不显眼。
花旗拉过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跟着一块跪下。怕云善自己拿香不安全,花旗一手握着云善的小手,一手按着他的小脑袋。
“云善,你好好拜拜。”花旗一边叮嘱他,一边按着他的小脑袋拜了三下。这才把云善手里的三炷香拿出来,上在了神像下面的香炉里。
趁着这功夫,云善抬起头,看着正上方的神像微微笑着看向他们。云善指着神像,转头对一旁的西觉说,“啊。”好大的人啊。
西觉赶紧把云善伸出的小手抓住,一向话少的妖怪,此时话也多了起来,“云善,要虔诚,诚心。不要乱指。”
说完了云善,西觉拽着他的小手,带着他一起又对神像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神仙莫怪,神仙莫怪。云善还小,不懂事。”
“呀?”一直被压着干这干那的,西觉还不让他说话。云善也有了反抗精神,干脆趴在地上打滚,躲过西觉的手,爬起身要往门外跑。
“回来。”花旗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怀里,“云善,你去磕三个头。”大殿左侧还有云灵观历代掌门的牌位。既然云善来了,怎么都该去磕一个。
云善抱着花旗腿撒娇地喊,“凉。”云善拉着花旗的手,把他往外拉。云善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不好玩。
“云善乖。”花旗抱起云善,把他按在地上,让他脑袋磕在地上,轻轻地给云灵观历代掌门磕了三个头。
“凉。”云善有些不开心,扒在花旗怀里,望着供桌上的几块小木牌。
花旗摸摸他的脑袋,小声说,“以后要常来磕头。”
云善“嗯”了,抓着花旗的衣服,小手指着门边,“久。”
出了大殿门,坨坨才敢大声呼吸。
梁树叶好奇地问,“坨坨,你是不是做亏心事了?怎么怕成这样?”
“你才做亏心事呢。”坨坨白了他一眼,看见云善沿着小路跑远。
“云善弟弟。”梁树叶喊着就要追上去。
“没事,把他放山上吧。”花旗说,“有人看着他。”
梁树叶问,“是山上的道士吗?”
“嗯。”花旗心想,差不多。道士也是小妖精们扮的。看着云善的也是小妖精。这样算下来,可不是就约等于道士看着云善嘛。
梁树叶还是有些不放心,听说山里有母大虫呢。云善弟弟要是被叼走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他们再去哪里找云善呢?
“走吧,树叶,回家还要背粮食。”坨坨在后面推他。
家里好像谁都不担心云善弟弟。梁树叶想,或许道士们就在前面,马上就有人看着云善弟弟了。
兜明和坨坨隔三差五地就会带云善来山上玩,他对山上熟悉地很。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跑,穿过一片小林子,就有一块草地。他常和小妖精们在那里玩。
回头看看,后面没人跟上,云善也不害怕。有时候兜明去后山打猎,就会把他单独放在这里。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
更何况,他的身边飞着一只喳喳叫的小麻雀呢。小麻雀也是他的好朋友。
“啊。”云善跑到草地上,自己先是摘了两朵花,才冲着林子里喊,“啊——”云善来啦,出来玩。
很快,头顶上就传来动静。那动静起初很小。云善仰头去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顺着树枝往树干上跑去。
很快,另一处的树枝大幅度地颤动。原来是猴子精抓着树枝跳了过来。
“唧唧。”小松鼠从树干上向下跑,云善仰着脑袋高兴地学着喊,“鸡!”
“小掌门。”猴子精从树上爬下,三肢着地跑到云善面前,一直蜷在胸前的右手递给云善一个黄色果子。“你吃。”
云善把果子拿在手里,却不吃。跑到树下去接小松鼠。
小松鼠从树上蹦到云善的脑袋上,扒着他头顶的辫子稳住身体。
云善伸手去脑袋上抓,小松鼠跳到他的肩膀,又顺着他握着果子的胳膊爬到他的腿上,最后跳下地。他才不会被小掌门抓住呢。
小鹿从林子里探出头,小兔子们蹦蹦跳跳地从林子里跑出来。
云善一手抓着果子,一手张开着去追小兔子。
小兔子毛茸茸的很招云善喜欢。小松鼠不让他抓,云善就盯上了小兔子。山上的兔子们都肥,云善抱不动,也只能蹲下来摸摸毛。
“喳喳喳。”小麻雀落在云善的肩膀上。“小掌门要回山上啦。”
“什么时候回?”小兔子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云善。
云善抓住小兔子的一只耳朵,胡乱地扯着。
“我听坨坨大人说,收完麦子就回来。他们今天还背麦子到云灵观了。”小麻雀在云善耳边喳喳叫着。
云善嫌小麻雀吵,趁着它和猴子说话的时候,抓住了小麻雀。
“喳喳喳。”放开我呀,小掌门。
云善看也没看小麻雀,随手将它丢出去。小麻雀在落到地面之前,及时张开翅膀,向上飞到小鹿的脑袋上停下。
“喳喳喳。”不能靠近小掌门呀。
“唧唧唧唧。”小松鼠应道,小掌门危险!
危险的小掌门还蹲在小兔子面前,带着爱心地来回摸着兔毛。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小掌门。”猴子精提议。这是他们常和小掌门做的游戏。
“啊。”云善笑眯了眼。
“那你们先躲着,我先找。”猴子背过身,双手捂住眼睛,“快点啊。”
小鹿低下头,拱着云善往林子走。
玩过几次,云善大概也知道这游戏怎么玩。这次他又选了一棵树,和小兔子一块蹲在树后。小麻雀跟着在后面的一棵树上。
猴子精转过身,拉长声音喊,“我来找你们啦。”
云善蹲在那,听着声音,还从树边探出小脑袋,急得小兔子在原地蹦跶,“小掌门,快躲好。快躲好。”
看着原地蹦跶的小兔子,云善哈哈哈的笑起来。
离树不远的猴子精听到笑声,看到声音传来方向的树下露出一只小胳膊。啊,小掌门在那里呀。
可猴子精没有去找云善,他四处打量着,确定右前方的树叶下露出一点点黄色尾巴。他爬上树,掀开树叶,见到小松鼠紧紧扒着树枝躲在那。“我找到你了。”
“怎么每次都是我第一个。”小松鼠嘟囔着爬上了猴子精的肩膀。
猴子精讥诮地笑道,“你每次都是躲在树叶下。”
猴子精带着小松鼠爬下树,又在石头后面找到一只小兔子。
然后才去那棵树下找云善。
云善现在正扒着树向这看。见到猴子精,他还知道缩回脑袋,紧紧贴着树干站好。
脚边的小兔子无奈地把自己团在云善脚边。早就被发现了,现在才知道躲,能有什么用?
“找到啦。”猴子精走到树后,小松鼠装作毫不知情地喊道,“找到小掌门啦。”
云善高兴得嘿嘿嘿笑着指出了小麻雀的位置,然后再和猴子精一起去找小鹿。
小麻雀扑棱着翅膀在空中叫着不公平,“耍赖,耍赖。小掌门耍赖。”
“你一只三十岁的麻雀为什么要和不到一岁的人类幼崽计较呢?”猴子精抬眼看向半空,“他太小了,我们得哄着他玩。可认真不得。”
“可是小掌门每次都暴露我。”小麻雀不满地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自愿看着小掌门。”云善脚边的小兔子一边蹦跶着一边说。
“哼。”小麻雀不理他们,自己先飞走了。小掌门那么小,可不就得好好看着嘛。
小鹿个头大,林子里只有草深的地方才能藏得住它。又或者得出林子,躲到石头后面。不过小鹿不会去外面躲着。
云善熟门熟路地跑在最前面,带着猴子精它们往草深的地方走。果然,小鹿正卧在草丛里吃草呢。
“你把这儿的草吃完,以后看你往哪躲。”小松鼠跳上小鹿后背。
“我自己在这太无聊了。”小鹿站起身。
“云善——”远处传来坨坨的叫喊声,“云善——吃——饭——了——”
“喳喳喳。”小掌门,坨坨大人喊你吃饭。
“唧唧唧唧。”小掌门去吃饭。
猴子精人立行走,牵起云善的小手,“小掌门,吃饭啦。”
小麻雀先飞了过去,告诉坨坨,云善在林子里。
坨坨端着碗跑进林子。
看到坨坨哥哥,云善松开猴子精的手,自己往前跑,“坨!”他难得发音这么标准。
“吃饭了。”坨坨在草地上坐下,让云善坐在他身边。拿着小勺子喂他,“云善饿了没?”
“嗯。”云善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含住勺子。
他大一点了,不管听不听得懂都会像模像样地说一声嗯。别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懂。
云善一开始还能好好坐着,但是小鹿过来卧下了,他就非要倚着人家的肚子,自在地半躺在那。

给云善喂完饭, 坨坨领着他在山上玩了一会儿,就牵着他下山了。
“云善,你这什么果子呀?”云善攥了好久果子, 坨坨不见他吃,主动伸手要, “你不吃给我吃。”
见坨坨伸手,云善抓着果子的小手往身后背, “凉。”
“不凉。”坨坨认真地和云善说,“果子不会凉的。”
云善摇头, 小手背在身后。
“坨坨。”三喜娘挎着篮子从石头后走上来, “你们上山玩?”
“嗯。”坨坨见她一个人来,好奇地问,“你也来山上玩?”村子里挖野菜都是好几个一起的, 三喜娘咋一个人上山了?
三喜娘被他的话逗得笑了两声,“我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惦记玩。我去云灵观给我家三喜祈福。但愿神仙显显灵, 保佑我家三喜腿治好。”
坨坨扬起脑袋, 三喜娘眼里蓄着泪水, 仿佛下一刻那泪珠子就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大夫说刘三喜的腿治不好的。即使三喜娘去云灵观求愿, 他们也不会给刘三喜治腿的。这里头的因果关系太复杂,他们是不愿意牵扯进来的。
云善晃晃小手,拉着坨坨要往山下走。“坨!久!”他可认得路!
三喜娘笑着弯下腰, “云善要回家了?”
云善睁着大眼睛转头看向三喜娘,仍旧拉着坨坨要把他往山下拖。
“你两赶紧下山吧。小孩子在山上呆着不安全。”三喜娘目送着两个小的下了山。她脸上慢慢浮起一抹苦笑,抬头向上看半山腰,摇着头, 快速往云灵观走去。
她知道村子里有人说三喜活该断腿。可三喜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磕着碰着她都心疼。
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话是千古老话了。三喜算不上是恶人,也绝不是好人。但愿神仙能保佑他。以后她会给各路神仙多烧些供奉的。
三喜娘掀开篮子上的粗蓝布,里面是好几捆香。她身上还带了二两银子,就是打算去云灵观多供奉香火。
梁树叶带着草帽和春花一块坐在墙下阴凉处看麦子。
见到云善回来,春花立马从小凳子上站起身,冲着云善跑来,“弟。”
春花跑到跟前,想去牵云善的右手。可他手里有小果子,怎么都不愿意伸手给春花牵着。
“弟。”春花往后走了一步,主动去抓云善的手。
云善干脆甩开坨坨的手,自己快步往院子门口跑,大声冲着院子喊,“凉。”
春花追在云善身后一叠气地喊,“弟。”
云善跑得歪七扭八,又不晓得看路。脚边有块石头他也没看见,被绊了一下摔在地上,手里的黄色果子脱手而出,咕噜噜地往前滚去。
在院墙外站着的大牛牛看见果子了,甩着尾巴往云善这走。
跟在云善身后的春花刹不住脚,被云善的腿绊倒,整个人趴在云善的后背上。
突然压下来的重量让云善本能地叫了一声。
“云善。”坨坨急了。赶紧跑过来,先把春花拉起来,又赶紧把云善拽起来。
大牛牛已经走过来,正低头闻果子。
“啊——”云善大叫着跑过去推大牛牛的脑袋,自己抓起小果子,赶紧往院子里跑,紧张地喊“凉。”大牛牛要吃云善的果子了。
“怎么了?”花旗从堂屋里走出来,云善已经跑进院子。
大牛牛站在院子门口伸着牛脑袋来回张望。
“凉。”云善跑到花旗腿边,张开小手要抱。
花旗抱他起来,见大牛牛张望一番后,慢慢地走进院子里。
“哟,知道兜明不在敢进来了?”花旗嘲笑一声这头欺软怕硬的牛。
“凉。”云善把攥了一路的小果子递给花旗,“啊。”你吃。
“给我吃?”花旗接过云善的小果子。小果子上脏兮兮地,沾着薄薄一层土。花旗毫不嫌弃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真甜。山上的小妖精们给云善摘的果子就没有不甜的。
牵着春花进门的坨坨见到花旗吃果子,他有些嫉妒地跑过来,“云善,你怎么给花旗吃不给我吃。我早上还给你送饭呢。”
花旗得意地瞥了一眼小人参精,“这有什么好比的。”他只咬了一口,就把小果子还给云善,“云善吃。”
云善在花旗咬过的地方啃了一小口,低下小脑袋,探着身子去抓坨坨脑袋上的朝天辫。
“干吗嘛。”坨坨气鼓鼓地抬起头。好啊,原来路上,云善不是说果子凉,是要把果子带给他“凉”吃。
“坨。”云善递出小果子,把花旗和他咬过的果子怼到坨坨的脑门上,“七!”
坨坨看向笑眯眯的云善,一下子又开心了。原来云善也不是不给他吃小果子的呀。
就着云善的小手,坨坨啊呜咬了一大口,直接咬掉半边果子。
花旗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坨坨脑袋上,“这么小的果子,你一口直接咬掉半边,云善吃什么?”
坨坨捂着脑袋跳远,含着果子口齿不清道,“云善给我吃的,你管不着。”
大牛牛抬起脑袋,伸着牛嘴往云善手边靠。它见别人都吃了,也把自己当个人,主动要去吃果子。
花旗更是不客气地又一巴掌扇在牛脑袋上,“你过来瞎凑什么热闹!”
他一低头,春花含着手指,仰着脑袋看向云善的小手,“弟。”
得,一个个地竟是都看上了云善的小果子。
坨坨跑过来拍大牛牛屁股赶它出院子,“不给你抢云善的小果子。”
花旗放下云善,春花立马凑了过来。两个孩子咿咿呀呀地点着脑袋戳戳手,也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花旗见着春花伸脑袋过来咬了一小口果子,云善也没不高兴,就是啃果子的速度快了些。
他回屋拿了个东西的时间,再回来时,云善手里的果子已经变小了很多,瞧着像是只剩下果核。花旗不敢再让他吃了,“云善,小果子吃完了。你去把核喂给大牛牛吃。”
这一点云善很听话。花旗不让他吃的东西,他绝对不吃。以前吃剩的果核,花旗就让他去喂牛,这事他干过,也听得懂。
于是他就颠颠地跑出院子。
花旗听着云善在外面叫了一声,“啊——”
“哞——”大牛牛也跟着叫唤。
云善很快就回来了。
“喂给大牛牛了?”花旗问他。
“嗯。”云善点头。
“你和春花去找树叶玩。就在外面墙边。”花旗看一眼站在水缸边喝水的坨坨,“叫坨坨给你拿帽子。”
可这话云善只吃懂了半截,他当下就往院子外跑。
坨坨扔下水瓢,赶紧跑进屋拿了帽子追出去。“云善,云善,带好帽子,小心一会儿晒蔫吧。”
在院子外和哥哥们玩了一会儿,云善有些困了。他乖觉地坐在墙头阴凉下,倚着墙头,看着一旁的坨坨和梁树叶玩。不一会儿,眼睛就合上了。等再醒来时,他已经在屋里的小床上。
“坨坨,小瓜再给我一块。”
声音很熟悉。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说话。
云善眨巴眨巴眼睛,懒懒地躺着不想起床。
很快,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到云善的小床边。
“云善弟弟,你醒啦。”洪山惊喜地叫道,又赶紧喊了梁树叶和坨坨过来。
洪山啃着一瓣小瓜,咀嚼着看向云善,“云善弟弟,你怎么不起来玩?”
梁树叶挤开洪山,把云善从小床里抱出来,带着他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云善就精神了,自己跑到桌子边,扒着桌子腿,垫着脚尖,小手在桌子上摸来摸去。
“摸什么呢?”兜明弯腰问云善。
“啊。”瓜啊。
“你想吃瓜?”兜明捏了一瓣瓜给云善。
云善接过瓜,自己抓着站在桌子边啃,咕噜着大眼睛看向屋里另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男孩。
那男孩也在打量云善。不过他很快就把脸转了过去,跟在小丛身边。
“端菜。”秀娘端着盘子走进堂屋里喊了一声,屋子里的孩子们一窝蜂地往外挤,叫嚷着,“端菜端菜。”
云善抓着瓜也跟着走了两步。秀娘怕他被别的孩子碰倒,按着云善的肩膀,指着西屋说,“云善你帮婶子去看看春花姐姐醒没醒。”
“洪羽,别跑,小心点。”巧子追在云善没见过的男孩身后。
云善进了西屋,走到炕边,垫起脚尖伸着小脑袋使劲望了望。大概看见有人躺在上面。
“啊。”醒了吗?
没人应他。
云善等了等,等他啃完手里的瓜,又喊了一句,“啊。”醒了吗?
还是没人回他。
他就知道人没醒,伸着黏糊糊的小手往堂屋跑。跑到秀娘跟前,他小手指着西屋摇头,“啊。”没醒。
“春花还在睡呢?”秀娘牵起他的小手,“走,婶子带你去擦擦手。”
擦完手,云善往厨房跑。花旗正在刷锅。见了云善,轻声问他,“桌子上有甜瓜,云善吃了没?”
“嗯。”云善走过去抱住花旗的腿。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花旗说,“是巧子、洪山和洪羽。”
“嗯。”云善应下。
花旗轻笑道,“云善都认识?”
“嗯。”云善的小脸在花旗腿边拱来拱去。
花旗刷好锅,端着大铁锅,拖着腿上的云善慢慢往厨房门口挪。云善就赖在他腿边,整个人像个小熊似的挂在花旗腿上。
花旗倒了水,把锅放回灶台,这才空出手抱起云善。
云善搂着花旗脖子,拿小脸蹭花旗的脸,亲热地不行。
“走,吃饭去。”
巧子娘叁儿是花旗和西觉专门去请来的。
昨晚上,妖怪们又合计了。村子里谁家有事,都有一帮子人出头。就像上次洪山差点被许老二拐走,后面有一大群人就打上了许老二家。
等他们走了,树叶在村子除了秀娘和秋生两口子外,怕是没人愿意给树叶出头。
在人类生活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妖怪们也学了些人类的习俗。就比如请人办事要送东西,请吃饭。
几只妖怪一商量,打算把村子里相熟的人都请上一遍,让他们平时帮忙照看树叶。

第150章 你们要抛下我 ?
至于巧子家其他人, 妖怪们则是直接忽略了。刘三喜他们是不会请的。至于刘三喜的爹娘,他们则是不熟。
西觉今天特地去村里打了壶酒。满满地一整壶。
桌子上放了三盆肉菜,两大碟青菜。
巧子笑着说, “来你家吃饭,比过年吃的还好呢。这一看, 肉就管够。”
“管够,尽管吃。”花旗敞亮地说。
西觉给巧子倒酒, 刚倒了一点,巧子连忙伸手盖住碗, “够了, 够了。”她笑着道,“什么喜事请我们喝酒?”
巧子转向花旗,猜测道, “这次真有孩子了?”
“不是。”花旗哭笑不得,人类怎么就不能忘了这件事呢。“今天是其他事。”
“什么事?”巧子抿了一口酒, 被辣得皱起鼻子。
“再过几天, 我们就要去山上了。”花旗说。
这事巧子知道。花旗早就漏了口风, 云善被云灵山上的道士看重, 要去山上做小道士。
“云善还这么小,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欢迎加入五耳丝久龄把以旧儿,看更多完结文连载文巧子看着被西觉抱在怀里,嘟着小嘴巴吃饭的云善。这么小的孩子去道观又能学些什么?
“云灵观的师傅叫我们早些去。”花旗想, 云善已经会走了,足够大了。他们已经能靠自己养活云善。
“树叶不和我们一去。以后麻烦你们帮着照看照看。”花旗认真地看向巧子。
梁树叶叼着菜叶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花旗,着急道, “花娘,我去。我和你们一块去山上。”
“你不去。”小丛小声说, “云灵观的师傅说你没有修行的天赋。你留在村里比去山上好。”
“什么修行天赋?”梁树叶不服道,“小丛你是不是借张稻颜的小说看了?那都是假的,假的!”
“西觉。”梁树叶转头看向对面一直可靠的男人,期盼道,“带上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西觉看了他片刻,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树叶,你留在村子里更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更好。
“不好。”梁树叶站起身,哭着喊道,“你们也不要我了吗?我不要呆在村子里,我要和你们一起。和你们一起!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家里明明谁都接受他了,谁都对他好,为什么突然就要抛弃他?
花旗沉默地看向梁树叶。
“树叶,花娘和西觉他们不是不要你。”秀娘帮着劝道,“云善小,他们得跟着去山上照看。”
“我也能去山上照顾云善弟弟。”梁树叶擦着眼泪说,“我会好好照顾云善弟弟的。”
秀娘也不明白了,花娘一家子明明都喜欢梁树叶,怎么就不愿意把梁树叶带上山,这是要把树叶丢掉?她看向花旗,小声问道,“花娘,树叶可是好孩子。你都把他捡来了......”
“树叶,你听我们慢慢说。”小丛拉着梁树叶坐下。
云善好奇地看向梁树叶,饭也不吃了,就睁着大眼睛盯着树叶哥哥看。
“我们得去山上陪云善。家里的房子和田地留给你照看。”花旗慢慢地说。“听说房子和地要过户。明天咱们去找里正,把房子和田地过到你头上。”
梁树叶咬住嘴唇,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他听出来了,花旗和西觉对他还是好。家里可有二百亩地,一座三间房的小院呢。这些就都给他了?本来被抛弃的无助和愤怒被花娘的几句话一下子打散,梁树叶只剩下迷茫。
他不明白。“为什么都给我?却不带我去山上?”被抛弃应该是,像他小时候那样,直接把他扔到街头不管生死。可西觉他们还要给他房子和田地。
“因为你没有修行的天赋啊。”坨坨解释。
梁树叶看向坨坨,有些气结,“你骗人!”
“真的。”坨坨想说,我都看出来了,梁树叶你没有修行的天赋。“我没骗你,你不懂。”
你不懂。这句话,坨坨说过很多遍。梁树叶不以为意,他应该快十岁了吧,怎么都比五岁的坨坨懂的多啊。
“西觉兄弟,这,怎么说?”秋生也迷茫了,西觉一家怎么就一直不按常理出牌。干了一年挣回来的家产,就直接送给一个捡来的孩子?
“都给树叶。”西觉说,“树叶一个孩子,不容易。你们多帮帮忙,照看照看他。”西觉端起碗,对着大家敬酒,一口气喝了一碗酒。
“房子和田地给云善弟弟。我想跟你们去上山。”梁树叶哀求地看向花旗,“花娘,求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吧。”比起拥有这些,他更在乎能和家人在一起。他们是一家人呀。
花旗垂着眼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山上。”
梁树叶知道花旗是当家人,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他擦掉眼泪,默默地坐回凳子上不吭声。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巧子动了动筷子,“你们要真把树叶留下来,我肯定照看。洪山和洪羽都是他兄弟。”
她这么一说,梁树叶的眼泪又往下掉。他明明自己有兄弟,还有好几个呢,才不要洪山和洪羽做他兄弟。
云善从西觉怀里蹭下来,绕过花旗和坨坨,蹬蹬蹬跑到梁树叶背后扯他衣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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