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雪微微侧头,避开谢琅的手,用传音术质问道:“那鬼面书生立刻后,你为什么还要……轻薄我?”
温见雪问这话,心中极其别扭、不适。
意识到谢琅未被夺舍,再一联想到鬼面书生暗中窥视,便明白谢琅在浴池所作所为,是为坐实断肠鬼身份,演给鬼面书生看,顺带神不知鬼不觉拿回自己内丹。
可,直接戳破鬼面书生在偷窥,使鬼面书生离开后,谢琅为什么还要脱了他上衣轻薄他?
“是鬼面书生还在暗中窥视?”
温见雪顿时警惕起来。
“没有,走了。”
谢琅低低喘息了一声,竭力压制住自腹下涌上的燥热难受。自喝了鬼面书生送来的汤药,他便燥热难受。
温见雪已拢紧了上衣,雪白的衣领紧紧贴着脖颈,若是不扯开衣服,根本瞧不见内里暧昧至极的风光,只修长颈部上能看到两道吻痕。
目光扫过温见雪脖间吻痕,谢琅松开温见雪,翻身坐起,传音解释道:“亲你是为了糊弄鬼面书生等人,让他们误以为我真的强要了你,以免心生怀疑。”
谢琅说罢,却不敢直视温见雪。
他有几分心虚,他本来打算只亲锁骨和脖颈,这两个地方不能被衣服遮掩,而且容易让人浮想连篇,误以为他真的强要了温见雪。
可真正亲时,受汤药的影响,他却无法控制自己。
他虽然不懂如何欢愉,可在苍兰派时,做任务时,到底是见过他人欢愉的画面,心底想要亲近温见雪,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待亲到细腻平坦的腹部,他才控制住自己,连忙放开,躺一边,努力平复自己欲望。
若浴池中的水是冷水,他现在已扎入浴池内。
听到谢琅的解释,温见雪恍然大悟,他坐了起来,没有怪罪之意,反而思索片刻道:“只亲脖颈这些地方够吗?”
谢琅亲到腰腹处,显然是怕鬼面书生派人借着各种理由,检查他是否被强要。
若是检查,光脖颈腰腹根本不够,后背以及腿上都没有,岂不是分分钟露馅?
温见雪心想,谢琅算漏了。
谢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回答够了,如何解释亲到腰腹处,若是回答不够……是不是,其他地方会给他亲?
谢琅移开视线,心如擂鼓。
温见雪并未多想,抬眸看向谢琅,传音问道:“关于夺舍一事,我有疑问,你怎么没被夺舍?”
谢琅目光微闪,他很快掩饰异样,道:“断肠鬼魂魄太弱小,企图夺舍我时,被我发现,困在了识海。现下我掌握的信息,都来源于断肠鬼。”
“信息都来源于断肠鬼?你怎么审问断肠鬼的?”
谢琅犹豫一瞬,缓缓道:“用了门禁术。”
温见雪:“搜魂术?”温见雪忽然想起小说中提到谢琅后期称帝后,丝毫不在乎他人死活,动不动就要搜他人的魂。
凡是被施展过搜魂术的人,非疯即颠,更有甚者,魂魄不强大,直接被搜魂术撕裂魂魄,魂飞魄散。
“你怎么知晓?”这可是谢青羽教得禁书,谢琅至今未在其他地方翻阅到该禁书。温见雪怎么会知晓?谢琅发现温见雪似乎很了解他,他有些诧异。
温见雪含糊道:“听人说过。”
谢琅微微颔首,他想到什么,道:“搜魂术我并未乱用,你若想学,回宗了,可以教你。”
温见雪眼睛微亮:“好啊好啊。”
谢琅见温见雪对搜魂术没有丝毫排斥厌恶,嘴角微微上扬,他解开封住温见雪灵力的封印,把乾坤袋还给温见雪,示意温见雪藏好。
温见雪正要道谢,谢琅把他按倒在床上,又拉过被子,再次给他盖上,盖到下巴处,被角压得严严实实。
“休息吧,明早那些烦人玩意还要来,可要费心费力应对。”
“等等!”温见雪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他打开乾坤袋,拿出木盒,取出尾巴尖。
时间尚短,且有保护,尾巴尖还如刚切断时,截断处肌肉鲜红。
“试试能不能接回去?”
谢琅道:“怕是不能了。”
温见雪道:“为什么不能?”
谢琅身后冒出银白狼尾,他抓住自己尾巴,递给温见雪看。“我自愈力强,伤口已经愈合,即便你拿来了,我也不能接上。”
温见雪仔细看,截断处果然已经愈合。他傻眼了,愣愣道:“那怎么办。”
“就这样了。”谢琅抬眸看温见雪一眼,他心思缜密,瞧出温见雪所想,拿过自己尾巴尖,放入乾坤袋,笑道,“也挺好看。若是哪日我变回原型,站狼群里,你一眼就能找出来,岂不好?”
温见雪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他垂下眼帘,愧疚道:“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谢琅明知故问。
“若是当时我没拉住你尾巴……”
“不就切了尾巴尖,多大点事?”银白狼尾挨着被褥甩了甩,谢琅拨动银耳坠,面色陡寒,冷笑连连。
“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没有怪罪你,断了尾巴尖,很独特。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漂亮了,我会想办法让尾巴尖尖长出来,只是这样,我很不高兴。你以貌取狼,庸俗至极。”
温见雪担心爱漂亮的谢琅因为尾巴尖没了,郁闷无比,那能料到谢琅倒打一耙,反而说他觉得自己不漂亮了,以貌取狼,庸俗至极。
温见雪目瞪口呆,愧疚难过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哪里觉得你不漂亮了?没有的事。”温见雪好冤枉,立刻为自己解释。
谢琅听完解释,总算收起不悦,他收起狼尾,笑盈盈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方才说话重了,温郎君见谅。”
温见雪没将此事放心上,点头表示见谅了,接着道:“对了,方才我问你话,你还未答复我。只亲脖颈这些地方够吗?”
谢琅拨动银耳坠的动作顿住,再次心如擂鼓,他抬起眼帘,看向温见雪。“若是不够,你欲如何?”
欲如何?
温见雪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命重要。他咬住唇瓣,艰难道:“接着亲?”
谢琅喉结艰涩滑动,呼吸沉重,他猛地把温见雪按进被窝,侧身压到被子上,道:“休息。”
温见雪探出头,道:“够了?”
谢琅深呼吸几下,道:“差不多够了。难不成还要他们把你上上下下看个遍?就算他们想,我也会想法拦着,不必过多担心。”
温见雪放心了,他戳了戳谢琅,道:“你不休息?”
“我守夜,别说话了,我听着烦。”谢琅沉声道。受汤药影响,他脑子里全是些不可言喻的画面,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
不仅如此,身体内像是有团火在烧,越发燥热难受。
该死的鬼面书生,该死的汤药。
谢琅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彻彻底底盖住温见雪,免得胡思乱想,做出出格的事。
温见雪:“……”你这样我透得了气吗?
温见雪把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然后换谢琅休息一会,轮流守夜。他如今又能用灵力了,五官敏锐,若是有人窥视,很快便能发现。
谢琅见温见雪闭目休息,又把被子拉高了一点,然后自己往下缩了一点,避免看到温见雪。
可越是看不到越是想念,谢琅默默念着佛经,期许佛经能转移注意力,却根本不管用。
谢琅燥热难受得很,他干脆化作原型,趴在温见雪身侧,用毛绒绒的耳朵轻轻蹭温见雪脸颊,缓解燥热难受。
温见雪本就没有睡着,感觉到脸颊上毛绒绒的柔软触感,睁开眼睛。他侧身看向谢琅,这才发觉谢琅变回了原型,硕大一头北荒狼,趴在他身侧,神情焦躁地蹭他脸颊。
温见雪心中咯噔一下,抬手摸狼头,道:“你怎么了?”
谢琅拱到他肩颈处,湿漉漉的狼鼻子抵在他脖颈。“难受。”因着身体过于不适,呼吸乱了,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
温见雪骤然想起谢琅之前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
“是那碗汤药有毒?鬼面书生并不是喝了,怎么还会有毒?”温见雪握住谢琅前腿,闭目用灵力查看谢琅身体。
气血翻滚,气息紊乱,灵力与妖力泾渭分明,如奔涌的江水在经脉中急促流动。
温见雪不是医修,不明白这是不是中毒了。他蹙起眉,看向谢琅,问道:“特别难受?痛吗?”
“不痛。”被温见雪握住的前腿仿佛碰上一块冰块,谢琅贪恋得把身体压在温见雪身上。
硕大一头狼隔着被子压上来,仿佛一座小山,压得温见雪喘不过气,不仅如此,厚厚的狼毛还将被褥里的温度焐热了。
温见雪推了推谢琅,耐着性子叫谢琅下去,细碎狼毛扎在他脸颊,略有些粗糙的狼舌头舔向他额头。
“别舔。”
温见雪躲闪不及,额头被连舔了两下。
温热且湿哒哒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温见雪真是十分不适这扑面而来的热切,他微微偏头,抬手揪住狼脖颈处又长又柔软的毛,往一旁轻拽。
“过去!”
柔软红润的唇瓣又被舔了。
温见雪抿紧唇线,揪紧狼毛,不虞道:“你难受为什么要舔我?不许舔,再舔我……”话未说玩,唇瓣又被舔了一下。
温见雪:“……”温见雪恶狠狠抓住狼耳朵,用力揪了揪。“你想干什么?我又不是药,你舔我——你还舔!”
温见雪再次被舔了一下,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在逼仄铁笼里的兔子,恶狼饥肠辘辘、垂涎欲滴,却无法打开铁笼,只能趴在铁笼外,隔着铁栏杆,各种舔舐,企图以此尝到肉味,慰藉口腹之欲。
“你再舔,我打你了。”温见雪威胁道。
可他生来长相无害,性格温和,语气再怎么凶狠,不冷下脸,将目光化为刀剑,威胁永远没有威慑力,都只是他人眼中的欲拒还迎,惹得他人越发肆意妄为。
温见雪甚至被舔了耳垂。
温见雪忍无可忍,运转灵力想要绑住狼嘴,再把谢琅推开。此时还算不得多冷,谢琅趴在身上,加上被子,实在让温见雪热的不行,背后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况且谢琅原型太重了,温见雪很难受。
谢琅不舔了,银白尖狼耳蹭着他下巴。“温见雪。”
“见雪。”低哑的声音喊着温见雪的名字,带着闷闷的鼻音。
温见雪发觉谢琅体温比平常高不少,他使劲推开谢琅,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推开束缚。
温见雪凉爽许多,他叹了口气,拧起眉头,打开乾坤袋,从中翻出一枚低级解毒,递到谢琅嘴边。
“你试试解毒丹能不能缓解难受?”
低级解毒丹能解一些常见、毒性不强的毒,温见雪觉得谢琅若是中毒了,肯定不是什么常见、毒性不强的毒,因此只期许低级解毒丹能缓解一二。
如是不能缓解,也没有什么大碍,低级解毒丹药性不猛烈,在体内化开后,不会致使谢琅身体出现大问题,只是会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
该症状持续一炷香。
温见雪心想,一炷香,试试不亏,万一能缓解?
暗红瞳孔在完全密闭的厚重鲛帐中,格外明亮,仿佛在反光。
温见雪简要解释了解毒丹,递进了一点,示意谢琅张嘴。
谢琅垂下视线,看向解毒丹。准备来说,并非是看向解毒丹,而是看向温见雪捏着解毒丹的手指。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圆润,骨节秀气,指尖泛着花苞一样的粉色。黝黑的解毒丹被这样的手指捏着,竟有几分珍贵。
“谢琅?”温见雪见谢琅久久不长嘴,弯腰低头,几缕乌黑头发从肩头滑落至胸前,他没管滑落的头发,仔细打量眼前的北荒狼。
“你听到我的话吗?张嘴。”
长嘴筒拱开解毒丹。
温见雪诧异道:“你不想试?”
谢琅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舔温见雪微微突起的喉结。喉结脆弱敏感,哪能让人冒犯,温见雪一个激灵,嗓子发紧,极度不适,连忙退至床边,退得太急,差点摔下去。
“你………”
谢琅这一舔,落尘的记忆被唤醒,温见雪想起刚入宗时,谢琅躁动不安,起了反应。难道他现在的难受指的是……
温见雪心悸不已,他暗暗骂鬼面书生。
那碗汤药到底放了多猛的料?
温见雪骂了一会,冷静下来了,他收起解毒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背过身,仅仅挨着床边,不肯再往里一点。
“你……”温见雪第一次和人谈及性、事,他脸上发烫,虽心里想好要说什么,却难以开口。将被子拉高,主动把自己脸遮住了,温见雪做足了心理,一口气闷声说完。
“你自己解决,我会封住了听觉,不会听到不该听到的动静。”
谢琅神智被身体中的火烧得不太清晰,瞧见温见雪离得远远的,极其不悦。他爬起,重新趴到温见雪身边。
“怎么……怎么自己解决?我找不到冷水。”
温见雪:?
温见雪扣被角,闷声道:“还能怎么解决?就……就自己解决。难不成你每次都泡冷水。”
温见雪不合时宜地想起刚如宗时,谢琅躁动不安,变不回人形,抱着他舔时有反应后,直接泡冷水,像朵盛开的蒲公英。
他难道每次都跑去泡冷水?自己解决难道不是常识?
温见雪猜对了。
谢琅没有自己解决过。
作为一个修炼狂魔,别人在打闹,他觉得浪费时间,认真修炼;别人看欢愉之道时,他不屑为伍,接着修炼;别人恋爱脑,为对方死去活来时,他阴暗地祝他们缠缠绵绵一辈子,千万不要专心修炼,跟他抢资源,然后继续修炼。
一切不能提高修炼的书都是闲书,笑死了,没出大毛病,蠢货才看闲书。
谢琅仅存的微薄的欢愉知识来源于做任务时看到别人欢愉的画画,若是叫他看到有人自己解决,说不定就知道怎么自己解决了。
很不幸,他没有看到。
老医修那时给的科普书籍,他也没看,一把火烧了。
动心后,只是凭借本能,想要亲近喜欢之人,学着所见画面,亲亲抱抱。
仅限于亲亲抱抱,没有超出当前关系,过分的非分之想。即便有,他也能及时清醒,克制自己,例如之前留吻痕亲温见雪。
“泡冷水哪里错了?燥热降温不应该?”
谢琅听到温见雪的话,更烦躁了。
他本就不清晰的脑子越发混乱,分外委屈,置气地滚到最里面的角落,把自己团成一团,像个银白大毛球。
“口口声声自己解决,到底怎么解决?你又不说清楚,与我打哑谜。不告诉我罢了,我自己可以忍过去。”
温见雪很崩溃,啊啊啊啊这怎么说清楚,这种事怎么说。
温见雪微微拉下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转过身,看向谢琅,面红耳赤,磕磕绊绊道:“你变回人形,就那样……然后……就好了。”
谢琅听到解释,好歹心中委屈消散了,但温见雪说得太含糊,加之他脑袋不清晰,也没听清温见雪在说什么。起身趴到温见雪身旁,狼鼻子蹭温见雪额头。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温见雪:“……”让我去死吧。
温见雪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然后猛地推开谢琅,抓过被子,蒙住自己。好丢脸,好尴尬,谢琅为什么不自己学点这方面的东西。
温见雪要被羞耻溶解了,他封闭听觉,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热得冒汗也不出去,谁知道谢琅解决掉个人问题没有。
许久,被子被人拉开。
温见雪解开封住听觉的术法,小心翼翼看向谢琅,道:“你解决了?”
谢琅已经变回人形,衣衫凌乱,清晰硬朗的脸部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清晰可见。他鬓角汗湿了,有几缕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上,露出了尖尖的犬牙,阴郁眉宇烦躁而痛苦地蹙紧。
彻底拉开格挡在两人之间的被子,平日里不肯展露脆弱、好强的北荒狼妖,挫败得靠了过来,手臂揽过温见雪腰,头埋到温见雪颈部,气息不稳。
“不行。”谢琅说。
谢琅体温过高,温见雪挨着他像挨着个暖炉,来不及推搡开谢琅,便听到谢琅说不行,温见雪怔愣一瞬,下意识问道:“你没弄对?再试试。”
“不行。”谢琅重复道,根本听不进温见雪的话。
温见雪急道:“怎么不行?你再试试。”
谢琅只是道不行。温见雪被谢琅逼得没招,他咬了咬牙,闭眼道:“我来。”
温见雪才不信不行,肯定是谢琅没弄对。温见雪固执己见,然而忍着羞耻亲自上手后,温见雪发现真的不行,他手痛得厉害,想收回手。
干燥粗糙的手裹住了温见雪手,谢琅摩挲他耳垂,在他耳边喘息。灼热的吐息烧得温见雪耳根发麻。“继续好不好。”
温见雪心跳急促,可又抽不回手。兔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打开笼门,从铁笼里蹦了出来,趴在一旁,垂涎欲滴、饥肠辘辘的狼怎么会放任它回铁笼。
无论兔子如何挣扎,最后依旧被叼住脖颈,只待咬断脖子,生吞活剥。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七星荒城外,厉鬼正在寻人。小雨穿过厉鬼身躯,被厉鬼体内的怨气染成了红色,滴滴答答落在泥地,像凶杀案现场。
从血池中逃出的两个剑修和符修遥遥注意到游荡得厉鬼,收敛气息,屏住呼吸,未敢动一分。
第101章
好在他们藏身之地足够隐秘,且足够远,厉鬼在前方徘徊几遭,未找到人后,毫无耐心地返回地宫。
三人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放松,其中一个剑修看向地宫的方向。
“两位巫道友怎么还未出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说起来,尔道友也还没出来。”另一个剑修道。
符修眼睛转了一圈,他立刻提议道:“要不我们先走?也不需要你们师兄师姐来接应了,多省事。”
两个剑修看他一眼。
符修便不提先走了。
小雨逐渐转大,深秋时节,雨带起丝丝寒气,很快冲刷掉地面厉鬼留下的红色痕迹。
远山和七星荒城都被雨雾拢住,隔着雨幕,远远眺望去,如同生在云间。
厚重的鲛帐内,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味道,温见雪刚洗了手,手尖滴着水,他把脸埋着被子里,一言不发,任由谢琅拿着丝帕给他擦水。
谢琅擦得很仔细。
丝帕先擦去磨红的掌心上的水,又握住纤细手指,一根一根手指,从指根擦到指尖。
这只手擦完了换另一只。
温见雪察觉手上的水都被擦去了,收回双手,换了个姿势,钻入被窝,拿后背对着谢琅。
谢琅叠起丝帕,放入乾坤袋,他整理好衣服,清理掉脏污,看了看温见雪乌黑圆润的后脑勺,侧身躺下,隔着被子,靠近温见雪,小心翼翼询问温见雪。
“你生气了?”
虽然双手被水洗后,又擦得干干净净,可狰狞感、灼热感、粘稠感怎么都散不去。
温见雪浑身不适,抿了抿被咬出细小伤口的唇瓣。谢琅情^动时,空着的手不老实,隔着衣服乱摸,他一挣扎躲闪,便仗着自己不会伤他,以及过人的力气,往衣服里探。
温见雪只得放任谢琅乱摸,却不料谢琅并不满足,得寸进尺,又亲又咬,将他唇瓣咬出了细小的伤口。
他一边安慰自己同是男人,没有吃亏,一边憎恨鬼面书生,闷声闷气道:“没有,理解你并非故意,但是没有下次,你把我手捏疼了。”
谢琅弯起眼睛,抱住温见雪,凑到温见雪耳边,道:“我给你揉揉。”
“不要。”温见雪一口回绝。这什么事,还揉揉。
“公平起见,下次你有需求,我帮你。”
温见雪:“……”我才不要。
温见雪脸颊、耳垂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去,撇开谢琅的手,闭上眼睛,道:“我休息一会,别打扰我,等会换你休息。”
地宫无黑夜白昼之分,用水运仪象台看时间,方才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水运仪象台撞击声,算来应该过去很长时间了,鬼面书生等人怕是要来了。
谢琅身体内的火已熄灭,自然不会恬不知耻地闹温见雪,他正过身,双臂作枕,支起单腿,盯着帐顶悬着的鸟衔花枝金纹暗金香囊。
他盯了会,扭头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侧着身子,呼吸平稳,看起来睡着了,小小一只,因挨着床边,似乎要掉下去。
谢琅起身把温见雪和被子捞到身边,脱了外衣,钻进被窝,将温见雪抱进怀里,手掌顺着温见雪右小臂下滑,握住温见雪右手。
他这时才知晓与心仪之人有亲密行为是怎样的感觉。
他很喜欢,特别喜欢,甚至有了非分之想。
谢琅含住温见雪雪白的耳垂,没有尾巴尖尖的狼尾冒了出来,在被窝里如同陷入泥沙一般,缓缓甩动,最后搭在温见雪大腿上。
身处地宫,根本不可能睡着,温见雪只是闭目养神,察觉到谢琅的举动,他微微一怔,思绪凌乱,不知该不该睁眼打断。
纠结片刻,到底没有睁眼。
厉鬼现下已返回地宫,准备向鬼面书生复命,表示未在地宫外找到人,然而途径藏宝楼时,他注意到细微的响动,停了下来。
“藏宝楼有人在打扫?”厉鬼抓了一行巡视的护卫,一字一字道。
阴气浓重得要化成水滴到地砖,巡视的护卫被阴气笼罩,浑身发毛,立刻道:“将军,无人于藏宝楼打扫,规定外的地方,我们哪里敢叫人打扫?”
厉鬼丢开一行人,身形如烟,飘入藏宝楼。
敞亮的藏宝楼内,但凡有用的好东西皆被鬼面书生派人拿走使用,唯有一些不如何的书籍、玉简、丹药、等洒了一地,上面积满灰尘,因岁月太久远,大部分东西已出现损坏,特别是丹药、药材,几乎化作了尘埃。
尔静烦闷地盖上装满无用废丹药的木箱,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九转金丹,看来此处地宫是白跑了。
他从旁人口中得知断肠鬼死前将各种奇珍异宝放入修筑数年的地宫内,以为这些奇珍异宝里有九转金丹,着急忙慌打听到地宫大概位置,寻找九转金丹。
谁知竟是白忙活一场!
他也不知那堆化作尘埃里的丹药里有没有九转金丹,总而言之,是没有找到。
尔静不明白自己费这么大力气,冒这么大风险是为了什么,一时涌出无数酸涩之意,他扭头便想离开藏宝楼,门窗距离晃动,一道浓郁的阴气从后袭来!
尔静身上有各种护身之物,厉鬼并未伤到他,反而被其击飞,撞到在角落内,脑袋扭到身后,身躯化成一大团黑气,激起无数尘埃。
厉鬼的修为比之僵,更甚一筹,即便被击飞也没受伤,身躯再次聚拢,宽大的脚掌站立在地面,他抬起手,咔嘣一声扭正自己脑袋,转了转脑袋,充血双眸看向尔静。
尔静甩出一张瞬移符,正要乘此机会离开,瞬移符变得湿漉漉,竟失去了作用,与此同时,厉鬼扑来。
下一刻,尔静身上出现一道金光。
“噗嗤——”一声,尖利的爪子刺穿厉鬼胸口,将厉鬼甩到墙上。
厉鬼这次不光身躯,连带着脑袋也化成了一团黑气,他从墙上滚落,很快又凝实,看向袭击者。
那是一只五彩鸟,眼睛漆黑圆润,爪子尖利,它看了厉鬼一眼,飞到尔静肩膀上站立,左右环顾一遭后,口吐人语,喋喋不休道:“小少爷,下界危险吧?你看,差一点你就被咬伤了!幸好我及时找到了你,看你还敢把我丢了!话说你跑地宫做什么,出了事,主人连尸体都收不到……”
尔静忍无可忍,道:“闭嘴,你不要说了,怎么这么唠叨?!烦死了。”
“你以为我想烦你?都是你自己讨来的。”五彩鸟啊了声,抬翅膀戳尔静。
“不知人间险恶的臭小子,这话不是我说的,主人说的。”
尔静道:“笨鸟,我岂能不知是我姐说的?”
“你骂谁笨鸟?!你个小屁孩,按年龄算,我是你太太太爷爷!”
一人一鸟用传音拌嘴之际,厉鬼已经爬了起来,它张开双臂,双眶流出鲜红的液体,喉结似尖利的匕首,上下滑动间,让人心惊胆寒的哭喊声从口中吞出,弹珠一般朝四下射开。
藏宝楼内的灰尘受惊一般从地面快速弹起,木质建筑剧烈摇晃,仿佛海面迎来狂风骤雨的小船。
哭喊声极具穿透性,瞬间响彻整个地宫。
谢琅听见了。
温见雪听到了。
鬼面书生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飞僵搜寻的动作顿住,朝藏宝楼飞奔而来。
尔静耳膜被厉鬼发出的哭喊声发疼,他捂住耳朵,掐指一剑刺去,没刺中,厉鬼轻烟一般飘到一边。
飞僵已至藏宝楼楼外。
五彩鸟张开双翅,飓风平地而起,扑向厉鬼。
厉鬼运功抵挡,可就在这时,飓风停歇了。
五彩鸟在厉鬼的眼皮子底下,带着尔静离开了。
厉鬼无法容忍目标人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他表情狰狞,怒气犹如实质,从身体冒出,撞得藏宝楼剧烈摇晃。
飞僵正在此时进来了,可不巧,人已经跑了。
地宫某个僻静的角落。
五彩鸟松开尔静的衣领,它吐出一圈金丝,将尔静手脚绑住,扭头又吐出一块圆润的紫玉。紫玉暴露在空气中,随即浮现一圈又一圈的紫色纹路,纹路无需操纵,组成远程传送阵法。
五彩鸟身体坚韧无比,修为高深,即便使用传送符,也能从下界随意一个角落平安回到上界家中。
可尔静不行。
尔静如今修为才结丹中期,若是直接用传送符回家,强大的空间撕扯力会瞬间将尔静撕成血泥,必须使用远程传送阵法,抵达上界边缘后,越过界线,再次使用远程传送阵法,如此才能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