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闻言,也示意温见雪先去休息。
温见雪被两人拒绝,只得来到客舱内休息。可能是太久没放松了,温见雪封住藤妖藤蔓的气息,严严实实放入乾坤袋后,躺在卧榻上,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却不料很快就沉沉睡去。
谢琅向慕容复借了一间客舱,他清理掉身上血迹,草草包扎好伤口,正准备换上弟子服,目光触及手臂处深浅不一,凌乱的爪伤和剑伤,犹豫片刻,拿出白纱,细细缠上。
确定遮掩妥帖后,谢琅穿上弟子服,悄然推开温见雪休憩的客舱,关好客舱门,坐在塌边,静静看着温见雪。
若不时时刻刻盯着温见雪,他不心安。
温见雪与从前并未多大变化,只是成熟了不少。谢琅从温见雪搭在外面的修长的手,看到微微凸起的喉结,又看到微尖的下巴。
他抬手掐了掐温见雪柔软脸颊,粗糙指尖鬼使神差地来到温见雪红润唇瓣,他摩挲了一下柔软唇瓣,低头轻轻啄了一下温见雪唇瓣,侧躺在温见雪身边,把头挨在温见雪肩膀处。
温见雪梦到一片广袤的土地,土地上飞舞着淡淡的几缕绿丝。
温见雪第一次梦到这样奇怪的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他在梦里竟不能操控这些绿丝,只能任凭它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狂窜。
温见雪被这些绿丝舞的眼花缭乱,他很快从梦中惊醒,抬起左臂,温见雪正欲遮挡住眼睛,却发现谢琅侧躺在身侧。
温见雪坐起,正奇怪谢琅为什么在这里。
谢琅睁开眼,坐了起来,把头歪砸到温见雪肩膀上,道:“怕你不见了,过来守着。”
温见雪哭笑不得,道:“没有危险,我为什么会不见?”
谢琅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拿出温见雪之前给的灵石,退还给温见雪。
“没保护好你,钱退给你。”
温见雪想了想,把灵石塞进谢琅手里,道:“这次被藤蔓卷走,我并没有怪你,毕竟对方太强大,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钱,那是你应得的,你帮我解决了好些事。”
“不是它太强大,是我太弱小。”谢琅平静道。
“可是它活了很久了,你连零头都不到,怎么与它毕竟起来?你若是活到它那个年纪,肯定比它强大很多。再则说了,我修为比你低,你是弱小,那我岂不是弱弱小?”温见雪语调温柔。
谢琅沉默许久,猛地扑倒温见雪,头顶冒出银白狼耳朵,用狼耳朵蹭温见雪下巴。
“左右现在没事,你与我讲讲绿色藤蔓,别等到回宗再与我说了。”
温见雪下巴被狼耳朵蹭得有点痒,他惊讶谢琅居然蹭他,抬头摸了摸狼耳朵。可恶,好好摸。
温见雪没抵住狼耳朵的诱惑,把藤妖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但有的地方他没说,关于召唤之法,藤妖不许他往外说。
第二天一大早就抵达了剑宗。
慕容复来叫温见雪,却发现温见雪和谢琅一同从船舱内走出。
“你们昨晚待一起?”
温见雪:“对。”
慕容复表情不是很好看,他看向谢琅,片刻,又移开了目光。
“慕容师兄,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慕容复否认道,他收起云船。
三人一同入宗,温见雪前去找师父,谢琅越过慕容复,回到住所,认真打理自己。
先打理好头发,用发带高高扎起,又翻出药膏,清理掉由于脸部太干燥而起的皮,不过脸被晒黑,无论擦什么,一时半会是白不回来的,谢琅放弃美白,他变回原型,洗了个澡。
狼毛有点打结,谢琅烘干狼毛,用灵力操控着金丝楠木梳子,梳顺打结的狼毛,对着水镜转了两圈,确定自己毛发蓬松柔顺,是一头帅气的北荒狼妖,变回人形,往手上擦了些治干裂的药水,前去找温见雪。
温见雪正在和师父谈话,他正说到自己从藤妖手里拿到了母亲给的东西,余光便瞧见谢琅来了。
只一眼,温见雪就发现谢琅头发整齐了,脸上也不起皮了。
温见雪:?
温见雪恍恍惚惚的意识到自己之前说错话了,谢琅原是一头很爱漂亮的狼。
第79章
清晨并不算温暖的斜阳穿过庭院内栽种的翠竹,斑驳光影落到谢琅身上,谢琅腰板如利剑般笔直,戴着的锥形银耳坠折射出锋利光泽,他似乎注意到温见雪的目光,弯起眼,微微歪了一下头。
“见雪?”寒长老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好笑地摇了摇头,示意温见雪接着说。温见雪方才余光瞧见谢琅,便停止了说话。
温见雪回神:“我母亲给的是东西是一本丹道心诀,十来张中级丹方,以及几张残缺的丹方。”纤细手指勾起乾坤袋素白绳索,温见雪便想打开乾坤袋,取出母亲卫雪给的东西,交与寒长老查看。
寒长老按住温见雪手背:“那是你母亲给的,你自己收好便是,不必给为师看。为师之前定制的防御法器到了,你跟我来,看看喜不喜欢。”
温见雪松开乾坤袋素白绳索,跟着寒长老自院中来到小书房。
“青玉塔。”寒长老打开书架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六角塔,六角塔以青玉雕刻而成,中空,虽只有手掌大小,做工却极其精细,飞檐上皆挂着风铃,轻轻碰一下,清脆铃声响彻小书房。
“这青玉塔足以抵挡为师全力一击。”
寒长老拖着青玉塔走到庭院,将青玉塔往上空一抛,青玉塔逐渐变得透明,将谢琅罩住。
“谢琅,凝神感知塔魂,把青玉塔防御等级调到最高。”
“是。”谢琅恭敬道,他闭上眼睛,凝神感知塔魂。
塔魂宛如一团无形的雾气,谢琅很快就感知到塔魂,他沉下心神,将神识外放,包裹住塔魂。塔魂被包裹后,青玉塔各项数值浮现在眼前,谢琅查看了各项数值,试着调整数值,确定没有问题后,将青玉塔的防御等级调到最高。
塔魂微微波动,随后恍如一团散开的水汽,将青玉塔笼罩,青玉塔内部结构瞬间发生变化,但其外部结构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谢琅睁开眼,道:“师父,可以了。”
寒长老气沉丹田,结印一掌击向青玉塔。
“轰隆——”地面剧烈颤抖,无形气体朝四周涌动,温见雪往后退了几步,带一切风平浪静后,抬头朝青玉塔看去。
青玉塔通体流转白光,却并无丝毫破损。
寒长老拂袖一挥,青玉塔旋转着变小,落到温见雪眼前。
“为师修为不高,化神后期罢了,你拿着自己研究研究,这些数值都是可调控的。若是对方实力只是比你高一点,就没必要调那么高的数值,浪费灵石。青玉塔是用灵石驱动的。”
寒长老说着,左手食指往下轻轻点了一下,青玉塔顶端浮现了三枚上品灵石。
温见雪看到三枚上品灵石,微微蹙起眉。
“师父,这个只能用上品灵石来驱动?”
寒长老左手食指往上扬了一下,三枚上品灵石落回青玉塔顶端,道:“并非,下中上都行,不限于什么灵石。只是说,上品灵石以下的灵石,由于存在杂质,塔并不能完全吸收其中灵力,会浪费一部分。”
温见雪闻言,放心了,若是只能用上品灵石,依他现在的经济实力,恐怕供不起。
——温见雪身上的灵石不多,在不知藤妖是为提升他实力时,与藤妖打斗时,用了很大一部分,现在就剩一点了。
温见雪当前的目标就是赚钱。
“谢谢师父,破费了!”
寒长老轻敲温见雪脑门一下:“你平安回来,省了几十万上品灵石,够买几十个青玉塔了。”
温见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青玉塔记得滴血认主。”
“是,师父。”温见雪行礼。
“另外,为师这里有朵五品丹火,送于你了。你如今已是结丹期修士,最好能找到异火,异火属于最顶尖的丹火。”寒长老说到这里,眉头忽然紧紧皱起。
“师父,你怎么了?”温见雪立刻道。
寒长老眉头很快松开,道:“只是想到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你和谢琅先退下吧,我过段日子来抽查你炼丹进度,你万不可松懈。”
“是。”
温见雪和谢琅一并退下。
寒长老见温见雪和谢琅退下,捂住心口,片刻,咳出一口血。一直隐藏在走廊钱的宗主现身,他快步走了过来,扶住寒长老,道:“怎么又吐血了?”
寒长老心口抽痛,他不以为然地推开宗主。“早就要死的人了,吐血怎么了,多正常的事。”
宗主沉沉叹了一口气。
“寒玉,你当初若是不从上界回来,如今……”
“说得什么话,我不从上界回来,剑宗现在得惨成什么样。”寒长老唉了声。
宗主沉默许久,道:“我们发悬赏令,引起上界那些人的注意了。”
剑宗分为主宗与分宗,主宗在上界,分宗在下界。
多年前,主宗宗主死亡,五长老觊觎主宗宗主之位,联合几位妖王,杀了主宗少宗主和其他追随主宗少宗主的长老。
他本以为弄掉这些人,他就能上位,却不料几位妖王与他合作,并非图他上位后给的利益,而是想灭了这处处碍事的主宗。
它们借着五长老进入主宗,先是毒杀有实力的长老,而后又放出罪犯及妖魔,大肆屠宗,待其他交好的门派世家发现主宗出事,赶来支援,主宗内的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几位妖王带着部下飞速撤离。
五长老受不了众人谴责,自杀了。
主宗就此落败,侥幸逃过死劫的主宗弟子大部分选择退出剑宗,加入其他门派,只有一部分人怀揣着重建主宗的念头,留了下来。
寒玉和宗主寒行川的父亲就是怀揣着重建主宗的念头的主宗弟子,他和几个主宗弟子来到了分宗,为主宗选拔优秀弟子,进行初步培养后,送至主宗。
期间,结识一个剑修,有了寒行川和寒玉。
寒行川天生就是剑道的料,寒玉对剑道没有半点兴趣,他年少很叛逆,因修道问题与家人起争执后,离家出走,偷偷跑到上界闯荡。
在上界闯出一点名堂后,寒玉正准备大展拳脚,就听说主宗新入门弟子为了利益,在年轻一辈齐聚的九州宴上,打开结界,放入鬼怪,造成惨重伤亡。
几个大宗听闻此事,大怒,决定解决掉主宗。这里的解决掉并不是指屠杀,而是要求主宗解散,手头资源皆转交到他们手中,由他们分配给合适的门派世家,后续分宗培养的弟子,将由他们来接管。
主宗弟子勤勤恳恳,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元气,隐隐约约有回到从前的趋势,自然不肯,于是爆发强烈冲突,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主宗的火就烧到了分宗,几个大宗直接派人来打分宗。
寒玉当时还不是长老,他吓得魂不守舍,连忙跑回下界。
这是一场对于分宗,空前绝后的浩劫,好些人死了,包括分宗老宗主,包括他父母。
寒玉就是在此时受得重伤。
寒行川和其他几个核心长老也受了重伤,说起来,寒行川的胳膊就是在这一战被人砍掉的,因砍掉的手臂被烈火烧成灰烬,医修没有办法重塑,所以至今独臂。
分宗当时陷入绝境,最后得以脱困,是上界天水派老祖发现九州宴时,打开结界,引入鬼怪的人并非主宗新入门的弟子,而是要求主宗解散的其中一个宗派的人,几个大宗没脸要求主宗解散,更没脸打分宗,连忙撤回了人。
撤回后,几个大宗最后做出了补偿。
但这些补偿完全不能弥补剑宗的损伤,主宗死伤惨重,由于人心散了,很快便解散了,分宗损伤虽不惨重,但失去主宗,资源直接少了一大截,整个剑宗青黄不接,在上界没有什么话语权。
温见雪失踪后,宗主在下界发布悬赏令,忽然发现上界几个大宗在暗搓搓找温见雪。
他们既不认识温见雪,胸腔内又没有一颗菩萨心,怎么会帮着找温见雪?不应该用帮这个字,他们是在背地里,暗搓搓的找,根本没有联系剑宗。
——主宗解散后,分宗不再被称为剑宗分宗,它被直接称为剑宗。
宗主嗅到不对劲,后找几位核心长老一分析,发现九州宴从头至尾就是个针对当时剑宗的阴谋。
鬼怪是几个大宗故意让人放入九州宴的,为的是污蔑主宗,迫使主宗解散。
主宗败落时,宗内各种剑法、心诀、心得、灵脉等被人夺走,养肥了一众门派世家,其中以几个大宗获得的东西最多。
主宗如果崛起,势必会拿回自己的东西,参与上界资源分配,谁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当初拿剑宗资源越多的人,越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
若是把主宗搞到解散,那么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就不会出现,不仅如此,身为下界三大宗之一的分宗,还能给他们提供优秀弟子等资源。
他们如今在背地里找温见雪,怕是想找到后,抹黑剑宗形象,给温见雪讲述自己有多好多好,借救命之恩,把人留到自己这边。谢琅与温见雪是道侣,温见雪若是留到他们这边,谢琅也会慢慢倾向他们。
宗内弟子就数温见雪和谢琅出类拔萃,宗主很看重谢琅、温见雪,若非看重,他不会和大长老亲自教导谢琅,更不会发布悬赏令。
他们二人若是被挖走,之前一切心血皆付诸东流。
幸好没叫那几个宗找到温见雪。
宗主庆幸之余,心中不免浮现忧愁。
他们的计谋未得逞,为压制剑宗,会不会选择毁掉温见雪?
宗主思考再三,决定韬光养晦,对外宣称,温见雪是被妖抓走了,如今灵根受损,几乎没有进阶可能。
“这……”寒长老拧起眉头。
宗主道:“不行吗?”
寒长老道:“我没说我不同意,寒行川,我只是想说,此事得征求见雪的意思。”
“他若不愿意,你还能叫他退出剑宗,进入其中一个大宗?”宗主冷冷道。
寒长老怒道:“放屁!谢琅呢,你难道不担心谢琅被毁?谢琅如今结丹初期。”
“谢琅若是此时还是结丹初期,修炼速度与他们上界那些普通天才差不多,不配让他们着急铲除。”
“这倒是。”寒长老微微颔首,他旋即注意到宗主话里若是两字,“什么叫若是?”
“谢琅已结丹后期,只是对外一直说自己结丹初期,我若不是见他与慕容复去秘境,用窥灵术扫了一圈,都不知道他已是结丹后期。”
“他在想什么?真实修为,连你我也瞒着?”
“他瞒着我们,定是想暗中去找苍兰派尤掌门的麻烦,早与他说了,不是尤掌门报复他,掳走了温见雪,不信邪,狗脾气,倔得很,认准了谁说都不听,还口口声声我不担心温见雪,一心只想修炼。温见雪如今回来了,他知晓并非尤掌门掳走的温见雪,或许放弃了找尤掌门麻烦,现在估计在烦恼怎么跟我们开口报真实修为。其实报不报无所谓,阴差阳错,倒是给自己规避了风险。”
宗主阅人无数,又教导过谢琅很长一段时间,岂能不知道这狼崽子心里的想法?
谢琅如果年岁再大些,经历再多些,不为温见雪失态,他或许教导再久,也不知道这狼崽子心里的想法。
寒长老随口骂了句臭小子,道:“剑宗这些事,你与见雪他们说说吧,让他们收敛锋芒,但光收敛锋芒是不够的,最好弄点遮掩修为的东西。宗内其他弟子,例如慕容复,也慢慢收着一点,不能太出挑。对了,不要说我们受重伤的事。”
宗主静静听着寒长老的话,他心里其实有底,只是偶尔听别人絮絮叨叨,也挺有意思。
温见雪回住所后,正与谢琅研究青玉塔各项数值的防御力,宗主忽然找上门,表示会对外宣称,他灵根受损,几乎没有进阶可能,如今还是筑基期。
温见雪迷惑道:“宗主,为什么?”
宗主详细解释了原因,道:“委屈你了。”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温见雪,见温见雪并无委屈,转而看向谢琅,道:“至于你,藏好自己真实修为,不要太出挑了。”
谢琅自是听出宗主已发现他如今是筑基后期,他本在烦恼如何坦白真实修为,如何解释隐藏真实修为,如今被宗主直接了提出来,便不再多言,顺坡下驴,乖顺恭敬地应下。
宗主闻言,收回打量谢琅的视线,他将遮掩修为的符咒交与温见雪和谢琅,身影消失在待客处,只留一句淡淡的话。
“上界凶险而资源丰富,待到你们的能力得到我的认可了,你们就去上界吧。”
温见雪对上界并没有什么渴望,他虽然好奇心有点重,碰到古怪新奇的事,便想弄明白,却不喜欢闯荡,很愿意长久待在安稳平和、满是亲朋好友的环境里。但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温见雪深知,自己若想获得理想中的安宁生活,就必须去闯荡。
“谢琅,你想不想去上界?”温见雪掂了掂青玉塔重量,向上抛起青玉塔,又稳稳接住。
谢琅垂眸看向温见雪。温见雪站在客厅门口,垂在脸侧的头发蓬松,仿佛沉在金色流水中一般,每一根都泛着淡淡的光,他目光盯着青玉塔,接住青玉塔后,又抛起。
“想去。”
温见雪已然料到这个回答,谢琅这种无心情爱,一门心思搞力量的反派,若与他说,有个地方能让人获得更强的力量,他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温见雪接住青玉塔,扭头看向他:
“你若是先得到宗主认可,可不可以等我?”
谢琅抄起双臂,食指轻轻敲击自己上臂:“那你若是先得到认可,可会等我?”
温见雪想也不想,道:“肯定等你,我一个人去上界有点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谢琅食指停止敲击自己上臂。
“你呢?”
“你等我,我自然也等你。”
温见雪想到什么,幽幽道:“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条狼毛围脖。”
谢琅陷入沉默,片刻,抬头看房顶:“天啊,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亲一次一万上品灵石,你欠我两万上品灵石。”
谢琅边按住额角轻揉边往门外走,口中自言自语:“头突然好痛,医修呢?”
“当初怎么说来着?”
温见雪抬起长腿,踢关上客厅大门,他设下防偷窥阵法,学着谢琅,抄起手臂,走到谢琅面前,慢慢道:“一年之内还不出来,变回原型,我要把你身上的软毛拔了做围脖。”
谢琅伤好的差不多,纱布已经拆了,他变回原型。
前段时间,谢琅习了一种妖术,变回原型时,衣服、饰品等都不会被烧掉,能并着锥形银耳坠一并收回乾坤袋。
“温郎君。”
银白色的狼蹲坐在地上,两只前爪踩了踩地板,耳朵往后压,贴着脑袋,乍一看,委屈的仿佛耳朵掉了。
“可是拔毛好难看。”
温见雪差点笑岔气,他弯身捏住狼脸,把狼脸扯胖,道:“什么时候换毛,给我弄点狼毛围脖。”
“半妖成年后,不是每年都换毛,十年一换,要不你等我换毛再说?”
银白色、毛绒绒的狼耳朵就跟弹簧一样,瞬间立了起来。
“两万上品灵石,一次一万,你等这么久,还不如让我以亲抵债。再要不然,我冬天变回原型,给你暖床?”
温见雪:“……”
谢琅没听到回复,满脸写满不高兴,抬爪扒拉开温见雪捏住自己狼脸的手。他扒拉时,温见雪注意到他两只前爪有剑割出来的伤痕,伤痕还未痊愈,被短而柔软的银白色毛覆盖,只隐隐约约看得出伤痕。
“你手……嗯,前爪上怎么有这么多伤痕?”
“秘境内弄伤的,不碍事。”
谢狼用灵力遮盖住伤痕,侧躺在地板,尾巴轻晃,摆烂道:“反正呢,要狼毛没有,要狼倒是有一头。”
温见雪没想要灵石,更没想要狼毛围脖,朋友之间,开开玩笑罢了。但谢琅提出冬天变回原型给暖床……
温见雪盯着谢琅。
谢琅是北荒狼,体型大,侧躺在地上时,毛发柔顺,肚子那块看起来很温暖。
谢琅微微抬头,看向温见雪,暗红瞳孔倒影出温见雪的模样。“你怎么想?”
温见雪该死的心动。
现在还未到处暑,距离冬天有好长一段时间。
温见雪并不需要谢琅变回原型给暖床,他把谢琅从地上扯起来,研究完青玉塔后,打算炼制中级丹药。
现在还未到处暑,距离冬天有好长一段时间。
温见雪并不需要谢琅变回原型给暖床,他把谢琅从地上扯起来,继续研究青玉塔。
两人将青玉塔研究清楚,已是黄昏,温见雪收起青玉塔,打算买些药材,尝试炼制中级丹药。
他自结丹后,便未曾练过丹。
温见雪实在想尝试炼制中级丹药。
不过,因宗主对外宣称他灵根受损,如今还是筑基期,温见雪不能光明正大的上购买炼制中级丹药的药材。
温见雪思来想去,决定捏个假身份。
若是有个假身份,不光购买药材方便,出售丹药,出门办事等也方便。
温见雪绕开谢琅,来到小书房,两人标配的小院子里有个小书房,小书房里放了一些很常见的书籍。
温见雪从书架上抽出百家姓,挑选名,一眼相中巫字,很好,就姓巫,至于名…
温见雪脑海里忽然闪过直立厚实且微尖的狼耳朵。
要不叫巫耳朵?
好奇怪。
温见雪把耳朵两字从脑海里赶走,重新取名,做为一个中度毛绒控,思来想去,都绕不开狼耳朵,犹豫再三,取了尖尖二字。
巫尖尖。
温见雪念了几声,觉得还蛮好听,拍板定下名字。
定好名字,温见雪取出纸笔,开始给巫尖尖这个假身份捏造性格、生平经历、家庭背景等。若是不捏造这些东西,与人交谈时,很容易被看穿是假身份。
谢琅修炼片刻,见温见雪还在书房内未出来,不受控制地冒出些许不安,他走到小书房窗前,朝书房内看去。
书桌侧对着窗,桌上摆了些书籍,温见雪端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不安消失殆尽,谢琅回房继续修炼。
修炼到下午,谢琅拿上本命剑,换了身束袖青衣,准备出门。
出门前,谢琅走到窗前,透过窗,看向房内。确定温见雪还在,谢琅这才出门。
温见雪花了一下午,配合一些地区资料,总算捏造好假身份,将这些东西整理好。
温见雪点燃房间内的灯,坐在灯下,将这些东西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完全记下后,将这些东西丢进火中。
伴随着熊熊火光,温见雪沏了一杯茶,慢慢啜饮完茶,开始练声。
温见雪其实想过用伪音丹、伪音符直接改变声音,但考虑到伪音丹太伤嗓子,而伪音符又容易被其他修士看穿,不如直接改变自己声音来得快捷。他本身就是配音演员,改变声音,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练了次声,温见雪很快发现原主的声音和他的声音一样,可塑性很强,他尝试以巫尖尖的身份朗读一篇诗文。
温见雪给巫尖尖设置的性格是冷漠无情的散修,父亲早亡,家里有个娘,娘是炼丹师,性格古怪,对他严厉,巫尖尖得了些她的真传,如今也是炼丹师,但不及他娘。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①
晚风拂过院内深绿的柳树,长长的硬柳枝在半空中摇晃。
葳蕤灯火笼罩温见雪清瘦身影,温见雪表情冷漠,语气冷淡,念着诗文。他温和的浅浅的眸子透出锐利的光芒,明明容貌未变,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成了巫尖尖,看天是天,看地是地,看人犹如看任何一株花草,不带任何感情,似乎世上一切,皆没有值得他付出的。
他或许会为一些事愧疚,但他不会心软,强硬得仿佛玄铁。
宗主对外宣称温见雪灵根受到损伤,修为无法晋级后,全宗震惊,他们本还在高兴温见雪平安回来了,谁能料到温见雪灵根受到损伤,修为无法晋级。
——无人怀疑宗主的话有假,宗主从不说谎,更不会编造这样没有意义的谎言。
“温师弟也太……”
“太可怜了,修为无法晋级,一辈子都被限死了。”
“宗主说温师弟如今才筑基初期,筑基初期只能活两百多年。两百多年太短了,我们闭几次关,就过去了。”
“该死的妖,抓温师弟干什么!”
“若是我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两道点着灯的石阶上,几个内门弟子边走边说,话未说完,瞧见一个人从暮色中走出,跨过宗门,踏上石阶。
几个内门弟子借着石阶两旁的灯光,认出此人。
此人正是谢琅。
谢琅穿着束袖青衣,青衣上沾着斑驳血液,他把本命剑背在背后,一只手提了包点心,一只手提着一坛米酒。
几个内门弟子停止了对温见雪的讨论,目光落到谢琅手上提着的点心和米酒上,好奇道:“谢师弟这说给谁买的?”
他们并不问谢琅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谢琅是个修炼狂魔,为了提升修炼,在闯过试炼塔第五层后,天天跑到宗外斩妖除魔。剑宗弟子每年必须完成的任务,谢琅早完成了,不仅完成了,还私底下接了其他人的任务。
宗内弟子若是实在有事,接了任务后,可以出钱委托同门代自己完成任务。
谢琅每次回宗身上都带血,大家早见怪不怪,也不多嘴询问他是否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