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父亲……”温韵皱着眉头,刚要安抚他们。
李宁扭头,勃然大怒道:“我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李宁,你今天非要与我……”
温韵走到桌前,端起茶杯,摔在地上。
“我找你们是来谈正事,不是听你们吵架。”
温止冉单手握成拳,背在背后,道:“你说的我知道,温见雪若是想回来祭奠,那便叫他回来吧。我们都没有他的联络符纹,你寄信到剑宗,请他吧。”
李宁顿时看向温韵。
温韵笑着行礼,道:“是,父亲。”
温止冉微微颔首,离开客厅。他打心底不喜欢温见雪,若是往常,他不会让温见雪来祭奠卫雪,可今时不同往日,温见雪是寒长老的弟子。
自从知道温见雪成了剑宗弟子,他就想让温见雪回家,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明日温见雪回来,你不许为难温见雪。”温止冉走到门前,又回过头,对李宁道。
温止冉还记着李宁在测灵根时做手脚。
若是李宁不做手脚,他知道温见雪天赋出众,便是打心底不喜欢温见雪,也不会对对方不管不问,导致与对方关系如此之差。
李宁气不打一处来,她怒道:“滚。”
温韵端了一杯茶,递给李宁,道:“母亲别生气,我请温见雪回来,其实是想拉近与谢琅的关系。谢琅作为卫夫人的夫婿,明日定然会陪着温见雪回来祭奠。”
李宁并不知温韵打了十五万水漂,温韵好面子,没有跟李宁说自己被谢琅坑了,只是说偶遇不顺利,温见雪和谢琅并不像预期那般关系不好。
听此,李宁终于消了气,道:“既然是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计较,一切为了你的前途。只是如你所说,温见雪与谢琅关系好,你又如何插得进去?依我说,不如好好回你门派,混个执事就好。”
“我不回门派。”温韵斩钉截铁道,“他们关系好,难道就不能变不好?”
“你的意思是?”
温韵传音于李宁,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温韵闻言,与温止冉争执一天,一直绷直的嘴角勾出丝笑容。
“写信邀温见雪回来祭奠她母亲吧,想来他也想念得紧。”
温见雪修复好元神已近天亮,他站起身,正欲活动,听到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温师兄,有你的信。”一个外门弟子道。
温见雪谢过送信的外门弟子,他接过信,展开信。信是温家寄来的,开头先说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中间道明寄信缘由,卫夫人今日忌日,让他回去祭奠,最后说父亲很想念他,希望他回去聚聚。
温见雪记得卫夫人是原主的母亲,卫雪。
今天是原主母亲忌日?
原主很少很少祭奠母亲,温止冉不让他祭奠,刚开始原主还会难过,但随着时间流逝,他表现得不在意这事。
温见雪得到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其实很在意此事,他展开信,又合上信,又展开,最后决定去祭奠卫雪。
既然穿成了原主,那么原主的母亲便是他的母亲。
只是温家忽然通知他今日是母亲忌日,显然不安好心。
温见雪盯着信看了许久,缓缓地合上信,他倒要看看温家想做什么。
不过,一个人回温家有点危险,还是带个打手比较好。
温见雪翻乾坤袋,从乾坤袋内拿出五千中品灵石,觉得太少,又添上一千中品灵石,走到谢琅房前,郑重敲响谢琅房间的房门。
敲了一下,房门没有开。
谢琅在修炼?温见雪靠在房门上,刚想到这里,门开了。
温见雪没稳住身体,向前扑去。
一只手扶住他身体。
“温见雪,你做什么?”谢琅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温见雪按住谢琅手臂,顺势站直身体,一本正经道:“我看看你是不是在修炼。”
“然后呢?”谢琅双臂环胸,靠在门框上,视线落到温见雪嫣红饱满唇珠,他目光停留几息,淡淡移开。
温见雪将刚才数好的灵石递给谢琅,他数出后,一并装入了储物袋。
“你今天有空吗?有空我想请你……”温见雪顿了一下,抬起头,望向谢琅的漆黑眼睛,“不是,是雇你陪我回家一趟。六千中品灵石怎么样?”
谢琅:“回家做什么?”
温见雪道:“我母亲忌日,他们让我回去祭奠。”
“他们?温家?”谢琅接过储物袋,抛了抛储物袋,打开储物袋,取出一半灵石退还给温见雪,“三千中品灵石够了,什么时候出发。”
温见雪眼睛亮晶晶:“现在吧。”
温见雪和谢琅去填了出宗表,两人不到中午,便御剑来到温家。
温家坐落在一片繁华的城镇内,富丽堂皇,拥有城镇内最大的园林。
温止冉早早派管家在温府大门前等温见雪和谢琅。
温见雪和谢琅刚到温家,谢琅还未收起半月剑,站在大门前的管家眼尖,便注意到他们,他带着人快步迎了上来。
“见雪少爷。”他满脸殷勤。
温见雪打量管家,在原主记忆里,管家从来是高高在上,他听从李宁的命令,甚至时不时为难原主,克扣原主月例。
原主在温家活得小心翼翼,吃穿用度,甚至比不上一个丫鬟。
管家其实并不想来迎接温见雪和谢琅,他怕温见雪见到他,想到从前被为难,来找他麻烦。
可家主和夫人如今都重视温见雪,他不出来迎接,显得温家不在意对方。
他笑容牵强,道:“见雪少爷,以往是我不明事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于小人计较。”
温见雪不是原主,代表不了原主,去原谅以前为难他的人。
他冷笑一声,道:“先把以前克扣的月例给我再说。”
“是是是,这是自然要补上的。昨晚已连夜在弄这个事。”管家连忙道。
温见雪道:“少一块灵石都要找你算账。”
管家第一次从温见雪身上感觉到这么强的气势,他头低得更低了,暗暗想,早知温见雪天赋高,能成剑宗弟子,他以前说什么也不会听从夫人命令,得罪温见雪。
温府大门内跑出一个人,这个人是温家主身边的贴身侍卫。
“管家,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请见雪少爷和谢姑爷进来。”
管家心中叫苦不迭,是他想站在这里吗?还不是温见雪为难他。
他抬起头,看向谢琅,道:“谢姑爷,见雪少爷,快请进。”
温见雪连续听到两声谢姑爷,有些尴尬,他看向谢琅,谢琅适应良好,他收起半月剑,睨管家一眼,不冷不淡道:
“带路。”
谢琅本就高大,以不冷不淡的语气命令人,让人感觉到莫大压力,本就被温见雪压了一道的管家,这会气势更弱。
他低眉顺眼道:“请。”
温府幽深,亭台楼阁,翠竹怪石嶙峋,各有风格。在原主记忆里,温府很是气派,但见识过现代各种堪称奇迹的建筑,又去过剑宗,在温见雪看来,温府也不过如此,只是一个小家族。
温止冉正在温家祠堂。
卫雪死后,温止冉力排众议,将卫雪葬入了温家祖坟,牌位放入了温家祠堂。
温见雪和谢琅跟着管事先去换了丧服,这才来到温家祠堂。
温家祠堂此时一片肃静,贡桌上摆着香炉和贡品,温见雪和谢琅接过香,祭奠卫雪。
应是原主的意识还有些残留在身体内,温见雪祭奠卫雪时,看着卫雪干净的牌位,眼睛一酸,差点哭出来。
“温见雪?”谢琅传音道。
“没事。”温见雪忍住眼泪。
“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晚就住家里吧。”
温见雪和谢琅祭奠完卫雪,和温止冉走出祠堂,来到花园内后,温止冉开口道。
温见雪看向温止冉。
温止冉已换上丧服,他似乎很伤心,眼圈泛红,有些颓废。
温见雪瞧他一眼,目光落到朝这边走来的一群人身上。
根据原主记忆,温见雪一眼认出这群人的领头之人是李宁,至于李宁身旁那人是温韵,除她们外,其他人皆是温府内的丫鬟。
李宁带着温韵和丫鬟很快走到温止冉身边,她朝温止冉行了礼,不动声色看谢琅一眼后,目光落到温见雪身上。
温见雪长身鹤立,眼神清澈,眉眼温柔,处处透着教养良好的气质,与她印象里低眉顺眼,处处讨好的模样相差甚远。
李宁看着温见雪,不由想起卫雪。
卫雪也是这样,眉眼温柔,行为举止,处处有礼。
李宁缓缓拧紧手帕,她斜温止冉,果然见到温止冉看着温见雪,眼里流露出怀念之意。
她松开手帕,抬起手,看似拉衣袖,实则狠狠拧温止冉一下。
温止冉眉头皱起,又强行压下,他脸上挂着笑,不动声色撇开李宁的手。
李宁已经打断温止冉怀念之意,她被温止冉撇开手也不恼,皮笑肉不笑对温见雪道:“你父亲说得对,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趁着这个机会,多住两日吧。谢琅也是,多住两日,虽说以前你与韵儿有婚约,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住府里并不会有什么不便。”
谢琅垂着眼,微微笑道:“这都要看见雪的意思。”
温见雪笑道:“多住两日好啊,不过有件事要麻烦温家主。请温家主将母亲逐出温家,我想把母亲的墓迁到其他地方。”
温止冉怒火一大子冲上脑门,他压制着怒火,道:“你说什么?”
温见雪一字一句道:“我说,请温家主将母亲逐出温家,我想把母亲的墓迁到其他地方。”
温见雪来此本是想祭奠母亲,可祭奠完毕,想到母亲生前在温家活得很痛苦,就想把母亲的墓迁出温家祖坟,迁到其他地方,随便哪个地方都好。
生前被困在温家,死了总不能困在温家。
——卫雪从头至尾不想留在温家。
多年前,她落难,被温止冉接到温家,本想养好伤就离开温家,可被温止冉喝醉后强行占用,有了原主。
由于伤未痊愈,打胎有生命危险,她只能生下原主。
生下原主后,她身体变得很不好,想带着原主离开也没能力走了,只能以妾室的身份,待在温家。
不过五年,卫雪就病逝了。
卫雪心底恨死温止冉,若不是看在原主年纪太小,她待在温家时,绝不会与温止冉有半点交流。
“母亲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温家。”温见雪平静地说,“她在温家活得很痛苦,你把她安葬在温家祖坟,让她入温家祠堂,安得什么心。”
温止冉让温见雪回家祭奠卫雪,是想拉进和温见雪的关系,获得利益,哪里能料到温见雪这个逆子,回来就想把卫雪的墓迁出温家祖坟,迁到其他地方。
“温见雪,你反了天了。”温止冉怒火攻心,他抬手就想扇温见雪。
“温家主,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谢琅捏住温止冉手腕,眼底冰冷,“见雪现在不是你想动手就能动手的。”
温止冉不知谢琅哪来的力气,竟捏得他手痛,他猛地甩开谢琅手,甩袖就走。
“温见雪,你这个逆子,滚出家门!”
温止冉是元婴初期,单从武力上来说,想收拾谢琅和温见雪,并非难事。只是温见雪和谢琅现在背靠剑宗,又有寒长老做师父,他若现在收拾了他俩,剑宗肯定要来收拾他。
为了一个逆子,得罪剑宗,实在不划算。
李宁看着这一幕,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她巴不得卫雪滚出温家,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她微微扬起笑,对温见雪道:“见雪,你别急,既然卫夫人不愿待在温家,那么我会去劝劝家主。”
温见雪如今是剑宗弟子,温家肯定不愿为一个卫雪得罪温见雪,温止冉还能像当初把卫雪安葬在祖坟一样,顶着全族压力,把卫雪留在温家?
恐怕是顶不住。
他若一意孤行,温家人心势必会散。
李宁就不信,温止冉如今对卫雪还有很深的感情。
李宁心想,假使温止冉咬牙顶住了,她也能拉着族人,将卫雪的墓弄离祖坟。
温见雪看向李宁,微微笑道:“如此,多谢夫人。”
“韵儿,给见雪和谢琅安排住所。”
李宁朝温韵使了个眼神,带着丫鬟去找温止冉。
温韵并未想到温见雪回家就要把卫夫人的墓迁出温家祖坟,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她不在意。
上前两步,温韵瞧了一眼谢琅,道:“你们跟我来。”
温见雪古怪地看着温韵。谢琅坑了她一大波钱,她为什么能做到没有一点仇恨表现?太有钱,根本不在意谢琅坑得那点钱?
温见雪:羡慕、酸。
温见雪正在羡慕和酸,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被谢琅勾了下。
“干什么?”他偏过头,朝谢琅传音。
谢琅传音道:“母亲的墓一定能迁出温家祖坟。”
温见雪迷惑:?
你为什么叫母亲叫得这么丝滑?比我都丝滑。
重点不是这个。
温见雪传音问道:“一定?你怎么知道一定?”
谢琅道:“随便说说。”
温见雪:“……”
温韵带着温见雪和谢琅来到除了正院和温韵所住院之外,最好的院子,疏雨院。原主之前与下人住一起,没有单独房间,如今却是直接安排疏雨院。
温韵看谢琅一眼,对温见雪道:“你们就住这里吧,对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你随我来。”
“什么东西?”温见雪警惕心很强。
“卫夫人生前的东西。”
谢琅拨了拨锥形银耳坠,嘴角含笑道:“姐姐,你直接叫丫鬟带给我们不就好了,还要我们走一趟?你丫鬟干什么的?难道是请着好看的?”
温韵笑容缓缓僵硬在脸上。
谢琅道:“姐姐,你应当叫弟夫,这样亲切许多。”
温韵掌心因手指用力攥紧,被椭圆形指甲掐出几个血月牙。她咬着唇瓣,道:“是我叫错了,弟夫。”
谢琅微微颔首,道:“没关系,麻烦姐姐叫丫鬟把母亲的东西送来吧。我和见雪御剑过来,有些累,先进房间休息。”
温韵注视着谢琅和温见雪进入疏雨院,恨得磨牙。三番五次被谢琅下面子,饶是她一心想着与谢琅搞好关系,此时也生出强烈厌恶感。
这股厌恶感烧得她有些难以维持心中预谋已久的计划。
“大小姐?”丫鬟如履薄冰地唤道。
温韵勉强压下厌恶,她看向丫鬟,压着嘴角,温柔道:“叫刘桦把卫夫人的东西找来给见雪少爷。”说罢,看疏雨院两眼,转身就走。
温见雪和谢琅进入房间后,并未休息,谢琅挨着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拿出半月剑,走至庭院里练剑。
温见雪则坐在卧榻上修炼,没修炼一会,一个方才未见过,自称刘桦的清秀小厮把卫夫人的东西送来了。
那是一个红漆小匣子,上着一把乌黑小锁。
温见雪打开小匣子,小匣子里有几支精美的金钗子,除此之外,还有几颗海南珠,并一颗鹅蛋大小,黑白相间的丑蛋。
这什么蛋?温见雪拿起丑蛋。
“见雪少爷,这是一枚七级妖兽蛋,夫人曾让人催化,但…这颗蛋不知为何,孵化不出来。想来是颗死蛋。”刘桦见温见雪拿起蛋,连忙道。
温见雪看向他:“怎么是你来送我母亲的东西?”
刘桦道:“大小姐叫我来送东西。”
温见雪微微点头,他把蛋放回小匣子,和其他东西一并放入乾坤袋。
“你先回去吧。”温见雪道。
刘桦立刻跪下,道:“见雪少爷,我不能回去,管家说,以前对你不好,现在想补偿你,所以让我留在你身边伺候你。”
温见雪这辈子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想了想,恍如大悟,冷漠道:“管家是不是不想给我补上以前的月例?拿人抵债,不成,我不要你,我只要月例。”
刘桦哽住,他哽了一会,道:“欠见雪少爷的月例,管家待会便叫人送来。我是专门来伺候见雪少爷的。”他说到这里,停顿许久,道,“做什么都行,若是见雪少爷不留我,我一个练气三层,回去要被管家为难。”
温见雪想了想,道:“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做工?”
“我的卖身契在管家手里,要赎卖身契,需很大一笔钱。”刘桦喉结滑动,眼圈发红,低下头。
“见雪少爷留我在身边伺候吧,我什么都能做。”
温见雪坐到榻上,撑着下巴看刘桦,看了会,叹了口气:“什么都能做?既然什么都能做,我可以借钱给你,你赎身了,可以自己出去找活,在外面做工一定比在温府里做事自在。”
刘桦:“……”
温见雪道:“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刘桦:“……我还是愿意留在见雪少爷身边伺候。”
“可是我不需要你伺候。”温见雪心说,我自己还穷得很,哪里来得钱付你的工钱。
温见雪算了一笔账,假设一个月付五百中品灵石,那么一年就是七千中品灵石。
请谢琅当打手,只需要三千。
七千都能请谢琅两次有余了。
虽然现在有剑宗兜底,温见雪不愁住不愁穿,但也不是个富裕的人,没有实现财富自由。
温见雪还想给谢琅买点礼物,想给自己买高级丹药,买各种护身之物,买高级丹火、丹炉等。空不出钱来请人伺候自己,再则说了,他是个现代人,被人伺候,心底别扭得很。
刘桦正要说什么,温见雪正经道:“你赎身钱要多少?几万?”
刘桦:“……”
温见雪从乾坤袋拿出纸笔,走到书桌前,眸子清亮:“来,写个欠条,然后再服枚毒丹。你还了钱,我就给你解药。”
温见雪打算给刘桦一枚不常见的毒丹。
不常见的毒丹,市面虽也有解药,解药却难寻。刘桦若是想不还钱,私下找解药,得费很大的功夫。
为不还几万中品灵石,耗费很大的功夫,应该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做?
不一定,找解药再费力也比几万中品灵石划算。
温见雪突然意识到自创毒丹的重要性,若是他搞出一些市面上没有的毒丹,那便要自己费心去研制解药。研制解药可比找解药麻烦许多倍。
温见雪缓缓点亮了对毒丹的兴趣。
多年后,温见雪匿名成了一代毒师,有人问他为什么开始研究毒丹,是不是有很大的理想抱负。
温见雪:理想抱负?那是什么东西?起源只是担心别人借钱不还。
温见雪边在心里想着研究毒丹的可能性,边研好墨,用毛笔沾了墨,将毛笔笔尖对着自己,递给刘桦。
“写吧,你借我钱,我不要利息,十年内还清即可。”
刘桦:“……”
刘桦扯了扯嘴角,他接过毛笔,站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跄,将毛笔笔尖横向温见雪衣襟。
毛笔笔尖沾得墨是什么百年墨,没有百年不褪色。
温见雪瞧见笔尖径直朝自己袭来,担心衣服被毁,眼疾手快地旋身躲开,然后,勾过一旁的软垫,放在书桌桌沿。
刘桦额头刚好撞在书桌桌沿,由于温见雪提前垫了个软垫,他额头并未被撞伤,只是撞上后,身体失去平衡,拿着毛笔,要摔向地面。
还未摔向地面,刘桦觉得喘不过气。
温见雪十分迅速从后抓住了他衣领。
还好,还好,没让人摔着。
刘桦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他涨红脸,费力咳嗽。温见雪意识到从后抓不对,立刻松开手。
刘桦一下子摔在地上,跟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对不起,郎君。”温见雪愧疚不已,他关切地蹲下身,立刻去扶对方,“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自大开的窗户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谢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房间窗户前,正看着他们。
夏日的下午格外闷热,谢琅刚练完剑,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滑,他微微理松汗湿的衣领,单手握着半月剑,搭在窗户上,倦倦开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温见雪已经扶起刘桦,闻言,立刻道:“他可能跪麻了,起来摔倒了。”
谢琅看向刘桦。
“刷——”一声,半月剑出鞘,直刺刘桦。
刘桦挣开温见雪搀扶,双脚使力,往左侧一闪,躲开半月剑。半月剑未见血,在空中打了个旋,陡然回到谢琅手中。
谢琅还剑入鞘,说了一个事实:“他腿脚好使得很,没有麻。”
温见雪看向刘桦。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窜,刘桦背后冷汗涔涔。他连忙向温见雪解释,自己是太激动,站起来时,没站好,所以摔了。
温见雪道:“激动什么?”
刘桦:“激动见雪少爷肯借我钱,还不要利息。”
温见雪心想若是谁在他绝境时,借一大笔钱,不要利息,十年内还清即可,他也会很激动。
见温见雪并未多疑,刘桦松了口气行礼,他捡起地上的毛笔,朝谢琅行礼。
“谢姑爷。”
谢琅点了点剑柄,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还知道我是姑爷,我以为你忘了。”
刘桦把头垂得很低,有些不自然:“谢姑爷这是哪里的话。”
“不是要写欠条吗?写啊。”谢琅盯着刘桦。他不知道听了多久了,竟连写欠条这话也听到了。
刘桦在谢琅的注视下,直觉脖间发凉,他放下毛笔,目光躲闪,道:“见雪少爷,我忘了赎身要多少钱了?我先去问问黄管事。”
温见雪善解人意的同意了,他把纸笔墨收了起来。
谢琅目光顺着刘桦的身影,来到庭院,再来到院门,直到目睹刘桦消失在眼前,谢琅才收回目光,他指尖摩挲剑柄。
刘桦离开疏雨院,宛如寒冰浸染的心才逐渐回暖,他理了理贴在背后的衣服,绕了一大圈,来到温韵的院落,告知温韵,温见雪不愿让他伺候,只肯借钱与他赎身。
“赎身?”温韵气笑了,“温见雪怕不是故意的。”
刘桦欲言又止,他觉得温见雪并非故意,说赎身,是真的觉得赎身出去工作比较好。
温韵道:“你去写个借条吧,谢琅花我那么多钱,我从温见雪这里拿几万算什么?”
“可毒丹……”
“我会给你找解药。”温韵目光中藏着几丝漫不经心,刘桦看出温韵的漫不经心,他垂下视线,嗫嚅道,“好,知道了。”
刘桦走了,温韵在心中计划其他破坏温见雪和谢琅关系的办法。
心中还未计划出其他办法。
一个丫鬟冲冲跑来,道:“大小姐,谢姑爷约你今晚在温家园林见。”
温韵皱起眉,她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有些不安,警觉道:“他约我做什么?”
“谢姑爷说,叙叙旧,他方才还出门去云烟阁买了一支步摇,似乎是要送给大小姐你。”
第71章
温韵闻言,眉头逐渐舒缓,心中浮现一丝喜悦,但她心中依然不安,不知晓谢琅心中在想什么。
犹豫许久,温韵经不住谢琅的示好,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后,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于天黑时,前往园林。
园林宽阔,建筑物宽阔高大,中有一条河,树木郁郁葱葱,明亮月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落在幽径小道。
温韵带着人,进入园林。
谢琅并不在园林入口等她,她顺着园林主道,往前走。
“温大小姐。”
温韵没走多远,听到谢琅的声音,她朝左侧看去。
左侧有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座精美八角亭,亭下有供行人通行的供劵门,亭左侧有一条直通亭中的石梯,亭下悬着圆柱形灯笼。
明亮橙黄的火光从圆柱形灯笼射出,照亮一方。
谢琅侧坐在亭檐,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把玩着一支赤金衔红宝石步摇。
他干净流畅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垂在半空的轻柔绸缎衣摆染着橙黄灯光,其上绣着的银色鹤纹熠熠生辉。
温韵看过去时,目光正好对上谢琅的目光。
谢琅弯起眼睛,他握着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双臂用力,一撑亭盖,蒲公英一般,从八角亭上飞了下来。
亭檐飞角悬着风铃,谢琅衣袖擦过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铃铃——”清脆的铃儿声悠扬地朝四周漾开。
谢琅落在地面,方才侧着身,未露出的、明亮的锥形银耳坠落入温韵眼中,他快步朝温韵走来。
温韵早晓谢琅气度不凡,只是谢琅气质过于阴冷,不是她理想的对象。不过此刻看着谢琅从八角亭上飞下来,朝她快步走来,温韵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她忽然觉得谢琅很符合她的理想对象。
谢琅已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右耳戴着的锥形银耳坠微微晃动,他含笑道:“温大小姐,走过来累了吗?”
温韵勉强压下狂跳的心,有些娇羞,道:“还好,不如何累。”
谢琅理了里步摇悬着的玉石珠,将赤金衔红宝石步摇递给温韵。
“看看喜不喜欢?”
温韵接过赤金衔红宝石步摇,仔细瞧了瞧,姿态越发妩媚动人。“多谢……”她顿了一下,试探道,“谢郎君,很喜欢。”
谢琅并未纠正她的喊法,站直身体,从她手中拿过赤金衔红宝石步摇,挑了个合适的角度,插入她盘起的头发中。
“我们去湖边走走。”
温韵摸了摸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小声道:“好。”
两个贴身丫鬟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
行至湖边,湖边未点着灯。
贴身丫鬟拿出灯笼。
温韵从乾坤袋内取出一盏荷花灯,走到搭架在湖上,无栏杆的桥上,放下荷花灯。
谢琅走到她身旁,眺望水波粼粼的湖面。“这片湖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