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道侣by东北大灰狼
东北大灰狼  发于:2024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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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见雪心头温软,他笑着又去蹭狼头。蹭着蹭着,忽觉有些不对劲,抬手一摸,摸出一簇毛。
“做什么?”谢琅敏锐察觉到不对,他从温见雪怀里拱出来,撑起身体,朝温见雪手掌看去。当看清对方掌心有什么东西后,他陷入了沉默,片刻,倒回床上,叹了口气,道:“你手劲太大了,把我毛都秃噜掉了。”
“是吗?”
“当然。以后不能揪我毛,揪多了,我会变成秃狼。”
温见雪掀起眼皮,吹掉手中的毛,道:“我不信,让我试试。”
谢琅:?
谢琅仰卧起坐,“你不是我温柔体贴的夫君了?”
温见雪坐到谢琅腿上,抬手一推,将对方推倒在床,微笑道:“我是啊,但我更想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我要生气了……”
话音未落,温见雪在他腹部成功捋了一大把毛下来。
“所言为真,看来真会把你揪秃。”温见雪将狼毛放在谢琅鼻子上,戳戳捋掉毛的地方,“谢郎君,好丑,这块皮肤是红色的。”
谢琅拂去鼻子上的毛,把牙齿磨得咯嘣响,他揽住温见雪的腰,翻身将其压在身下,冷冷道:“好啊你,把我毛扯了还敢说我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让你几天都下不了地。”
温见雪伸手抵住狼妖乱触的嘴,眼睛笑得微弯,道:“我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谢琅抬头。
温见雪道:“把嘴张开。”
“什么?”忽然,一枚圆滚滚的丹药落于嘴里。
谢琅蹙眉,道:“这是……”
“好东西。”温见雪按住他的喉结,逼迫他吞了下去。
方才吞下,谢琅便觉得浑身皮肤瘙痒,起身挠了挠,辛辛苦苦黏于身上的毛全掉了。
虚无海受伤后,伤口处不再长毛,他觉得丑,便将以前的毛用术法黏在伤口处,不过终究不稳固,轻轻一揪就掉。
去了妖族地盘,成了妖王后,他寻得一妖法,用此妖法,只要不长时间翻来覆去地揉蹭抓摸,黏上的毛都不会掉。
不过现在。
谢琅心梗无比,凝出一道水镜,看向镜中的自己。太多地方没有毛了,且没有毛的地方红彤彤,他现在就像条流落街头的赖皮狗。
谢琅:“……”谢琅钻到被窝里,不愿面对事实。
温见雪捉住他的尾巴,道:“出来看看。”
谢琅气道:“我不出来,你整我。”
温见雪闷笑,“好吧,你不出来就闷死自己吧。”
谢琅道:“这样难道好看?”
温见雪道:“你永远好看。”
谢琅呵了声,道:“胡说八道,当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我这身皮毛。”
温见雪披上外衣,拿出夜明珠,钻入被窝,跟狼妖面对面,道:“确实喜欢你这身皮毛,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喜欢你。”
狼耳朵抖了抖。
“喂你的真是好东西,那是我翻阅许多资料炼制出的生毛丹,三个时辰便能令你重新长出毛。”温见雪伸手,点他眉心一下,笑道,“早知道你毛长不出来了,笨狗。”
谢琅火气全散了,他变回人形,掀开被子,把人抱入怀里,道:“我若是笨狗,你作为我的道侣,又是什么?”张口咬住他的下唇瓣,“笨狗道侣?那我们岂不是狗夫夫?”
温见雪:“……”你闭嘴吧。
三个时辰后。
谢琅的毛全长了出来,他对着水镜转了一圈,确定每一处毛都长得漂漂亮亮,变成狼,扑向温见雪。
温见雪坐在床上遮掩脖子上的吻痕,见他扑了过来,伸手抱住了他,道:“混蛋,你好重。”
谢琅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道:“那换我抱你?”
温见雪道:“我要去处理宗内事务了。”
谢琅趴到床上,抬爪给他按腿,道:“你叫人把需要处理的事务搬来大殿,我帮你处理。”
温见雪道:“什么叫你帮我处理,明明你才是宗主,这是你分内之事。”
正说着话,殿门被叩响。
温见雪抬起眼睑,道:“何事。”
殿门外的执事弟子道:“宗主,一个自称谢衡的人想要见你。”
谢衡?温见雪瞬间明白此人是谁,目的是什么,他摸向谢琅竖起的狼耳朵,道:“谢郎君,你父亲来找你了。”
谢琅看向殿门,神情莫测。

“谢道友,稍坐片刻,宗主即刻就来。”
古朴厅堂,执事弟子煮上茶,斟了一杯,客客气气端给坐于左侧的白衣人。
白衣人戴着一张遮住上半张脸的木质面具,气质非凡。他接过茶杯,道:“多谢。”
执事弟子笑了笑。
白衣人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听闻贵宗有两位宗主?”
执事弟子道:“是,一位代宗主,一位宗主。如今掌管本宗的是代宗主,宗主闭关修炼去了。”
白衣人颔首,片刻,道:“你觉得宗主如何?”
执事弟子目光骤然凌厉,道:“身为弟子,不应妄议宗主。”
“我听闻贵宗宗主是狼妖?”
“那与道友有何关系?敬道友是客,便不多说什么,望道友知晓分寸,勿要乱探本宗之事。”
白衣人笑道:“失礼了。”
执事弟子瞧着他,不再多言。稍等片刻,见温见雪来了,执事弟子退后两步,转身来到温见雪身旁,将方才的事,使用传音术,告知温见雪。
温见雪传音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执事弟子瞥白衣人一眼,退出了。
温见雪上前几步,走到白衣人面前,笑道:“父亲。”
段衡站起身,摘下面具。在寺院之中修养了一段日子,他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不再像初见时那段消瘦。
“近来可好?”
温见雪道:“劳父亲挂心,一切顺利。”
段衡眉间冰霜化开,他示意温见雪坐下,“他没来?”
温见雪坐下,道:“父亲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听人提起山海林一事,猜到银鳕就是谢琅。现下山海林之事结束了,你与谢琅许久未聚,谢琅必然会来此寻你。”段衡说到此处,弓起手指,轻点桌面,“这些年有愧于谢琅,他不愿见我,我也没有怨言。”
“难道你想有怨言?”
一道低沉的青年声音从厅堂外传来。
段衡动作一顿,他诧异地看温见雪一眼,站起身,走出厅堂。
时隔多年,段衡再次看到谢琅。
谢琅身着月白衣袍,腰悬玉佩,抱着双臂,靠在前方的玉竹旁。察觉到他的目光,谢琅抬起头,朝他看来。
“我说错了吗?”谢琅歪头问道,耳上挂着的银坠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折射出明亮的银光。
段衡走至谢琅面前,父子重逢,却不知如何沟通。良久,段衡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谢琅低低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好与不好,重要吗?总之,我现在好端端站在你面前。”
段衡道:“你在怨我?”
“我怨你什么?”谢琅问道,“我应该怨单扶摇、怨段家、怨定天宗,不是吗?”
忽而来了一阵冷风。
几片枯黄竹叶从竹枝落下,飘到谢琅头顶。
谢琅拍掉头顶的竹叶,接着道:“段家和定天宗都没了,而单扶摇,我快解决了,所以我不必再怨了。倘若以前,你问我此话,我一定回答,怨你。
“我怨你那日出门,倘若你不出门,那便不会给贼人空子;怨你修为太低,遭到重创,便不能护着家人;更怨你没有料到会被找到,设下陷阱。”
段衡喉咙干涩,他哑声道:“抱歉。”
谢琅侧过身,不看他。
静默片刻,又是一阵冷风,一片枯黄竹叶落到谢琅肩上。
段衡注意到这点,抬起手想拂去竹叶。
谢琅撇开他的手,自己拍去了竹叶,正过身,道:“段衡,你的剑呢?”
“早折了。”段衡答到。至于在哪里折了,何时折的,不需多言,双方心知肚明。
谢琅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柄灵剑抛给前者。早些时候,他把自己两节指骨打造成储物空间,将一部分贵重物品放了进去。
“试试趁手否?”
段衡走至空地,试上一试,将灵剑抛了回去,道:“不如见雪给的那柄灵剑趁手。”说罢,召出了温见雪给的灵剑。
温见雪考虑周全,见了他后,派人送了一批灵剑,请他选择。他选中一柄与以前本命灵剑所差无几的灵剑,取名忆羽。
谢琅视线扫过忆羽剑,接住灵剑,收了回去,而后召出斩邪剑,身影一闪,来到段衡面前,朝他刺去。
“来战!”
段衡眉心一凝,当即运转身法,旋身避开。他的速度很快,牵出了数道残影。
谢琅刺空,一个飞跃,横劈段衡。剑随持剑者,横劈之时,流泻出乌黑的光,此光卷着浓厚杀气,刀锋尚未近人,浓重杀气便隔断段衡散于脸侧的碎发。
段衡平稳如水,聚灵格挡。
两柄出众的灵剑碰撞在一起,刺耳的金属声响彻云霄,伴随着这刺耳的金属声的是强横的威压。
温见雪走出厅堂,瞧见这一幕,掐诀升起防御阵法,瓤住此地周边建筑。
方才瓤住,地砖撕裂,狂风骤起,竹木炸开,随风而舞。
段衡扛不住攻击,朝后退了数步。
谢琅脚下地砖尽裂,他运灵震起地砖,左腿扫地,地砖化为拇指大小的石子,携带火光,犹如流星一般,直坠段衡。
段衡抛出忆羽剑,心念咒法,忆羽剑振动,形成剑阵,以一化千,劈向石子。
千柄忆羽剑维持着一个速度,它们劈飞石子时,残影与残影相连,化成丝线,彼此纠缠不清。
此时此刻,谢琅记忆中,过往的一切都变得凌乱,它们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某一刻,它们粘附上世间的灰尘,变得极其沉重,砸穿上界,落至下界雪岭。
雪岭这个时节,鹅毛般大的雪要命地飞,冰冷的风呜咽着呛过高大松木,一路飞至岭间最隐秘的低谷。
数年前,这处低谷还存在一处房屋,然而时过境迁,此处什么都不剩了。
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
谢琅身上溢出妖气,眼睛变得暗红。他拖着斩邪剑,闯入千柄千忆剑之中,一剑挑飞真正的千忆剑。
“哐!”忆羽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流畅的弧度,斜插入地。
随后,满天石子随着竹木碎片纷纷扬扬从半空落下,有几块甚至砸毁了房屋。
段衡虎口被挑飞出去的忆羽剑剑柄震得发麻,胸中气血翻腾,他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侧头看去,却见谢琅将剑置于他脖颈,他只稍稍一动,斩邪剑利刃便会割破他的脖颈。
“越活越回去了。”谢琅冷冷注视着他,道。
段衡扯动嘴角,鲜血直流,他咳嗽了一声,站直身体,道:“你长大了。”
“所以你老了。”谢琅将剑一收,睨段衡一眼,转身就走,“好生修炼,实力不足,万一斗不过别人,死无全尸。”
温见雪朝段衡告别,赶紧追了上去。
凉风习习,吹动满地竹叶。
段衡站满地狼藉中,看着谢琅的背影。许久,他召过忆羽剑,抱着此剑,仰望晴空。
“青羽,小狼有你几分风范。”
“唰!”
树木摇晃,枝上绿叶被凌厉剑风刮得呼哧作响。谢琅持着斩邪剑,身影快如疾风,在林中练剑。
剑式乱七八糟,出剑毫无规律,说是练剑,不如说是杂耍。
温见雪追上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停下脚步,站在石阶上,看着谢琅。
谢琅出剑越发暴越发急促,树上树叶被剑风扯下大半,厚厚地铺在泥面。
林中最后一片树叶被扯下时,谢琅收起了剑,他踩着树叶,来到温见雪所在台阶下面一阶台阶上,抬臂抱住温见雪的腰,将头抵在温见雪肩颈处。
温见雪抬手,轻按谢琅后脑勺。
“发泄够了?”
谢琅不回话。
温见雪肩颈处感觉到几分湿意,他神情一滞,停住轻按对方后脑勺。
“你……哭了?”
谢琅声音低哑,“我没哭。”
温见雪捧住他的头,道:“让我看看。”
谢琅手臂用力,死死将头埋在温见雪肩颈处,道:“我没有哭。”他说着话时,狼耳朵与狼尾巴都冒了出来。
明亮天光之下,银白的毛发散发着淡淡的光。
温见雪无奈道:“是的,你没哭,全天下都哭了,你也不会哭。”
谢琅咬紧牙关,道:“正是如此。”他抓住温见雪的手,往自己的狼耳朵上放。
“做什么?”温见雪明知故问。
谢琅道:“摸摸耳朵。”
温见雪忍不住笑了声,抓住狼耳朵。狼耳朵又厚又软乎,他轻轻捏了捏,随后缓缓摸动。
谢琅全身放松,粗壮的狼尾在身后左右晃动。
午后的阳光明媚,照到身上,有几分热意。温见雪摸得手都有些酸了,谢琅才道可以了。
“心情好了?”温见雪放下手,问道。
“好了。”谢琅抬头,亲温见雪鼻尖一下,亲罢,又顺势亲向温见雪嘴唇。
温见雪偏头躲开,道:“这是在外面,别闹。”
谢琅追着而去,非要亲到。
温见雪揪住他的狼尾巴,道:“谢狗!”
谢琅快速在温见雪嘴唇亲了两下,“在外面又如何?谁敢看么?”
温见雪瞪他一眼。
谢琅低低地笑,他收敛妖的特征,拉着温见雪在台阶上坐下。
“我恨了他数年。”
温见雪靠着谢琅肩膀,道:“知道。”
“一朝不恨,还有些不习惯。”谢琅道。
“你会习惯,这与你是好事。”
谢琅道:“其实比起恨他,我更恨我自己,倘若那时我再强大一些,或许……”
温见雪道:“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你那时才多大,除非生来化神修为,否则能改变什么?你若要恨自己,便恨我好了,恨我不知你在受苦,未能找到作者,改写命运……”
“这与你无关。”谢琅捂住温见雪的嘴。
温见雪笑着看他,“那你不要恨自己了,试试,走出去,好不好?不要困在当年,我担心大战来临时,你会因此受到伤害。”

谢琅抬指,瓷碗飞起,来到段衡面前。“来一碗?”
段衡接过瓷碗,坐于花架左侧的廊桥栏杆上,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谢琅见状,哈了声,将石桌上未开封的酒抛给他,自己则靠在花架支柱旁,拎起酒坛,扬起头,大口喝酒。
段衡余光扫谢琅一眼,运灵一推,将瓷碗送回石桌,也拎起酒坛喝酒。
父子对着喝酒,喝了几坛,喝到月上柳梢头时,都醉了。
谢琅将斩邪剑扎入泥地,坐在支柱旁,给斩邪剑倒酒,边倒酒边道:“剑仙你老人家,好没请你喝过酒,这次请你喝酒,多喝点,别同我客气。”
段衡倒在栏杆上,一只脚踩着栏杆,一只脚踩着桥面。他将空酒坛放在胸口,侧头看着谢琅。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看着看着,透过谢琅,似乎看到看到了谢青羽。
他张手遮住眼睛,缓了许久,放下手,移开目光,望着天上残月,道:“剑仙是怎样的人?”
谢琅将酒坛中的酒倒完,道:“同我们都是一样的,一个头,两条脚,两只手,外加一个躯干。”
段衡声音平稳,道:“同我相同,同你还是不同。”
谢琅自鼻腔发出一声冷哼,道:“此话怎讲?”
段衡道:“你是半妖,既能使用灵力,又能使用妖力,而他不行,我也不行。”
“我道是什么不同,原是这个原因。”谢琅站起身,喝了口酒,“下辈子,你们皆成半妖,如此,便同我一样了。”
段衡笑了。
“好啊。”
“说什么都是好,难怪谢青羽说你是呆子。”
段衡道:“我倒宁可做一辈子呆子。世人不知我做呆子的乐趣,我也不需要去了解世人的乐趣。这世间的一切,皆是美好的,幸福的。”
谢琅道:“你变了。”
段衡道:“多年前,我认识的人都同我说过这话。但我没有变,只是为了更好地应对当前环境,做出一定的调整。”
谢琅放声大笑,随即道:“所以你把谢青羽也调整没了。”
段衡道:“虽然重逢至今,不曾提起青羽,但我从没有忘了青羽。单扶摇的事情彻底结束后,我会去找青羽。”
谢琅僵住,僵了会,砰一声,将酒坛置于地面,几步走到段衡面前,一把抓住对方衣领。
“怎么找?从何而找!谢青羽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你想去陪她的话,现在就去,不要碍着我的眼!”
段衡神情放松,道:“我护住了青羽的一缕神魂。据说,神魂没有彻底被毁,便有转世的可能。所以,我去找她,总能找到。”
谢琅盯着他。
段衡接着道:“放心,我不会再次抛弃你。”
谢琅咬紧后槽牙,道:“你要抛弃便抛弃,我不需要你!权势地位,我都有了,我还有知我懂我一心一意待我的道侣!你算什么?”
段衡笑道:“这样么?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不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希望你帮小狼直面当年之事。当年之事成了小狼的心魔,有心人只需稍稍刺激,便会引得小狼陷入幻觉,精神崩溃。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是小狼的一大弱点。见雪的丹药虽然可以压制这个弱点,但治标不治本,并非长久之计。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小狼是时候走出当年之事带来的影响了。世间种种,皆有阴阳两面,倘若只看阴面,很有可能重现当年的悲剧。”
“阳面!此事有何阳面!她走得那般惨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谢琅怒道。
段衡道:“她不会想你记得她走时,我也一样。至于阳面,呈于众生,而非个体。”
“即是如此,与我何干?众生得了阳面,便叫众生把阴面也得了去压我身上。”
段衡叹了口气,道:“小狼,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是叫我释然?!”
段衡道:“我不是叫你释然,我是想你不受困顿,更进一步。如你当年那般大的年纪,我碰上那种事,也未必比你好。你做得很好了。天道有常,世事无常。”
谢琅狠狠甩开段衡的衣领,坐回原地,喝尽坛中美酒,丢掉酒坛,抱着双臂,仰身靠在斩邪剑剑柄之上,闭上眼睛。
凄清月光自天穹撒下,谢琅天生苍白的脸尽数浸入月光至之中,泛着淡淡的奇异的色泽。
深夜之时,谢琅酒醒了一些,不止酒醒了,其它东西也醒了。
他睁开眼睛,凉凉的夜风从狭窄小道吹来,吹动他散落于地的头发。
“段衡。”
“何事?”段衡睁开眼睛。
谢琅道:“谢青羽葬了。”
段衡长长的睫毛在脸部落下浅灰色的阴影,他嘴唇动了一下,出口的话又轻又哑,“葬在何处?那棵松树之下?”
“嗯。”
两人再无言。
天空从青灰转为白灰,不出片刻,大亮。
谢琅眼睛被刺得有些疼,按了按太阳穴,一跃而起。
斩邪剑重如山岳,并未因此有过震动。
谢琅瞧段衡一眼,舒展筋骨,收起斩邪剑,转身便走。沿着鹅卵石小道,出了碧玉院,前方阁楼拐角处走出一人,正是温见雪。
“昨晚喝了多少酒?”温见雪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他脸颊。
谢琅偏头蹭了蹭对方手掌,眯起眼睛,道:“喝到后面糊涂了,不记得多少。”
温见雪道:“一股酒味,沐浴去。”
谢琅嗅了嗅自身,道:“我用了洁尘术,没有酒味,你再闻闻。”他说着,朝温见雪蹭来。
温见雪伸出食指,面无表情抵在他的脑门“……你想挨打就直说。”
谢琅露出可怜的神情,恰当时候冒出的耳朵往下趴了几分。
温见雪心坎发软,他扭过头,拉着谢琅往浴池走,“不吃你这套。”
谢琅挨着温见雪,笑道:“既然不吃,那你看我。”
“一身酒味,谁看你。”温见雪把谢琅拉到浴池,挑眉道,“自己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好狠的心。”谢琅按着温见雪一通乱亲,把人亲得湿漉漉,要被揪耳朵时,掐诀瞬时褪去衣服,变成狼形,跳入水里。
水面晃动,水花四溅,温见雪衣服都被打湿了。
温见雪:“……”
温见雪脱了鞋袜,穿着衣服,踏入浴池,走到谢琅面前,掐着狼脖子。
“今天杀了你,吃狼肉!”
谢琅闭眼,往后一仰,浮在水面,摊开四肢,露出肚皮,“听说活着清蒸更好吃,请君活着清蒸。”
“成全你。”
温见雪冷笑两声,薅了一把浴池边上的花,当作调料,洒在狼肚子上,而后取出丹鼎,抓住狼腿,往丹鼎里拖。
谢琅:“……来真的?”
温见雪和善一笑,道:“要不然呢?”
谢琅:“……”谢琅嗷嗷呜呜地往温见雪身上扑,“天下需要我,苍生需要我,你也需要我。”
温见雪轻点狼头,道:“你说错了,我不需要你。”
谢琅舔舐温见雪耳朵,道:“你需要,没有我,谁给你摸毛,谁为你暖床,谁与你共赴巫山?你同我在一起,不舒服吗?我瞧着你,很是……”
温见雪捏住狼嘴,“今天非杀了你不可!”谢琅扭身就跑,追逐片刻,温见雪抓住了谢琅,他恶狠狠地挠痒,“臭狗。”
谢琅痒得打滚,道:“我错了。”
“你没错。”
“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捉弄你了。”谢琅变成人形,浑身湿漉漉,抱住温见雪,低头便亲。温见雪骂道:“一边去。”
谢琅道:“亲一下。”
温见雪没有躲开,被亲了一下,他瞪着对方,对方又亲他一下。
“你亲几下了?”
“我说得亿下。”谢琅按住温见雪后脑勺,接着亲,边亲边道。温见雪躲不开,被对方亲着亲着便笑了起来,他张嘴咬住对方唇瓣,细细研磨,直至红_肿,方才放开。
“谢郎君,你走出来了么?”温见雪抬手戳青年的肩胛骨。
谢琅道:“或许走出来了。”
“或许?”
谢琅把温见雪抱到池边,掐诀烘干他的衣服,道:“我想去下界。”
“做什么?”
“我想借用下界剑宗分宗的试炼塔彻底破了心魔。多年前,你我还在剑宗分宗时,我曾入过试炼塔,但最终因为走不出来,卡在第四层幻境。倘若我真的走了出来,那这次便会打通试炼塔全部试炼。”
温见雪闻言,不假思索道:“我陪你去,宗内事务已经处理完毕了。”
谢琅笑道:“好。”他三两下洗好,穿上衣服,扎起头发。
“我们走传送阵快些。”
温见雪点头,拉着谢琅往宗内传送阵方向走。没走两步,对方站定了脚步,道:“等等。”
温见雪疑惑地看向对方。
谢琅指了指自己被研磨的红肿的嘴唇,眼尾朝上翘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笑道:“温宗主不给我遮掩一下?这是想我带着恩爱的痕迹招摇过市么,我倒是乐意至极,只是不知道温宗主能不能接受了。”
温见雪自是不能接受,横他一眼,拽低对方脑袋,仔仔细细遮住痕迹。
对方见状,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温见雪笑骂道:“走了,臭狗。”
传送阵大大缩短了路程,下午,两人便到了剑宗分宗。
两人见过剑宗分宗宗主,悄然前往试炼塔。温见雪不放心谢琅,在谢琅入塔后,来到塔外观试炼的道通中,看着对方试炼。
谢琅如今的实力远超从前,前面三层试炼很快过了,来到他们此行目的地,第四层试炼——幻境。
温见雪不由自主捏了一把了冷汗,他盯着第四层试炼场。
此地并无什么变化,同多年前一般,黑石地砖铺满圆形地面,地砖严密契合,自入口到出口分别绘着妖魔鬼怪、天灵地宝、象征权利和财富的图案,这些图案简单却异常诡异,使用的色彩非常鲜艳,远远看去令人目眩神迷。
温见雪定了定心神,朝谢琅看去。
谢琅收起斩邪剑,踏入试炼场。
他穿着一身窄袖黑衣,袖子用银白的高级护腕裹住了,垂于护腕下的手手背青筋凸起,看来对方自他踏入试炼场便进入了试炼场从他记忆里构建出来的幻境。
温见雪紧张地盯着对方,或许是签订了主仆协议,此刻他清晰感知到对方进入幻境,再度看到当年惨剧的愤怒、难过、自责、绝望、疯癫。
这些情绪来得太快,险些将温见雪冲得产生心魔。

温见雪不由自主捏了一把了冷汗,他盯着第四层试炼场。
此地并无什么变化,同多年前一般,黑石地砖铺满圆形地面,地砖严密契合,自入口到出口分别绘着妖魔鬼怪、天灵地宝、象征权利和财富的图案,这些图案简单却异常诡异,使用的色彩非常鲜艳,远远看去令人目眩神迷。
温见雪定了定心神,朝谢琅看去。
谢琅收起斩邪剑,踏入试炼场。
他穿着一身窄袖黑衣,袖子用银白的高级护腕裹住了,垂于护腕下的手手背青筋凸起,看来对方自他踏入试炼场便进入了试炼场从他记忆里构建出来的幻境。
温见雪紧张地盯着对方,或许是签订了主仆协议,此刻他清晰感知到对方进入幻境,再度看到当年惨剧的愤怒、难过、自责、绝望、疯癫。
这些情绪来得太快,温见雪被冲得险些产生心魔。
他胸腔内血气翻滚,下意识扶住墙壁,几近透明的墙壁倒映出他微微发颤的身躯,他缓了缓神,拿出定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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