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道侣by东北大灰狼
东北大灰狼  发于:2024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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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见雪推开房门。
暖暖的烛光一下子从房间里泄了出来,将房门外的人包裹。
温见雪的影子映在地面,显得有些修长,他朝房间内走去。
观光寺主持一向不喜奢靡之风,因而无论是禅院,还是客房,装潢都简朴至极,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他绕过用来遮挡里间的宽大竹屏风,见到了此行目标人物。
床头柱前搁了个素枕,对方披着件白色外衣,半靠在素枕上,他比温见雪见到的人都要消瘦,脸颊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手背青筋清晰可见,手指骨节嶙峋如竹子一般。
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朝下投出一片阴影。
此时,握着一本记录这些年修仙界发生的大事的史书,正在看书。
察觉到温见雪已经走到床前,他合上书,将书放在床头那个木柜子上,抬起眼睛,侧头朝温见雪看来。
“剑宗主宗代宗主,温见雪,温宗主?”
温见雪点头,因着不知对方是好是坏,所以不知拿什么态度对待他,更不知如何称呼他。
对方却没有在意这一点,似乎不在乎世间万物的眼睛消去了冰冷,他的态度格外温和,道:“段某身有重伤,不便起身招待温宗主,温宗主请随意。”
温见雪走到窗对面的扶椅前,坐了下来。
段衡道:“段某醒来时,听住持和医圣提起过温宗主,这些年,多亏了温宗主在阿琅身边,否则段某不敢想,阿琅会成什么样子。”
温见雪听出他口中的阿琅是指谢琅。
他打量段衡,未从对方身上窥见一丝虚伪,斟酌词句,道:“其实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请讲。”段衡说到这里,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温见雪见状,忙要去叫人。
段衡阻止了他,道:“无妨。”他取出手帕,取去嘴角血液,嗓音淡淡,“其实段某也知道温宗主想问什么,温宗主身为阿琅道侣,告知你也无妨。”
温见雪坐回原位,沉呤片刻,道:“我想知道,这些年,您去了哪里?”
灰黑床帘遮住大半朝这边照来的烛光,段衡几乎沉在黑暗里,许久,他缓缓道:“从雪岭离开后,一直在一个石牢内……”
客房内的烛火亮了一夜才熄灭。
温见雪告别段衡,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太阳已经从群山之下升了起来,明亮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身上,他感觉到几分温暖。
“温宗主。”
观光寺住持同医圣朝这边走来,见到温见雪,顿住脚步,唤了声。
温见雪回神,他行礼道:“住持,医圣前辈。”
观光寺住持捻动佛珠,道:“温宗主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温见雪道:“一些横在心中的刺没了,所以心情不错。”
“那便要恭喜温宗主了。”医圣笑道。
温见雪站直身体,看向客房,道:“段前辈伤未好,而此刻,我不方便将段前辈接入剑宗主宗,还要接着麻烦两位前辈,帮忙照顾段前辈。”
观光寺住持微微颔首,道:“温宗主不必客气,之前便说了,若是有事,可以找我们帮忙。”
温见雪再次谢过他们,这才离开了。
观光寺住持和医圣见状,推门而入。
段衡坐在床边看着一副画,他见他们进来了,收起了画,放在枕边,道:“这些日子,实在麻烦两位前辈了。”
“若非你如今这个模样,你想麻烦还麻烦不到我们。”医圣说着,示意他伸出手看诊。
“身体未好,你不应该与温宗主谈一夜的话。”
段衡道:“瞧着他欢喜,所以多说了一会。我活到如今,也是为了一些在意的人与事而已。”
观光寺主持合拢双掌,道:“段道友,段家已经倒了。”
“听见雪提起这事了。”
医圣看诊完,段衡收回了手,眼底滑过一丝落寞,却没有什么感情,道,“倒得有些晚。”
他尚且是太上长老弟子时,听青羽说,她的好友失踪了,于是顺着此事,查到了兰家大肆抓妖。
尚且未弄清兰家为何抓妖,兰家出事了。
他救下兰翎,也就是温见雪的母亲,本欲仔细问问她,有关兰家的事,青羽又出事了。
宗派内,不知为何出现了食人妖,造成许多弟子伤亡。
宗派长老执事找不到食人妖,为了安抚人心,竟将此事扣到了青羽头上,要将青羽千刀万剐。
段衡与他们说不通,求见师父,求师父主持公道。
师父看着他,道:宗派重要还是狼妖重要?区区一只狼妖而已,你身为太上长老大弟子,宗主继承人,什么美人得不到?
他又去求见父亲,求父亲劝解师父,主持公道。
父亲扇了他一巴掌,道:跪到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站起来。
亲人好友都劝他不要闹了,你拥有旁人可望不可即的权势、地位、天赋、荣誉,你有什么不满足?人人都在往上爬,你不要糊涂,自个往下跌。
段衡忽然发现亲人朋友与那些为一己之私,罔顾天理的人,并无不同。
他跪在祠堂跪了一夜,叛变了。
他生在段家,天赋出众,从小就被寄于厚望,所走的每一步,皆是早早被规划好了的,容不得出错。
他明明活着,却感觉不到活着。
唯一让他感觉活着的存在。
他们也要剥夺。
他们要他走他应该的道路,可他不想走了。
定天宗和段家派人追杀,他带着谢青羽逃去了下界。
在下界雪岭,改名换姓,彻底安顿后,他曾返回上界,寻找兰翎。
兰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法,他回到了下界,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假使那个时候,他未曾放弃追查,或许段家早倒了。
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段衡看向医圣,道:“我何时能修炼?”
医圣在一旁道:“你经脉被封太久,一时半会不能修炼,需要好生调养,直至天地灵气进入经脉时,运转不再有滞留感。”
“另外,你跪得太久了,腿被地气所伤,最近几日,最好不要下床,否则断了,别怪我没说。”
段衡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他低低道:”多谢前辈嘱咐,我明白了。”
医圣同他又说了其他事,打算和观光寺主持离开了,走到屏风处,被段衡的问题拉住了脚步。
“神魂未散,死了几十年的妖,现下可转世?”
“应该是转世了。”医圣仔细一想,便明白段衡为何问这个问题,他转过身,解释道。
“或许转了几个世了。不过,你要想找到,十分困难,我从未听说有人找到想找的转世之人。”
观光寺主持念了声佛语,道:“段道友,莫要强求,一切事物皆有缘法,强求恐怕会生心魔。”
段复没有回话。
薄薄的天光从窗扉没入房间,段衡展开了画卷。
画卷上有着谢琅的画像。
温见雪昨晚将谢琅如今的模样画给了他。
谢琅已经长大了,五官深邃,鼻梁嘴唇都极其像谢青羽。
段衡在山洞石牢内待了数年,对于时间,失去了感知。
他觉得谢琅一瞬间便长大了。
他对谢琅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谢琅小时候特别黏人。
没有谢琅时,他和青羽不必注意脚下,有了谢琅后,就要格外注意脚下。
因为谢琅这混账小子,一见他们做事,便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变回原形,糯米团子一样,嗷嗷嗷地跟在他们脚边。
揪住后脖颈,丟进墙上挂着的篮子里,不行。
他会翻出来。
摔得头破血流,两眼冒金星,他依然要翻出来。
用术法绑住他也不行,成日看大人使用术法,狼小鬼大,知道如何解开术法。
于是只能任由他跟着。
在雪岭的最后一个冬天,谢琅已经比灶台高了。
他不像小时候那般黏人,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仗着会些妖术会些剑法,成天跑出去祸害雪岭中的动物,招惹雪岭里的妖物,堪称混世小魔王。
谢青羽唯恐天下不乱,每次谢琅出去嚯嚯,她都要在旁边夸奖,对方很有她小时候的霸道模样,偶尔还会跟着一起出去嚯嚯。
段衡总是要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假设他们抓鱼掉水里了,还要把他们捞起来,赶紧擦干水,不然会感冒。
虽然他们确实会搞出一堆事,但在这漫长且枯燥的冬天,倒也是种乐趣。
段衡记得,混世小魔王那个冬天,还很不成熟,给他戴上耳坠,他会丢了耳坠,背着木剑,抄起双臂,冷哼一声。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我才不戴。”
谢青羽吓唬他,“你不戴,娶不到媳妇。”
混世小魔王认真地说:“谢青羽,你不要吓我,我娶得到,因为我未来会是最强大的剑修。”
现下再看混世小魔王的画像,已然成熟,稳重且凌厉,如同一柄雪亮的剑。
段衡收起了画卷,闭上眼睛,过了这个秋天,便是冬天了。
他如今最是不喜冬天。
温见雪回了剑宗主宗,他叫来人,去打探段秋梅的下落。
打探的人很快回来了。
“刑罚结束后,段秋梅和其他被废除修为的段家人一并送到了医馆,待伤势好转,便要逐出上界。”
温见雪点了点窗框,走到书桌前,写下段衡如今在观光寺的事情,将其折好,装入竹筒,递给打探的人,吩咐对方将其送到段秋梅手里。
又道:“找几个可靠的人,暗中保护段秋梅,她如今没了修为,即便在下界,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温见雪不觉得曾经依靠段家,日益强大的余家会照顾段秋梅等人,余家不落井下石,便很好了。
安排好了事情,温见雪再次联系谢琅,依然联系不上。
这头狼干什么去了?
温见雪不担心对方出事,主仆契约能感觉到对方无碍,另外,万妖谱还在增加妖物数量。
压住疑惑,也压住想念。
他处理了送到桌案上的宗派事务,来到炼丹室炼制极其复杂的丹药。
依他现在的修为,要想往上一步,除了炼制极其复杂的丹药,突破极限来磨砺自己,提升修为,便是老老实实修炼。
只是老老实实修炼,进展极慢,不知何时能突破。
这次的丹药确实难炼制,温见雪花了好几个月才炼制好。
炼制好后,他的修为也因此上了个小境界——不管怎么说,都很划算。
温见雪收起丹药,走出炼丹室。
刘嶂站在炼丹室外,见到他出来,上前一步,道:
“宗主,宗内一些内门弟子,出宗前往山海林历练,不知为何,这几日联系不上了。”
“按照约定,每隔两天,历练弟子都要与宗内内门执事联系一次。”
“除此之外,我们发现这些失去联系的弟子,魂灯都暗淡了许多,似乎……似乎遇到了危险。”
他说罢,微微抬头,道:“宗主,我想带人去山海林看看,还请应允。”
温见雪蹙起眉,片刻,道:“此事甚是蹊跷,让我想起了虚无海骨龙一事。”
刘嶂道:“我也想起了。”
温见雪道:“宗内许多事情离不开你,你留在宗内,我同花长老、秦执事前往山海林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山海林位于上界东南部,其间要路过定天宗。
定天宗鸟雀尽散,一片荒凉之色,站在灵船上,能见代表定天宗的标志性建筑被拆了,零碎地横倒在地面。
温见雪出发前往山海林时,宗内内门执事已经将他闭门炼丹之时发生的大事悉数上报了他。
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一:汪禹三人都想将雄伟的定天宗改造成自己宗派“后花园”,所以谁也不肯退让,关系恶化了。
二:汪禹发扬第一宗的风范,召集宗派世家,带头剿灭了囚邪地断崖下的尸鬼。
三:八大妖王中,排行第五的妖王,前些日子,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颇有势力的银鱼妖斩掉了头颅,现下那银鱼妖成了新的妖王。
温见雪细细咀嚼了这几件大事,发现都不能叫他收获好处,便不再多想。
他思索着单扶摇的事。
墙头草们告诉他,单扶摇跌入了吸血蝙蝠洞穴。
此事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一个多月前,上界最大的商行请了一支彪悍的雇佣团,护送货物。
中途,雇佣团团长为了绕开峡谷附近的恶贼,带着队伍,朝云城一个戈壁滩走去。
行进到半路,碰见一修士。
此修士正带着几个人,朝戈壁滩下挖着什么。
仅仅一个照面,雇佣团团长便认出这修士便是被各个世家门派通缉的单扶摇,思及丰厚奖赏,遂呼喊人,同杀单扶摇。
通缉令上没有要求,活捉单扶摇。
他们杀了单扶摇身边的人,正要杀单扶摇,谁知单扶摇跌入了吸血蝙蝠洞穴。
云城大部分戈壁滩上都有吸血蝙蝠。
墙头草们皆同他说:吸血蝙蝠厉害,单扶摇活不了。
只是如今未见得单扶摇的尸体,所以通缉令还挂了。
挂个10年8年,实在找不到单扶摇的尸体,又不见单扶摇,出来兴风作浪,便要将通缉令取消。
温见雪闻言,第一反应便是单扶摇不可能死。
他也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反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单扶摇有不会这样轻易的死了。
单扶摇是一个十分强劲的敌人,越是强劲的敌人就越需要提高警惕,全力以赴地对付。
因此温见雪且得知此事,派了人去云城戈壁滩,寻找单扶摇的踪迹。
温见雪想到此处,不再多想,他盘坐于灵船房间内,闭目养神。
观光寺,主持禅院。
段衡已经能使用灵力,下地行走了,他请人找了一柄灵剑,此刻正在于禅院中练剑。
数年未曾碰过剑,刚开始握住剑时,还有几分滞涩,不过随着进入状态,后来越发熟练。
几个得了温见雪命令照顾段衡的剑宗内门弟子,站在远处看他练剑,只觉得他的剑法赏心悦目。
有一种冬季时分,河流尚未结冰,坚定且缓慢的朝湖海汇集的温柔。
段衡练了会子剑,将剑收拢,坐于菩提树下。
此时,他的身体尚未伤愈,太过虚弱了,仅仅念了一会剑,全身便开始发热出汗。
几个剑宗内门弟子,早些年便听闻了段衡的名声,自然对段衡仰慕不已,见段衡坐于菩提树下,连忙递上手帕,道:
“段前辈身体受得住吗?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段衡道:“无需担心。”他抬头看天。
快要入冬了,所以天黑的格外早。
未到酉时,太阳便没入群山之中。最后一点余辉,火红的如同鲜血,漂染在天际之间,一眼看去格外壮丽。
“听说山海林那边出事了?”
几个剑宗弟子惊讶地看着段衡,道:“段前辈如何知晓山海林出事?”这事如今未告知外界。
段衡道:“中午听观光寺主持和医圣谈话,提及山海林,所以猜到山海林那边出事了。
几个剑宗弟子恍然大悟,笑道:“段前辈果真敏锐。”
他们顿了顿接着道:“山海林那边确实出事了。我宗前去历练的弟子,不知为何进了山海林之后,如何也联系不上。”
“现下宗主已经带着长老执事等人前往山海林,但愿山海林那边没有出什么大事才好。否则……”
他们说到此处,眉语间染上惆怅之色,十分担忧山海林那边。
段衡闻言,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天空,手指轻点着明亮的剑身。
长剑发出并不通透明亮的声音。
密密匝匝的树木几乎挡去全部太阳的余晖,四周昏昏沉沉,远方的景物仅凭肉眼有些看不清。
一个身穿剑宗主宗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少年,紧紧握着长剑,手背青筋抱起,神色略微惊惶地看着四周,小声呼喊道:
“师兄?李师兄?王师兄?”
林间空荡荡,并无人回他。
他朝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踩中落在地上的树枝,耳边听到一声咔嚓的响声。
他如惊弓之鸟,当即低头,看到脚下的树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然而,四周还在想着咔嚓咔嚓声,似乎无数树枝被他踩断,可他分明站在那原地没有动弹。
这些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他额头冷汗直冒,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他呼吸不顺畅,喉咙发紧,干涩无比。
警惕的目光,快速巡视周围。
灰沉沉的一片,除了树木、野草,便是树木、野草。
不得已,他只得继续往前,口中轻声喊道:“师兄,你们在哪里?”
就在此刻,咔嚓咔嚓声突然停了。
林间闪过几道黑影。
这个剑宗主宗外门弟子察觉到了什么,陡然回身。
他看到了什么令他难以想象的事情,或者是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瞳孔猛烈放大。
“哗啦”一声,地面残留下几滴鲜血,而那剑宗主宗外门弟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彻底黑时,温见雪等人抵达了山海林外围。
山海林外围,灯火明亮,站着不少人。
温见雪定睛一看,认出了这些人,为首之人是金鳞宗宗主汪禹,其后是岫玉宗宗主岫烟,再后是鹤衣宗李秀。
另有几个中小型宗门的掌权者。
他们身后跟着从各自宗门带出的人。
他们此时正低声议论着什么,余光瞥见温见雪等人,停止了议论。
温见雪上前几步,行礼,客客气气道:“诸位来此难道是……也有弟子进去历练了?”
汪禹看他一眼,道:“我宗没有弟子进入山海林历练,只是听说其他宗门皆有弟子进去历练,此后没了消息,所以前来一探究竟。”
他说这话,颇有第一宗的气概,语气高高在上却又有几分怜悯。
岫烟在一边笑道:“温宗主颇有先见之明,因此未派人前往山海林历练,真是幸运,天道庇佑。”
“我等不知这山海林,诡异无比,派了弟子前来历练,如今得了这下场。”
“若是门下弟子未出事还好,若是这些弟子出事了,那便是十分大的损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皆让我们心疼无比。”
汪禹闻言,回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岫烟,道:“岫宗主这是什么意思?”
“表面在说,我有先见之明,实则在说,我与诸位门派弟子进入山海林后,失去联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是与不是?”
“你以为我是林翡?”
岫烟抬手,半掩在嘴前,轻轻笑了两声,道:“汪宗主,可别多想,我只是夸奖你有先见之明罢了。”
“你若不信,且问问其他人,我有没有,暗讽您的意思。”
她说着,看向了其他人。
眼见岫烟和汪禹,针锋对麦芒,话间都藏着火药味,在场之人哪敢出声,说谁对或者谁错,皆一言不发,低下了头。
李秀在一旁道:“我们来此是有正事要办,消停些,不要再你说去,我说来了。准备进入山海林吧。”
李秀说完进入山海灵的话,从乾坤袖中掏出几张定位符抛给温见雪等人,道:
“好歹是一起进入山海林,这定位符你们拿着吧。万一出什么事,或者寻到其他宗门弟子,我们也好找到你们。”
温见雪谢过李秀,将定位符分发给了花倾城等人。
一群人这便打算进入山海林了。
忽然,林间石灯笼内的烛火剧烈摇晃,一股浓密的妖气从天边浩浩荡荡的席卷而来。
“呼哧——”,烛火熄灭了众人视线受阻。
顷刻间,烛火又亮了起来。
众人抬眼朝前方看去,只见一群妖出现在此。
为首那只妖,身形高大,相貌堂堂。
他着一身张狂的红色锦袍,衣袖皆用革皮护腕束紧,外罩玄色梅花叠云纹皮披风,脚蹬黑底绣金丝长靴,腰间系了香囊、玉佩,以及一个镂空鸟雀衔枝花纹金球。
金球里面放置着三个圆滚滚的金珠。
所以佩戴之人,走起路来,仿佛携带着雷鸣,震得大家耳朵嗡嗡响。
这般嚣张,叫人不想知道他是谁,也会知道他是谁。
汪禹警惕地看着对方,道:“妖王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地盘,来此作甚?”
温见雪颇为疑惑,他怎么没见过这个妖王?
妖族八大妖王,画像广流修仙界。
温见雪初来上界之时,便见过他们的画像,对他们的长相颇为深刻。
可眼前这个妖王,他确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见雪思衬片刻,莫非……
眼前这个妖王是那位摘了妖王头颅,登上妖王宝座不久的银鱼妖?
旁边的一个,宗主正是当初收了他给的好处,答应发现单扶摇踪迹便告知他的墙头草之一,见温见雪满脸疑惑,传音道:
“此人,呸,此妖!”
“此妖正是那登上妖王宝座不久的银鱼妖,名叫银鳕。”
“哪个雪?”温见雪传音温。
“鱼偏旁的雪。”他答道。
紧接着,又道:“其实我们也不太肯定,他就是银鱼妖,只是他这名字一听起来就像银鱼。”
“所以外界都说他是一只银鱼妖。”
“说来,银鱼妖个个这般嚣张。”
“我之前见到的银鱼妖,也是如此,眼睛仿佛长头顶了,身上挂着一堆东西,出行带着一群小妖,噼里啪啦,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它们。”
温见雪觉得有意思,抬眸看向前方那登上妖王宝座不久,名唤银鳕的的妖王。
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朝他看来。
这妖王的眼睛格外漆黑,仅仅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温见雪微微蹙起眉头,便见妖王对着汪禹,面上浮现不耐烦。
“瞧瞧汪宗主说得这话,真不讲道理。”
“这山海林又不是你的地盘,我凭什么不可以过来?”
自成为第一宗宗主,除了岫烟、李秀,哪个不追着捧着他?
银鳕这般轻蔑的语气,气得汪禹火气直往脑门窜。
稍稍压了压火气,汪禹道:
“妖王说笑了,腿长在你身上,我又不能把你如何,你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更况且我刚才问那话,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问问你来此做什么?”
“莫非我们这些弟子进入山海林不久,便失去联系,性命垂危,是你一手策划?”
“放你爹的狗屁!”
妖王把眉毛一挑,抬起右手,他右手手指戴了两个镶嵌宝石的戒指,戒指华丽,着实耀眼,他拂了一下衣襟,道:
“我是听部下说,这山海林里面有能够助我突破更高境界的宝物,前来寻宝。
“你也想的太多了。”
“控控脑子里的水吧,依我看,那江海湖泊里的水都入了你的脑子。”
汪禹眼睛阴沉下来,脸色极其难看,他正要说什么。
偏生那妖王带着一群妖,撞开他肩膀,大摇大摆嚣张地走进山海林,不见了影,叫他一口气全憋在嗓子眼。
见妖王入了山海林,唯恐汪禹朝他们撒气。
一众人连忙安抚汪禹,道:
“汪宗主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银鱼妖,一看便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妖,半点没有修养,连其他妖王的十分之一都不及!汪宗主与它计较,跌了咱们的身份。”
汪禹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他一挥袖,道:“走,进山海林。”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山海林,独留林间列整齐的石灯笼内的鹪油蜡烛寂寞燃烧。
温见雪随他们踏进山海林时,脑海里还浮着那名叫银鳕的妖王,扫他的那一眼。
那一眼,没有带任何情绪。
似乎只是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漫不经心,不甚在意的查看是谁在看自己。
可不知为何……
温见雪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总觉得对方很熟悉。
与对方目光相触的那一瞬,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温见雪垂下眼帘,蹙紧眉头。
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
今夜没有月亮,走入山海林内,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拿出夜明珠照明后,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分开寻人。

今夜没有月亮,走入山海林内,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拿出夜明珠照明后,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分开寻人。
温见雪带着几个执事弟子,朝东北方去。
东北方树木遮天蔽日,柔软的花藤细如丝带,缠着树干往上攀爬,汲取阳光与雨露。
没走多远,温见雪便发现前面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宗主,你看。”一个执事弟子指着花藤,低声道,“有血。”
“人血。”另一个执事弟子拿出符咒,测了一下血液的来源,补偿道。
温见雪走上去一看,生机勃勃的花藤上撒了一片血。退后几步,温见雪观察血液,喷溅状血液,这一般是人体动脉血管破碎而至。
看来此地是血液的主人遭受伤害的第一现场。
“仔细看看地上。”温见雪道。
血液的主人,若不是被凶手一击毙命,定然会逃跑,沿途留下血液。
温见雪不认为凶手抹去了沿途血液。凶手连第一现场的血液都未曾抹去,怎会有耐心抹去沿途血液?
对面一看就不在乎被发现,更不在乎得罪世家门派。
几个执事弟子应是,他们掐诀查看地面。山海林已经好些年没有人来了,潮湿的林间,满地枯枝败叶都腐烂在泥土内。
几个执事弟子查了一通,道:“宗主,左前方有几滴血液,但很快就消失了,想来,这位道友被凶手带走了。”
“寻人诀可用了?”
人只要活着,便能用寻人诀寻到大概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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