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响起的开门声。
……还没有睡么?
郁诚晏眼皮下耷,思索着男生这个时间会去哪里。
之前的夜里,这样的事情从没发生过。男生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房间。
今天有什么不同?
他骤然想起还在楼下打游戏的董茂。
……他是去找他了?
黑暗里,红眸中涌动的情绪,被迅速掩藏在下耷的长睫里。
郁诚晏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但没有动。
……男生正是爱玩的年纪。去找伙伴打游戏也没什么奇怪。
他如此告诉自己。
外头很亮,他倒不担心男生走夜路会害怕,或是不小心摔到。
他沉默地听着那串脚步音。
但很快他就发现,男生的脚步声已经跃过了可以下楼的那两排楼梯。
盛澜并没有下楼。
他是直直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来。
意识到这点后郁诚晏猛然掀开眼皮,一瞬过后,又重重地闭上了眼。
但恍然间,他又觉得被小伴侣看见自己睡在这里,似乎会很影响感官,或许还会吓到他。
于是他猝然起身,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的床铺边,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夜里有月光洒进来,外加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房间里并不算黑暗。
郁诚晏听见了极轻的敲门声,和一声极低的呼唤。
“阿晏?”
他更放缓了呼吸。
他想起自己一直没有关闭房门睡觉的习惯。
小伴侣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进来。
而如果对方决定离开,自己也可以立即追上去。
于是他故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向都很不怕他的男生,果然直接走了进来。
郁诚晏仰躺在床上。
他听见男生压低了的、但依旧清朗好听的声音响起:“阿晏你没睡对不对?”
“……”
清淡的桃子味四溢,他确定男生来到了自己的床前。
但想象中的,自己被对方戳破地摇醒、或是更过分一点的——男生直接吻上来,以此戳穿自己装睡的情景,统统都没有发生。
他只听见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
再之后,他身上的被子被人撩起。
……一颗白皙柔软的桃子,忽然就贴着他、躺在了他的身体旁侧,然后又扑簌簌地一翻身,暖暖软软地滚落到他怀里。
郁诚晏:“……”
黑暗里,银发红眸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
他长臂一弯,就将这颗自动滚落在怀的桃子,结实地圈进了臂弯。
完全是出于对爱人下意识的保护。
但这之后, 郁诚晏一向稳重的双手, 手指却猛地一跳。
他骤然发现, 入手是一颗光滑莹润的桃子。
刚才一瞥间看到的白皙,竟然不是错觉。
男生在床边弄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也……
盛澜是在床边脱了上衣之后, 才钻上他被窝的。
郁诚晏:“……”
郁诚晏猝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黑暗里,胸膛撞在一处,于是砰砰作起的心跳声也被彼此所感应。
郁诚晏半抬起头, 看向趴在他身上的青年。
他嗓音比以往压得都要低:“……宝宝?你做什么?”
“我……”
对上那双隐藏在剔透冰魄下的红色眼眸, 盛澜忽然抖了一下:“我本来……是有话想问你。”
“嗯。”
郁诚晏长指又蜷了蜷, 耐心地等待青年继续向下说。
“但是……”
盛澜的长睫毛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但是……”
但是当然还有点儿别的意思。
盛澜也是下足了狠心才这么做的。……反正如果郁长官没有那个想法, 他还可以说他就是不喜欢穿衣服睡觉。
或许是自己刚刚滚上来的方式不对,或者是角度不对。
总之盛澜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他刚是被烫得哆嗦了一下。
于是现在就骑虎难下了。
盛澜“但是但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后只能咬了咬唇。
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被他压住的人。
黑暗里, 郁长官修长的脖颈搭在枕边, 过分性感的喉结又上下大力地滚动着,下颌线越加明显。
再往上看,是他俊美冷峻的容颜。
盛澜感觉到对方在屏息。
因为整个空间都骤然陷入一片寂静。
但转瞬间,他又听见了明显的呼吸声——
是郁长官的呼吸声重重砸在他耳边。
然后一瞬间天旋地转。
盛澜枕上了对方刚才躺过的枕头上, 同样颀长洁白的脖颈舒展, 他被那双在黑暗里仿佛能发光的红眸盯着。
视线一寸寸地从面颊扫过,像大型猛兽正巡视着令其垂涎的肥美猎物。
郁诚晏的声音也一字一字敲在他心上。
“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男人的嗓音此刻极度沙哑低沉。
不熟悉他的人, 甚至会以为里面压着什么暴烈的怒气。
但盛澜却知道对方没生气。不是生气。毕竟底下……
对方只是在忍。
【哇哦,趁着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还要尝试下新的体力极限吗?真有你的小桃子,将临时卡片发挥到极致。】系统语气阴阳怪气,还是在说他抠。
盛澜:“……”
盛澜这次彻底没功夫理会系统,看上去禁言对它来说也没用。
他直接选择让系统临时下线。
与此同时,一双有些粗粝大手已经摸上他的脸。
像以前很多次一样,拇指和其他的几根指头轻松夹上他面颊的两侧。带着霜雪一样的凛冽气。修长的手指和不算宽的手掌,可以轻易覆盖他的半张面孔。
这些都让盛澜直接战栗起来。
结果那只大手捏他脸还像是捏上了瘾,腮边的颊肉被不断刮过,连同耳根也没有被放过。
粗粝的指腹,偶尔大力,偶尔缱绻。
盛澜再度对上那双快要变成黯红色的眼。
……他每一次看到这双眼眸,都会想起冬日里宁静结冰的湖水,以及周围大片的红色枫叶。
那些让他心驰神往、灵魂得以回归安宁的地方。
男人带给他的感觉,与之很像。
盛澜便忽然没有了过多的纠结。
他骤然向上抬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以往做这个动作,盛澜都会故意避开对方颈侧的腺体。
但是今天,他故意以指尖轻点在上面。
“我OA恋。”
黑暗里,男生水红色的花瓣唇噙动着,像雨雾里绽放的玫瑰,看上去无比娇贵。
但他声音却又无比坚定。
制作一杯冰桃气泡水,就是先把一颗被揉烂的桃子捣碎、捣出丰盈汁水,然后再倒入满满一杯前调、后劲都很足的气泡水。
冰雪是最好的融合剂和调味料。
黑暗里,刚被洗过澡的盛澜又流泪了。
漂亮的眼尾变得一片泥泞,小泪痣都在这片红晕中被浸透。
郁诚晏拇指擦过那枚脆弱的小痣,之后轻柔地俯身,将爱人长睫毛上的泪珠尽数吻落。
他终于找到可以对付男生眼睫上挂着的小泪珠的办法。
于是他乐此不疲地、一遍一遍地,吻上那震颤不止的长睫。
盛澜对这些本来是没意见的。
男朋友关切和略带后悔压抑的目光,让他不能拒绝这样轻柔温暖的亲吻。
但是……
哇啊啊还是好想哭是怎么回事哇!
盛澜怀疑自己的腺体都快被咬破了。
尽管阿晏说没有,可他自己也不敢碰,因为一碰就想哭。
……奇怪,自己明明是Alpha。
Alpha不会被标记。
那他到底敏感什么?
而且比起其他地方,他腺体已经是被最温柔对待的地方了。……盛澜确定。
他觉得他还是应该感谢系统。
不然自己一定遭不住。
在第N次被人亲吻肩胛骨处的那一点小伤疤,以及又被翻过来亲嘴巴的时候,盛澜严重怀疑buff的时间差不多就快到了。
“唔……几点了?”
他不得不开口问。
但一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如今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那自己刚才叫得是有多大声???
于是他眼神惊恐地望着上面的人。
郁诚晏说:“不用担心,没人听见。”
他早就将房门关上了。锁死。这对于来去如风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盛澜这才迷糊地回想起最开始阿晏的确离开了一秒……半秒。
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几点了?”
“三点半。”
“三……?!!”
盛澜支棱了一下,失败了,遂彻底瘫回去躺平。
他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但三点半,那不就是过去了三个半小时???
只有一次。
前后加起来,算上洗澡的时间,就算被洗了再久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吧,所以……
他微微撩开眼皮,偷偷去看男朋友。
就这样他还觉得郁长官是非常收着的。
两个心跳都撞在一起的人,作为当事人的一方,他当然能感觉到阿晏冷白色的皮肤下,那些肌肉克制的震颤和紧绷。
但是没办法。盛澜也没办法。
……尽管已经是S级的身体素质,可还是那句话,S级只是恢复速度快了一点,不会感觉不到痛!
而且这比手动操控机甲还要累。
有时候,节奏也比操控机甲还要难把握……
盛澜现在倒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就是仍处于一根手指都懒得抬起的状态。
幸好自己有临时卡。这要是换作平时,他八成不会有勇气坚持。
……不,是不会有勇气让对方开始。
但原来……那是这个样子的。
盛澜的指尖下意识地揪了揪身上的被子。
其、其实也还不错。
忽略一开始的不舒适的话。
发现男生清澈的眼瞳终于不再像是覆着一层水膜、不再流泪的时候,郁诚晏才松了口气,又侧身他身边躺下。
大手握住男生猛揪被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了一下。
这个动作他刚才做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带着歉意和不忍地——
他把这颗桃子弄爆汁了。
而直到此刻,郁诚晏发现自己依然拿这颗小桃子毫无办法。
“困了就睡吧。”
他只好嗓音很轻地说。
盛澜是困了。
但视线扫过去,落在对方形状特别完美、力量特别强的腹肌上,他又不满地揪了揪对方的裤带。
——凭什么郁长官穿了裤子,但自己没有?
破晓时分的月光都淡了很多,但依然有光芒柔柔地洒在床上。
青年整个人都被裹在蓬松柔软的被子里,像个白色发面团子,露出的面庞又过分地瘦削精致。
略微散落在面颊旁的黑发被人轻轻拂开,郁诚晏说:“你不是不喜欢穿衣服睡觉?”
盛澜:……什么呀!
“谁不喜欢穿衣服睡觉了!”他厉声反驳。
“哦。原来你喜欢。”
郁诚晏略显沙哑的嗓音,特别有质感地在深夜里回荡,悠悠然地做出总结:“老婆喜欢穿着衣服睡。但跑来我房间后,却……”
“……”
盛澜立马想起那件最初被自己脱掉,并随意丢在地上的睡衣。
忽然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黑白分明的杏眼眼尾还泛着红,但双眸依然水润纯澈。
片刻后盛澜又不挡着脸了,他将身上的被子反丢在郁长官身上。
郁诚晏只穿了条裤子,刚刚给男生清洗完后他自己又匆匆冲了个澡的缘故,身上和发梢都还带着水汽。
盛澜可不管那么多,把被子丢过去以后又把自己给丢了上去。
当然这次只压上身。
他半趴在男朋友的肩上,嗅着对方身上微微溢散的冰雪气,就觉得这样舒服多了。
半晌后,盛澜又下意识地向对方的腺体方向,抻了抻脖子。
因为按照流程来说,这里至少应该有身为Alpha的自己、去咬Omega腺体的步骤的。
无论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
这可是A和O的组合的重要调情方式。
但到他们这里一切都乱了,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去咬,最多只是最开始用指尖碰了碰。
之后就彻底丧失控制权、主导权。
……这这这,喻吴他们说得不对!
作为只能做下面那个的小处A,又是第一次谈恋爱、热恋期,盛澜还是很注意吸取前辈们的宝贵经验的。
可如今,盛澜回想这些日子他偶尔窥屏、看他们在群里总结的“恋爱宝典”——
【OA恋的O一般也不会太主动,这个时候Alpha可以先去撩对方的腺体,但要注意力道的把控!……】
【即使是OA恋,小A也要适当给伴侣一点信息素!不然对方仍然会因为你不行而失去兴致!】
【有些特别不会主动的O还得Alpha自己主动动,所以说生而为A就是累啊!】
所以,他身为Alpha是主动了。也有效果了。
但群里说的那些,后面全不对!!……
他根本没来得及给阿晏信息素!!
以及根本就没有小A行不行、O会不会失去兴致的概念。
阿晏压根就没给他行的时间和机会!!!
现在复盘,盛澜甚至怀疑自己最初触碰郁长官腺体那一下,都有点用力过猛了!
如果他这会儿还有力气,一定会去群里说一句经验不准!太误导小甜A了!
盛澜现在当然没那么闲地去群里跟人对线。
他就是下意识地想看一看郁长官的腺体。
但又在听见对方稍一变重的呼吸声后,猛地顿住,所有动作都暂停。
“……又做什么?”
夜里,郁长官的声音很轻,但仔细听,尾音依然低哑得不像话。
盛澜:……
再也不敢提看腺体的事。毕竟他buff就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完、全、来、不、及。
“还不舒服么?”
黑暗里,大概是青年来回攒动的动作让人迷惑,郁诚晏又紧张地问。
他张开一条手臂让青年枕上他的肩,那只手臂还能回弯过来轻抵在青年腰部,给他揉揉按按。
盛澜感觉还好,于是咕哝着闭起了眼睛,手臂都搁在郁长官的腹肌上。
……不愧是酷爱在游戏里建模的人,都一眼崇拜的好身材。
盛澜还是忍不住觉得太帅了。
他就总忍不住想摸上几下。明明已经很困了……
郁诚晏被他这模样闹得有些失笑,又问他:“你的腺体还好么?”
他始终记挂青年二次分化的事。刚刚循着感觉,又注了点信息素进去,而目前看来,老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还好。”盛澜说。
但红洇洇的唇接着还是扁了扁:“可我觉得真的破了。”
如果没破,怎么会那么敏感?他的感觉就像是机器电线因为事故露了出来,于是就开始漏电了。
现在他就完全不敢动那块儿!
非要趴在阿晏身上的原因也是如此。
趴在男朋友宽阔稍微有些硬的肩头,他正好可以歪着脖子,不被碰到那里。
“没破,真的没破。”
郁诚晏拾起他的手,不叫他摸。
他猜想男生会觉得敏感应该是跟二次分化、腺体飞速发育有关,这点秦鸿峻之前提到过。但他还是重视起来:“不然再带你去看看。”
郁诚晏说着就要起身。
“不不不!”
盛澜连忙阻止,深知男朋友行动力有多强、速度有多快,他是一点都不敢慢,盛澜连忙按住他说:“还是别了,只要不碰那块儿就还好,我想先睡一下。”
……他可不想大半夜裹着被子被男朋友扛进实验室!!!
“那好。”
郁诚晏说着又躺了回去,将青年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睡吧。明天给你请假?”
“不……我能起来。”
盛澜还是挺相信自己S级临时buff的修复力的,他说:“我就睡到八点半,不吃早饭了……”
“好,我叫人打包给你带着。”郁诚晏说:“八点半叫你。”
盛澜便趴着没动了。
但不一会,他声音又响起:“阿晏……”
“嗯。”
“我想起来,我是来问你问题的。”宁静的夜晚里,男生的嗓音小小轻轻的。
郁诚晏:“……嗯?”
盛澜吴侬软语地趴在男朋友耳边,强调:“刚才的都是意外。”
“……”
黑暗里传来郁诚晏略微失笑的声音,“不困吗?可以明天问,我一直都在。”
“可是我想现在问。”盛澜说。他总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便听见郁长官超有耐心地说:“好,那你问。”
“……”
不知道是不是近距离接触对方、可以听见他心跳的缘故,盛澜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人攥紧了。
黑夜里,郁长官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格外的好听。
但他还是往上挪了挪身体,确保自己一抬眸就可以看见对方的眼睛,这才重新躺好、低垂起眉眼。
“……那我问了,你可以不回答我,但不可以嫌我多事。”盛澜说。
郁诚晏稍稍静默片刻后,削薄的唇开合:“我不会不回答你。”
“更不会嫌你。”
“宝宝想问什么?”
然后盛澜就问了。
其实盛澜有很多疑问,当然比起郁长官在谋划着未来做什么,盛澜更好奇的还是对方的过去。
比如最初他来之前思考的那个问题,像阿晏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总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如果本身实力不济,或是精神力暴走无法自控,被整个帝国厌弃,阿晏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内就集结了这么多人开会。
还有他住的城堡,他身边的兵,他作为背后投资人供养的企业……
如果说郁长官没有实力、没有人脉,所以才没有机会登高远望,盛澜怎么都不信。
于是他才更好奇,条件如此得天独厚的郁长官,为何会走上单兵征战的道路,将自己隐居幕后,甚至曾经将自我放逐?真的只是因为,每年一次的精神力暴走么?……
盛澜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郁长官明明已经可以自控。
而这个问题,他本来也可以不问。
……盛澜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是怎样的。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他的父母、他亲生的大哥和大嫂都很恩爱。
但对于没有谈过恋爱的他来说,在他看来恩爱的表现似乎就只是吃住在一块、彼此经常意见统一、偶尔有分歧也绝不真跟对方生气。
其他的……
情侣之间该做什么,伴侣之间该做什么,该对彼此了解有多深。
盛澜并没有很清晰的概念。
他只记得大嫂说过,既然是结婚领证的关系,夫夫之间就该互相了解清楚彼此的事,双方都没有秘密。
但,他和郁长官离那步好像还很远。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打算问。
对于盛澜来说,现在能一起吃住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什么都是完美的,不需要再去破坏和打探,他对他们的现状真的很满意。
可是今天吃饭、一起侃侃而谈的时候,又被他看到了一个有过抱负和理想的阿晏。
于是他太好奇他的过去了。
并不是想要窥探。
也不是为了吃瓜……
虽然,盛澜还是觉得这样子去打探别人的过去,其实挺不好。
看上去也真挺像是吃瓜群众的……有点八卦。
这才纠结了这么久。
“有什么不好?”
听男生说,原来他一直都在纠结该不该询问自己的过去,郁诚晏立时看向自己的小伴侣。
平静下来的青年面色已经恢复莹白,但眼尾仍旧带着红。
乌黑的瞳仁清澈,墨滴入白色信札一般的黑白分明,此时那双眼里就透着含蓄的关心。
几乎是不能自抑地在青年薄薄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郁诚晏说话声音认真:“你关心我的事,怎么能算是八卦?”
“宝宝肯关心我的事,我已经非常高兴。”他近一步说。
盛澜:!
对方这么说,他就安心了。
当即抿紧了唇,将细嫩的腮边都堆出一个酒窝,杏核一般的眼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更圆更亮。
盛澜更为期待地看着对方,等着他说。
郁诚晏却说:“只是我的过去,不亮堂。”
“……这话你之前说过。”盛澜小小声地说。
郁诚晏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还是想知道?其实我本来就应该告诉你,只是……”
“只是?”
怎么还有只是?
郁诚晏轻阖了下眼帘,“只是我担心你会被吓到,然后无法接受,最后离开我……”
“什么呀!”盛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已经很快表示那不可能!
他心里想他都是有系统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被对方的过去吓到?
所以肯定是郁长官把他看得太扁了。
于是……
小仓鼠式不开心地猛磕后槽牙!
“……别生气。”郁诚晏连忙试图去阻止男生的动作。
他已经知道这颗小桃子脾气大了,但如何阻止腮帮鼓鼓的男生生气?
郁诚晏的视线从男生红洇洇的唇上扫过,干脆用拇指压着唇边,将手指塞进对方的齿间。
盛澜直接就不咬了。
“你、你干嘛?”
盛澜直接小仓鼠受到惊吓揣手手!
……不能怪他应激,主要是阿晏似乎特别喜欢探索他的嘴巴……不仅仅是喜欢亲。他还喜欢摸!
外头里头都不放过的那种……
总之他嘴唇现在还肿着!
但这次明显是盛澜想歪了,郁诚晏在发现他应激后就抽出手,语气正经又认真地说:“咬我。”
“别把自己咬坏了。”
他英俊的脸上,神色无比清正,看男生的表情也充满疼惜和关心。
事实是刚才明明极小心、极轻,甚至用上了自己毕生的克制和忍耐力,但竟然还是将小桃子弄哭了以后,郁诚晏更无法抑制地觉得男生太软了。
里里外外都是温温软软的。
虽说是棉花糖一样的又软又甜、还是清爽桃子味道的,让人总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索和挖掘他究竟还有多软。
但男生又好像随随便便都会被弄坏。
就让人很是担忧。
盛澜:“……”
他现在好歹也是S级的体力值,竟然……??
而且他只是在磕牙齿啊!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咬坏!
不过,既然对方都主动提“咬我”这样的要求。
盛澜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还是选择给男朋友这个面子。
于是他主动叼住了对方离去的指尖。
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对方咬坏,他洁白的牙齿还故意在对方坚硬的指节上磨了磨,然后坏兮兮地抬眼去看男朋友。
郁诚晏:“……”
密闭的房间里, 又响起一声较为粗重的呼吸声。
对于郁诚晏来说,男生的啃噬当然也像小仓鼠……不,像没长出牙的仓鼠幼崽一样,毫无杀伤力。
甚至痒痒的。
尤其男生还在抬头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润又亮, 好似覆着一层水膜, 晶亮得讨喜。
尖细的下颌也不安分地轻缓嚅动着, 将腮边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小梨涡,表情特别得意。
于是那痒意就擦着指尖、直接撩上了他的心头。
郁诚晏蓦地深吸口气。
带着硬茧的指头在男生唇上重重一按, 与此同时, 他冷白色调的薄唇便压了上去,代替手指挑开男生的牙关。
……既然总觉得男生太软。
那就还是亲吻来的保险一点。
然后裹着被子的青年就被按着亲得呜呜直叫。
尤其是或许见他的唇已经红肿得不像话,那削薄的嘴唇便去吻他的下颌, 脖颈……
一路向下。
盛澜赶紧抱住男朋友的头。
都快见到破晓后的熹微了, 真的不能再干了。
郁诚晏本来也没有那种意思, 适可而止后, 他坐回身来,重新用被子裹好青年,干脆就坐在床上, 隔着被子抱好青年。
对于他来说, 能这样跟小伴侣身处一张床上、抱着对方入睡, 已经是从前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将男生的头轻轻地枕在自己膝上。
担心对方不舒服,最后还是又抱在怀里。
反正他手稳,不会让小伴侣觉得不舒服。
盛澜头一歪,当真正好枕在男朋友的肩上。
扶着他腰背的大手稳固而充满力量, 甚至如果不说他正被人抱着, 说他正倚在什么特制的软皮座椅上,盛澜也会信。
他太喜欢这样的坐姿了, 于是欣欣然地靠在上面。
又抬头。
抬眼是男朋友清浅的眉宇、红色琥珀一样的眼睛,和标准挺俊的鼻梁。
盛澜冲对方眨眼睛。
“确定不睡了是吧。”郁诚晏被他看得直接笑了一声。
盛澜感觉了一下,这会儿好像不是那么困和累了……距离S级卡片消失还有40分钟。
刚刚竟然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再不说就真要睡了。
结果阿晏并没有再被他催促,直接说:“其实没发生过什么。”
或许曾经发生过很多事,但……就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如今的郁诚晏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所以当男生问起,自己为什么会不想拿起权柄时,他也想不到该从何开始说起。
最直白简单的理由,他其实已经告诉过自己的小伴侣了。
就在昨天,在那间洗手间的镜子前,他为对方检查伤口的时候。
但或许是那个理由很荒谬。
——对于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的来说,“保护你就是我全部的追求”这种话,的确很缥缈很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