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栖投了烧烤一票,吃哪家的都看好了,就差一个饭搭子,“怎么样,吃不吃?”他平时在家都没机会吃,家里的阿姨坚持认为外卖全都是垃圾食品,看到他吃,就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看。
林牧时没意见。
“那直接去我那儿吧。”寇栖善解人意了一把,林牧时那儿的整洁程度疑似强迫症,他就不难为人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二楼,期间没有停,也没有继续往上升。
显然,两人在同一楼层下了电梯。
说是要放弃篮球,但寇栖他爸一直秉承着“好父亲就要关注成绩”的原则,为了避免零花钱被扣,寇栖最终决定再挣扎一下。
第二天。
结束上午的课程,寇栖抱着郑尤的篮球就去了球场,打算偷偷进修一下。他个人感觉自己的动作还挺标准的,唯一的缺陷就只是不够丝滑。
为了更好的发现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他还特意把手机放在一边拍视频。
这么几个来回,寇栖反复观看视频,与网上的标准视频进行对照,陷入沉默。
哪里都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需要我帮你拍照吗?”走过来的男人很高,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一头黑发略显凌乱,深蓝色的发带遮挡住额头,却并不显得喧宾夺主,注意力还是会放在那双狭而长的眼睛上,看起来很凶,却做着乐于助人的事。
没得到回应,男人追问:“是要拍学校的宣传照吗?”
选的人倒是合适,漂亮,像是小珍珠,但这学校这么穷的吗?好歹是top,居然连个正儿八经的相机都不给准备。
寇栖摇头,认真道:“我在练三步上篮,看不出来吗?”
男人一脸疑惑,发出了个短促的:“啊?”
他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了,真没看出来是练习,动作太不连贯了。考虑到要拍出好看的照片,有时候动作就是需要夸张,甚至不对劲一点,所以很好的表示了理解。结果告诉他不是在拍照,而是在练习,那就有点不堪入目了——技术方面,不考虑的话,还是可爱的。
寇栖怀疑这男的是特意过来羞辱他的,“你走开行吗?影响到我练习了。”
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站的位置,歪歪头,“会吗?”
寇栖:“会!”
男人对眼前人的技术产生了更深的怀疑,“我教你怎么样?”
“不用。”寇栖第一反应是拒绝,论起专业来谁还能比得过他们老师吗?体育老师都没能把他教会,其他人就更算了吧。
结果男人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条件下将球抢了过去,然后纵身一跃,一个帅气的扣篮。
寇栖果断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微笑脸,“我们从哪一步开始学呢?”
男人在正式教学之前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江项,项羽不过江东的那两个字。”
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和寇栖小时候讨厌的家伙名字一样。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恨比爱长久,对寇栖十分适用。他记不得“公主”的名字,倒记得公主身边偶尔出现和他争风吃醋的家伙,甚至记得外号,是“酱香饼”,因为脸和饼子一样,圆乎乎的。
礼尚往来,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寇栖。”粉白的手指在虚空中比划,“姓氏寇,栖是一个木字旁,一个东西的西。”
江项眼角抽动,神情出现了一瞬的古怪。
寇栖没忽略,认为是他的烂名声导致的,申辩道:“很多都是胡说八道的。”
江项没听懂,“什么?”
寇栖:“还教吗?”
“教啊,教。”江项拍了两下球。
考虑到寇栖极不协调的四肢,江项决定将动作上下拆分开进行教学,首先就是步法,“我先完整地演示一遍你看着。”
话音落下,动作利落的完成。
他又问:“看出我和你动作的区别在哪儿了吗?”
寇栖面露难色,“你做的更快一点?”
“不是。”江项直接否定,“是你只追求了动作的标准,太刻板了,但其实连发力点都没搞清楚。迈出去的第一步,前腿带后腿,完全没力量,第二步是踮,看着就虚浮。”
寇栖听得云里雾里,乖乖学生的模样,眼巴巴地问:“那要怎么改啊?”
“加大你的动作幅度,每一步都用力。”江项说完,将球扔给寇栖。
寇栖硬着头皮尝试。
他这边刚迈出了第一步,就被叫停。
江项蹲下身,抓住他的脚后跟,往后拉,“步子迈的要大一点,到这种……”
“江项。”一道带着冷意,格外熟悉的声线响起,顺声望去,是凤眼微眯的林牧时,“你在干什么?”
江项一脸懵地松开手,迟疑道:“大概……是在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林牧时单单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面无表情。
江项站起身,简单解释了句,“我教他三步上篮呢。”
寇栖在旁配合点头, 不知道是该保持原有姿势合适, 还是先停止练习, 先左看一眼, 再右看一眼, “你们两个认识啊。”
江项笑了两声,“不认识才奇怪吧,你记……”
“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林牧时似是无意间打断。
江项一脸“你可真是个禽兽”的表情, 控诉道:“那么晒, 那么无聊, 我在你们学校转转都有罪了?”
解释了一下寇栖才知道, 戴着发带的家伙并不是他们学校的,是林牧时的发小,说是成绩不好被送到国外镀金,刚回来没两天,觉得无聊, 就计划来他们学校看看有没有点儿好玩的,就刚好和他碰见了。
寇栖听了,第一反应是这位好兄弟同学和林牧时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不像是一路人, 但转念一想, 他看起来也和林牧时大不相同,不也是成为朋友了吗?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 “你们现在就要去玩了吗?还教吗?”
小男生抱着篮球,眼巴巴的, 这谁忍心说不教?更何况,江项一直贯彻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他立刻一点头,就要应下。
结果后脑勺发凉。
他扭头,与面色不善的好兄弟对上视线,求生欲让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在喉咙中转了个弯,“……教不教呢?”
“你在问我?”林牧时用眼角瞥了小男生一眼,“不是我教,也不是我学。”
话是这么说,听着怎么就那么阴阳怪气呢?但江项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能让林牧时用被抢了老婆的眼神看他,总不能是——
不能吧,一个坑里还能栽两次的?他咋舌,脑子转了一圈,拍手道:“说起来啊,林牧时你篮球不是打得不错吗?比我强多了,你俩认识,你来教不是更好?还是一个学校的。”
他预料中林牧时只会有两种反应,一是拒绝,二是同意,并不包括现在这样,不说话看着寇栖。
江项目瞪口呆,端正了态度,“寇栖,你觉得呢?”最关键的原来在这里。
寇栖很无所谓,有人乐意教他就行,眨巴下眼睛,“都行啊。”
江项:怎么能都行呢?得挑一个啊。
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林牧时撩起浓黑的眼睫,“你不想教,那就我来。”
江项一哽,哥们,你这就满意了,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教了?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退后半步,“行行行,你来吧,我在旁边给你俩加油。”
寇栖一开始就想让林牧时来的,从结果上来看算殊途同归,不过有些丑话必须说在前头,“你主动说要教的。”
林牧时“嗯”了一声。
寇栖用力抿抿嘴巴,“所以不能嫌我笨,更不能骂我。”讲道理,林牧时看起来就是有厌蠢症的那种人,他的玻璃心超级脆弱,拒绝接受任何言语攻击。
林牧时唇角下压,看起来极度不爽,“我凶过你?”
这么一说,寇栖也迷糊了,“……你没有吗?”
林牧时嘴角下压的弧度更加明显。
“现在算不算?”寇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林牧时没给他回答,提醒开始练习。
和刚才江项教的差不多,林牧时一步步地做,让寇栖跟着学一遍,然后再让寇栖凭借印象自行重复,加以纠正。
过程无趣,在一旁当观众的江项无聊到打哈欠,忍不住插话进去,“看着就是没力气怎么回事?”没人搭理他,他不甘寂寞地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哎,寇栖,你把球用力,用全力朝我这边扔过来,我试试。”
很莫名其妙的要求,但寇栖可以满足。
“好。”
随着一下沉闷的撞击声,江项应声倒地,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茫然表情,一句“我靠!”脱口而出。
他捂住胸口,看向面前白皙纤细的少年,不敢置信地询问:“我刚才是被卡车给撞了对吧?”
扔球的寇栖:“……”完蛋,不会被碰瓷吧?
江项伸手,“快,快来扶我一把,有内伤了。”
寇栖迈出一步,林牧时赶在他之前将人一把拽起来。
江项看着好兄弟让他不要胡闹的眼神,真是有苦说不出,“真不是我虚,寇栖力气真的大,没夸张。”是他狗眼看人低了,本以为是脆弱小白花,结果差点一球把他送去见太奶。
寇栖惴惴的,“那、你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最终还是没去医务室,理由是江项认为丢脸,哪有男人被球砸一下就出事的?
被球直接砸晕,直接进医院的寇栖:“……”无话可说。
练习暂时终止,寇栖下午还有课程要上,临走前他特意和林牧时说了声,“你朋友来了就去陪他玩吧,不用和我一起上课。”
他人走了,留下江项一头雾水。
“你和他一起上课?”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一起上课?”
林牧时的回答是:“他要求的。”
江项怎么不记得他好兄弟是个有求必应的,不是铁石心肠吗?更何况,对方可是寇栖,那个曾经干出始乱终弃这种事的寇栖。他脑细胞有点不够用了,“你们是和好如初了?”
“不是。”林牧时对事情经过进行了简要的解释,从寇栖的头被他砸,到当下。
一大串的话,江项清楚林牧时不是会无缘无故解释那么清的性格,一定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耐心地往下听,直到——
“我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江项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干脆利落地给出答案:“他喜欢你。”说这话时,他注意着眼前人的微表情,没有负面的情绪符号出现,更多的是不确信,“这个问题压根就没有在意的必要吧。”
江项耸肩,摊手道:“反正你又不喜欢人家,那他喜不喜欢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总不能是你准备报复。”
林牧时眸色微沉,“我没那么无聊。”
江项感觉他应该挺无聊的,不然怎么能同意陪人上课的提议,而且现在人都好了,“确定了之后呢,你打算干什么?”
林牧时陷入了沉默。
他在意,在意寇栖,在意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又主动找上门来?他……
“你又栽到寇栖身上了。”戏剧性让江项发笑,他对当年的事情记忆不深,但还记得林牧时大哭一场的模样,或许那眼泪更多的是对真实自己却无人喜爱接受的崩溃,但寇栖的疏远也确实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知道你是林琳,也不记得我。”
林牧时对前一句话并不认同,低笑,“我喜欢寇栖?”
江项问:“不然呢?”
林牧时嘴角的弧度消失,“他都忘记了,我为什么喜欢他?”
“太久了。”江项表示理解,“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那寇栖小豆丁的时候还没办法接受男人呢,总该有点变化吧。”
不过寇栖和小时候还挺像的,都白白嫩嫩的,看起来乖,实际上脾气差劲。他当初总和寇栖因为各种事情打架,还老打不过,不过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酱香饼了,他现在……
江项胸口一疼,用力揉了揉。
呃,好像还是打不过。
平时吃什么东西,力气那么大?
如果非要寇栖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是精气。
魅魔血脉在发挥作用,使他的身体在吸收到足够精气的前提下,超乎常人。不过对于寇栖而言,和魅魔血脉带来的麻烦相比,这点儿好处完全不够看。
大学,有些课程是默认的各干各事,老师在讲台上念课件,一眼望过去,十个里有七个在玩手机,剩下的三个在学习其他课程的内容。寇栖是玩手机大队中的一员,不过他这个手机玩的并不愉快,因为收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以及好友申请。
大学生平时表格都是直接在群里填,信息隐私为零,所以寇栖之前就会收到一些言语暧昧的信息,但数目不多,拉黑删除即可。
但这次显然情况不同,频率高,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显然动用的脚本。
:你怎么可以去和男人同居?
:下贱,恶心,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你是被骗了对不对?
:为什么不理我?
寇栖蹙眉,将信息设置为陌生人拒收,又将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屏蔽,小声嘀咕:“惹上神经病了。”
他烦躁苦恼的模样,被右后方教室角落中的男人尽收眼底。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这才是刚开始,他必须让这个骗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后不敢再犯。
前面寇栖似有所感的扭头,男人已经先一步低下了头。
阴沟里的老鼠是见不了光了,寇栖估计这背后的人也就敢用垃圾短信骚扰人了,并没有多在意,只是和几个舍友提了一下,说想换手机号了。
“你现在手机号上绑定的东西挺多的吧?一个个的换绑也太麻烦了。”郑尤算有经验,“我现在用这个手机号,点外卖的时候一登,发现原号主的地址姓名都在里面,怪恐怖的。你手机号不想用了,我建议也别注销,换个保号套餐算了。”
另一个舍友表示赞同,“把那个发消息的给逮出来,从源头解决问题。”
“不知道是谁,都是空白号码。”寇栖划拉了一下最新收到的信息,“我打算警告一下他,明天还收到的话就报警。”
郑尤:“只能这样了,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儿。”
寇栖计划一个人练习一会儿三步上篮,然后等林牧时的课结束后再一起回公寓。
大概是天气渐凉,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摔一跤都能烤个七分熟,篮球场上的人不少,寇栖抱着球过去竟没找到适合他一个人练习的地方。
他正纠结要不要就这样离开时,原本在打球的男生凑了过来,主动打招呼,精准无误地喊出他的名字,“寇栖,要一起打球吗?”
男生有些做作生硬的捋了把头发,厚着脸皮吹嘘自己,“我球打的还挺不错的。”他,或者说是他们,此刻球场大半的人,都是听说寇栖最近在练习篮球,于是特意过来碰运气的。
寸头男也是往前挤,“什么一起打球,寇栖不会,他是来练习的。”而后十分贴心地自我举荐,“我特别擅长教人打球。”
“你擅长?”旁边的男生像是听到了笑话,“我都看见牛在天上飞了,上次输的不是你一样。”
“我自己练就行。”寇栖退后半步,从男生们聚成的阴影中退出,“你们继续打你们的,不用管我。”不是他脾气变好,而是眼前的男生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惹急了怕是没好果子吃。
寇栖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抱着球就想走开。
“那为什么林牧时就可以教你?”寸头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副得不到回答不会罢休的作态。
寇栖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些人是以什么立场去问他这个问题,干涉他的自由。想到最近收到的信息,他忍无可忍,没好气地大声道:“因为他比你们都厉害,行了吗?”说完,他把面前的人用力一推,“让开,烦死了。”
因为厉害。
那只要证明他们比林牧时厉害就可以了吗?
一场因寇栖而起的篮球赛开场,明明不是正经赛事,来看热闹的却不少。
林牧时是被班里同学以及舍友半哄半骗到场的,他们用的理由是刚好缺人,又扯到各院之间的荣誉之战,好像不参加的话,就是让他们院颜面扫地的罪人。林牧时不在乎当不当这个罪人,但有人说漏嘴了,说只有最厉害的那个人才有资格教寇栖。
那,情况就明了了。
江项这个外校的都看明白了,“你竞争对手还挺多的。”如果嫉妒的视线能变成刀子,那林牧时身上应该是插满的状态,“寇栖这么受欢迎啊。”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看那张小脸就知道了。
这场比赛,最为关键的核心,寇栖姗姗来迟。
他那边才刚上完课,就被喜欢看热闹的同学催着到球场,说是一定要向他证明谁才是球场上的王者。
听了这种中二指数爆表的话,寇栖还愿意去那才是见鬼,一口拒绝。但架不住想看热闹的人太多,在他旁边一直念叨这件事,把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们准备怎么证明?”
“和林牧时打比赛啊。”
寇栖一怔,不敢置信:“林牧时同意了?”
“当然了!”
寇栖刚到球场,环顾一周,还没找到坐的位置呢,手里就被人塞了一瓶水。那人语速飞快,“你帮我看着,待会儿我打完球递给我,谢谢了。”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跟着过来的郑尤拍拍他的肩膀,“林牧时在那里,咱们过去吧。”
“行。”寇栖回过神来。
他走过去,看到林牧时还有旁边的江项。
江项乐呵地朝他摆手打招呼,调侃道:“你这个主人公来的也太晚了吧。”
寇栖无语地瞥他一眼,看向林牧时,迟疑片刻,他不认为林牧时很想教他这个笨学生,所以,“你是很在乎球场王者这个称号吗?”
这下无语的人成了林牧时,好在已经有人提前帮他找好了借口,“他们说是院间的比赛,缺人。”
“这样啊。”寇栖恍悟。
严格来讲,林牧时这麻烦还是他给找的,“其实随便打打就行,不用太较真,他们问我为什么让你教,我说因为你厉害。你比不过他们,我也还是想让你教的。”
“开玩笑,林牧时会输给他们?”江项让寇栖放一百个心,让开个位置,“你坐在这里好好看着就行了。”
说是看着就行,但寇栖根本看不懂,他平时对篮球赛事就不感兴趣,对于局势的判断全靠计分牌上的数字。
另外,“这样随便撞人是可以的吗?”
寇栖都能看出来,江项自然也注意到了林牧时被针对的事实,只要球到了林牧时手中,对手那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围上来,“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就是手段有点脏。
对面的想法是就算丢分了,那球也不能是林牧时进的。
不过这么点儿小把戏,还是不够看,林牧时用个假动作,就冲破了防线,耍他们跟耍狗差不多。
“给林牧时加个油怎么样?”江项兴致勃勃地提议。
寇栖看得入神,被撞撞胳膊后勉强分出视线,“怎么加?”
江项立刻高抬胳膊,将双手当成花球转了几下,“林牧时,加油!”然后迅速恢复成一开始的姿态,看向寇栖,“就这样加。”
寇栖:“……”有点丢人。
他决定折中一下,只用一只手来晃,学着江项的样子喊,“林牧时,加油!”话音刚落,他与球场上的人四目相对,无意识烧红了脸。
刚才江项喊的时候,林牧时没往他们这边看,是他喊得声音太大的问题吗?
没等寇栖思考出答案,林牧时转身一跃,篮球精准无误地进入球框,尖锐哨声响起,上半场比赛结束。
在对面的有意针对下,林牧时还是拿下了本队的大半分数,换来一众欢呼。
寇栖跟着海豹鼓掌。
中场休息,林牧时朝他走过来。
不过走的不如跑得快,赶在前面的另有其人。
“栖栖,水。”刚才让寇栖帮忙看水的男生。
看了比赛的寇栖对这个喜欢撞人的家伙没有好脸色,坐在原地,将矿泉水扔过去,“别喊我栖栖,我和你又不熟。”他爸喊他都是连名带姓的好吗?
男生傻笑两声,“谢谢栖栖。”像是听不懂人话。
林牧时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寇栖给别人水的画面,硬直的眼睫在眸底遮挡住阴翳。
江项看得一清二楚,就这还要嘴硬说为什么喜欢啊,哑巴收获爱情太难了,得学会张嘴。他先来给打个样,“寇栖,你怎么给对面送水,你站哪儿边的?”
“不是,这水是他硬塞给我,让我帮忙看着的,不是我给他送水。”寇栖连忙解释。
郑尤默默往他手里放了一瓶水,点头加以眼神暗示。
寇栖把水给林牧时,“喏,给你。”
他们直男才是一边的!
漂亮的少年长着一双黑亮澄澈的猫儿眼,睫毛浓密如扇,红润饱满的嘴巴往上勾起弧度,露出一点圆钝的虎牙尖尖,看着像是会故意做坏事惹人注意的小猫,有心眼但不多。
林牧时接过水,喝了两口。
他承认。
他就是蠢到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中场休息结束,哨声再次响起。
和上半场的存有悬念不同,已经见证过上半场的都能预料到结局——林牧时毫无疑问的压倒性胜利。
林牧时的队友满脸神气,“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搞得好像寇栖欺骗了他们的感情一样,实际上傻叉一个。”
另一个队友也是点头如捣蒜,“你和寇栖怎么样,哪里轮得着那几个妖怪反对,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我肯定第一个支持你们!”最好早点在一起,让他女神马上死心。
寇栖没关注到这边的对话,他的注意力在手机上。
昨天为了警告频繁发骚扰短信的家伙,寇栖硬着头皮添加了对方的好友,将自己报警的打算告诉了对方。
和想象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同,对方滑跪得十分迅速,道了歉,说自己是一时冲动,请寇栖原谅他之类的,还说是因为太喜欢寇栖,出于嫉妒才会干出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了。
这一套连招下来,把寇栖人都看傻了,只能说知道错了就行。
可,就在刚刚,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你今天还要和林牧时一起走吗?
不要和他住一起好不好?
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一句接一句,寇栖的脖子像是被这几句话掐住了,堵的难受。他后悔加对方好友了,根本没法沟通: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
然后就把对方删除了。
“怎么说,庆祝一下林牧时拿到球场王者的称号?”江项揶揄着,哥俩好的搭住寇栖的肩膀,“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寇栖偏头看了他一眼,精气外溢。
不过对现在的他没什么价值就是了。
有林牧时,还有以防万一的陆今安,再亲近其他人,只会坐实他男同的传闻。
不过寇栖也没什么动作,反倒是林牧时自然地将江项的胳膊拨开,附带一个冷眼。
江项“切”了一声,规矩了站姿,“我们吃点好的吧,让林牧时请客。”他在英国简直到了丧失食欲的地步,青菜暂且不提,每次吃到肉他都由衷地感觉动物是白死了,“吃烧烤怎么样?”
寇栖收起手机,“昨天我们吃过了。”
“我们是?”
“我和林牧时。”
江项安静两秒,果断开启无赖模式,双手合十,“再吃一次,再吃一次,好不好?”
寇栖突然产生了自己有个儿子的错觉,还是很不懂事的那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
郑尤不参与,他跟人约好打羽毛球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搭子,不能随便爽约。剩下三个人后面商量到哪里吃时,江项才知道俩人不住宿舍,而是在校外租了公寓。
他的重点在于,“居然是租,不是买下来。”不符合他对有钱人的认知。
这么一说,寇栖也有点不确定了,“应该是租?”
离开学校,到了两人住的小区,先到了林牧时所住的那层,继续往上,才到寇栖租住的公寓。
“你们两个怎么不干脆住一起?”江项发出灵魂询问,“还能省一笔钱。”
寇栖:“因为我不想占人便宜。”
被阴阳了的林牧时:“不是说扯平了。”
“不小心忘了。”寇栖后知后觉地捂嘴。
江项听得云里雾里的。
林牧时先回了自己那儿,打球出了一身的汗要洗澡,江项跟着寇栖直接上去,提前去先把要吃的东西点好。
江项是看到一样加一样,每一样都想吃,像是刚逃荒过来。
寇栖看得直挠头,“咱们几个吃不了那么多的。”
“谁说的?”江项完全不同意,“我能吃一头牛拌一头驴。”
话说到这种地步,寇栖也不能做不让人吃饱的恶人,想着吃不完的放冰箱也可以,“你想喝点儿什么吗?”
江项两眼放光,“我什么都想喝。”
寇栖意识到了多此一问,他不该提供选项,而是应该直接点好,“加几瓶雪碧吧。”
他看着眼前仿佛饿死鬼投胎的人,托着腮,“你和林牧时怎么认识的啊?”
江项正在往购物车里加东西,听到这里手指一顿,“就、长辈认识,然后就顺便认识了。”
寇栖“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话题,而是把手机抢过来,划拉了一下,看到已经点好的东西,“不许加了,就这些,吃完了没吃饱再点。”
江项耷拉下脑袋。
寇栖莫名感觉自己像是虐待孩子的可怜后妈,但问题在于,哪个孩子吃那么多?
江项蓦然抬头,“有机会我给你品尝一下我做的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