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渡劫失败后by山河不倦
山河不倦  发于:2024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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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起床的时候。
他当时想找个借口支开闻折月,又怕闻折月找他麻烦,所以故意把绣球丢在这里,既能圆丢东西的谎,又能暗戳戳的展示他对亡妻的爱意,让闻折月打消对他的想法,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没承想,箭扎他自个儿身上了,石头也砸了自己的脚。
墨夙离郁闷得很。
“不是藏的,我丢的。”
闻折月转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配合他演戏:“原来你说的重要物件就是这个啊,你那短命娘子送的定情信物吗?”
他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墨夙离从中读出了几分不怀好意。
魔尊大人硬着头皮开口:“算是吧。”
“只送你这么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看来他对你也不是太好,要是我,这折月秘境里的珍宝任你挑选。”
闻折月啧啧,一副挖墙脚的模样:“读书人惯会花言巧语,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墨夙离下意识回想了一下,本以为会忘却的琐事,却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他说他不贪心。”
当时不觉得,如今想起,字字句句刻骨又锥心。
闻折月敛了笑意,仿佛又回到了妖市分别的时候,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叹息:“他一定说谎了。”
他很贪心。
这段时间足够墨夙离弄清楚心里的想法,要是墨夙离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那就皆大欢喜,要是墨夙离不愿意,那他就强行把人留下,强扭的瓜也别有一番情趣,迟早有一天能被他养成甜瓜。
闻折月打定了主意,不管墨夙离同不同意,押着他在折月仙境开始了安胎的日子。
药煎上,灵力也要补上。
墨夙离看着泛着光的银白龙尾,结结巴巴:“真的要,要这样做吗?”
闻折月的原形很漂亮,通体银白,他早在下界就褪去了妖身,如今原形上也萦绕着淡淡的仙气,让人想到妖市中处处悬挂的白龙旗,神圣而不可侵犯。
如今神圣的龙神伏在床上,上半身还是人形,下半身已经幻化成了龙尾,两种形态结合在一起竟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和谐相宜的性感。
墨夙离的眼睛都看直了,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闻折月的原形,当初被撞翻了轿辇,只看到银白的身影飘然远去,而今细细打量,方知龙是多么瑰丽奇幻的造物。
“明日就要去玉海明沼了,魔尊大人也不想这里没完没了的疼吧?”
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腹部。
在里面有一个隐秘的丹田,丹田里孕育着他们的骨血。
闻折月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龙尾悄悄爬上了暖玉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妙回春前辈说了,这样补充灵力最快最精纯,也不会很难受。”
他怀着隐秘的心思,要将举世无二的珍宝藏进胸膛里,藏在心尖上,不容旁人肖想半分。
“当然,若是魔尊大人想用其他方法来补充灵力,本尊也不介意,就是那样没办法躺平享受快乐,还可能会疼死在床上。”
“……”
故意的,这条变态龙绝对是故意的!
龙族喜水,鳞片触之温凉,猝不及防贴上来,冰得墨夙离一个激灵,随即皮肤上就泛起火辣辣的疼痛感,低头一看,他的胳膊和腰都被龙尾缠住了,白皙的皮肤被龙鳞刮出了斑斑棱痕。
闻折月的眸色深了几分,哑声道:“怎么这么娇气啊,等会儿该不会哭出来吧?”
他已经很轻了,但没想到墨夙离这么不受力,碰一碰就红了。
魔尊大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肃着脸,硬梆梆道:“谁娇气?其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哭?不可能!本尊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他已经忘记了洞房时哭晕过去的自己。
如果忽略墨夙离红透的脖颈,这句话还有几分可信度,闻折月低下头,将满脸的笑意都藏进了墨夙离的颈窝里:“你误会了,娇气的是我。”
下一秒,龙尾就拱到了墨夙离面前,魔尊大人心跳一空,听到从颈边传来的撒娇声:“你弄得我尾巴好疼,快给我吹一吹呀~”
娇滴滴的,能掐出水里。

喑哑的呼吸贴着耳朵, 墨夙离的头皮都被那股子娇劲儿浸麻了:“我可没碰!”
他的胳膊被缠得紧紧的,完全是被禁锢的姿态,挣都挣不开, 哪有机会弄那条尾巴。
魔尊大人字不识一个, 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握住, 放在了龙尾上,闻折月蹭了下他的指骨,从喉咙间闷出一声狡黠的笑意:“现在你碰到了。”
怎么有人连指尖的颜色都能这么好看。
墨夙离默默打出了一个问号:“哈?”
“你碰得我好疼, 得对我负责。”似乎也觉得这样碰瓷过于不要脸, 闻折月退了一步,“吹一吹就行了,不然我会疼哭的。”
墨夙离无语至极, 同时心里又生出一丝好奇, 他还没见过猛龙落泪。
“想看我哭?”他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闻折月哂了声,“我一哭就喜欢折腾小寡夫, 夜黑风高上坟夜,要不咱们去给你的娘子烧点纸?到时候你边哭坟,我边帮你补充灵力,一定很有趣。”
龙这种生物,不仅长得神奇, 就连脑回路也很神奇, 墨夙离时常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吹,我给你吹。”他掐住那截尾巴尖。
龙尾摸起来没有想象中硬, 靠近尾端的鳞片光滑细小,肉感更足, 几乎没有剐蹭感,像是握住了固态的水,手感好得出奇。
墨夙离下意识捏了两把,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龙肉馄饨好吃吗?
鱼肉馄饨很好吃,龙可比鱼稀罕多了,尾巴捏起来更劲道,肉质应该更加鲜美。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掐住了墨夙离的脸,像是在报复他一样,收着力捏了两下,不疼,但作弄意味浓厚,跟逗小孩似的。
“是缺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还吃龙肉馄饨,你怎么不直接说想红烧了我?”闻折月好气又好笑。
墨夙离一脸无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红骚?”
红烧也行啊!
最上乘的食材无论用什么烹饪方法做出来都好吃。
墨夙离的脸不大,一只手就能掐过来,距离很近,闻折月清楚地看到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怎么着,还真想尝尝红烧龙肉,不怕把牙硌掉?”
知道墨夙离贪吃,但没想到他贪到这种份上。
本来只是想想,但墨夙离这人满身的反骨,最吃不得激将法,一生气就容易上头,傻子龙竟然敢掐他的脸,那是能随便掐的吗?!
他拍开脸上的手,毫不客气地抓住那截龙尾啃了一口。
“好吃吗?”
“有点咸,有点硬,像是被海水腌入味的老咸菜。”
墨夙离点评完就感觉到不妙,直觉疯狂预警,他手一抖,把那截龙尾扔了出去。
夜风吹过秘境,云雾深处有枝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安静,静得能听清两道心跳声,一下一下,逐渐交织在一起。
他竟然咬了闻折月的尾巴!
妖族对原形最为忌讳,尾巴更是私密之处,墨夙离后知后觉的怂了,抬起头,对上一双墨黑的眸子,心一紧脑袋一抽,魔尊大人捂住了自己的脸:“诶呦,我的牙被硌掉了。”
紧张的气氛一泄而空,闻折月的眸底因为这刻意放轻,近乎讨好的小语气泛起一丝涟漪。
印象中的墨夙离鲜少有逗趣耍宝的时候,闻折月只能想到一桩事,是在妖市的时候,墨夙离当着他面光明正大地骂他不识好歹。
那是唯一一次,他被骂了却觉得开心。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怪我。”
墨夙离被按到了怀里,龙尾从他手中滑落,缠上了劲瘦的腰肢,如同特殊的锁链,禁锢住热衷于逃跑的魔尊大人,闻折月调侃的声音带着笑,很轻慢,却充满了强势:“怪我皮肉太硬,怪我……秀色可餐。”
最后四个字是灌进耳朵里的,暧昧得让墨夙离分不清是在人间还是在上界。
他缩了缩脖子,刚想躲,就被咬住了喉结。
一报还一报,墨夙离呼吸一滞,心虚加害怕,不敢动弹,任由闻折月拿他的脖子磨牙,垂眉顺目,竟显出一点难得的乖顺。
那一刻,风和月光都停止了,他就这样被闻折月抱在怀里,连思绪都慢了半拍。
闻折月掌控着他的生死。
墨夙离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但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恐惧,心底仿佛有道声音,坚信闻折月不会伤害他。
信任远比喜欢难得,如果说喜欢是飞蛾扑火,那信任就是飞蛾相信自己不会被火焰灼伤,义无反顾地投身其追逐的光芒。
如此匪夷所思的感情,他竟然轻易的交付给了闻折月。
墨夙离想不通原因,他的脑袋因为脊骨的战栗变得混沌,意识里只剩下“闻折月”三个字。
闻折月没打算咬穿这枚小巧乖顺的喉结,就连牙尖陷入皮肉的力度都被仔细把握,他按住墨夙离的后颈,以一种全然掌控的姿势将人圈在怀里。
他见过墨夙离拒绝的模样,乖乖待在他怀里的魔尊大人像是自甘被驯服的野兽,利爪收起,毛茸茸的肉垫一点点挠着他的心尖。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墨夙离。
白龙的气息宛若岸边呼啸的浪潮,向着感官倾轧而来,墨夙离的喘息声沉下来,感觉到闻折月的灵力一点点渗入四肢百骸。
这是妙回春的小妙招——原形的灵力更加纯粹,亲密状态下以温和的方式补充灵力就像是浸泡在温泉里,攻击力大打折扣,可以很大程度减少丹田的疼痛。
墨夙离瞳孔紧缩,比起洞房,这种灵力全面侵入身体的感觉更加彻底,就像是闻折月在他身上打下了标记。
这是馊主意吧,是吧是吧是吧?!
如果让另一位当事人回答,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闻折月无比庆幸他帮忙救活了那片惨遭他们毒手的竹林,不然也不会从妙回春那里得到令人心动的报酬。
墨夙离丹田里有个碍事的崽子,他暂时回不了快乐老家,妖族血脉残留的本能叫嚣着占有,用这种方式确认墨夙离是他的,沸腾的占有欲才稍稍平息。
这是个好办法。
被龙尾箍着接受了近一个时辰的灵力滋养,别说丹田了,就连骨头缝里都散发着闻折月的气味,墨夙离浑身酸软,趴在厚实的喜被里,一根手指都不想抬。
反观闻折月,一脸精神抖擞,渡劫失败的郁气好似散了几分:“现在丹田的感觉怎么样了?”
这个方法和温水煮青蛙一个道理,就是过程煎熬了一点,除了最开始丹田里刺痛了几下,后来就完全不疼了,反而有点舒服。
效果不错,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闻折月的灵力,从今往后,也不会再因此而感到痛苦了。
墨夙离将脸埋进喜被里,嗅着那股椒香,从鼻腔中哼出一声。
看样子挺满意的,像只餍足的大猫。
闻折月捻了捻指尖,看着毫无顾忌趴在他面前的大猫,想把人捞进怀里好好揉搓一番,把那身泛红的皮肉揉到红透。
可惜了,现在墨夙离不排斥他的灵力了,动了手势必引起魔尊大人反扑,在同床共枕和大打出手之间,闻折月选择了前者。
暂时放过你。
他按捺住冲动,在暖玉床的另一侧躺下。
各怀心思的人相安无事,一夜好眠。
再次看到墨夙离从折月秘境里出来,天帝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是察觉到墨夙离身上萦绕着的熟悉气息后,他也只是眼角抽了下,但在看到墨夙离脖子上的牙印后,天帝实在没忍住,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闻折月不会这么快就把人拐到床上去了吧?
八成是,就连标记都打下了,牙印清晰的印在脖颈上,正好圈住了凸出来的喉结,莫名有种色/情意味。
果真是龙性本淫,天帝默默腹诽,面上不显,自然地走到闻折月面前:“尸体已经带过来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勿在玉海明沼中逗留。”
该说的昨天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不必赘述。
天帝拿出两枚令牌:“这上面有我的灵印,持有者可以不受琉璃火阵的伤害。”
闻折月接过来,分了一枚给墨夙离。
作为仙界禁地,玉海明沼外并没有派人驻守,曾有人对禁地一说嗤之以鼻,夸下海口说能闯进去,最终尸骨无存。
墨夙离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一想到去玉海明沼要过琉璃火阵,他心里就生出一股烦躁感,昨天亲眼见识到了琉璃火,现在他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玩意儿。
虽说有了令牌不会受伤,但他很讨厌那种连脊骨都被灼烧的感觉。
天帝没有逗留,嘱咐完就准备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又看了墨夙离一眼,视线在他脖子上流连。
与之前的几任魔尊相比,墨夙离有存在感得多,就算没有和闻折月牵扯在一起,墨夙离也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出于特殊原因,他对墨夙离有一点偏见,在得知墨夙离和闻折月纠缠在一起,尤其还害得闻折月没有渡劫失败后,天帝看墨夙离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小野猪拱了的感觉,虽然小野猪盘靓条顺,配得上啃白菜,但就是让人很不爽。
墨夙离正把玩着令牌,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抬起头:“本尊对你们仙界的禁地没有兴趣,天帝要是反悔了,直说就是。”
他作势要把令牌还回去。
闻折月拦了下:“不会反悔,给你的你就拿着,早晚都是一家人。”
墨夙离:“……”
天帝:“……”
一句话把心思各异的两个人都给干沉默了。
天帝的嘴角抽了抽,罢了,拱就拱了,大白菜表面上水灵灵的,实际上白菜芯早就烂透了,小野猪不被毒死就算幸运了。
他又瞥了眼墨夙离的脖子,眼里多了一丝同情,谁说小野猪就不能被啃呢。
被闻折月一打岔,墨夙离没能逃避送尸体的任务,他心情不太好,一路上都板着脸。
闻折月仿佛看不到他的不爽,一会儿团一把云往他身上扔,一会儿勾着他的头发编小辫,一会儿又掏出一朵小花插在他的头上,俨然将堂堂魔尊大人当成了爱不释手的玩具。
墨夙离的额角暴起青筋:“你是小孩子吗?”
他以为冲撞他的轿辇已经够幼稚了,没想到闻折月还能做出更多幼稚的事。
“我要是小孩子,就抱着你的尾巴啃了。”
墨夙离表情一僵,他怀疑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在闻折月这里了,傻子龙的记仇程度超乎想象,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损他的。
闻折月麻利地捆好刚编的小辫子,将那朵花扶正,心满意足。
真男人就该扎小辫,戴小花,穿小裙子,生小崽子,现在墨夙离离成为真男人只差穿小裙子了。
闻折月脑补着墨夙离穿各种小裙子的样子,心里激动,揭老底揭得越发欢快:“不过我的牙口好,不会被硌掉牙。”
墨夙离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昨晚捂着脸讨饶的自己简直蠢到爆:“我不介意帮忙把你的牙打掉。”
“想把我的牙打掉,是在报复我昨晚咬了你一口吗?”
他的视线往下,落在那个咬痕上,占有欲空前昌盛。
墨夙离愣了一下,他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昨晚闻折月咬得不轻,该不会留印子吧?
思及此,墨夙离脸色一黑,连忙用云朵聚出一面镜子。
云镜比铜镜更加清晰,将喉结外的一圈牙印照得清清楚楚,墨夙离瞬间捂住脖子,脸涨得通红,没过两秒,又黑了个彻底。
怪不得他觉得天帝老是看向他的脖子,合着是因为这个。
头顶上插的小花抖了抖,掉落云端,墨夙离脑袋顶上冒着滚滚黑气。
闻折月仿若不觉,骄傲赞叹:“我咬的牙印也很圆很漂亮啊。”
墨夙离脑袋嗡的一声,被按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记忆随着熟悉的话浮上心头。
闻!折!月!
一团魔气堪堪擦着闻折月的胳膊飞过去,墨夙离眼前一黑又一黑,深觉这傻子龙就是他的克星,与他八字不合:“我跟你拼了!”
闻折月根本就是待错地方了,他就该去魔界,在仙界装什么大尾巴狼,也就仙族那群没脑子的家伙才会相信他是个好人。
“说翻脸就翻脸,魔尊大人的脾气越发差了。”闻折月侧身躲开攻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多亏你那娘子是个短命鬼,不然还不得被你欺负死。”
“有种你别躲,我们打一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墨夙离怒上心头,连番的攻击朝着闻折月砸去,越打越上火,越打越疯魔,这傻子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每次都能精准地躲开他的攻击。
“魔尊大人这是在邀请我和你殉情吗?”闻折月一脸为难,“我家教很严的,只能为我结契的道侣殉情,不然我爹爹们不会同意。”
墨夙离的注意力跑偏了:“要是结契的道侣,你爹爹们就能同意你殉情了?”
他没有爹娘,但想象不出世间会有爹娘眼睁睁看着孩子自杀。
“他们也为彼此殉情过,没理由不让我这样做。”
“原来如此。”
“所以要和我结契吗?”
墨夙离皮笑肉不笑,举起了拳头:“你说呢?”
“刚帮你补完灵力,你就恩将仇报,不怕遭报应?”
也不看看他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从丹田里长花开始,他就已经遭了报应。
“我这叫卸磨杀驴。”
“驴?”
一声轻笑荡入耳中,下一秒,高大挺拔的仙尊就化身成了白龙,身长几十丈,龙尾一扫,云雾顿时散了个干净。
粗壮的龙身缠绕在四周,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遮住了所有光亮,墨夙离懵了一瞬,昨晚看到的半龙身是缩小后的尺寸,眼前的庞然大物才是闻折月真正的原形。
龙首垂下,硕大的眼瞳盯着他:“好好看清楚,本尊可不是驴。”
在一个颜控面前必须展现最好的一面,否则很可能会被嫌弃,前车之鉴就是他易容后的脸,荣获墨夙离“看见就会痿”的评价。
所以原形一定要帅!
这一点闻折月很有信心,他可是举世无二的小白龙,外表俊美,用几百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本尊可是蝉联【妖族最俊美妖怪】千年的大美妖,你不能拿驴和我相提并论。”
墨夙离还没来得及笑那个傻缺头衔,就觉得头顶一黑,那张深渊巨口朝他袭来。
和化为原形的闻折月相比,他连塞牙缝都勉强,墨夙离的大脑一片空白,不会吧不会吧,闻折月这么小气,因为一句卸磨杀驴要吃了他?!
果然还是叼嘴里比较合适,不然墨夙离那小身板骑他身上,他稍微一动,墨夙离就掉下去了。
闻折月暗暗佩服自家爹爹的聪明智慧,话本里写了,闻逍也是这样带蔺月盏出游的,这叫头等舱。
爱一个人,就应该把他含在嘴里。
学到啦!
白龙穿云破雾,朝着远方飞去。
就在墨夙离以为自己要葬身龙腹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龙嘴大张,继被吞进嘴里之后,他又被吐了出来。
没错,吐——了出来。
白龙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他一下,像是淋了一场龙涎雨,墨夙离浑身湿透,茫然地抬起头。
从那张血盆大口朝他张开开始,他的大脑就停止运转了。
白龙摇身一变,又成了面带笑意的温润仙尊,闻折月上前一步,语气里含着一丝邀功意味:“就知道你害怕,本尊直接带你进入玉海明沼了。”
金蓝色的火光在余光中闪烁,他们已经过了琉璃火阵。
“现在不紧张了吧?”
墨夙离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突然明白了闻折月的用意,捉弄是假,帮他放松心情是真。
“虽然是禁地,但也不像传闻中一样凶险,不必担忧。”闻折月悄默默施了个术法蒸干他身上的可疑水渍。
这也不能怪他,妖族就是喜欢圈地盘,墨夙离身上属于他的灵力气息在逐渐消散,他控制不住想加深自己的味道。
舔一口已经很克制了。
闻折月偷睨了几眼,怕墨夙离一言不合再对他拳脚相向。
然而魔尊大人只是垂下眼帘:“嗯,走吧。”
没生气吗?
闻折月想,他实在不是一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他为墨夙离做了一分,就要将这一分功劳明明白白的揽到自己身上。
于是他得寸进尺地问道:“感动了?”
墨夙离:“……”
“刚才还对我喊打喊杀,突然和颜悦色起来,看来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你能闭嘴吗?”
让他的感动多持续几秒。
闻折月见好就收:“尸体要沉入玉海明沼的中心,你与我同去,还是在这里等着?”
玉海明沼的中心是一片湖泊,此湖内蓄的并非是水,而是一种流动的特殊物质,青里透绿,乍一看就像一块嵌在大地上的美玉,湖水质地黏稠,能够消融世间的一切事物。
“一起去吧。”
来都来了,墨夙离对这所谓的仙界禁地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他跟在闻折月身后,随口一问:“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过了外围的琉璃火阵,玉海明沼内一片安宁祥和,绵延的森林以湖泊为中心向外延伸,郁郁葱葱,映入眼底的是草木一春,不见颓萎。
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像一片隔离在上下界之外的仙境,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墨夙离很喜欢这种感觉,有种回到家的亲切感。
“没有。”
闻折月皱了皱眉头,他和墨夙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进了玉海明沼后总觉得不太舒服。
“你召唤出逐日枪干什么,有危险?”墨夙离瞬间警惕起来。
闻折月恍然回神。
本命法器通晓主人的心意,逐日枪会出现,一定是感应到了他的召唤。
他对玉海明沼的排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闻折月的眸色沉了几分。
“没有危险,只是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本命法器。”
闻折月掩饰住不舒服的感觉,握住墨夙离的手,轻轻捏了捏:“魔尊大人有本命法器吗?”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都做过最亲密的事了,甚至孕育了子嗣,却连一句表明心意的话都还没对对方说过。
闻折月不由得叹息,不愧是情劫,他的情路坎坷啊。
猝不及防牵了手,墨夙离恍惚了下,竟然忘了挣开:“没有。”
本命法器要抽出一缕神魂熔炼,他既不想经历抽魂的痛苦,又懒得去熔炼兵器。
“普通的法器终究比不上本命法器,如果想要所向披靡,还是要铸造一把知心达意的武器。”
如果墨夙离有本命法器,就不会被他轻易破开作为武器的白绸子,一枪挑飞。
墨夙离不为所动,抽出手:“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不受欺凌,安稳度日,至于所向披靡,他没想过,也不需要。
闻折月捻了捻指尖,回味着刚才的触感,随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进魔宫?”
野心和行为相互印证,千百年来,无数魔族前仆后继想坐上至高的王座,每个人谋求的东西都不相同。
墨夙离想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得到什么?
“为了睡觉。”
闻折月满眼愕然:“睡觉?!”
“没错,我就想每天睡个好觉,不被人吵醒。”墨夙离暗戳戳地偷看他手上的逐日枪,解释道,“魔宫是魔界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没人敢去打扰。”
他和逐日枪打过好几次交道,起初是在无妄海中斗法,逐日枪掀起了惊涛骇浪,搅得无法入睡;后来是在仙界切磋,逐日枪痛击了他还没彻底养好的老腰。
两桩事,没有一件顺心的,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闻折月被他曲折的脑回路逗笑了。
好吃又贪睡,墨夙离完全符合通俗意义上对俗人的刻画,不过为了睡懒觉打上魔宫,也太励志了点。
见他一直偷瞄,闻折月索性直接将逐日枪递过去:“要试试吗?”
墨夙离矜持地瞟了眼,没伸手,本命法器内熔炼了主人的神魂,打斗之外的触碰不啻于昨晚肌肤相贴:“不要,这是你自己铸炼的吗?”
“不是。”
逐日枪是闻逍和蔺月盏帮他铸造的。
可以追溯到他最后一次去魔界,那次他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收到了这份大礼,据爹爹们所说,他昏迷多日正是因为抽取神魂铸造法器所致。
闻折月不太相信,那时他的修为在上界就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十招就砍下了魔族将领的手臂,剥离一丝神魂怎会有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除此之外,关于逐日枪的铸造材料和过程,闻逍和蔺月盏也都闭口不言。
“你爹爹们对你真好。”
除了自愿剥离,只有完全得到信任的人才能剥离对方的神魂,能得到闻折月信任的必定是他的血亲。
墨夙离不觉得孤儿差人一等,但在此时,却真切感觉到了心里冒出的零星羡慕。
他下意识揉了揉肚子,第一次思考起生了崽子后的事。
快要到达玉海明沼的中心湖泊了,远远就看到净透的湖面,阳光折射出柔和的色彩,为四周的白色草木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在湖泊边缘生长着白椿——仙族的服饰由白椿制成,这是一种能够聚拢灵气的神奇草木,甫一靠近,就感觉到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纯粹灵气。
闻折月呼出一口气,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被灵气冲淡了。
仙族对于灵力的喜爱是与生俱来的,就像魔族对魔气的依赖,灵气与魔气互相排斥,故而仙族厌恶魔气,魔族也不喜欢靠近灵气充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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