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木婉雪与那个乡下的泥腿子哥儿。
顾君谦都已经是个毁容残疾的废人了,上京城能有个门第不错的哥儿看中他就该偷笑了,竟是宁愿去与个乡下的泥腿子定亲, 也不愿要她婆母家的侄哥儿, 再说,她婆母家的侄哥儿也并未肖想那正君之位,都甘愿当个侧君了, 竟还与她说什么顾家没有纳妾的规矩。
是, 顾家是没有。
但如今不是此一时彼一时?
真真是。
还当顾君谦是往昔上京城里人人称颂的天之骄子呢?
连见人都要戴个面具遮挡, 还给她挑。
气死了。
还有那个乡下的泥腿子哥儿。
竟敢骂她蠢。
木婉雪那个蠢妇竟还帮着外人。
她可是她嫡亲的姑子。
若不是她爹昔年对小叔父的帮助,哪有他们如今顾家的繁荣?
真是人走茶凉。
她定要叫他们好看。
这么想着,顾蓉怡叫来一边战战兢兢候着的小丫头, 压低声音对其吩咐了几句。
见人离开了才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来。
哼,她倒要看看顾君谦那废物如何做。
万将军府。
万友季鼻青脸肿的回到家就发了一通大火,将自家院子里的物件全都砸烂,“顾君玉那个狗东西, 竟敢如此对我, 我说错了甚?他大哥本就已是丑八怪废物,事实还不能叫人说?竟敢打我。混账。”
万友季气得狠踹了一脚边上的凳子, 将其踹翻了尤不解气,一个劲儿在屋子里转圈的发火。
边上侍候着的下人一个个是又惧又怕, 个个都安静的缩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怕发火的二少爷注意到他们,将火气发泄在他们身上, 凭白招来一顿打。
“你这又是去哪里受了气回来发脾气?”一个黑脸高壮的汉子沉着脸走进来,“我叫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
万伦无视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儿,寻了一张完好的椅子坐下,没什么情绪的看着自家二儿子。
万友季闻言犹如一桶冷水浇在身上,浑身的火气瞬间刺啦一声灭得干干净净,发红的脸上带着懊恼跟害怕,一时没敢说话。
万伦冷冷的盯着他,“如何,没打听出来还是根本没有去打听?”
万友季呐呐道:“我遇到顾君玉,还未与他说上几句话就打了起来。”
他自来与顾君玉不对付,这一遇上,别说叫他打听事情,他根本就将这茬忘到了身后,只顾着讽刺人让自己开心了。
万伦起身,“自己去戒堂跪满一个时辰。”
万友季垂着头道:“是。”
万伦来到书房,见大儿子在,问道:“如何?”
二儿子指望不上,希望大儿子不要叫他失望。
万友睿道:“爹,顾君谦确实回来了,还带着他那个在乡下定下的未婚夫郎。”
万友睿觉得很不可思议。
上京城人人称颂的端玉少爷,众多名门世家贵公子贵千金想要嫁的人,竟是一遭毁容残疾之后,与一个乡下的小哥儿定了亲事。
听说是因着祖辈的恩情,但,若是以前的顾君谦可不会如此做。
以顾家的家世,想要报恩,如何做不成?
当真是自甘堕落了。
万伦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消息可真?”
“嗯,是顾家旁□□边传出来的消息,想来如今上京城怕是有不少人家都知晓了顾君谦带着他那个乡下的未婚夫郎回来的事情。”
万伦在桌上扣了扣手,脸带沉思。
“我记着后日二皇子好似要在年节前办一场聚会,邀请了众多名门少爷公子千金,你去问问二皇子那边可否有给顾家送去请帖。”
万友睿挑眉,“爹是想让二皇子邀请顾君谦去参加聚会?”
“嗯。”
万友睿笑了一声。
“我一会儿就去问。”
荣宁侯府,松兰园。
齐冉放下手里正在绣的绢帕,一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之色来,扬声问道:“你说什么?顾君谦回来了,且带着未婚夫郎?他何时定下的亲事?为何我不知?”
齐冉再没有心思放在手中的绣活上,倏然起身连连追问自己的贴身小厮,“怎会,他如今都那般模样了,听说连勇武伯府的爵位都将要不能继承,如何会定下亲事。”
齐冉神色复杂,心里又有一股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舒服。
他虽已与顾君谦没有了婚约,但,那可是他自小就想要嫁之人,昔日上京城多少公子千金羡慕他?
虽说如今顾君谦已经是个毁容的丑八怪,脚也不好使,再无甚前途可言。
可,那毕竟是他曾经殷殷期盼着嫁的人。
如今竟是与旁人有了婚约,且还将人带了回来。
他怎敢。
齐冉一张俊秀的脸都有些扭曲了,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在屋子里转圈。
小厮有些害怕的回道:“是夫人不让我们告诉小公子你的,说是叫你专心在家磨练一下绣艺,五皇子的母妃最是喜欢绣艺好的公子,嘱咐我们万不能在此时打搅你。”
夫人的话,他们不敢不听,自然也就不敢将顾家少爷的事情告诉小公子。
若不是小公子后日要去参加二皇子举办的聚会,定会遇到顾家的人,他们也是不敢在此时说出来的。
齐冉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五皇子,心情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对,我还得去讨好五皇子,五皇子可比顾家强多了,只要我能当上五皇子妃,顾君谦又如何?那些嘲笑我的人只会更嫉妒于我。”
齐冉好像说服了自己,脸带笑意的在凳子上坐下,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绢帕绣起来,“行了,此事我知晓了,无事便就下去吧,我还得赶在后日之前将送给五皇子的绢帕绣好。”
“是。”
上京城各家的暗潮汹涌暂时与顾家无关。
顾家众人因着顾君谦的回来一夜好眠。
翌日,顾君谦穿戴好过来寻东河曦,准备今日带他去外面好好逛逛。
年节前的上京城很是热闹,各种杂耍,小食,有趣的玩意儿,应有尽有,比之东河镇那边可要热闹许多。
还可以带小曦去茶香楼听说书,那里的说书先生在上京城都极为有名,说的话本子也很有意思,想来小曦定会喜欢。
还有桂兰园的唱戏班子。
东河曦刚起床,正在墨书的侍候下洗漱,听见顾君谦过来找他,便让人去叫他进来,“长风哥早。”
“小曦早。”顾君谦见他在洗漱,便在一边等着。
东河曦坐在铜镜前让墨书为他梳头,一边问顾君谦,“今日我们先去哪里玩。”
昨晚两人分开时,顾君谦便与他说过今日会先带他在皇城内好好逛逛,年后再带他去北城逛。
“我先带你去福膳楼用早食,那里的早食味道极好,之后再去玩。”顾君谦等他插好发簪,便过来将他身后散着的头发理了理。
“伯母他们那边可有招呼过?”东河曦虽然不喜欢人情世故,但并不表示他不懂。
顾君谦走了数月回来,想来伯母他们是很想多与他聚聚的。
“说过了,娘叫我今日多带你出去逛逛,还给了我不少银票。”说到家人,顾君谦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些。
东河曦也不禁笑了一下,起身拉过他的手,“走吧,可不能辜负了伯母的心意。”
“好。”
墨书墨砚与笔润砚安跟在两人身后。
福膳楼在安武大街也有一栋分楼,过去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乘坐马车便就更快。
一行六人到得福膳楼时,门前客人已是络绎不绝。
福膳楼的早食极为出名,因着还可以外带,不少有钱人家也都会派遣下人出来买,尤其是福膳楼的百花粥,极为得各家夫人公子千金喜欢。
但百花粥福膳楼只有早食时才会售卖,如此想要吃的人便就会早早过来。
因此每日早上福膳楼的客人都极为多。
有些是过来在楼内用早食的,有的是下人来买了带走的。
东河曦六人下了马车往进走时,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或直接的,或隐晦的,全都往顾君谦身上落了过来。
里面有纯粹好奇的,有看笑话的,也有怀着恶意的。
顾君谦一律无视,露出的半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与东河曦并肩往楼上走。
领路的小二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认出顾君谦的身份而有任何异样。
进了包厢,东河曦好奇的靠在窗边往下看,对于方才察觉到的那些视线,他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不舞到他面前来。
“这安武大街不愧是供武将们居住的地方,兵器坊真多。”
顾君谦点了几样吃食,听到他这话,笑着道:“安武大街与文清大街在皇城内都极为有特色,安武大街因着武将们,兵器坊便多,文清大街因着居住的多是文官,便多是书铺。”
东河曦问道:“那我们今日去哪里?”
想来这两条大街也不会有多热闹。
“用过早食,我们便去长岭街。”
长岭街就位于皇城入口处, 正好与北城接壤。
长岭街上人口混杂而居,有富贾,有官员, 也有普通百姓。
店铺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要说整个上京城哪里最为热闹,那必定非长岭街莫属。
这里不仅汇集了上京城所有的货品种类, 更是汇集了整个天武朝的所有货品。
都说在这里,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虽说其中可能有夸大的成分在,但长岭街是整个上京城货品种类最多, 最为热闹的地方, 却是不假的。
而长岭街也不愧其名, 其长约有三十余里,这还不包括商铺与商铺之间形成的小巷弄。
从安武大街去往长岭街,大约需要一炷多香的时间。
东河曦与顾君谦用过早食之后, 便就直接去往长岭街。
这一路过来,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在门外挂上红灯笼,也有家中拮据的书生在街道旁的空地处支上小摊有偿为人写对联。
也有百姓摆着地摊卖自己做的适合年节用的喜庆物品。
越是接近长岭街,便就越是热闹。
虽还不到人头攒动的地步, 却肉眼可见长岭街上处处都是喜庆热闹的氛围, 这里处处张灯结彩,空旷的地方早已被各种摊贩占据。
卖糖葫芦的, 做糖画的,吹糖人的, 捏糖人的, 炙肉的,什么胸口碎大石, 喷火,吞剑,叠罗汉等等。
还有小戏班子寻了个空旷的地方开始露天唱戏。
不说那些店铺,光是街道两旁便已是吃的用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东河曦六人早在街口位置便就已经下了马车。
虽说长岭街作为上京城的特色街道,道路宽敞,三辆马车并行都不成问题,但年节前的人委实太多,若是路过尚且还好,可若是想在长岭街逛着玩,那便就不适合乘马车。
东河曦并不是第一次参与如此热闹的场面,上一次的丰收节他与顾君谦在县城便就参与过一次。
但整个国家的都城到底还是不一样。
哪是小小的安宁县城可比的。
今日长岭街热闹非凡,东河曦一行人进入其中也并未太过引人注目,不过是偶尔被人好奇的打量几眼。
东河曦拉着顾君谦,这个摊上看看,那个摊上逛逛,墨书墨砚与笔润砚安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这小娃娃雕得可真精致。”东河曦两人站在一个卖木雕的摊子前,摊主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摊上摆着各种木雕,小人,小动物,小花,小房子,小农具,不一而足。
每一个都雕得十分精巧。
东河曦一眼就相中其中一个穿着红色锦服的小娃娃,不为其他,而是小娃娃眉眼之间看着有点顾君谦的感觉,当然,他知道不是,不过是巧合,大约就是长得好看的人之间的通性。“老人家,这娃娃可还有?”
摊上就摆着一个这样装扮的小娃娃,别的小娃娃都是穿着的肚兜,看着倒是喜庆。
老人家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少爷公子来自己摊子买东西,有些局促的起身,“有的有的。”说着就从摊子下面又拿出一个身着月白色锦服的小娃娃出来,“这是小老儿头前去茶肆听书时,从说书先生那话本子里得来的灵感雕刻的。”
东河曦双眼一亮接过来,月白色锦服的小娃娃眉心一点红痣,一看就是个小哥儿,“老人家多少银钱,这对娃娃我们买了。”
小娃娃虽然看着不像他,但一看就知道是与那红色锦服小娃娃一对的,他自然是要买下来的。
再则老人家雕刻的这对娃娃着实传神。
老人家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一点,“小公子,这小娃娃因着是黄梨木雕的,有些贵,得一两银子。”
说是小娃娃,其实也有四寸半有余,加上他又雕的精细,黄梨木也是选的最好的那段,两个小娃娃很是废了他些时间。
就是想着能在年节前来长岭街有人能看上,年节时也能给家里小孙孙买些糖果。
“墨书给钱。”东河曦有些爱不释手的拿着两个娃娃,这小娃娃跟他在资料里看到的那些手办也差不多了吧?
“长风哥,你看看这个娃娃跟你像不像?”东河曦将那个穿红色锦服的小娃娃举给顾君谦看。“我瞧着有些像你。”
顾君谦从始至终都是眉眼带笑的看着他,见他说这娃娃像他,便也低头仔细看,别说,眉眼之间还真有几分与他相似。
不过这个小娃娃看着更为冷厉几分,不似他惯常神色温和。
老人家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听着摊前两个富贵少爷公子的对话,便也没忍住好奇的往一边穿着一身秋波蓝锦服的富贵少爷看去,方才他就瞧见这位少爷戴着半张面具,眉目虽然温和,但浑身矜贵气,他也就没敢多看。
这会儿一看,还别说,当真与他雕的那红衣娃娃有点像。
老人家没忍住笑道:“这可当真是巧了。”
东河曦点头,“这就是缘分。”他将像顾君谦的那个小娃娃递给墨砚拿着,“墨砚帮我收好。砚安你把这个收好。”他将月白色锦服的小娃娃递给砚安,对笑着看他的顾君谦说道:“刚好我们一人一个。”
顾君谦眼里波动,伸手拉过他,“嗯。”
东河曦笑着又在摊上看起来,老人家的雕刻手艺了得,各个小物件都被他雕刻得栩栩如生,精致得很,看着着实吸引人。
边上一桌茶楼上,靠窗的位置,一身着古铜色锦服的男子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街道上的热闹,突然双眼一亮,忙招呼在自己对面喝茶的男子,“子宴,来看看,那是不是长风。”
裴斐闻言放下茶杯,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双眼也跟着亮了起来,“当真是长风,听说他去了勇武伯的祖籍散心,何时回上京城了?”
“我也不知,前儿个我才遇上君玉那小子,也不曾听他提起过。”郭航起身,“你等着,我去将长风叫过来,这小子可真是,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当真是不够意思,等下定要罚他请客。”
裴斐盯着楼下的好友,见他与边上一个小哥儿言行亲密,心里有些好奇,眼里便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这小哥儿不知是何人,他可不曾在上京城见过。
“长风。”郭航上前啪的一下将手拍在顾君谦背上,“好小子,何时回来上京城的,竟是不通知我们,来来来,子宴与我在茶香楼,晚点明理也会过来。”
东河曦与顾君谦才注意身后多了个人,郭航便快人快语的已经说了一串话。
顾君谦神色无奈,但又有几分喜悦,“嵘峥。”突然见到好友,顾君谦脸上笑意都深了些,给一边好奇看着他们的东河曦介绍道:“小曦,这便是我与你说起过的好友郭航,字嵘峥,你唤他嵘峥便可。”
“嵘峥,这是我未婚夫郎东河曦,你可唤他小曦。”
在天武朝,哥儿女子一般都是没有取字习惯的,不过大多人家都会给自家小哥儿女儿取小名。
也不知小曦有没有小名,他一直忘记问了。
郭航心里很是惊讶,长风的未婚夫郎?他们怎不知这事,但面上笑容却是半分不减,声音依旧爽朗,还透着几分亲近,“小曦是吧,来,难得今日我们遇上长风,正好一起去茶楼坐坐。”
不管这是怎回事,既然长风说这是他未婚夫郎,那他们这些当好友的自然就会接受。
何况看长风神色,怕是对这位东河曦极为在意,如此他们这些当好友的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顾君谦看向东河曦,想征求他的意见,说好今日是带他出来玩的,“小曦。”
东河曦笑着点头,“长风哥,那我们便去坐坐吧,你们不是有好几月不曾见过,正好今日遇上。”
今日逛不成,明日也可以,又不是非今日不可。
且这人又是长风哥早前与他说起过的好友之一,如此,他自然就更不会拒绝了。
顾君谦捏捏东河曦的手,眉眼之间温柔,“那我们走吧。”正好他也的确是好几月不见几个好友了。
郭航见他们之间的互动,心里就更惊讶了。
他与长风自幼相识,可说是一同长大的,他几时见过他与人这般亲近过,尤其还是一个小哥儿,早前那齐家的小哥儿,长风可都是一贯秉持着君子之风,别说有逾矩的行为了,言语之间都是知礼守节。
他在心里又将这位叫东河曦的小哥儿地位往上提了提,看来他这位好友对这位小哥儿当真是极为在意。
一行几人便就转道边上的茶香楼。
郭航引着几人上到二楼包厢,桌边原还坐着的裴斐立马起身过来握拳搥了顾君谦胸一下,“好小子,回来也不通知我等,若不是今日正巧在长岭街瞧见你了,你准备何时告知我们三人。”
“原想着过完年节上门拜访时再与你们见见。”顾君谦笑着也搥了他一下,拉着东河曦在一边的空位坐下,率先给两人介绍道:“子宴,这是我未婚夫郎东河曦,小曦。”
“小曦,这位是我另一位好友裴斐,字子宴,唤他子宴便可。”
东河曦与裴斐各自向对方打过招呼,东河曦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三人聊天,他很好奇顾君谦与好友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就方才所见,他还是第一次见顾君谦与人这般熟稔不见外。
没出事前, 顾君谦以为自己的好友有许多。
出事之后,方才发现有些所谓的好友却原来并非他所以为的好友。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出事之后,倒是叫他看清身边许多人那伪装起来的面具。
剔除掉那些人之后, 在他身边的好友也唯剩自幼相识的三人。
裴斐与郭航是其二,他与郭航是自幼相识,两人祖父都同是边关守将, 两家的关系可称为世交。
裴斐是在边关出生, 五岁时与其父回京述职,便就被留了下来,之后两人方才认识。
还有一个柳哲, 其为工部尚书嫡幼子, 柳尚书手工极为出色, 因着只娶了正妻一人,又极为宠爱她,其所出的两个嫡子, 自然也是万分宠爱。
柳尚书喜欢给他们做各种木工玩具。
武将与文臣惯来不对付,导致小辈之间也鲜少来往。
他们会与柳哲认识,也是源自幼时在郭航的带领下去抢夺人坐着玩的摇摇木马。
那是柳尚书为其做的。
他们之间算是不打不相识。
柳哲虽有文人的一些小毛病,但为人性情豁达, 极为爽朗, 与他们很能处到一起。
四人又是同在国子监进学,关系便就更为好。
后来又因着一些其他原因, 结实了其余几个友人。
只是他出事后,那几个后结实的便明着担心他, 关心他, 甚至上门开解他,暗地里却与旁人一同诋毁他, 嫌弃他。
因着这个,郭航甚还与那几人打过一架,柳哲向来脾性好的也与那几人对骂过几回。
再后来他便与一些人彻底不再联系。
顾君谦点了几样东河曦爱吃的糕点,又给他倒上一杯热茶,一边还分心与两位好友闲聊。“我记着国子监应是还未到休学的时候,怎地今日你们会在茶香楼闲坐。”
年节国子监通常要到前两日方才会休学,如今离得年节尚有六日的时间,今日可正是国子监上学的日子。
郭航夹了一粒糖花生放进嘴里,边嚼边含糊道:“嗨呀,还不是因着那几个混账白眼狼,昨日我们又打了一架,白先生便罚我们这两日在家好好闭门思过。”
知道好友说的是谁,顾君谦心里温暖,但神色有点淡,“何故又与他们有牵扯。”
裴斐狠狠喝了一口茶水,“哎呀,这事不好与你说,反正那几个混账被我们狠狠收拾了一顿,几个弱唧唧的东西哪里是我们三人的对手。”
顾君谦神色无奈,给他将杯子里的茶水满上,“明理也被你二人带着一起胡闹了。”
“嘿嘿。”郭航笑了几声,夹了块酥香糕进嘴里,“你这次回来可还走?”
“暂时不知。”顾君谦的确是不知道,得看小曦这边是怎么安排的,但多半会回东河村。不过这个暂时就不与两个好友说了。
东河曦听他们说完,问顾君谦,“那几个混账就是你早前与我说过的那些白眼狼?”
在回上京城的路上,顾君谦与他说起过他身边的一些人事。
他知道他还有三个自小相识的好友,也知道他出事后那几个落井下石的白眼狼。
方才经顾君谦介绍,他便已经将眼前两人与顾君谦说过的人和事对上了。
眼下他们口中的那几个混账白眼狼,想来应该就是顾君谦与他说过的那几个落井下石再不联系的前友人。
郭航与裴斐惊讶,好友会将他们说给自己的未婚夫郎知道他们没觉着什么,说明好友是将他们放在心上的,甚至很看重这位未婚夫郎。
但看眼下,好友好似并非只与这位东河曦讲了他们的事情?
这可当真是稀奇了。
顾君谦点头,“确实是那几人。”
“哦。”东河曦眼睛转了转,“我记着你与我说过,国子监是在年节前两日方才休学?”
“对。”顾君谦一见他这样便知他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温暖的同时,不禁笑着摇头。他倒是没说什么不允的话来,年节前小曦怕是也没时间去国子监那边寻那几人的麻烦。
郭航与裴斐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两人在打什么眉眼官司。
没吃上多久,包厢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位身着月白色锦服的清俊男子,“长风?”柳哲一眼便就见到桌边坐着的几月不见的好友,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来,“昨日便听人说你回来上京城了,我还不信,没想今日便就在此见到你了。”
柳哲在空位上坐下,分别与郭航和裴斐打过招呼,“怎么回来也不通知我们三人。”
顾君谦笑着将与郭航说过一遍的话又说了一遍,“年节前国子监的课业重,原是准备年节后再寻个时间上门与你们见见。”
见好友,顺便给几位长辈拜年。
顾君谦给东河曦与柳哲相互介绍,“小曦,这是我另一位好友柳哲,字明理。”
“明理,这是我未婚夫郎东河曦,小曦。”
两人笑着互相打过招呼。
四个好友时隔数月又相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东河曦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听四人闲聊,偶尔还会被顾君谦几人拉着一起说,并未受到半点冷落,也并不曾因着初次相见而有何陌生的感觉。
说着说着,柳哲便道:“方才我出门时,二皇子那边派人送来一张请帖,说是明日在芙蓉园举办一场年节前的文武会,想来你们回去也能见到帖子了。”
“文武会?”郭航嗤笑出声,“为何他年年都要来一场这样没有意义的聚会?”
裴斐脸上也是不屑之色,“四皇子年后举办,他便非要年节前举办,也不知争这的意义在哪里。”
顾君谦与柳哲没有说话,但神色之间却也是很冷淡。
东河曦看看几人,低声问顾君谦,“这文武会是个什么东西?”
顾君谦只说过与他相关的人和事,像是这种关于皇室的人事,便就提都不曾提起过。
顾君谦与他说道:“文武会是二皇子专为太学与国子监学子举办的一种赛制类型的聚会,文斗诗词歌赋字,武斗骑射武,赢方有奖赏,输方会有惩罚。原本这样的聚会是四皇子早前一次无意之中促成,不知这事为何被二皇子知晓了,便也跟着举办,且还偏偏每年都选择年节前举办,明着说是不想与四皇子撞时间,实则就是想在这之前将一些有能力之人收纳在自己的手下。”
别人兴许会乐于参与进去,可以得二皇子看中,受其重用。
但他们顾家是保皇党,谁当皇上于他们来说并未有不同。
偏三位好友家里又是太子一系,按理说不该与二皇子走得太近。
但也不知这位是如何想的,年年举办都要给他们送请帖,不去还不行,谁让人家是皇子。
少年意气,又将输赢看得极重,年年的文武会戾气都很是重。
加之文武会说是邀请太学与国子监的学子,但若是哪个学子要带上自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去,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通常跟着去的大多是一些尚未婚配的哥儿女子,如此,众位学子就更不想输了。
“我们府上也会有请帖?”东河曦还挺感兴趣的。
“有。”顾君谦点头,先不说君玉就在国子监进学,他回来的消息连明理都听说了,那二皇子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小曦想去?”
东河曦嗯了声,眼睛里都是感兴趣的光芒,“想去看看这文武会是个什么样的。”最主要的是,听顾君谦的意思,那位二皇子是会邀请太学与国子监的所有学子?那想来那几个混账也会去。
这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