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遐尔眼尾微扬,看起来十分高兴,重重点头道:“没错!所以我觉得这种选手自身判断攻守、自由进攻的方式,更加适合师哥!”
“还有,重剑的攻击有效身体部位也比花剑、配剑的要广,比如花剑和配剑必须集中胸部,如果攻击手腕和胳膊还有脖颈是犯规的!”
“但是重剑则不拘泥于此,重剑比赛里,击剑服包裹的全身都是得分有效区域!师哥你想攻击哪里就攻击哪里,我觉得这两项规则简直是为师哥量身定制的。”
独孤遐尔脸颊忽然染上红霞,灵动的猫眼激动仿佛看见了小鱼干,回忆道:
“那天晚上,你从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神兵天降,英雄救我,转瞬间就解决掉那几个杂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一件事......”
“师哥……”
“你是为重剑而生的击剑选手!”
温让剑一愣,目光第一次这么专注看向十分粘人又麻烦的人,少见得专注,又带着不明怅然,不知在想什么。
“师哥!”
独孤遐尔打断了温让剑的思路。
一连串说了许多的话,他凑到温让剑身边,精致明艳的小脸上满满的得意,一副‘我表现的好吧快来夸我’的表情。
“师哥,人家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夸夸我啊!”
两个人的距离早就超过了社交安全距离,更像是一种亲密关系。
温让剑目光落在那双猫瞳上,连同对方卷翘的睫毛,脸颊上、鼻尖上细细的淡色绒毛都一清二楚。
他身子微动,朝对方弯腰,压低身子。
独孤遐尔一愣,身子僵硬了一瞬,理智上本该立刻后退,可是身体的本能叫他凝固在原地,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那张冰冷如玉的面庞逐渐低头。
温让剑因为刚换了衣服,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落在眉眼,仿佛连同冷峻的眉眼也舒缓几分,垂眸的样子,少了几分冷酷,多了一分的柔软,落在某个浮想联翩的人眼中,居然诡异有一丝深情,仿佛......
仿佛是要吻上自己。
当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独孤遐尔只觉得心跳不是自己的了,震动如擂鼓,下一米就要破胸而出。
他哑声道:“师哥......”
沙哑好听的嗓音微弱的调子,像一只春天发.情又不自知的小猫。
就在他差点闭眼,撅起嘴巴的时候,侧脸一痒痒,黑色发丝擦过他的脸颊。
温让剑擦肩掠过,长手一伸,拿过身后凳子上的护甲,嗓音郑重道:“多谢。”
温让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不管独孤遐尔有什么心思和目的,有些道理论迹不论心,事实上自己确实得到了对方的帮助,所以这两个字必须要说。
独孤遐尔一愣:“嗯?”
换好上面的衣服,还有下面的裤子,温让剑眸光落在对面,一本正经道:“你不出去吗?我要换裤子了。”
“哦哦!”
看着对方古怪匆忙的背影,温让剑摇了摇头,当右手拉开拉链,取出背包里面的银色长剑,握住冰凉的剑柄后,这世间任何人和事都不再引起他丝毫的关注。
心中,眼中,只余下面前这一柄长约一米的三棱形钢制银剑,剑身发出淡淡的锋锐光芒,一如男人浑身冰冷凌厉的气势。
独孤遐尔立刻如炸毛的猫咪,慌乱收拾了一下更衣室的衣服,然后像喝醉了一般,开门关门,后背抵在略微冰冷的门上,两只手捂着滚烫的脸,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这可不是什么羞涩尴尬的笑容,
而是一种见猎心喜的兴奋!
红色的舌尖舔舐了一圈尖锐的虎牙,金色碎发下的眼睛亮的惊人,脸颊通红,细看还有些偏执和势在必得,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只手死死抠着疯狂跳动的心脏,指尖泛白,陷入衣服,留下五道褶痕。
“师哥......”
“你真是越来越超乎我的想象……”
“真是越来越想得到你了。”
山城涉外大学,西北校区,排球馆。
涉外大学排球部在全国的实力不强也不弱,平时也会有一些学生没事来看看比赛,但是聚集如此多的人,二楼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的程度还是第一次。
就连排球部的部员都惊呆了,第一次看见这种架势。
他们在教练的安排下一边清空场地、将排球网撤下,一边拿着红色的胶带,在地上铺设,划分出一块儿红色的剑道,动作十分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我去!”
身穿短裤T恤的排球社员里,有人窃窃私语道:
“我们学校,击剑和排球不都是冷门运动么,今年这么多新生都对击剑感兴趣?”
“快看快看!二楼有个超可爱的妹子!她在盯着我,队长,你说我要不要展示一下我的扣球!”
有些死鱼眼的大三排球队长,毫不留情打断他的幻想:
“够了!就你那软趴趴的扣球,只会败坏我们排球部的名声!”
“你当他们是看击剑啊,他们是冲男色来的!11号,你没看新生论坛?”
后背队服上写着11号的球员,表情扭曲道:
“哎哎哎——他们搞错方向了吧?”
“击剑服包裹全身上下,还带着套头面罩,别说脸了,你就是连个指甲盖都看不到!哪里像我们排球,看我这修长有力的大长腿,坚硬的二头肌还有胸肌!实在不行我还有腹肌......”
眼看着11号激情上头要暴衣,其他队员立刻手忙脚乱把他摁下去。
“够了!你个暴露狂!虽然我们排球部想被论坛置顶火遍全校想疯了,可绝不是你这种啊喂!”
“把他给我拖下去!”
排球部的人从中心球场退下,整个比赛场顷刻间冷清下来。
‘唰’的一声,
一道道白色的顶灯从头顶落下,最后聚焦在中心球场上。
足有十几米的高穹顶天排球馆,一根根连接弧顶的黑色架子上,镶嵌有明亮的镁光灯,将排球馆内照耀的灿烂如白昼。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中心球场。
虽然这个球场有些怪异,在白色长方形的排球场地上又覆盖了红色的胶带,划出一块儿长十四米,宽约一米四至一米八的区域,两种比赛场地重叠,格格不入。
但是,现在没有人在意这些小细节,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怎么还不出来啊?”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我要看酷哥学长啊!”
“我要看睡虎学长!”
有一个人从观众席的一楼,气势汹汹走到中心球场,正是身穿红色运动衣的莫臧教练。
众人一看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学长们,略微失望,耳边就响起一道嘹亮的哨鸣,从空旷封闭的排球馆内带着回声,仿佛雄鹰的长啸。
莫臧教练从脖子里掏出一个银色口哨,腹部鼓起,深呼一口气,往哨口一吹:
“吁——”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馆内,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心口一震,那些负面、急切的情绪被哨声压制,目光齐齐朝球场上看去,会场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楼中心球场两侧的门,一前一后被推开,走出两个身穿击剑服,手持银色三棱长剑的击剑选手。
身高都差不多一米八五左右,穿着修身挺括的击剑服,尤其是击剑服护甲下会有收腰的设计,更加修饰出身材高大匀称,又不缺美感和力道。
乍一眼看过去,真的是分不清谁是谁。
两名击剑选手同步朝中心球场走去,一时间寂静的馆场内只余沉稳的踏步声,每一步都踏在你心尖。
人群寂静几秒后,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哎哎!?怎么都带着面罩啊,这样岂不是分不清谁是谁了!”
“左边的黑网面罩,右边的红色面罩,哪个是我要看的学长啊?”
衣着相同,却带着不同面罩的两位击剑选手,走到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剑道两端,拿起电子传线器分别插在自己的剑服后腰和重剑剑柄的连接口。
身后立着的半米高柱子,立刻亮起红白两道光芒闪烁,复而灯灭。
这是电子裁判器,肉眼到底有极限,尤其在讲究速度的击剑运动中,除非犯规需要裁判喊停或仲裁,若是同时集中对手,那么谁的速度在1/25秒内,只有连接剑柄的电子裁判器才能反应。
莫臧教练站在中心剑道对面,抬起两只手交叉,喊道:
“测试装备!”
两位击剑选手身体面朝对方,缓步朝剑道中心线走去,拿起手中的剑尖分别戳了戳对手的击剑衣。
身后的裁判灯立刻亮起白色的灯光,代表互相得了一分。
不过,此刻并不计分,只是测试现场的所有设备,还有选手身上的击剑工具状态是否正常。
莫臧教练又深呼一口气道:“敬礼!”
两位击剑选手收回手中的重剑,后退三步,两脚后跟并拢,身姿挺拔如松,持臂举起手中的重剑,立于身体水平线前方,分别朝观众席的四十五度,九十度,一百三十五度旋转身体,然后同时放下手臂。
观众席上,
大部分都是看热闹,或者冲着那张置顶照片里的学长来的,可当看到这肃穆又优雅的一幕,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全身心都在期待接下来的比赛。
“我之前一直以为击剑是一项杀气腾腾的氛围,没想到赛前击剑选手的氛围居然这么......”
剑道台一楼的观众席,
最前排坐着击剑部的社员,吴优愣愣看着这一幕,却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场面,一时词穷了。
“居然这么恭敬有礼。”
严颂柏笑眯眯地看着菜鸟新人,解释道:
“虽然现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都认为击剑运动源于珐国王室,是事实上,确实一名珐国的击剑大师发明了面罩。人们带上面罩、手套、穿上击剑服,就可以安全地进行一连串的攻防交锋,让击剑运动走上了高雅的道路。”
“可是在我看来,击剑的历史不仅于此,早在远古时代,剑就是人类为了生存,同野兽进行搏斗和猎食所使用的工具。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剑由最初的石制、骨制发展到青铜制、铁制,最后到钢制,并作为战争的武器,逐步走上历史舞台。”
严颂柏清秀的脸庞忽然大变,深沉道:“也就是说,击剑的本质是一项生死搏杀!”
吴忧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背后有些不寒而栗。
严颂柏又换上了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拍了拍新人的肩膀,轻松道:“哎呀,新人不要这么紧张,我想说的是击剑这项运动,赛前有多优雅,赛时就有多残忍,这也是击剑项目如此有趣的一点啊!”
“待会儿你就会知道击剑的魅力了!”
吴优:“......”他是该知道还是不知道?
“吁————”
哨声扩散整个排球馆,声波撞击到穹顶,还有阵阵的回响。
所有人头顶响起一道醍醐灌顶的声音。
莫臧教练放下口哨,憋气到面颊都通红,接着一个释放,吼道:
“比赛开始——”
吴优精神一凛,立刻朝中心剑道上看去,眼眶微微张大,嘴巴也无知觉成一个O字,此刻他眼中、脑中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只余剑道上相互厮杀的两个人,还有他们手中快出残影的重剑!
就在莫臧教练一声令下后,伴随着尾音,两名击剑选手皆是双膝弯曲,一个跃步,提剑朝对方冲刺。
一瞬间,重剑已经交锋了几个来回,针落可闻的排球馆内,只有清脆的击剑嗡鸣,眼花缭乱的剑光,直到左侧的红灯亮起。
‘滴’的一声!
所有人心口一震。
安静的排球馆内,爆发出一阵喝彩,像是脑袋被人当头一棒,迟迟反应过来疼痛。
“哎?”
所有观众一头雾水:
“这么快就得分了,我感觉眼睛还没闭上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哪边得分了!”
“红灯!红灯代表得了一分,是左边带着红蓝油漆面罩的选手”
“黑色面罩应该是黑衣酷哥学长!”
“红蓝面罩,那就是林笑虎学长得分了吧!”
记分牌上,左侧的红蓝面罩选手已经得了一分。
然后不待观众反应过来,红蓝面罩的选手维持着方才的攻击姿势,又是一个滑步,鞋面和光滑的地板发出清脆的摩擦声,手腕翻转,又是一个滑刺,金属剑尖划过对手的腹部,后者格挡错过,被击中。
“滴!”
又计一分!
黑色面罩的选手也许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攻击,精神上微微震惊,可是很快就调整过来,前脚掌离地,后脚跟跳起来,也是一个滑步朝中心线后退了一大步。
红蓝面罩的选手显然不可能放过攻击的机会。
他立刻提剑冲刺过去,两个人手臂延延伸的地方,剑尖在半空中互相试探、抵挡。
场馆一时只有滑步的摩擦声,就像进攻的号角,叫人心神紧绷,又像是礼堂里的管弦乐,是一场战斗的舞步。
黑色面罩的选手终于退步到了剑道的终点,不可能再后退了,他扭头的瞬间,红蓝面罩的选手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手中的剑翻越一刺,用剑身隔档开对手的剑尖,反手就是一刺!
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三分!”
“连续得三分!”
黑色面罩选手后脚掌一个撑地,原本还破绽慢慢的右手忽然绷紧,他似乎是故意露出这个破绽,就是为了引诱红蓝面罩选手攻击得分后松懈的一瞬间。
眼看着黑色选手甩臂的剑尖,就要划过红蓝面罩选手的胳膊。
没想到红蓝面罩选手不退反进,就这攻击的剑锋,胳膊一抬起,用剑柄隔档开对手的剑锋,发出略微沉闷的声响,接着剑尖一刺,直接刺入了黑色面罩选手的脖颈。
“滴!”
狠绝的力度,说是直取敌人首级也不为过。
所有人的脖子都是一凉。
“第四分了!”
“红蓝面罩的选手也太厉害了吧!”
“听说睡虎学长是击剑部的部长,果然部长就是厉害!”
红蓝面罩选手的攻击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收回重剑的那瞬间,反手就是一滑,行云流水的剑技仿佛是身体千锤百炼的本能。
剑尖划过特殊材质的击剑服,发出‘刺啦’的声音,摩擦出隐隐带着火星。
“五分了!红蓝面罩选手直接拿下这一回合了!”
不等众人欢呼喝彩,只见一直抱臂的教练跟到剑道右侧的角落,拿起口哨快速吹了两下,两只手交叉挥了挥,面色严肃。
红蓝面罩选手立刻后退了几步。
却是黑色面罩选手身后的红灯亮起,黑色面罩选手终于得了一分。
观众不明所以,会场窃窃私语:
“啊?什么情况啊?”
观众里总有击剑爱好者,给身边的人解释道:“犯规了。”
“重剑的攻击规则,不能用劈剑,劈砍对手,这种劈刺是佩剑项目中的有效得分攻击,不是重剑的。”
有观众惋惜道:“哎~好可惜啊。”
现在记分牌上4:1。
因为不是专业级的大型比赛,所以这次的校园比赛采用的五分制,也就是累计五分选手轮转一次,休息三分钟。
就在选手各自归位的时候。
吴优面色激动,像是才从另一个厮杀的世界里出来,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
“队长原来这么厉害啊!连得了四分啊,最后那一分实在有些可惜,你们说是不是啊学长们......”
吴优扭头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学长们,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学长怎么了?”
凌霄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显然方才太过于专注比赛,连眼镜话落几分都没有察觉,他神色严肃道:
“队长从小练习重剑,犯规这种低级错误......怎么可能会是他。”
“什么!那连得四分的人是......”
吴优一愣,就在他朝剑道台上看去的时候.
两位击剑选手分别脱下带头面罩,毕竟一直带着面罩也会有些闷热,加之比赛需要精神高度集中,选手们会在休息的时候,争取时间休息,呼吸新鲜的空气。
而此刻,排球馆内所有观众也看清了脱下面罩里的那张脸。
只见红蓝面罩的选手,右手提剑,左手朝脖颈后方解开连接插头的电子线,然后面罩一个翻转,暴露出一头微微凌乱被汗水浸湿的黑发。
明亮灯光下打着光,照耀着那张冷肃无情的面孔格外明暗分明,骨相立体,还有那双似有幽深潭水的眸子,此刻却内蕴灼热的专注,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酷哥学长!”
“得了四分的人居然是酷哥学长!”
“真的假的!不是说酷哥学长的外号是‘击剑之耻’吗?”
“谁说的!我第一个不同意,连睡虎队长都不是酷哥学长的对手,这种糟蹋人的外号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是名誉造谣!”
“不是啊姐妹,你去看一年前的论坛上,有关于酷哥学长在去年‘大学生击剑联赛’上的视频,还有新闻,在里面酷哥学长连剑都拿不稳,比赛没过一半,就精神崩溃下台了!”
周围的人立刻翻找之前的新闻,只觉得视频里那个身姿瑟缩,拿着剑颤抖的人与面前的青年截然不同,像是两个人。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喝一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就说嘛,酷哥前辈这一年的休学一定是在狂练剑术,一雪前耻!这等毅力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
“说得对!这才是我们青年该学习的精神和榜样啊!”
观众席上的人已经自发为,‘同一个人’的不同变化,找好了理由。
还有的人举起手机,拍摄现场,广发论坛,一时之间关于这场比赛的消息,不胫而走,扩散的范围远超当事人的想象。
温让剑手握剑柄,和对面的林笑虎交换攻击的剑道,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目不斜视,神情专注。
同样是心中有剑的人,此刻全身心都在复盘方才的攻击,因为第二轮的赛时才是真正的开始!
“师哥!快喝水!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温让剑刚站定在剑道的预备区域,也就是休息区,一个身影便迫不及待朝他冲过来,手里抱着一瓶矿泉水,捂在怀里。
他朝对方看去,青年柔软飘逸的金色发丝丝毫不逊于自己,被汗水粘成一缕,发尖朝下低落几滴,脸颊通红,大口大口喘气,像是跑了一公里。
他下意识接过青年手里的水,指尖一僵,矿泉水是暖的。
独孤遐尔笑容期待又灿烂:“师哥!我厉害吧,这可是我跑了两条街才卖到的温水呢,现在正是酷暑,就近的自动售卖机里全是冰水,喝了对肠胃不好,说不定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温让剑指尖微微用力,矿泉水瓶被捏得变了形,很轻微的痕迹,很快消失不见。
“你不必......”
拒绝的话停在口中,对上青年期待的目光,温让剑沉默半秒,道:“多谢。”
然后,扭开瓶盖,将瓶口对准牙关,扬起脑袋,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原本不觉得口感,温水流淌过喉咙,温让剑才真的是有些渴了。
独孤遐尔看着男人滚动的喉结,鬓角几滴汗水沿着侧脸往下,没入修长脖子,他眨巴两下眼睛,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师哥,毛巾!”
温让剑刚放下矿泉水,一个洁白的毛巾就递到他面前,青年乖巧地看着他。
这次温让剑没拒绝,他眸光微闪,拿着毛巾囫囵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却不知两个人明晃晃的交流和动作,全然落在了整个排球馆内,间接等于被全校得知。
“果然!我就知道,群众的眼光是最雪亮的!”
“啊啊啊啊!我刚入学嗑的CP在明晃晃秀恩爱啊!”
“他们果然是不清白的,真相了!”
“冰冷酷哥和他的十八线黑红美娇夫,我的脑中已有了一百万字的小说内容和画面。”
另一侧剑道,
林笑虎坐在一楼的休息凳上,头上盖着半湿的毛巾,闭目养神,身边围绕着击剑部的社员,复盘方才比赛过程。
几名社员对他们队长的状态见怪不怪,同样是在‘睡觉’,但是林笑虎不同于平日里懒散的样子,即使在闭着眼睛,脊背却如松柏挺直,没有丝毫泄气,他脑海中也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凌霄黑框下的目光看向另一侧剑道,问道:“这还是我们认识的温良仁吗?”
“这一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说是另一个人我都不会怀疑。”
吴优对击剑还不熟悉,但是他不妨碍感受到比赛双方的厉害,“哎!什么另一个人?”
可惜无人搭理他,之前还备受关注的新人,此刻被当成了空气。
严颂柏眼睛微眯,落在那张与记忆别无二致,气质却截然不同的温让剑身上,说道:“毫无疑问,他就是温良仁!”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我们该考虑是接下来的比赛!”
严颂柏温和清秀的表情格外严肃,看向闭目养神的人:“队长,再这样下去,你这江城‘睡虎’的名号可就要变成‘病虎’了!”
林笑虎闭目,自言自语道:“刚才最后的刺剑,差点以为要被杀了,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间,久违的感觉。”
闭目养神的人,胸口震动传出笑意,他缓缓睁开一双清明锐利的眸子,一把拿下头上的毛巾,站起身来,嘴角一勾。
林笑虎眸底精亮,咧嘴一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无趣的比赛,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惊喜,用了三分之一的赛时......”
“终于被我发现了......温、良、仁,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一种被野兽盯上的直觉,如芒刺被。
远隔三十米的剑道休息区,温让剑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目光灼灼,格外兴奋的眸子,他嘴角勾了勾。
此刻,两位击剑的对手,心照不宣的只有一个念头:
真想快点比赛!
彻底‘杀死’对手!
恰好此时,三分钟一到。
莫臧教练看了眼手中的秒表,拿起口哨一吹,两只手心面朝自己,曲臂九十度一挥手。
“第二回合比赛继续!”
“选手上剑道!”
温让剑精神一震,拿起红蓝色网格面罩,带到头上,超剑道上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张扬肆意的加油声:
“师哥,加油啊!”
“在我心中,你是最帅的!”
此话一出,前几排的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也不知道他们兴奋个什么劲儿。
温让剑脚步一个趔趄,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来了个平地滑摔,然后抬起脚步,加快速度朝剑道上走去。
说第一句就够了,第二句委实没必要!
第159章 [古穿今击剑选手已死]
温让剑连接好身后裁判器的插头,侧身面对观众席,摆好姿势,抬臂举起重剑,深呼吸一口气,透过网面,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和自己的呼吸声。
手中的重剑,全长不超过110厘米,重量不过770克,剑身为钢制,在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锋锐的冷光,被他握住剑柄,宛如真正开封的剑。
“开始!”
随着莫臧教练的一声令下。
两位选手不约而同,朝对面冲刺过去,从预备线到中心线,剑尖汇聚的一瞬间。
温让剑以凌厉的剑术,压制林笑虎不停后退,后者一直旋转剑尖,用来抵挡温让剑的攻击。
剑锋汇聚的中心战场,不约而同又到了剑道的终点。
观众席上看着这一幕,难免有些失望:
“不是吧,压倒性的比赛,有什么看头啊!”
“到底谁才是击剑部的部长啊?”
“怎么‘睡虎’学长比‘酷哥’这么弱!”
林笑虎退无可退,左脚几乎踏在了剑道最边缘的警告线,如果再后退一步就会被盘丧失阵地。
温让剑隔着面罩网,从网面分割的世界和对手的目光交汇,眸光一眯,举剑重重刺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林笑虎的身体朝向又像左侧偏移了一瞬,这就代表自己必须要再朝前半步,才能攻击成功。
十分明显的破绽。
就连外行的观众,也以为温让剑会得一分。
却见,温让剑右脚却往地上一撑,带动身体如弹簧一般,后退了一步,放弃了这轮的攻击。
耳边却响起一阵哨声:
“吁——”
莫臧教练宛如铁面包公,毫不留情举起左手,判定林笑虎得一分。
温让剑朝记分牌上看去,眉头微蹙,看向教练。
温让剑:林笑虎=4:2
众人皆不明所以。
莫臧教练走到收剑而立的两人面前,对着温让剑解释道:“你现在跨越了三分线,进入对方的领地,放弃攻击,就代表对手防御成功,计一分!”
温让剑低头,看向脚下的一道红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面朝对手,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观众席发出一阵惋惜、叹气的声音。
还有一半观众,是林笑虎的应援者,齐齐欢呼。
等两个人都调整好了姿势,莫臧教练吹了一声口哨,宛如开展的号角。
两个人虽然气势和性格不同,可是在击剑上,论冲刺攻击这一项,都充满了主动和积极性。
这一次显然林笑虎更快接近了中心线,温让剑眸光一沉,立刻笃定对方之前一直没有用出全力。
林笑虎一改防守的策略,攻势凶猛凌厉,不停朝对面逼近,剑尖锐不可当,温让剑连连后退,实则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结果,耳边又想起一声急促的哨音。
“停!”
众人不明所以:“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