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攻必死无疑by给我风和花
给我风和花  发于:2024年09月27日

关灯
护眼

秦随风此刻,难免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力。
原以为情深义重的人,却是满心杀机的杀手,原以为毒辣变态的毒蛇,却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
这时,传来一道清爽的声音:
“呦!这不是世子殿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随风朝说话之人看去。
一身穿墨蓝色衣衫的少年,腰间挂着香囊和环佩,走动间清脆作响,长眉入鬓,大气爽朗,眼角眉梢还隐隐有一股桀骜和尊贵。
正是七皇子魏盎然。
秦随风感叹命运之奇。
上辈子自己压根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也是一向不怎么乐意深交的人,一下碰了个两,在加上自己前几日,才在褚怜人面前,婉拒他隐晦的站队申请。
拒绝褚怜人,就是拒绝七皇子,此刻难免有些尴尬。
秦随风见礼,“七皇子,司空大人。”
褚怜人笑眯眯的回礼,客套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秦随风嘴角微微抽搐,两个人几乎没什么目光交集。
他心道这褚怜人不愧是宫里的油子,面上一幅两人不熟,从未有过交集的样子,最后那刻意拖长的‘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褚怜人目光不动声色落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又收回,仍旧是一幅冰冷阴森的样子。
七皇子魏盎然,则完全没听懂这句话的谜语,立刻附和道:“哎!可不是好久不见嘛,听闻世子一直闭窗苦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朝榜上有名,到时候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褚怜人立刻加了一句,“还未恭喜世子殿下。”
“多谢。”秦随风。
“对了!”七皇子忽然问道:“听闻世子殿下,前几日又感染了风寒,身体可大好了,居然连中元节答应的泛舟同行都失约了,这不像世子往常的行事啊。”
这......
秦随风心底一紧,七皇子怎么知道?
迎着秦随风的疑惑,七皇子点了点头,“没错,当天我乘坐的画舫,就在那几位侯子伯子的前面,听闻世子一刻不至,他们就一刻在登船渡口,吹了一夜的冷风。”
“眼下,齐齐病倒,现下都感染了风寒,这几天太医院都空了,都是拿帖子请太医看病的。”
秦随风握拳,抵着下巴,咳嗽了一声,无视掉七皇子一副‘怪不得你没朋友’的表情。
“这......是在下的不是了。”
不过看七皇子的样子,想必褚怜人并未向他提及,那晚遇到自己的事情。
七皇子眼下是真的好奇,所以一点也没看见对方已经不太想搭理他,不如说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所以,世子你那天,因何爽约,本皇子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这样,你要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告诉本皇子,我为你向那些侯子伯子们解释!免得他们夜夜在心底骂你!”
秦随风看了一眼褚怜人,干脆直接道:“哦,没什么,就是那晚忽然遇到司空大人,一时意气相投,多聊了几句,忘记了时间。”
遮掩一件事,不如半真半假的说出来,反而不会惹人怀疑。
七皇子难得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目光巡梭在秦随风和褚怜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次,表情堪称惊恐。
“意气相投!”
“你们?”
两个人一个笑意加深,一个端的一派坦然,居然让七皇子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的样子,像个傻子。
“原来那晚......”
七皇子对上一双冰冷的灰色眸子,咳嗽了一声,忙不迭转移话题,有话没话提道:“世子此番进宫是来见太子的吧?”
“正是。”他回道。
七皇子毫不掩饰,说道‘太子’二字,全然没有旁人的恭敬和忌讳,就是那种姿态我做了,但态度不真诚的那种。
七皇子不像个有城府的人......
秦随风下意识,看向对面一直笑眯眯当背景板的褚怜人,有些不解,对方也不是蠢人,怎么会全力扶植七皇子?
这两个人的气场和做事风格,完全不搭。
似察觉到他的目光,褚怜人眉梢一挑,似在询问,“?”
秦随风立刻收回视线,算了,反正和他无关。
这七皇子说话做事,毫不掩饰,秦随风明白,这是只有从小备受宠爱,有人保驾护航之下,才养成的性子。
七皇子又罗里吧嗦说了许多,秦随风漫不经心的回了几句。
然后,对方忽然来了一句。
“不出预料,世子殿下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到时候多多照料啊,你也别光照顾太子,本皇子也算是你半半个弟弟啊。”
秦随风有些始及未料,这是几个意思。
就见七皇子格外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褚怜人,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褚怜人跟在七皇子身后,与秦随风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的衣衫擦过自己的手背,传来一抹冰凉丝滑的丝绸触感。
还有一缕随风而散,压低的声音:
“世子殿下让我调查的事儿,有了些眉目,宫角门,我等世子殿下出宫。”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丝丝气流,擦过秦随风的耳垂,传来一阵痒意,像被冰凉的蛇信子舔舐而过。
他没有回头去看。
两个人就像不熟一般,朝着两个方向,各走各的。
别说这京城就没有什么秘密,就说皇宫,与你擦肩而过的不起眼的宫人,说不定就是哪那个贵人的耳目,所以秦随风面色如常,跟在前方引路的宫人后面,朝着东宫走去。
东宫与上书房,正对而望。
就是地势比其他各宫低一个台阶,但再低,也是处于其他各宫的拥簇中心。
前方引路的宫人,走到挂着有‘东宫’二字的双开玄门口,就止步躬身,期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秦随风点了点头,朝里走去。
进门就看见宽敞明净的院落,好几层台阶堆砌的朱红色殿宇,庭院中间有半人高的流觞玉石,还有站在玉石旁,一身穿明黄色尊贵华服的少年。
对方腰缠玉带,头戴金器雕刻成繁复花纹的头冠,气度尊贵不凡,有些疏离清冷的表情,在看见秦随风的一瞬间,微微上挑的眉眼,立刻喷发出浓浓的喜悦和亲近。
秦随风打量了一眼对方......
嗯,比记忆中动不动就哭,遇事就躲他身后的样子沉稳许多,身量也高了不少。
他立刻双手交叠,左手指节压在右手上,躬身就要行礼,“参见太子殿......”
不等他说完,太子立刻大步向前,扶起秦随风,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
“表哥!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后面这句话小声了许多。
想来太子殿下如今在宫人面前,也是要面子的。
秦随风听着耳边微微的哽咽,他叹了一口气,将人慢慢推开,温声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哭。”
太子将脸埋在秦随风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记忆中略微清冷的竹香,这才压下心中万千思绪,有些不情不愿从他身上退出来,低声道:
“哪有。”
然后,他忽然发问,有些幽怨地看向秦随风,“难道表哥这些时日就不想我吗?表哥你都不知我......”
后面几句嘟囔,秦随风没听清,但不妨碍他回答太子的前一个问题。
他毫不犹豫道:“还真没有。”
他想太子在皇宫中将养,身份尊贵,生活奢靡,有什么好担忧的。
太子呆了:“......”
看着对方一脸震惊的表情,秦随风摇头笑了笑,像小的时候弹了弹他的脑瓜,“傻了。”
太子此刻,哪有外人眼中的高冷矜贵,捂着头吼道:“表哥!你又捉弄我!”
秦随风回忆起幼时,两人在上书房念书的日子。
给太子上课的,原是致仕后又被迫返聘的季老太傅,实在有些古板,上课最喜夹带私货,讲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文,满足自己的喜好。
太子每每听的昏昏欲睡,猝不及防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只能眼巴巴,等着秦随风在耳边给他传音,可惜每次都是驴头不对马嘴,被太傅赏一顿手板,哭得昏天地暗。
可就这样,次次都被他的世子表哥,一本正经的捉弄,还次次眼巴巴,等他念答案。
想想就觉好笑。
太子叫宫人们都出去,然后拉着秦随风朝里面的宫殿走去,一路上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时儿是说当今陛下如何给他出难题,时儿是那严厉的母后怎么敦促他,还说到那永华宫的七皇子,是何等对他不恭敬。
最后又追忆往昔,回到他和秦随风幼时的顽皮之举。
“表哥!你还记得吗?”
“我们有次下了书房,去掏鸟窝,但又觉得里面刚破壳的小雀实在可爱,不舍得放走,于是便悄悄将鸟窝放在书房的房梁上......结果,结果那鸟儿长大了......”
“有一次老太傅上课,忽然额头一凉,他擦了一手的鸟屎,老太傅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哈哈哈......”
太子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倒在桌子上,直不起身子。
秦随风也从久远到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一段的回忆。
以为忘记的年少记忆,此刻顿觉鲜明鲜活,但又觉得像隔着一层的薄纱,那些无忧无虑,堪称肆意妄为的日子,现在看来如同隔岸观花,像是他人的人生。
因为,他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他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他看着笑的开怀的太子,也附和地笑了笑,“是啊。”
太子直起身子,抿唇看着即使如此,也丝毫没有失态的秦随风,忽然上手扯了扯他的嘴角,“表哥!你从小就板着,高兴的时候要多笑笑!要笑出声来才不生病!”
“好。”秦随风拉下太子的手,十分给面子地笑了笑。
忽然太子反手握住秦随风的手,握的紧紧的,然后将一个玉盏塞到他手里,“表哥!今天可是你金榜题名的日子,来!我们不醉不归!”
然后他又从桌面上拿起尘封的酒坛,瓷红色的坛身,还粘着有些潮湿的泥土,像是刚刚尘封不救,打开盖子,殿内顿时弥漫一股醉人的酒香。
秦随风一愣,只觉得这系着红色绳子的坛子有些眼熟,“这是?”
太子立刻扬起一抹笑容,摇了摇手里的酒,“想起来了吧,这时我入住东宫那年,你和我一起埋在树下的酒,我还说等我将来登基后,我们一起打开再喝呢!”
“但眼下我实在是开心,就为着表哥你金榜题名,说什么我也等不及,要尝一尝这桃花酿!”
醇厚香甜的酒液,倒入玉盏中,秦随风拿在手里,心底多出一些暖意,原来这世间也有不变的情谊。
他的笑容第一次真心许多,不再以太子之礼疏远对方,认真道:“阿植,谢谢你。”
陆植权,太子的名讳。
自从他们懂事以来,不论在外人面前,还是私下里,秦随风再也没有叫过太子的名讳,即使太子亲口说私下二人,不是君臣。
太子也笑了,笑容如春日里的微风,两人间有春风般的暖意。
他们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大半的酒坛都快要见底了。
太子愣愣的看着秦随风,然后又给他添上酒,“表哥,你的酒量见涨啊。”
秦随风是脸没红,眼神也清醒,回道:“叫你平日里花时间调息内力,只要运转得当,一般是不会醉酒的。”
太子避开秦随风的目光,笑了一声,目光却低垂,掩饰着一瞬间的慌乱。
这时,外面传来宫人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六公主来了,听闻世子也在,现下正说要进来一见。”
“什么!”
太子忽然蹭的起身,像被电打一般,带动桌子都晃动了几分,原本温润清冷的声音带上一抹怒意。
“我不是吩咐过,我与世子有要事要谈,闲杂人等都不许打扰吗!”
门外的宫人,声音苦涩为难道:
“可,可我们也拦不住六公主啊,而且,六公主怎么算......”闲杂人。
太子声音都冷了许多,不容置疑道:“她什么意思,她还想闯我东宫不成!”
秦随风打量着太子的举动,隐隐察觉出不妥,但一时之间也无法看透。
这六公主和太子都是当今皇后所出,一母同胞,以前他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在秦随风记忆里,两个人小时候都是哭包,而且六公主身子孱弱,总是跟在他和太子的屁股后头,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差了?
“让她回自己宫里老实待着!”
太子话音刚落,秦随风就道:“六公主也与我许久未见了,既然到了门口,不妨让她进来吧。”
“表哥,真的不能让她进来......”太子迟疑了一瞬,却抿着唇不说话,眼神也不敢看秦随风。
秦随风忽然心脏跳漏了一拍,觉得有什么事情超乎了自己的预料,就如同中元节那晚,太平街幽深的巷口,一瞬间被刺穿的胸口。
太子不敢看他。
他在掩饰什么?
秦随风蹭的起身,正欲要刨根问底。
忽然,从胃部传来一股灼热,这种热量似乎顺着酒液,燃烧到到腹部,然后一瞬间如爆炸般在全身炸开,让他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他身子晃动了一下,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带动酒坛被打落在地面,‘哗啦一声’,瓷片碎地,里面的酒夜在地上扭曲的流出。
“表哥!你没事吧?”
太子立刻上前一步,欲要搀扶秦随风,方才还带着亲昵的目光,此刻闪着幽泽。
秦随风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挥开对方的手,不可置信道:“你给我......下毒?”
“不!不是毒!”太子瞬间慌乱起来,“只是一点药而已,表哥,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害你,我只是......只是太想念你......”
秦随风调动内力,试着调节自己狂躁的气息,但越转动内力,越发感觉这种燥热逐渐变为一种欲望,不是毒......
那就是那种下作的药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地上流淌的酒液,只觉可笑。
方才还和他追忆往昔,邀他品尝他们年少一起埋下的酒,他真的很感动,很珍惜这种难得的回忆,结果,转而就成了算计他的工具。
可笑的是,他此刻愤怒的,不是对方居然大逆不道给他下药,而是居然选择在他们一同埋下的酒里,下药?
这让他方才的感动和怀念,此刻化为世间最可笑的事情。
秦随风想,他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天妒人怨的大恶不赦之事,不然怎么他身边的人,都是皮子一个样,里头一个样。
“你在这酒里下药?”他一字一句问道。
在他们年幼时,怀着一片赤子之心,寄托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的......桃花酒里下药?
“表哥,对不起......”
太子慌了神,但此刻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知道你会怪我,我也知道这是一种妄念,但我真的想你想的快发疯了,你不知道这皇宫里有多难熬,我真的很想回到我们以前的日子,但我知道这永远不可能,可是至少,至少你也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太子眼底湿润,扶着秦随风的肩膀,指尖颤抖,声线下是埋藏的恐惧和一丝疯狂。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身在皇家,你我的婚事、未来都不由自己,但至少我想要个往后在孤寂,在绝境的时候,也能有个支撑我的回忆......让我不会那么孤单。”
“所以,所以......”
秦随风冷冷看向对面慌乱的太子,目光几乎化为实质的刀刃,心中有千万个问什么,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问的欲望了,眼下是要从这里脱身。
他声音冰冷如寒冰,“干我何事!”
什么孤单,寂寞,什么冰冷,绝境......
秦随风看这魏植权,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才是真的的绝望!所以才能在这里,自以为是的忍辱负重,自作多情!
秦随风不顾魏植权的阻拦,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在对方又想抱住他的时候,直接一拳砸了过去,丝毫没有收手。
就算秦随风中了药,此刻难免神智模糊,可对付一个拳脚只有绣花枕头的太子,还是绰绰有余。
魏植权摔在地上,板凳都碰倒一大片,他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鲜血,却执拗道:“表哥,你连这点指望都不给我吗?”
秦随风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漆黑的眸子此刻遍布浓稠的阴影,却还强逼自己保留最后一分理智。
“不想死,就给我滚。”
大概是他们在屋内的打斗声传了出去。
门口忽然传来骚动,几个宫人早就得了太子的吩咐不能近内,可扛不住外面六公主的拼命硬闯。
就在里面又传来更大的声音后,几个宫人愣神间,竟是叫六公主这薄柳一般的身子,硬闯了进来。
六公主‘哐当’的撞开门。
一身穿白衫,头戴玉钗的素丽女子闯了进来,动作间钗子上的流朱频率飞快的晃动,衣衫裙摆飞舞纠缠。
六公主柳眉一蹙,圆润清丽的眸子环视一周,先是落在秦随风身上,眼底一喜,“世子哥哥!”
她随后又明晰了屋内两人的状况,眼底的喜悦顿时不见,目光落在地上的碎酒坛,气的脸瞬间脸都红了,嗓音尖锐道:
“太子哥哥!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定然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皇和母后!”
太子苦笑一声,眼底却毫无惧意,居然有恃无恐道:“你去吧,怎么?我这个同胞哥哥犯了大错,你就能落得好处了?”
“最好叫父皇干脆直接废了我这个太子,立那个永华宫去,你看等他们一个口无遮拦的蠢货和那个心黑手狠的毒蛇上了位,你这个嫡公主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过的这么舒坦。”
“你!”六公主气结,捂着胸口脸色煞白,“你真是疯了,真是疯了!”
六公主不欲再与太子多说,而是直接看向一旁的秦随风道:
“世子哥哥,你一定不能相信太子,他根本就对你不坏好心。他近年来私下豢养许多男宠,是个什么心思昭然若揭,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第9章 [世子殿下已死]
“世子哥哥,你一定不能相信太子,他根本就对你不坏好心。他近年来私下豢养许多男宠,是个什么心思昭然若揭,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太子表情一僵,哪里还有方才的有恃无恐,罕见吼道:“你住口!你住口!谁叫你污蔑我的!你懂什么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随后,他慌乱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秦随风,“表哥,我只真心在意你一个人,那些,那些个玩意儿,不过是我以解相思之苦罢了!你要相信我!”
秦随风此刻再也不分一个眼神给太子,他现在只想速离此地,至于魏植权不为人知的癖好,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听!
“世子哥哥,我们快离开这里!”
六公主立刻搀扶住秦随风,两个人朝外面走去。
“慢着,你们不许走!”
太子在身后追赶,眼底瞬间慌乱,此刻也顾不得隐瞒,交代道:“表哥你真的不能走,你要是出了这个门,真的会死的!”
秦随风脚步一停,听出了这句话的急切之意。
六公主此刻冷笑道:“你还在纠缠什么,世子哥哥眼下,早就看透你的算计和你这个人了,不会听你的胡言乱语,你以为他还会对你......”
太子不欲搭理她,只是一个劲盯着秦随风的背影,迟疑几秒后,从嘴巴里挤出来一段话:
“这药为迷情醉,根本就没有解药,必须要......要两个人在极其亲密纠缠的时候,互相运转各自的功法,才能消解,且药性极烈,极烈后是极寒,必须要阳阳调和。”
不得不说,太子真是好心机,好算计。
六公主一愣,半晌才琢磨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阳阳结合......她身子一倒,心底最后的支撑轰然倒塌,嗓音居然带上几分野兽般的嘶吼:
“啊......魏植权,你就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她绝不容许旁人这般玷污她的世子表哥。
“你算计的这么全,不可能没有解药,你把解药交出来!”六公主冲上去,扯着太子,哪里还有一国公主的风范,倒像个不依不饶的泼妇。
“解药?怎么可能有,唯一就只能......”
太子苦笑一声,然后看向那道岿然不动的声音,急切道:“所以表哥,我知道你恼怒我,但眼下先解了你的药力才是,事后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承受!”
忽然,传来一道极低极低的轻笑,带着一丝嘲讽还有几分的冷漠。
“是嘛......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直接给我下杀人的毒药。”
秦随风头也不回,大步跨过门槛。
“表哥!你真的不能走!”
“世子哥哥,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两道声音。
可秦随风早已出了东宫,身后再无人追来。
他疾步在长长的甬道,背后只有自己的影子,远处天边一抹残阳,染就鲜血的眼色,也染在了他的眼底。
原本不觉得,多久的高墙甬道,此刻居然无比漫长。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奔跑在那个太平街的巷口。
身后是逐渐逼近的杀手,他不停的被剑刺,不停的站起来,再被剑刺穿,再站起来奔跑,仿佛一旦停下来,就会被血盆大口的恶魔吞噬。
身后的阴影逐渐逼近。
忽然他耳边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世子殿下让我调查的事儿,有了些眉目,宫角门,我等世子殿下出宫。’
宫角门,
对了,宫角门,
去宫角门。
秦随风忍耐浑身烈火焚烧的炙热,还有必须要和自己理智对抗的疯狂,视线模糊中,远远就看见了朱红宫门口,一辆熟悉的轿子。
似乎一切,又是一个循环。
就像那日人潮汹涌的中元节,他孤身一人,浑身沾满鲜血,也是这样半清醒半痛苦,走在太平街口昏暗的街口,不过此刻却是高大巍峨的宫城。
但唯一相同的是,眼前总是有微弱的......希望。
“世子殿下,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太医院看看?”
“世子殿下,皇后娘娘听说您来东宫,特地吩咐我等在此等候,让殿下出宫的时候带上这些糕点,都是您爱吃的。”
经过宫门口,有几个穿着浓绿色宽袖宫服的老宫人,笑眯眯的,双手奉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八角边檀盒。
秦随风见他们阻拦了自己的出路,压根不去听他们说什么,直接挥手扫掉对方手上的盒子。
“滚!”
顿时,里面样式精致的糕点洒了一地,滚落了一地,糯米白色的圆糕里流出赤金色的馅儿,落在沾满灰尘的石砖上。
几个宫人,双膝跪地,他们以头触地,不停的磕着,不知哪里得罪了贵人,只一个劲儿求饶。
“世子殿下息怒!”
“世子殿下息怒!小的们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世子殿下责罚......”
身后的求饶声不停的传来。
马车里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一只皮薄骨瘦,但关节粗大,格外消瘦嶙峋的手,半拉开车帘。
就见,秦随风动作微微晃动,可以说是扶着车辕,身子直接滚到车里,还顺着惯性,转了一圈,直接压在一个人的身上。
感知到一抹熟悉的冰冷,和过于浓烈的香料味道,秦随风却松了一口气,再也撑不住,‘哗’的吐出一口血,胸膛剧烈的起伏。
褚怜人瞳孔一缩,下意识接住扑进来的人,呆呆的看着对方口里喷出的血。
“世子殿下......”
声音微微颤抖,但此刻无人注意。
好在吐出了一口气息运转不畅的淤血,秦随风呼吸好受了几分,他下意识将浑身滚烫的身体,贴在那抹冰冷的身体上,意识回笼了几分。
他气息不稳道:“是迷情醉......”
褚怜人立刻从一瞬间的失神中清醒过来,脑子如同往常一般高效运转,快速敲击了两声车厢,马车迅速从宫门驶离。
他几乎毫不犹豫,嘴里冷冷吐出一个人,“是魏植权?”
背后森然杀意。
此话落,车厢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秦随风闭目不语,额头开始出现密密的汗珠,脸颊乃至脖子上通红一大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急需要一盆凉水来浇灭。
而此刻一具正适合的身体,正好在他面前。
秦随风死死抱着这具冰凉的身体,就像溺水的人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对方的脖颈,双手绕过对方的腰身,死死的抱着。
两具身体几乎毫无空隙的纠缠,就像连体婴儿。
原本褚怜人冰凉的躯体,此刻在死死纠缠下,也渐渐染上了温度和燥热,他没有推开秦随风,即使他现在能轻易的推开。
秦随风用他仅存的理智,艰难说出了一句话,“司空大人,失礼了。”
马车在车夫的快马加鞭下,没多久就回到了司空府。
好在朝廷官员的府邸,也都离皇宫不远。
不然秦随风觉得,也许他不是死于迷情醉下,而是冒犯了司空大人被对方活活掐死,对方能忍耐他这一路的冒犯,已然令他吃惊。
秦随风艰难抬起头,唇角都被他咬出血痕,既然必须要解药性,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当机立断道:
“劳烦司空大人,给我准备个人。”
他想,以褚怜人的眼色和手段,处理这种事情,想必得心应手。
说完后,他又咕噜一翻身,下了马车,然后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朝最里面,也是最偏僻的厢房走去。
真是,这辈子都没几次的难看狼狈,怎么都被褚怜人看去了。
车帘落下后。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