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是通知预览的极限,但不是言牧的。
 言牧充分展现了他敲代码时的速度,打字飞快,平均几秒就来一条消息。
 不难看出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都是一个妥妥的话痨。
 但是傅思延一点都没觉得烦,还特别高兴。他用指纹解了锁,查看消息。
 那边的言牧估计是以为傅思延已经睡了,便肆无忌惮地在那自顾自地碎碎念,消息硬是发了一大长串。
 ——傅思延你睡了没啊,我又睡不着。
 ——都是许煜凡害的。
 ——那小子睡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喝了奶茶今晚定会是一个不眠夜,我真的信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不眠的会是我。
 ——他比我先睡着,还打呼,吵的我根本睡不着。
 ——我现在算是明白你的好了,至少你睡觉不打呼。
 ——幸好明天还是运动会,不然晨读真的会要我老命。
 ——卧槽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不是还得跑个接力赛来着?
 眼看着言牧自说自话还能自己转移话题,傅思延便打了一行字回复过去:你跟许煜凡一起睡的?
 那头的言牧回复的神速:卧槽你没睡啊?不会是被我消息吵醒的吧?
 后面还紧跟着一个“紧张分析”的表情包。
 傅思延回:不是。我也还没睡。
 言牧:那就好。
 言牧:哦你刚刚那个问题,是因为我姐这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我,我以前过去住也都是跟他挤一起睡的。
 言牧: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算了不重要了。你怎么也还没睡?
 傅思延很直白地回:没你在睡不着。
 会话框顶端显示了好几十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言牧的回复才过来:真心话还是故意这么说来撩我的?
 傅思延:我记得我好像也说过我不会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开玩笑。
 言牧:唔。的确说过。
 言牧:既然你那么离不开我……要不然我现在偷偷溜出去,你来接我回去怎么样?
 傅思延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好啊。
 言牧:停停停你别好,我开玩笑的,这深更半夜的,再挺尸几个小时就上班了。
 言牧:你加油睡,明天操场见~
 傅思延:嗯。
 几个小时过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房间。
 秋分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日出越来越晚,早上的气温也越来越低,甚至到了有些冻人的程度。
 言牧早上就是被冻醒的。
 许煜凡也是被冻醒的。
 言岚深知自己亲儿子和亲弟弟睡相都不是那么的老实,因此给他们分别准备了两床被子,以防他们睡着睡着其中一方把另一方的被子给卷走。
 但是很显然,这招虽然是成功防住了对方,却没能防住自己,他们各自睡着后没多久就各自踹了各自的被子,然后早上一起被冻醒。
 “傅思延……几点了?”言牧眯着眼到处摸自己的手机——他是凌晨三点半左右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没睡几个小时,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脑瓜子也嗡嗡的,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还当自己旁边睡的是自家男朋友,习惯性地问。
 “……你叫谁呢?”许煜凡听到动静,半睁着眼坐起身,也还处于没有醒透的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知道叫的不是自己,就随口问了句。
 不过他这随口一问,倒是把言牧给问清醒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出于习惯而嘴瓢,冷汗都差点冒出来。
 同时他也在心里不禁庆幸好在许煜凡是个粗神经——尤其是刚睡醒的时候,暂时没有察觉到异常。
 “咚咚咚!”一阵急促到一听就不是很有耐心的敲门声响起,言岚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们两个起床没啊?就算运动会期间不用晨读也差不多得起了吧?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许煜凡一脸迷瞪,机械性地扭过头望向窗户。窗帘还没拉开,阳光只进来了一点点:“胡扯,这哪里晒得到屁股。”
 言牧这会儿已经摸到他的手机了,看了一眼时间后张嘴打了个哈欠:“晒不到也得起了,你们班不点名啊?”
 许煜凡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嗯?”
 言牧:“……”
 言牧:“我真服了你了,睡的比我早居然比我还困。”
 “你几点睡的?”许煜凡抬手揉了揉眼睛,总算是清醒点了。
 “三点多吧应该,被你的呼噜声给吵失眠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打呼噜!”许煜凡闻言顿时精神了,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转过头去看着言牧梗着脖子争辩。
 于是他就见言牧淡定地解锁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播放了一个音频。
 这个音频听得他脸越来越绿。
 “知道你肯定不会承认,所以我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你录下来了。”言牧得意地挑了挑眉。
 许煜凡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抢:“删掉!快删掉!”
 言牧再一次准确预判了他的动作,早有准备地避开:“哎。不能删,我得留个证,要是你之后得罪我我就把这段录音在你婚礼上循环播放。”
 许煜凡惊恐地瞪大双眼:“不行!”
 “许煜凡!你到底起不起床?!给你五分钟,五分钟我再看不见你出来你就完蛋了!”去而复返的言岚隔着门板威胁道。
 “马上!”许煜凡只得先扯着嗓子应付他妈,而后边滚下床边一步三回头地叮嘱言牧:“总之就是不行,你要是敢这样干我就跟你断绝舅侄关系!”
 五分钟后,言岚鄙夷地看着许煜凡:“你捂着头干什么?”
 许煜凡:“痛。”
 言岚:“?”
 “他起床的时候边走路边回头跟我对骂,结果一脑门撞墙上了。”在许煜凡后边一点出来的言牧走过来,一语道破了真相。
 言岚有想过估计是磕哪撞哪了,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前因后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活该。”
 许煜凡顿时就委屈上了:“妈——是他先欺负我的!”
 言岚:“你不要给我哇哇叫,叫他来住的是你,现在说他欺负你的还是你,快点滚去吃饭。”
 “你不是说是你妈叫我来的吗?”言牧颇为好奇地瞅向许煜凡。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先去吃饭了。”许煜凡立马扭过脸回避言牧的视线,脚底抹油似地奔向饭桌,途中还差点踩到四仰八叉躺路中间睡觉的橘猫黄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总不能真的要告诉他自己是听老爸说要找他过来帮忙,就在边上说“那来都来了晚上又不太好打车,干脆让他住下好了”。
 言牧也知道让许煜凡承认这种事比要他承认自己睡觉打呼噜的事实还难,也就是勾起嘴角笑了笑,倒也没有坚持追问。
 “唔,怎么一大早这么闹腾?”许云霄穿着一身睡衣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刚睡醒。
 “姐夫?你怎么起那么早?”言牧见了他之后打了声招呼。
 许云霄九点上班,理论上来说不用起那么早的。
 “这不是听外面这么热闹呢么,睡不着就干脆起来了。”许云霄迈步过去,对言牧道:“说起来今晚也还得再拜托你继续查查了,辛苦啊。”
 “没事。”言牧心说辛苦倒不是特别辛苦,主要是找不到借口回去钻傅思延的被窝这点比较难受。
 简单吃了点早餐过后,言牧就和许煜凡一起去学校了。
 这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除了要进行各种决赛,在闭幕式开始前还有一个重头戏:8×200m教师接力赛。
 这个项目作为历年来的保留节目,从未缺席过,已经形成了一种特色。上到55岁老教师下到20岁实习老师,只要没什么身体或者别的什么不宜运动的健康问题,除了体育老师,基本上都是要参加的。
 这其中还包括了校领导。
 傅思延和言牧为新生代的优秀青年教师,自然也没能逃过。
 鉴于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老师都有,为了确保公平性,他们也就因此失去了自由分组和随机分组的权利,采用的是根据专业的体育老师目测得出的分组。
 就比如正处于青壮年的言牧,跟着傅思延一起,被塞进了平均年龄40+的老牌教师团队,还有其他几个相对比较年轻的,则和体力比较差一点的女老师组合。
 负责分组的那位年轻帅气的黑皮体育老师管这个分组原则叫“平衡实力”。
 言牧当时得知分组情况后曾在傅思延面前这样开玩笑说:“如果他不说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因为太具有老教师气质才被分进这个组的。”
 傅思延面无表情地回他:“那你呢?你也老教师气质?”
 “我?我当然不是。”言牧一副奸计得逞的嘚啵样,“我是被你拖累的,谁叫我是你的副班主任呢。”
 但是真到了比赛场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90章 闭幕(二)【三合一】
 那群学生们这两天看自己同学比赛都看腻了,这会儿自己老师上场比赛,他们就觉得新鲜了,一窝蜂地全涌了过来,把跑道两侧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可以说前两天的任何一场比赛都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围观过。
 “林老师加油啊!”
 “霍哥你是我们的神!”
 “老王你努力冲!”
 周围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亢激昂,运动员都还没就位,赛场上的气氛就已经被点燃了。
 “好社死啊,幸好咱班那群兔崽子还没找到咱俩。”正在跟傅思延一起等待签到的言牧听着边上越来越夸张的加油声听的头皮一阵发麻,凑到傅思延旁边低声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余光就瞥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傅老师!言老师!我们来给你们加油啦!!!”冲在最前面的张天铭的嗓门大到一个顶三,轻而易举地就把全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再加上人堆里本来就混着不少假公济私奔着言牧和傅思延的脸来的,被张天铭这么一嚎,干脆就不装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傅思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最怕的还是来了。”
 言牧:“……”我真的会栓Q。
 最要命的是那群棒槌见他们俩没有看过去,还在那不嫌事大地叫唤:“言老师!看这边!快看我们!”
 “看见了看见了!”言牧终于是不能装聋装瞎了,不得已朝他们那望去,冲他们抬了一下手,“乖,也去给你们语文老师英语老师他们加个油,你们的心意我和你们傅老师已经收到了,快去吧。”
 “他们都是第二组的呢!我们科任老师被分在第一组比赛的只有你们!”
 言牧:“……”怎么会这样。
 算了,随他们去吧。
 “傅思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言牧突然“嘶”了一声,转过脸对傅思延道。
 “什么事?”
 “我以前刷到过这种教职工之间比赛的小视频,他们里面都很讲究人情,你说我们俩待会是不是得故意跑慢点让让校领导啊?”
 “不用。”傅思延淡定道,“相反的,我们甚至应该跑快点。”
 言牧:“?”
 傅思延:“我们这组有校长和副校长。”
 言牧心领神会,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正在热身的校长和副校长以及另外几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半秃的男老师,只觉得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校长和副校长五十好几都准备退休了还硬要参加这种活动就算了,那几个啤酒肚……用脚想都知道跑不快。
 就这阵容,就算他和傅思延超常发挥都不一定带得动。
 “你们俩很招学生喜欢啊。”两人正聊着,副校长和校长就踱步走了过来,乐呵呵地说:“这么多学生为你们加油。”
 言牧这回反应神速,还特地提高了一点音量,让离的近一点的学生也能听见:“还好吧哈哈,您们也很受欢迎啊。”
 边上的学生立即会意,好几个比较社牛一点的直接脱口而出:“陶校长加油!陈副校长加油!!”
 言牧悄悄为这几名学生竖了一个大拇指。
 干得好!
 “好,第一组的人都齐了!”负责点名的那位总裁判老师高声呼道,“各个接力点的裁判现在过去就位吧。”
 “那我也先过去了,加油啊傅老师。”言牧跑的是第一棒,傅思延则被一致认为是全队最强,被发卖去最后一棒压轴了。
 由于是8人一组,因此傅思延得到第二轮的时候才能站上跑道,但即便如此他也得先到指定位置等待,不能随意晃悠。
 “嗯。”傅思延浅浅地应了言牧,随后两人分别,各自前往了各自的指定点。
 但是傅思延在去的路上,随即逮了一位自己班的学生。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位学生手上拿着一架相机。
 “来看比赛?”傅思延低下头,淡声问道。
 被逮的是一位矮个子女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在傅思延印象里就是一副非常腼腆的样子,平常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嗯嗯。”那位女生一见到傅思延就开始紧张,把头低的很低,“我……我去给言老师加油。我我我那那那个……”
 她局促不安地咬着唇,憋了好几秒:“傅、傅老师您跑第几棒?我一会儿也去给您加油。”
 “没关系,你给他加油就行了。”察觉到女孩应该是有点怕自己,傅思延不得不强行把声音放柔了一些。他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她抱着的相机:“是要拍照?”
 “对,我是学校摄影社的。”那个学生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至少说话不结巴了。
 “那你拍了他的照,回头能给我一份吗?”
 女学生闻言微微抬起头,接着用力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谢谢。”傅思延道了谢,紧接着又叮嘱她“过去的路上要小心,那边人多”,然后才朝着自己的接力点过去。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即使言牧开门红,在第一棒稳住了第一并且跟对手拉开了有一段距离以及最后一棒傅思延的力挽狂澜,也还是抵不过他们那些高龄队友们的疯狂拖后腿,最终拿的是总排名第三的成绩。
 第一是李茉跟罗雅所在的那组,奖品据说是人手一张的500元的购物券和1000元的健身房优惠券。
 在奖品这方面学校出手确实足够大方,李茉作为代表上去领奖的时候脸都要笑烂了,甚至鞠了一个特别标准的90°的躬给那位给她颁奖的领导。
 而言牧他们拿的三等奖……300块的购物券,但是是学校食堂和小卖部的,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小型的运动器材,跳绳羽毛球拍那些的。
 那300块的食堂购物券傅思延把自己那份也一并给了言牧:“你拿去用吧。”
 言牧一点都笑不出来:“你给我我也用不完啊,我也不经常在学校食堂吃。”
 傅思延想了想,然后问:“那送给学生?”
 “这也不好送啊,咱俩加起来也就两张,又不能只给两个人。”言牧捏着那俩购物券,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就有了主意:“哎。我有办法了。”
 傅思延:“?”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言牧神秘地冲他一眨眼,随即朝大本营走过去,招呼了正在帮忙收拾大本营的张天铭同志:“张天铭!”
 “哎言老师!你是来帮忙打扫的吗?!哎呀太好了!我这刚好还有一把扫把——”被叫到的张天铭一脸惊喜地回过头。
 言牧转身就走。
 “不要啊言老师我错了!您找我什么事?”张天铭见势不好一秒变脸,马上狗腿般地蹭了过来,拽住言牧的小臂,“有何吩咐尽管说。”
 但是他刚装模作样地奉承完,他就察觉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仿佛正在盯着自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盯着自己拽着言牧小臂的爪子看。
 他顺着冷气的来源望去,只见傅思延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双手交叉环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边。
 虽然傅思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成分,但张天铭还是觉得心里一阵发毛,直觉自己还是把手收回来比较好。
 内什么,可能老师不太喜欢没有边界感的学生。
 嗯。一定是这样。
 于是他讪讪地缩回爪子,把视线转回到言牧身上:“所以是什么事?”
 言牧这才勉为其难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把那两张购物券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毫无防备的张天铭手上:“交给你一个任务。”
 张天铭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握着购物券一脸懵逼:“啊?”
 “拿着这个代金券,去扫荡学校小卖部,买回来的零食给班里的大家分着吃。”言牧顺手就拍了拍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张天铭同学的肩膀,“建议你带着数学课代表一起去,因为这玩意儿概不找零。”
 张天铭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奇怪道:“这不是你跟傅老师的奖品吗?你们不要?”
 “他不爱吃零食,我……”言牧实在没好意思扯淡说自己也不爱吃零食,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改口道:“我是觉得我作为你们的副班主任,不能光让傅老师给你们制造福利,这不,刚好机会就来了,你们可以收获开心,我的工资也不会受到伤害,双赢啊。”
 张天铭被他这个离谱中又透着点诡异的合理的说法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哦哦。”
 言牧之后又交代了他几句,张天铭都一一记下,然后狂喜着奔了回去,告诉全班这个消息。
 “快走。”功成身退的言牧快步走到傅思延身边,拉起他的手就走,“咱得先溜。”
 傅思延:“为什么?”
 言牧对此解释道:“直觉。依我们班那群热情的学生们的尿性,等会儿他们就该冲过来干出一些很让我们社死的事了。”
 傅思延乖乖地被他拽着走,途中还问道:“比如?”
 言牧稍微脑补了一下,随口举了个例子:“比如他们可能会很大声地说‘傅老师言老师你们就是我们的神’。”
 “等等,不对啊,按理来说你对以前的学生出手也很大方,应该比我更熟悉这种事吧?”言牧刚举完例子就发觉哪里不太对,回过头看傅思延,“我不信你以前学生都是人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听完言牧分析到位的质问后,傅思延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些动容,甚至默默看向了别处。
 言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俨然一副已然看透真相的模样:“……”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果然有鬼!
 言牧把傅思延拉到一处不起眼的校园角落的一棵老树下,确认附近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人在游荡后才松开手。
 他双手捧着傅思延的脸,强行把对方的脸转回来:“直视我。”
 傅思延只能是被迫对上言牧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几秒。
 这个状态很适合观察对方的眼睛。
 此刻他们俩的心里都在不约而同地想:他的眼睛真好看。
 言牧有着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好看。而傅思延的眼眸深邃,瞳色乌黑,眼角那颗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和言牧一样,都是很容易能让人一眼万年的类型。
 不过言牧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正色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果不其然,傅思延“嗯”了一声,很干脆的承认了。
 言牧手收紧,趁机捏了把傅思延的脸,故意摆出一副自以为恶狠狠的表情:“那你还明知故问!”
 “哎?你们怎么在这?”一道疑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这声音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经常神出鬼没的陈国伟。
 闭幕式刚结束不久,还没到指定的开放校门的时间,所以各班的学生要么还在清理大本营,要么就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打发时间等开门。
 他本来是到处晃悠想随机逮几对学生情侣去政教处喝茶,所以专门找的这种比较隐蔽的小角落。
 只是他学生还没逮着,倒是撞见言牧和傅思延两个人凑的极近,前者还疑似捧着后者的脸不知道在干什么。
 想也知道陈国伟马上要走近,言牧的手这时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情急之下只好对傅思延使了一个求助的眼色,仿佛在说“怎么办?”。
 傅思延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慌乱,并低声对他道:“对着我吹气。”
 言牧虽然一时没明白傅思延叫他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出于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还是照做了。
 此时陈国伟也刚好走近:“?”
 “没吹到,再往左一点。”这种情况下傅思延仍然非常淡定,余光瞥见陈国伟疑惑的脸时还淡声跟他打招呼:“陈主任。”
 言牧则在硬着头皮照着傅思延的要求往左边又轻轻呼了口气:“现在呢?”
 “差不多了。”傅思延说着快速眨了眨眼,对陈国伟解释:“我眼睛进沙子了,拜托他帮忙吹出来。”
 陈国伟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不知道是这个理由确实足够合理还是被傅思延那毫无破绽的表演给唬到了,对此没有过多怀疑:“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有个人帮忙会比较好,自己用手揉不太卫生。”
 傅思延:“对。”
 言牧趁此机会撒了手,在心中毫不吝啬地夸了句“真不愧是是你啊傅思延”,而后精虫上脑智商回笼,从善如流地接上了戏:“他怕在学生面前泪流满面有损形象,就找了这么个地方。”
 陈国伟闻言,估计是觉得有趣,爽朗地笑了。
 “陈主任过来是……?”傅思延问道。
 “噢,我来抓早恋的小情侣。”陈国伟直接道。
 傅思延:“……”
 言牧:“……”
 其实您面前就有一对,就是不是早恋。
 办公室恋情您抓不抓?
 “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有看见可疑的成双成对的学生吗?”陈国伟四处张望了了一下,都没看见疑似早恋的学生,心说现在的学生警惕性是越来越高了。
 以往他出手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收获的。
 不过他仍然希望不是学生警惕性高了,而是早恋的人少了。
 “没有吧。”言牧下意识地朝傅思延那看了一眼,“就算有应该也被我们吓跑了。”
 虽然言牧单独走在校园里很容易被认成学生,但他跟傅思延走在一起就不至于了,那些学生不认识言牧总认得傅思延。
 况且自从上回那俩竞赛,言牧的名字和照片也是在学校那个最显眼的公告栏上挂到了现在的,学校的推文里也有他的身影,另外上周那个表彰大会,他也是上台露过脸的。
 这么一来,他在全校的辨识度和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行吧,那我再去别处转转。”陈国伟见这个地方大概率是没指望了,便负着手打算离开。
 目送走陈国伟后,傅思延转过脸问言牧:“今晚你还是住你姐那里?”
 “对啊。”言牧见傅思延有点欲言又止,略感奇怪:“怎么啦?”
 傅思延:“其实我可以来接你的。”
 言牧微微挑起眉:“嗯?”
 傅思延:“不管多晚都可以。”
 “我知道。”言牧被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不过我今天早上刚刚得知其实让我住那是许煜凡同学的意愿,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辜负他一番好意。”
 傅思延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但是我不想你跟别人一起睡——即使那个人是你亲侄子。”
 言牧:“你吃醋了?”
 傅思延:“你觉得呢?”
 “那就是了。”言牧笑意更深,“安啦,我跟他楚汉河界分的很明白的——我是说床中间那条毯子,那小子平时就避我跟避瘟神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也不睡同一个被窝。”
 他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从小到大除了我爸妈我就跟你睡过同一个被窝。”
 后面那句话对傅思延有奇效,哄得他勉强算是同意了:“最后一晚?”
 “对。最后一晚,明天保证回家陪你住。”言牧信誓旦旦地保证。
 许云霄那事他今晚不出意外能处理好,明天回傅思延那去住不成问题。
 “好。”傅思延冲他微微点头,“那明天早上见。”
 “OK。”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傅思延却迟迟不见言牧。
 打电话没接消息也没回,一整个晨读都不见某人的身影。
 他知道言牧睡觉的时候有把手机静音的习惯,但他住在言岚家,就算手机静音了听不见,言岚应该也会叫他们起床才对。
 不过也不能排除言岚不知道言牧是要来上晨读的情况就是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傅思延知道言牧大概率是睡过头了,但也还是会免不了一阵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就当他准备请一会儿假自己出去找的时候,他就见许煜凡背着个书包从走廊那过来了。
 “许煜凡同学。”傅思延放下手机,叫住了他。
 “啊?傅老师!”许煜凡边走路边神游,乍一被叫住的时候吓了一小跳,回过神来后迈开腿跑到傅思延面前,“我我我那个……”
 他一连“我”了好几个,急的差点满头大汗,但是越急他就越结巴,越是憋不出来下文。
 傅思延只好先安抚他:“别紧张,慢慢说。”
 许煜凡这会儿终于是把后半句话给憋出来了:“我正好要找你。”
 傅思延直觉他要说的事会跟言牧有关:“什么事?”
 “就、就是我舅……言、言老师,叫我来来转述一下他的话。”许煜凡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涨红了脸。
 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似的:“‘私密马赛思延酱瓦达西肚子痛痛不能来陪你上班了’。”
 傅思延:“……”
 这种遣词造句,应该是言牧本人的原话没错了。
 估计是怕傅思延担心,火烧屁股地从网上学了个比较搞笑的说辞。